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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許家園餐廳的門被一個力量緩緩推開,從沒發出過聲音的透明玻璃門,今天竟然突然發出一道刺耳的“呲”聲,像是年久失修未曾打開的門,終于被久未謀面的老朋友推開,然後就是刺耳的謀面。

湯凱似乎是對這即将發生的碰面有片刻的不确定,握在門把手上的手,松開又被握緊,握緊又被松開,猶豫不決。

有女人牽着小孩的手同時要走出去,他順勢松手,移開半步,并替她們撐住門,“慢點,”他說着,保持着恰到好處的紳士風度,跟着也就順勢進了門。

許蜜這時對完帳從樓上下來,剛好看到這一幕,也看到了湯凱的對女人和小孩的和善微笑,她平靜地移開視線,嘴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諷刺冷笑,轉身進了廚房。

湯凱終于推門而進,英俊的臉上沒有霸道總裁般的冷漠,有的是禮貌而謙遜的溫和,只看他一身筆挺西裝、晃着手上昂貴的車鑰匙,優雅不失痞氣,多數人都會行片刻的注目禮。

不認識湯凱以及不了解實情的人,恐怕得以為這是個多麽優秀的男人,不過也是,他事業确實優秀,只是人品差。

許蜜再清楚不過湯凱這個人,他是那種很懂女人并且知道心疼女人的男人,這類男人面對女人總是能把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處,無關真實心理如何,面上功夫做得絕對無可挑剔。

但是這個男人棄老婆不顧,轉而找情人的行為,足以說明他的虛僞,即使這個情人是她許蜜。

陸湛斌正在備新加入菜單的西點,粗大的手掌和手指,被小不點兒的西點渲染得又細又長,那畫面十分造福手控少女,糙漢子做西點偶爾還真有點怪異的魅力。

但他裝逼不過三秒鐘,許蜜伸手把他嘴邊叼着的煙搶下來扔了,“幹嘛呢,跟你說多少次了,怎麽又在廚房抽上了?不知道竄味兒嗎?東西還能吃了麽??”

“哎喲,我什麽時候點上的?我又沒注意。”陸湛斌趕緊主動交了一張紅票罰款,眼睛擠來眨去,在許蜜臉上巡視着,“火氣怎麽這麽大啊?”

許蜜不耐煩地撥開他,順便紅票揣兜。

別說無愛無恨後就能做到對前任視若無睹這樣以偏概全的謬論,無論如何她被小三這件事都成為了她這輩子的污點,只要看到湯凱就心中怒起。

陸湛斌不難發現許蜜的反常,白毛巾在手中滾了兩圈,拍了拍她肩膀,示意她走邊兒上,問她,“哪個膽大的惹你了?這不是太歲頭上動土麽!”

“湯凱。”許蜜瞥了他一眼,說:“湯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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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湛斌聞言立即一個旋身,從旁邊距離最近的小廚手上搶過來一把最重量級的菜刀,扛到肩上,就要出去,菜刀上還夾着塊大骨頭,“找死!”

“你是猴子麽,動不動就沖動,”許蜜忙抓住他,踮腳搶他手上的刀,一邊小心翼翼,又一邊蹦着搶,“我剛下樓看見他正進來,還沒和他說話,不知道他幹嘛來了,咱弄清楚再出去砍人也行啊。”邊抽空喊邊上的小廚們,“不準圍觀,趕緊做你們的菜。”

許蜜怕節外生枝,壓低聲音幾乎用氣音跟陸湛斌說話,“我不想明天聽見八卦,你冷靜點!”

“還能幹嘛來了?過這麽長時間突然出現,非奸即盜,肯定沒好事。”陸湛斌識時務,知道員工之間傳八卦快,同樣壓低聲音用氣音,免得惹許蜜生氣,“你跟我在這待着,我不讓你出去,你就不準出去。”

陸湛斌脾氣挺大的,暴躁勁兒上來,整張臉看起來都有種沒人敢惹的狠,猙獰得有些失态,像個暴徒,早些時候許蜜被湯凱騙的事,陸湛斌看樣子是一直沒咽下那口惡氣。

這架勢看起來要動手,許蜜不能由着他胡來,打起來事小,損失老顧客事大,而且她本身也不是那種被人傷害了還要對其說謝謝的人,不可能跟前男友和平相處,所以她的處理方式就是堅決不碰面,眼不見心不煩,“前面還有那麽多顧客呢,你別這副樣子沖出去,驚擾着顧客你別跟我說你負責,你負責不了,哎你要出去你也別拿刀出去啊……”

“我必須出去糙|他,”陸湛斌扔了刀,一拽胳膊甩開許蜜,根本不聽她勸,大步沖出去,“今天誰也別勸我。”

湯凱一絲不茍的成功男人風度,三十多歲的男人,4S店的大老板,每隔一段時間都要換車的男人,此時眼裏沒有風流,只有溫和,一個人坐在餐廳角落裏,對正站在他面前的服務生慢條斯理地說:“牛排五分熟。”

“沒有牛排。”陸湛斌移步過來,面無表情地說:“這裏不歡迎畜生。”

服務生一聽陸大廚的話,識眼色地收回菜單轉身跑開,陸大廚平時雖然愛看玩笑,但總是笑眯眯吊兒郎當的,此時板着張冷臉罵顧客,一看就是有大事要發生。

“湛斌,你還是這麽直接。”湯凱擡眼看他,“我不過是來這吃頓飯,普通食客一個,你過來就趕人?”

“你別跟我整這虛的,你能是無緣無故只是來吃頓飯而已?你他媽的有病吧,上這來找事?惡不惡心人,沒人有閑功夫給你做菜,滾滾滾。”

陸湛斌的聲音很大,毫不掩飾對湯凱的厭惡。

湯凱面露愠怒,終于也直來直往,卸下僞裝,“我有話和她說。”

“操,我就知道你他媽的都是裝的。”陸湛斌諷刺道:“你有話和她說?但她想聽麽?別在這自讨沒趣,哪來的滾哪去,我們這只招待人,不招待畜生。”

“你……”湯凱一陣無言,像是在強壓怒火,半晌才道:“我之前對蜜蜜的感情不是假的,所以我無論如何都不會傷害她。”

“你已經傷害過她了,別裝得跟他媽聖人似的,還蜜蜜?蜜蜜是你叫的麽。”

“好……至少我自那以後都不會再傷害她……”湯凱話音一頓,見陸湛斌已經慢悠悠地撸胳膊挽袖子,便将他不經意流露出的感情收了回去,轉而說此次的來意,“之前有個女人找到我,姓房,說能幫我挽回許蜜,但我聽說許蜜現在有男朋友了,我猜想大概姓房的女人是她男朋友的前女友,我說過我不會再傷害許蜜,所以我沒有再和這個姓房的有來往,我此次來就是要提醒一下許蜜,我不希望她被人挑撥。”

“喲?”陸湛斌反應很快,他陰森地笑,“你從哪聽說許蜜現在有男朋友的?敢情你還一直對她存着心思呢?”他拿起桌上的餐刀就朝湯凱臉上比劃,“你挺有種啊,當年鬧成那樣,你還有膽繼續打聽她消息?”

湯凱連連皺眉,餐刀越接近他眉心他越不舒服,本能性地眨眼,餐刀不長眼睛,陸湛斌也不長眼睛,湯凱心裏似乎真的有些許的擔心,怕陸湛斌虎勁上來,對他下狠手。

湯凱伸手輕輕推開刀背,好話好說的模樣,“湛斌啊,我今天是出于關心來此提醒許蜜,你不要小題大作,你仔細想想,我會害許蜜嗎?我現在只擔心她被別人害,姓房的那個女人,你可以去問問許蜜。”

陸湛斌多少聽許蜜提起過莫宗清和房家的事,湯凱在這時說出這樣的話,陸湛斌權衡片刻,就信了七分。

但陸湛斌還是不願再和湯凱多說一句話,連看都懶得看他,想讓他趕緊消失,“行,我知道了,我會轉告給她,你可以滾了。”

湯凱卻未動,面露不悅。陸湛斌開口閉口都是髒話,湯凱的忍耐限度可能已經到底。

陸湛斌看湯凱遲遲不動,好似是還等着許蜜出來見見他似的,皺眉道:“滾啊,還等什麽,等我踹你啊。”

湯凱的好脾氣終于被陸湛斌磨光,面露諷刺回譏道:“陸湛斌,你只是個廚子而已,我跟你好話好說,不過是看在你是她朋友的份上,不然你以為我願意跟你廢話?你連給我提鞋的資格都沒有,一個破打工族的,真當自己是小老板呢?”

“我操你祖宗的!”陸湛斌被湯凱徹底激怒,抓起桌子上的餐盤就往湯凱腦袋上砸。

湯凱也不是好惹的,一擡手抓住陸湛斌的手腕,另一手直攻陸湛斌脖子,陸湛斌則反應迅速地擡腳直踹湯凱老二。

“住手!”許蜜一直在廚房門口,聽見陸湛斌的一聲罵,知道他要動手,立馬出來呵斥住,“當這是大街呢?!要打出去打,耽誤我顧客吃飯了沒看見啊?”許蜜一眼都沒看湯凱,轉頭便對停餐的顧客們熱情一笑,“大家別介意啊,今天實屬意外,以後絕對不會再發生了,今天都打折,打八折都沒誠意,今天打五折!”說罷就轉身回廚房。

陸湛斌和湯凱見狀不可能再繼續打了,二人憤憤松手,湯凱冷道:“今天便宜你了,別讓我再看見你。”

陸湛斌也言語冰冷,“以後開車小心,現在出車禍的幾率可是越來越大了,哦對了,”陸湛斌嘴上從來不吃虧,又嘲諷地補了一刀,“你老婆現在怎麽樣了?沒給你買綠帽子戴戴啊?”

湯凱又要動手,但餘光瞥了眼廚房的方向,終究忍了下來,扔給陸湛斌一個警告的目光,大步離開。

陸湛斌對着湯凱的背影冷笑了一聲,對服務生道:“他碰過的東西都扔了,餐布也扔。”

周圍看客大概猜出一二了,紛紛回頭繼續笑談點餐,五折呢,不吃白不吃,吃不了也得打包走,這便宜必須得占。

陸湛斌罵了聲操,氣洶洶地回廚房,皺着眉的許蜜在等他,“都跟你說別驚擾到顧客,你什麽牛脾氣,非得吵得那麽大?”

“這孫子太氣人。”陸湛斌撇着嘴,“就說你家莫神招風養不住,房念念來了,她拉攏湯凱沒成功,湯凱讓我提醒你注意點她,而且她父親被莫宗清給搞進去了,那姑娘是面善心狠的貨,別不當回事。”

許蜜有片刻的驚訝,沒想到房念念把觸手伸到湯凱那去了,這彎兒繞的可真大,但也不是沒有道理,這若放到常人身上,确實能造成實質性影響,不過莫宗清可不是常人,許蜜無所謂地說:“她成不了什麽事,只要不殺人,我就沒什麽好怕她的,再說我和莫神都不傻,不會有信任危機。”

陸湛斌卻不贊同,“沒有情侶沒有信任危機,除非感情不深,你我都知道感情越深才越怕失去,越開始患得患失,出現信任危機。”

“別動不動就熬雞湯給我喝,我肚子裏飽着呢,一點雞湯都喝不下去了。”

“那你打算跟他說湯凱來過的事麽?”

許蜜道:“不說,沒事兒說這幹嘛,又不是什麽大事。”

陸湛斌提醒她,“等你家莫神知道了,你就知道這是不是大事了,別總把這種事當小事。”

許蜜無奈,“那我也不能說啊,說了不是給我們倆人找不痛快呢嗎?”

也是事實,這事兒大概放很多人身上,都會選擇隐瞞,陸湛斌聳聳肩,“算了,懶得管你們,愛怎麽着就怎麽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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