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013

“你告訴梅了嗎？”

彼得聽到這個話就很受不了，三兩口吃完東西後有些小小的哀嚎：“露露，別這麽說話好嗎？”

“我怎麽了？”

“你說話的口氣，尤其是說這句話的好像是我的教導主任。”彼得說：“可你明明不是。”

“梅會擔心你的安全。”

“呃啊……好吧我跟她說過了。”彼得雙手抱胸：“不信的話打電話去問她吧。”

彼得坐在地毯上，看起來有那麽點不高興。露塔斯歪着腦袋看了看，接着專心吃東西，不理他。

“嘿，我有點生氣了。”彼得說：“你難道不說點什麽嗎？”

“我吃飯的時候不怎麽說話。”

露塔斯靠在沙發上：“而且我以為你堅持的時間能再長一點。”

彼得聳聳肩：“我嘗試過了，然後我失敗了。”

露塔斯挑挑眉，彼得便立刻坐到了露塔斯旁邊，問她這幾天在哥譚的感覺如何。

“沒那麽糟糕，但也沒那麽好。”露塔斯反問：“你覺得能怎麽樣？”

“我以為你會連綿不絕地說哥譚有多糟糕并且會想方設法地回紐約呢。”彼得說：“不過也只是我以為，真的那樣做了就不是你了。”

“是嗎，我是什麽樣的？”

“就像現在這樣，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彼得回答：“至于你到底想不想回紐約，我其實也不确定。”

“我當然想。”露塔斯說：“這個地方的錢我只交了十五天。”

“那之後——哇哦？！”

彼得一下子接住了露塔斯的話外之音：“你十五天之後就會調回紐約了？”

“如果順利的話，事情就會這麽發展。”

露塔斯吃完了晚餐，将紙團起來扔掉：“所以你還是很了解我的，起碼後半段你猜對了。”

蜘蛛少年喜形于色，接着問：“但是……你怎麽辦到的呢，露露？”

“打了個電話。”

露塔斯說：“給我那個超級幸運的世界寵兒的小姐妹的姐夫打了個電話。”

“盧、盧瑟？”

彼得其實是知道這些關系的，露塔斯透露過他一些，剩下的都是他自己猜出來的事情：“可這樣的話，他還不會要挾你去做你不想做的事情？”

“那不叫要挾，叫交換條件，彼得。”露塔斯糾正他：“而且盧瑟不會的。”

彼得完全不相信露塔斯說得。

“聽起來盧瑟在你這兒的口碑和在我這兒不太一樣。”

“這大概是因為我們倆身份不一樣的關系。”露塔斯笑：“盧瑟這個人的确是個很讨人厭的家夥。”

接下來是轉折。

“但他對跟自己亡妻家族的一切人士都很慷慨和大方。”

彼得還是有點不信，露塔斯就舉了個例子。

“你看，像夏洛特每年燒掉的科研經費都是天文數字，他簽預算的時候眼睛都不眨一下。”露塔斯說：“就這一點上，他是個模範的姐夫了。”

“可是科研成果也給他帶來了很高的收入和聲望，甚至還讓他有機會加入正聯——這不是什麽單方面的事情。”彼得說：“再說，夏洛特不是一個她姐夫的黑子嗎？”

“大概吧，就像我時不時會黑一下夫人那樣。”

露塔斯沒有解釋這種複雜的情感：“說到夏洛特，她要搬到美國來住了——我什麽時候帶你去見見她吧。”

“什麽？真的嗎？”

這對彼得來說是個好消息：“這是不是我第一次見你的家人呢？”

露塔斯認真思索了一下。

“我猜是的。”

好消息讓彼得暈暈乎乎的，認為自己這一趟哥譚沒有白來。就在他還開心的時候，露塔斯找客房又要了一床被子，讓他意識到了另一個問題。

“露露，我……”

“現在已經淩晨了，我想你沒有買回紐約的票。”露塔斯說：“還是我猜錯了？”

倒是沒有，只是大男生想到了一些畫面，讓自己有點躁動。

“只是我的問題而已。”彼得說：“嗯……我可以睡地上。”

“我想你還是給保潔人員省點工作量吧，彼得。”露塔斯把床掃了一下：“我睡沙發。”

“這怎麽行？！”

“我是大人，我有工作，我是警察。”露塔斯很獨斷專行地說：“所以我為人民服務——你去床上睡。”

彼得戳着不動，堅決拒絕。

“我也是成年人，我是……我是男人。”他叉腰：“我還是個睦鄰友好的社區英雄——我也為人民服務，尤其是女性！”

“我發現你突然間變得……man了不少。”

露塔斯把被子抱到沙發上：“什麽改變了你？”

“我一直是這樣的。”蜘蛛少年說。

“突然異地？”

“……不是。”

露塔斯想了想：“因為哥譚有我認識的舊人？”

“……”

蜘蛛俠的沉默說明露塔斯切中了要害，她又笑了一下，把被子鋪好。

“我說過這個舊人是什麽人嗎？”

“沒有。”彼得不是很高興：“你對過去守口如瓶，很少提及。”

彼得對露塔斯所知道的一切，就是在他們在一起的時候，露塔斯向他坦白的短短幾句。

曾經是刺客聯盟出身的殺手、現在被收養後成為警察等等。

少年并不想總是觸碰那些讓露塔斯看起來非常難過的回憶，所以盡管很想了解她的過去，也還是沒有追問。他想着總會有機會的，日後再談也不遲。

只是在他聽到露塔斯遇到了以前認識的人之後，他下意識地覺得他必須來一趟。

“那你想知道嗎？”

聽到露塔斯這麽問，彼得咬了咬嘴唇：“我不想讓你難過，露露，如果你不想說的話，我可以等到你願意說的那天。”

“我總是會難過的，彼得。”露塔斯深吸一口氣：“但你會安慰我，不是嗎？”

少年也笑了起來。

“當然，我會。”

露塔斯跟彼得說了，有關自己在刺客聯盟的事情。

她小時候是在荒蠻地區被塔利亞發現的，那時候她正在一個市場裏被人拍賣。塔利亞當時救下了她，将她帶回了刺客聯盟。

“聽你這麽說，塔利亞……她還是很善良的，不是嗎？”

“光聽這麽一件事的話，她的确是的。”露塔斯說：“但她是刺客聯盟的女兒，彼得，她的雙手也一樣沾滿鮮血。”

就如同……阿薩納西亞一樣。

這是露塔斯的暗示，讓彼得的心情有些低落：“我知道你不再是刺客了，露露，你已經過上了正常的生活。”

“我也……這麽想。”

還是阿薩納西亞的時候，露塔斯吃過不少苦。她被送到各處輾轉修煉，再被各處驅逐，最後回到刺客聯盟開始執行任務。後來，在她執行任務的時候，塔利亞遇到了蝙蝠俠。

“然後生了達米安。”

露塔斯一說到達米安就頭疼：“我侍奉了達米安幾年。”

侍奉這個詞有意思極了，明晃晃地昭示了一種不平等的階級。阿薩納西亞和達米安的關系的确不平等，即便誰也不能否認他們關系親近。

“一定是一段艱難的歲月，我看出來了。”

彼得說：“辛苦你了，露露。”

露塔斯舔舔嘴唇：“謝謝。”

有關于達米安，露塔斯的态度一直沒有什麽變化，除了複雜就是複雜。

“他其實好像我的弟弟。”

這是阿薩納西亞不會說的話：“我看着他長大，一點點長大。”

達米安的一舉一動都是阿薩納西亞在旁邊陪伴的，所以他如何長大，阿薩納西亞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拉斯從塔利亞身邊帶走了達米安教養，作為讓塔利亞安心的條件，阿薩納西亞負責打理達米安周邊的一切。

而看着一個小朋友長大的過程是很微妙的，就如同阿薩納西亞自己參與了他的生命。只是即便她參與了，在那個環境中，她也只是作為一個仆從而已。

去侍奉，去盡忠，去回報。

她的行為是一種職責，也是一種功勞。

但是絕不能是一種情感。

比如愛。

“達米安當時被教育成了這個世界的統治者，所以，愛是無用之物。”露塔斯托着下巴：“後來我聽說夫人将他送到了蝙蝠俠身邊，我想或許他會有點改變。”

“……他沒有嗎？”彼得問。

“我沒看出來什麽大的變化。”露塔斯說：“就如同他認為我根本不會有改變，所謂的消失只是為了執行夫人的隐秘任務那樣。”

改變一個人的固有印象是很難的，尤其是他們兩個這種關系。達米安對她有質疑，露塔斯也對他有排斥。

互相看不順眼。

“這是短時期內絕對無法改變的事情，而我又不打算在哥譚呆上很長一段時間。”露塔斯伸了個懶腰：“這份對彼此的不滿就讓它繼續延續下去吧，我也不覺得是一件不好的事情。相反，如果我們互相理解相親相愛，這才是世界末日。”

彼得笑嘻嘻的。

“我不這麽覺得，露露——為什麽不試試看跟他好好談談呢，我想你們起碼能對你的正常人生這件事達成一致。”

“你真是太表面了，彼得。”

他直白得露塔斯都受不了：“如果我是你，我會稍微收斂一點，不會在知道達米安幾歲之後就立刻這麽喜笑顏開。”

“我只是重視你，露露。”

蜘蛛俠很有出息地說：“你看，我都沒有滿地打滾以示慶祝這個短暫的異地沒有潛在的敵人呢！”

露塔斯摁了摁太陽穴，非常想吐槽彼得，窗戶就被敲了敲。

一個穿着黑色T恤的大男生戳在窗外，長相非常英俊。他胸前畫着一個S型圖案，看起來是個超人的粉。

彼得：“？”

他去開了窗，還沒問話，這個大男生自己就先進來了——不僅僅是他，還有另一個穿着披風的紅色的男生也從不知道哪個地方翻身跳了進來。

冷風吹在了彼得的臉上，他聽到了那個疑似超人粉對露塔斯的話。

“你是露塔？我是來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