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C21

C21

一行人壓着馬路走到悅府火鍋店，正直暑假，人爆滿，又不能提前訂座，幾人在門口排隊。

田邏從口袋掏出煙。

“我不抽。”肖勐擺擺手。

田邏吃了一驚：“你別告訴我你戒煙了？”

肖勐從門口等位的餐盤上拿了顆薄荷糖塞嘴裏：“不行？”

田邏叼着煙，準備點煙，肖勐伸手把他煙拿了。

“抽煙有害健康。”

田邏……他都摸出打火機了，肖勐往他手心裏塞了顆薄荷糖。

陳慕飛戳了把田邏腰：“煞筆，我想去買棒冰，你跟我一起。”

田邏皺眉：“你自己沒腿？”

陳慕飛：“老子就要你一起。”

“你求我，求我我就陪…”

田邏還沒說完，陳慕飛就拽着他走：“操你爹，煞筆。”

向眷眼睛彎了彎，他似乎已經熟悉了肖勐這幫朋友的相處狀态。

“笑什麽？”肖勐看他眼睛彎成小月牙。

向眷抻了抻眉毛：“沒，你朋友都很可愛。”

肖勐嗤了聲：“他們哪裏可愛了。”

沈蔚時不時投來幾抹好奇的目光，她懶洋洋靠在馬澤明胳膊上，看着她那雙今早才做的粉色指甲：“我怎麽覺得阿勐不對勁。”

馬澤明看她白如蔥段的手指，握着她的手，扣在手心：“你別那麽八卦。”

沈蔚坐直身體，把一包瓜子塞馬澤明手裏：“我怎麽就八卦了！”

馬澤明撕開包裝，手捏開瓜子殼，然後把白胖胖的瓜子仁放她手心：“等會，看完電影幹什麽去？”

沈蔚把瓜子仁放嘴裏，眼睛不懷好意地落在馬澤明的小白臉上，調戲着說道：“馬澤明，沒看出來呀，你這人怎麽人模狗樣的。”

馬澤明繼續剝着瓜子，愣了兩秒，沒繼續說話。

“你臉紅了。”沈蔚笑起來，眼睛像是浸了水，水汪汪的。

馬澤明冷了臉：“別鬧。”

沈蔚特喜歡他身上正經的勁兒，擡頭碰了碰他的唇：“就要鬧，還要告訴你班主任，你不僅早戀還偷親我。”

馬澤明把她拉開幾厘米，眼神幽深：“外面呢。”

“外面怎麽了，昨兒個把我拉拐角親的不是你？”

馬澤明耳根熱熱的，沒有繼續和她進行這個話題。

沈蔚一邊吃瓜子一邊觀察着肖勐那邊，腿搭在馬澤明的小腿上，歪着頭，看戲：“我靠，我怎麽覺得他倆不對勁！”

馬澤明把她腿放下：“坐有坐相。”

沈蔚撇撇唇，坐正了，眼睛還盯着隔了幾米遠的肖勐和向眷：“阿勐眼睛長向眷身上了！我從來沒看過他這種狗狗眼神，絕了，我得拍下來，太可愛了。”

馬澤明伸手把她手機抽走：“你別瞎摻和，到時候給人家攪黃了。”

沈蔚：“什麽叫我瞎摻和！啥攪黃？”

下一秒，她想到什麽，瞥了眼馬澤明，“你知道什麽了？”

“我能知道什麽？”

沈蔚一臉不相信：“你的意思是？”

馬澤明把新一批剝好的瓜子仁放到沈蔚手中：“看破不說破。”

沈蔚恍然，一臉佩服地看着馬澤明：“你好腹黑啊，我還以為你就知道學習，原來你才是那個默默觀察一切的人。”

馬澤明笑了笑，辯不出情緒：“你最好別再犯花癡，你知道的，我心胸狹隘，見不得你喜歡其他男生。”

沈蔚：“要是哪天我真的喜歡上其他人了呢。”

馬澤明輕笑着揚眉：“不會的。”

“如果呢。”

“沒有如果。”

“假如呢。”

“服務員叫號了，走吧。”馬澤明起身。

路過門口的時候，他看了眼向眷。

向眷好像比之前夏令營看起來稍微陽光了些，他印象裏向眷總是沉默的，多數時候一個人做題，很少主動和別人交談。

“你暑假在幫肖勐補課嗎？”馬澤明想起來之前群裏的習題卷，問道。

向眷點頭：“嗯。”

“你有微信吧？”

“有的。”

“那行，我暑假做了些題，有些題目還不錯，我回頭發你。”

向眷愣了下，然後開口：“好的，謝謝。”

“不客氣，有幾道題比較難，我們可以交流一下不同解法。”馬澤明給了個還算給足面子的說法，也算是幫肖勐一把。

沈蔚和肖勐兩學渣在前面走，聽着他倆在後面交流題目，面面相觑。

沈蔚陰陽怪氣：“他倆不在一起未免可惜。”

肖勐皺眉，回頭就看見他倆聊得甚歡，馬澤明這種悶葫蘆什麽時候喜歡主動聊天了！

要不是知道馬澤明有對象，他早就動手了。

“要不要給你倆找個自習室。”肖勐扭過頭，語氣不善。

向眷沉默幾秒，似乎在思考可行性。

反倒是馬澤明，揚了揚眉：“你老師很厲害的，要聽話，好好學習。”

肖勐：“馬澤明不會說話可以不說。”

向眷看馬澤明并沒有因為肖勐的語氣生氣，大概是真的不想搭理這個脾氣不太好的人。

服務員拿了單子過來：“要紅湯的還是鴛鴦的？”

“鴛鴦。”

與此同時，沈蔚說：“紅湯。”

服務員一時愣住了，沈蔚皺眉：“你什麽時候吃鴛鴦鍋了？”

肖勐努了努嘴：“就鴛鴦的，鍋底先下單。”

“是誰以前說吃鴛鴦鍋就是侮辱火鍋來着？”

沈蔚還執着于肖勐點的鴛鴦鍋，畢竟他們幾個人都能吃辣，等她看見肖勐把單子遞到向眷面前的時候，她才意識到什麽，悻悻閉上嘴，又畫蛇添足說了句，“那個，向，向眷，你吃辣嗎？”

向眷點頭：“吃的。”

肖勐把筆遞給他：“你看看想吃什麽？”

沈蔚這就不明白了，向眷也吃辣，為什麽偏要鴛鴦鍋，還好馬澤明抓住了她的手：“冰淇淋自助的，你再不去巧克力味的就沒了。”

“對，差點忘了。”沈蔚跑了個沒影。

馬澤明看向肖勐那邊，唇角彎了彎。

空氣裏彌漫着麻椒和紅油的香味，向眷第一回吃這些，學校附近其實有火鍋店，放學路過的時候很多次聞見味，但他沒吃過，一頓火鍋至少人均快一百，夠他在食堂吃半個月飯。

他覺得最近開銷有點大，看着菜單，118/肥牛，58/黃喉，88/毛肚……

太貴了，他有點肉疼，再好吃他也沒有辦法接受那麽貴的價格，即便是田邏請客，他也不能理所應當的接受。

畢竟那是肖勐的朋友，不是他的。

“肥牛吃嗎？”肖勐問他。

向眷愣了兩秒，搖頭。

“嗯？你怎麽會不喜歡吃肥牛，那你喜歡吃什麽？”肖勐覺得火鍋不涮肥牛簡直浪費。

向眷劃了土豆，海帶這種價格不過十塊的。

肖勐看他點的菜，眉心蹙着，搖頭，不是不喜歡，喜歡也能忍着。

他任由向眷劃了幾個最便宜的蔬菜，然後抽過菜單，背景音樂紅火熱鬧，他看向招牌的肥牛、黃喉、毛肚…個個都圈起來。

菜單輪到陳慕飛時，他本來還想宰田邏一頓，結果發現肖勐勾上了大部分的菜，忍不住說道：“卧槽，肖勐，你下手夠狠！”

田邏掃了眼菜單，手抖：“操操操，你們不當人！”

陳慕飛搭在他肩上：“我田哥有錢，你回來養老的爺爺不是給了你好幾萬零花錢嗎？別這麽小氣。”

田邏：“操你大爺！”

“我大爺是阿勐，你快去！”

熱燙的紅油翻滾，生肉下鍋，咕嘟嘟冒着泡，辣氣剛好飄到向眷的位置，肖勐往邊上挪了挪：“你過來點。”

向眷移了下，熱氣騰騰，猛地眨了眨眼，辣氣暈得眼睛蒙了層水汽。

陳慕飛夾了塊肥牛，見桌上沉默：“阿眷吶，你們六中老師管得嚴不嚴？”

向眷擡頭，溫聲回：“要看哪一方面。”

陳慕飛本是随意找了個話茬：“像是早戀呀，什麽的，你們學校也抓嗎？”

向眷的筷子剛準備伸到紅湯鍋，肖勐伸筷子，夾着他的筷子，然後把他挪到清湯鍋那邊，用很不經意的聲音說：“你想脖子發炎？”

然後順勢把一塊燙好的毛肚夾到向眷碗裏。

動作自然絲滑。

肖勐接着陳慕飛的話題，歪過頭問他：“你們早戀管得嚴嗎？”

向眷點頭：“管的，不是全國的高中都禁止早戀嗎？”

末了又添了一句，“你們不管嗎？”

陳慕飛瞥向那邊正把碗裏吃剩的福袋夾給馬澤明的沈蔚：“禁止能阻礙真愛嗎？年級第一都在談戀愛。”

沈蔚不服了：“什麽真愛！那還不是你姐姐追得勤，真愛都是靠不要臉追來的。”

向眷不明白這種早戀，情愛，他本身就沒有什麽想法，只覺得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你們還記得三班那個高翔嗎？”陳慕飛說道。

田邏點頭：“記得，那個體育生。”

“他跟四班學委搞一起了。”

一桌都看向了陳慕飛。

“我也是聽他室友說的，他們班當時分男生宿舍，他恰好多了，分宿舍分到四班了，然後第一天和那個學委鬧了矛盾。”

“啊？倆男的？”田邏吃驚狀。

陳慕飛：“倆男的怎麽了，愛情又不分男女。”

“你繼續。”

“就兩人不太對盤，但就某天吧，有個室友體育課回宿舍，看見高翔和學委在宿舍那啥。”

“哪啥？”

陳慕飛：“去你媽的，我要吃肥牛了。”

沈蔚還想繼續聽：“然後呢？”

陳慕飛：“你自個開學去問，我怎麽知道然後，不過我聽說高翔那個體育生是下面的，看不出那學委瘦巴巴的還是上面的。”

沈蔚咬着筷頭：“反差哎！我好嗑。”

向眷聽了個半懂，兩個男的也能談戀愛？那啥是他想的那種事嗎？還是只是親密的肢體接觸？可是不是又說了上面下面，兩個男的是不能發生什麽的，生物課上講過的。

“人好學生吃飯呢，講什麽髒東西。”肖勐嚷嚷了句。

向眷被cue，皺眉，跟他有什麽關系。

陳慕飛收了口，最後打算再幫他這煞筆兄弟一把：“阿眷，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你要遇到很喜歡的會早戀嗎？”

向眷正在嚼那塊肖勐給他夾的毛肚，腮幫子裏脆脆的聲，等下咽後才開口：“沒有想過。”

“我馬哥之前不也沒想過，這會不談得膩歪着呢。”陳慕飛倒上可樂，“這不好奇嘛，畢竟你是我第二個牛逼的學霸朋友。”

“不知道。”向眷如實說，“可能吧。”

肖勐接過可樂，替向眷也倒滿了：“沒看出來，你還挺open，我以為你會說高中生不能早戀，至少得大學。”

向眷皺眉：“高中生是不能早戀。”

肖勐心下沉：“那你說什麽可能吧。”

“因為我不确定早戀是什麽感覺，如果很好，我覺得我應該可以處理好早戀和學習之間的平衡的。”

肖勐聽他溫潤的話語，眼睛彎了彎：“你為什麽會覺得早戀很好呢？”

“馬澤明他們看着就很好。”

肖勐也掃了眼馬澤明和沈蔚：“你會比他們更好的。”

向眷往邊挪了挪，右邊手臂感覺到肖勐胳膊的熱氣，十七八歲的少年，渾身都火熱，燙得他手臂也發熱：“有點熱，你別擠我。”

肖勐這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跟他靠得很近：“位就這麽大，你想我坐哪兒？”

向眷看見外邊還有點空隙，但沒有再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