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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湯凱并不是無關緊要的人,是曾經深深傷害過許蜜的人,所以許蜜回去後回想過湯凱來的這天,令她十分值得慶幸的事是幸好莫宗清當時不在現場。

莫宗清的性格她摸得越來越透了,別看着人畜無害的,脾氣卻是不小,表面上愈是雲淡風輕的人,一旦被人激怒,就大發了,比如他那個繼父和繼妹,這麽久她都沒再見過他對他們笑過,莫老師的規矩是銅牆鐵壁,一般人破不了。

當莫宗清和莫宗清正面相碰時,莫宗清的态度一定是對湯凱不鹹不淡、亦不将他放在眼裏,而湯凱那人,大老板的身份擺在那,驕傲自負,倘若被莫宗清如此态度對待,湯凱的傲氣作祟,必然會在心裏動念頭,一爽嘴上之快,激怒莫宗清。

那樣的場面和後果,許蜜不敢想。

所以幸好,湯凱去她餐廳的時候莫宗清不在。

而湯凱口中的房念念,近來一周也沒有過作為,許蜜依舊無事逛逛餐廳、商場、排練廳或者莫宗清過去的地盤,當然大多數時間是窩在家裏聽音樂和睡覺,她近來總犯困,剛和莫宗清通電話說半小時後去排練廳接他,在床上一閉眼一睜眼,就驚悚地發現已經過去一個小時了。

“完了完了完了……”許蜜急急忙忙爬起來去接莫宗清,今天說好一起去看房子的,她想再買個房子重新裝修,有莫宗清的琴房,有她的工作室,還有倆人一起喝茶的茶室,一起生活的時間越久,就越憧憬悠閑舒适的生活。

排練廳到了休息時間,該吃飯的都吃飯去了,加上莫宗清,就剩下三個人,那兩個人是對中年夫妻,正在商量一會兒去哪吃,倒顯得莫宗清有些冷清了。

夫妻倆見莫宗清坐在琴前始終沒有離開,關心地問他,“莫老師,你怎麽沒去吃飯啊?”

莫宗清笑了笑說:“在等女朋友。”莫宗清現在回歸正常人生活、用上手機了,他和許蜜剛通過電話。以前沒有關心的人,手機無關緊要,如今不同往日,手機自然成了必需品。

排練廳的人也都見過許蜜,因為演奏會上的一個曲目是莫宗清和許蜜的四手聯彈,許蜜在家和莫宗清練熟練以後,跟莫宗清又來排練廳與樂隊合過幾次,許蜜本身是做生意的,交際和親切能力自然不用說,她又是個漂亮的姑娘,笑起來的時候眉眼招人喜歡,他們對許蜜的印象都特別好。

“那行,我們就不打擾你等女朋友了,我們先走了。”

莫宗清笑着點頭。

一道關門聲後,莫宗清的電話響起,他看都未看號碼便接了起來。

“許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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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發出兩個音節,那邊就出現一道自負的男低音,背景音有些噪雜模糊,但字句仍舊清晰,“莫老師,看來許蜜還沒跟你提過她和我見面的事,哦對了,你應該還不知道我是誰,但以你的睿智,你應該不難猜出我是誰吧?畢竟你現在的女朋友,曾經也是我女朋友。”

幾句話,清楚表明身份與目的。

莫宗清問:“推銷的麽,留個聯系方式,我們去看房的時候聯系你。”

對方沉默許久,像是被人一拳打在喉嚨上憋得發不出聲了一般,半晌才道:“裝蠢,你贏了。”

莫宗清說:“論真蠢,你勝。”

對方沒了聲音,莫宗清看了眼手機,已經從通話頁面轉為屏保。

莫宗清半垂着眼,按亮手機屏幕,又等手機屏幕暗下,目光平靜,平靜得過于平靜。由于從小彈琴的原因,他的手指修長而翹,在做這種枯燥的動作時,反而美感更多,畫面半分都不枯燥。

許蜜的電話在十分鐘後打來,她抱歉地說:“我一不小心睡着了,你都餓了吧?我馬上到你那了,咱們先吃飯再去看房吧?聽說高新區又開了家餐廳,咱去嘗嘗鮮吧?”

“沒餓,回家吃吧,幹淨。”

他收好東西後,下樓出去和許蜜會和,許蜜打開車窗,莫宗清從窗口探進去,親了親她的嘴,動作自然地像是每天見面都如此。

莫宗清拉開車門進去,邊系安全帶邊說:“一股臭味兒,吃榴蓮了?”

“榴蓮是香的好嗎。”許蜜

莫宗清笑了一下,上車,和許蜜一起回家,只字未提她餐廳的事,像是他從來就不知道湯凱去找過許蜜的事。

三天後,莫宗清如往常一樣出門,一個陰雨密布的清晨,許蜜提醒他帶傘,莫宗清擺手說不用,許蜜繼續堅持,莫宗清偏頭看了一眼折疊傘,說道:“那換一把吧,直杆的,不要折疊的。”

許蜜納悶地說:“折疊的多方便啊,為什麽要直杆的?”不過還是給他取了直杆的雨傘遞給他,“喏,要是真下雨了,你又不急的話,就別出門,等我去接你好了。”

莫宗清用傘敲了敲地,聲音清脆,很滿意地點了點頭,“好。”

半小時後,莫宗清站在湯凱的辦公室,傘敲擊着地面,一道道聲音清晰而有節奏,湯凱坐在辦公桌後,翹着二郎腿,歪頭看他。

沒有攔住莫宗清的秘書戰戰兢兢地站在門口,結結巴巴地解釋這個人沒有預約就闖進來,問老板需不需要叫保安,這樣的失職讓她害怕被罵。

湯凱擺了擺手,讓秘書出去。湯凱還好,不是有事沒事都要大發雷霆來鎮住員工的場面老板。

“沒猜錯的話,你就是莫宗清了。”湯凱瞧着面前這個不請自來的人,很難想象許蜜的眼光會變化的這樣大,面前的男人的臉長得像個斯文教授,雖然此時此人臉上盡是冷厲。

莫宗清表情清冷,聲音亦清冷,“湯先生,這是我第一次見你,我希望也是最後一次。”

湯凱道:“莫老師準備拿什麽威脅我?”

莫宗清說:“我不擅長威脅。”

“那我就猜不到莫老師出現在我辦公室的目的了。”湯凱面露譏诮,莫宗清硬闖他辦公室這件事,顯然讓他不爽。

“但我擅長警告。”莫宗清将傘尖移到湯凱的辦公桌上,平淡地說:“不要再去找許蜜,無論是什麽理由,你找她一次,我就來找你一次,而如果你讓我有機會再來找你,我就不會僅僅是站在這裏而已了。”

大老板都擅長情緒不外露,湯凱也十分平靜的模樣,“莫老師的話我不太懂,我倒是現在就想看看‘你不僅僅是站在這裏而已’是什麽意思。”

說時遲那時快,湯凱挑釁的話剛落地,莫宗清就甩傘朝湯凱擲了過去。

湯凱翹着的二郎腿往桌子上踹,轉椅受到反作用力迅速向後移開,躲開了莫宗清的這一擊。

湯凱臉上挂不住了,站起身來喝道:“莫宗清!”

莫宗清慢條斯理地說:“這只是我今天的警告,我不喜歡有人來打擾我的生活,哪怕只是一個念頭,也不喜歡有人打我女朋友的主意,哪怕不會對我們有任何影響,我就是單純的不喜歡。”

湯凱一如許蜜預料的那樣,面對一個這樣突然出現而挑戰他權威的莫宗清,怒氣值直線上升。

湯凱是那種一看就是心思叵測的商人,十分現實,而且趨利。反之莫宗清是那種不問世事,渾身散發利益絕緣氣息的藝術家。

姑且不提莫宗清是許蜜的現任,就是任何一個招呼不打就過來撒野的人,他都必須要給他好看,更別說來撒野的人是許蜜的現任,還是與他截然相反的人,而因此也足以證明許蜜全然忘了他湯凱,所以才會全心投入與他如此相反的莫宗清的感情上。

自古以來前任和現任碰面就是戰争,尤其這兩個人都是心性高傲不容挑釁的人,戰争一觸即發。

湯凱繞過辦公桌,重拳擊出,莫宗清自然不會坐以待斃,避開後迅速回擊,兩個男人厮打在一起。

桌子被撞歪,桌子上的東西哐當晃蕩,椅子被踹開,門外開始有人敲門詢問,湯凱莫宗清二人誰都不回應,打得你死我活。

很少有人打架的時候臉是松弛的,會不由自主地繃緊臉,莫宗清估計是早就想揍湯凱了,平日裏的平靜,此時也一樣,因為拳腳的用力而咬肌緊繃。

紅酒架被撞得稀裏嘩啦的響,沙發上盡是腳印,衣服領口被扯得大開,摔倒在地時的背後沾滿灰塵,一頭撞在牆上隐隐流下血來。

忽然外面雷聲大作,暴雨侵襲,湯凱的秘書帶着保安撞進門來。

湯凱鼻青臉腫,莫宗清也挂彩,兩個大男人這一架打得真是用盡全身力氣。

湯凱抹了把鼻子說:“許蜜最煩好動手的男人,她知道你今天來找我麽?”

莫宗清道:“許蜜知道我看不順眼的事一定會出手。”

湯凱指着莫宗清對保安說:“行,送他出去。”

待莫宗清走到門口時,湯凱續道:“這事沒完。”

莫宗清頭不回地說:“這事有得玩。”

以湯凱為人來看,他是絕對咽不下這口氣的,非得出了這口氣不可。

而莫宗清,本來湯凱不出現就相安無事,現在湯凱找上許蜜的餐廳了,他亦是不出這口氣不可,雖然幸好湯凱跟許蜜分手他才有機會遇上許蜜,但關于湯凱傷害過許蜜這件事,他也是有必要站出來的。

兩個男人動手,臉上不挂彩是不可能的,莫宗清不能去排練廳,會被各老師前輩追問,也不能回家,會被許蜜追問,他稍一琢磨,就有了去處。

陸湛斌晚上九點多從許蜜餐廳下班回家,電梯門剛開,感應燈還未開,就感覺到有人立在他家門口,一團黑影吓得他一聲喊。

莫宗清說:“是我。”

莫宗清一說話,感應燈開了,陸湛斌看清是莫宗清,又看清楚莫宗清臉上挂的彩,立即了然地說:“喲,莫老師,去找湯凱了啊?”

莫宗清不置可否。

陸湛斌邊開門邊絮叨:“沒想到你也這麽不冷靜啊,你說你沒事你招他幹嘛啊,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麽,我跟你說我比許蜜都了解湯凱,別瞅他人模狗樣的,他壞起來自己都怕。你瞧你現在,不僅給自己找了不痛快,還給自己找了淤青,你演奏會不是要到了麽,這麽鼻青臉腫的,演奏會推遲啊?”

“沒事,好得快。”莫宗清一如既往話不多,道明要在他這住幾天的來意後,就準備在沙發上将就着睡覺。

陸湛斌追問:“那你來我這,你跟許蜜怎麽說的啊?”

“說我出差去見以前的老師了。”

“騙子。”陸湛斌奸笑道:“莫老師,您的小辮子現在可在我手裏了,不怕我把你給賣了啊?”

“你要是想賣,剛才就不會讓我進來了。”

“你還別激我,我現在就能給許蜜打電話!”

莫宗清肯定地說:“你不會。”

陸湛斌頓時有了小挫敗感,“你可真招人煩。”

陸湛斌對莫宗清為什麽來他家睡覺這事兒,門清着呢,日後若是東窗事發被許蜜知道莫宗清跟湯凱動手的事,接着許蜜會問莫宗清這幾天住哪了,他陸湛斌就是最好的證明莫宗清清白的證人。

陸湛斌遞給莫宗清一些洗漱用品和幹淨衣服,“莫老師,您可是第一個夜宿我這的男人,洗幹淨點哈。”

莫宗清不接陸湛斌調戲的茬,只道:“謝了。”

陸湛斌撇撇嘴,實在不明白許蜜怎麽會喜歡上這麽個沒有情趣的男人。

莫宗清則眉頭緩緩蹙了起來,今天聽湯凱的聲音和語氣,和之前電話裏的,并不是同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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