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C26
C26
月亮高懸,光線昏暗,房屋後面的田地格外寂靜。
向眷剛走出沒幾步,就看見肖勐跟了過來。
風并不涼快,反而帶着今年夏天特有的悶熱,蛙鳴陣陣,路過的小池塘映着一輪明月,家家戶戶亮着光、
向眷走在走過無數次的田埂上,每一次他都是一個人,這一次不一樣,他後面跟着肖勐。
他安靜地走到菜地,蹲下身體在西瓜欄裏翻翻找找,因為沒有裝栅欄,大的西瓜已經被其他人偷走,他找了個一個相對大的西瓜,拍了拍,剛準備抱起來,肖勐卻搶了先,把西瓜從地裏抱起來。
月色落在少年紅色的那一撮頭發上:“一定要給他送這麽大的西瓜嗎?”
他用腳踢了踢旁邊那個小西瓜,“我看這個就挺好的,你送這個吧。”
向眷從肖勐手裏拿瓜,卻被他一個閃身躲了下:“你把瓜給我。”
肖勐舉着瓜,并不打算給他:“那你答應我,不吃賀沉安給你送的瓜。”
向眷看着他舉着那個大西瓜,看起來有十幾斤的瓜,也不知道肖勐吃不吃得消。
“你為什麽那麽讨厭沉安?”
肖勐手臂曲了曲:“因為我喜歡你。”
向眷并不知道這兩句有什麽邏輯性的關系,只因為他直白的話而紅了耳根:“你閉嘴。”
肖勐果然不說話了,田埂上時而有風吹過踝骨,草蹭得他有點癢,他把瓜抱在懷裏,小心地看着向眷:“喂,真的不考慮一下嗎?”
話未挑開,但已很明顯。
向眷擡起頭,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眸,他并不确定自己是否喜歡肖勐,并不确定那種陌生的感覺是不是心動,也不确定…
然後一片陰影落下,肖勐低頭,碰了他的唇,月光裏,他撬開了他的齒貝,米飯的香味和排骨的甜味沁入,向眷的手垂在身側,手心起了一層細汗,心髒再次被那種陌生的感覺占據,目光越過肖勐的臉際落在遙遠的星空裏。
鼻息之間是鄉野清新的空氣,樹葉沙沙作響,頭皮酥麻,連腳趾都被覆上了一層麻麻的蘇意,踝骨的風又細又軟,大手握着他的脖頸,熱烈帶着侵占,然後他看見肖勐幽黑的眼睛,呼吸流轉,他松開他:“真的不考慮嗎?”
向眷微微擡頭,眼神因為剛剛一吻有些迷離,他抿過唇,唇間又熱又辣:“我不知道這種感覺是不是喜歡,也不能輕率地給你明白的答案,但是我想可以試試。”
肖勐沒想到他竟然沒有再次拒絕,他都做好被拒絕後死纏爛打不要臉的準備了,眉飛色舞起來,換了個手抱瓜:“你說試試?”
向眷點頭,月光映得他臉更加白。
“男朋友。”肖勐又低頭想親他,卻被向眷伸手抵住了嘴,他只能親了親他的手心。
向眷忙得縮回手,手心燙得出奇:“別瞎叫,我只是說試試。”
肖勐笑起來:“嗯,那我叫什麽?”
向眷抿唇思考了下,“阿眷”太親密了,“眷眷”又太惡心了,“小向”太像長輩……
一時真想不到什麽稱呼。
“叫我向眷就行。”
肖勐:“……不行。”
“為什麽?”
肖勐撇了撇嘴:“賀沉安都能叫你阿眷,我他媽叫你向眷?”
一想起賀沉安叫他“阿眷”,肖勐就來氣,“阿眷”這種稱呼就應該只有他能叫,賀沉安算個啥幾把犢子,呵呵呵,不敢表白就在稱呼上下手,簡直不要碧蓮。
“阿眷也可以。”向眷實在拿他沒辦法。
肖勐揚着下巴:“不行,我要叫一個比“阿眷”更親昵的稱呼。”
向眷皺眉:“你好麻煩。”
肖勐抱着西瓜跟在他後面,叫什麽“阿眷”,人家田邏談戀愛都是叫對方“老婆”的。
“寶貝,怎麽樣?”
向眷回頭,瞪了他一眼:“滾。”
“小眷眷?眷寶寶?眷眷寶?……老婆?”
“……我覺得不用試了,可能真的不合适。”向眷不知道他哪裏學來的那些花裏胡哨的稱呼,只讓他想揍人。
肖勐一下子慫了:“阿眷,就阿眷好了。”
回了家裏,向眷去送西瓜,肖勐跟在後面,插着兜很不爽地看賀沉安把大西瓜接過去,陰陽怪氣說了句:“送的瓜不甜,下次別送了。”
向眷掃了他一眼,然後和賀沉安說道:“你別聽他瞎說八道,瓜挺甜的,替我謝謝阿姨。”
賀沉安看見向眷微微有些破皮的嘴唇,之前送瓜的時候還沒有,那一抹紅潤好像一把刀紮在他心上,讓他心裏頭悶得格外不舒坦:“嗯,知道了。”
“喲,一口都沒吃,還甜喏。”肖勐不鹹不淡說道。
向眷後悔了,早知道就不讓他跟着了,匆匆說了句要早點休息就回家了。
然後拿着肖勐的書包,把他送到公交站臺,街道上沒什麽人,只有零星的幾只流浪貓,你來我往地追逐着。
“明早你有空嗎?”肖勐問道。
他想下午補課,上午可以讓向眷早點來。
“上午要去打工。”
肖勐……他看着向眷,沉默了一會,他并不知道向眷除了下午的補課,上午還要去打工,猛然想起來之前補課,向眷說的,下午補課改到晚上,大概是因為上午要去打工,所以想下午休息一下,而他還義正言辭地拒絕了,所以那天一向認真的向眷才會撐着手就睡着了。
膠水粘起來的運動鞋、縫縫補補地書包,他看着向眷的眼神莫名生出幾分心疼。
向眷瞥見他眼神濃濃的同情,似乎被戳中了什麽,他過分要強的自尊心不容許他接受這樣的同情,便笑着說:“沒事的,我都在那兒兼職很久了,其實也不累,正好暑假也閑着。”
肖勐眨了眨眼睛,把那些情緒又憋了回去:“我可以抱你一下嗎?”
向眷一時有些不知道回什麽。
肖勐伸手把人納在懷裏,手心貼着他的後背,緊緊地,一顆眼淚莫名地就掉下來,另一只手手穿過向眷細軟的發:“向眷,辛苦啦。”
向眷愣了兩秒,鼻子猛的發酸,這麽多年他也都習慣了,早就沒有那麽敏感了,不怕吃苦,就怕有人突然對他好。
公交車遠遠駛來,肖勐松開了向眷,伸手又揉了揉他的頭發:“我走啦。”
肖勐到家已經是十一點,洗了漱,躺在床上,群裏早就炸了鍋。
社會主義一家親群
飛飛:@Wolf,上游戲,上游戲
飛飛:@Wolf,你人呢?
田螺:我也來打游戲,去網吧不?
飛飛:今年夏天熱死個人,在家打游戲不爽嗎?
田螺:我媽看我打游戲愛逼逼叨叨,我要出去,星辰網吧走起
飛飛:@Wolf,怎麽語音都不接了?
偷碼頭:昨天你們在包廂什麽都沒有看見嗎?
田螺:看見啥?
飛飛:???蔚姐又他媽出來吓人?
沈蔚……她如果沒有瞎的話,昨天在包廂裏看見肖勐親向眷了,當時她就覺得不對勁,雖然燈光晦暗,但是她絕對沒看錯,肖勐就是親了向眷,在那個沒人看得見的角落裏。
飛飛:我昨晚上就感覺枕頭旁邊有人,我擦,吓得我一晚上沒睡
田螺:操,不會包廂鬧鬼吧!!
偷碼頭:……你們真是一群煞筆
飛飛:你咋罵人呢!吓人不成還罵人
田螺:@碼頭,管管你媳婦兒
碼頭:@偷碼頭,上次怎麽約法三章來着,說一句髒話,翻譯成英文抄10遍?
偷碼頭:You’re stupid pencil
碼頭:?好好翻譯
偷碼頭:stupid pencil不是傻筆嗎?笨筆也沒錯吧
碼頭:idiot,n,白癡,笨蛋
飛飛:???
田螺:???
群裏有幾百條亂七八糟的閑聊,還有很多條私聊。
肖勐私聊一下田邏:昨天火鍋吃了多少錢?
田邏:說好了請你們吃飯就是請你吃飯
肖勐沒有再問,田邏那個性子也不會說,他直接轉了一千塊過去,就當是為昨天他點了很多的一點補償。
然後他才回到社會主義一家親群裏。
Wolf:我脫單了
飛飛:???
田螺:???
偷碼頭:!!!
碼頭:嗯
飛飛:操,操,操
田螺:誰?我認識嗎?怎麽就脫單了?哪個班的?
偷碼頭:!!!
Wolf:等會我把他拉進來,你們正常點,別他媽一天天發瘋說髒話,聽到沒有!
飛飛:操,操,操
Wolf:@飛飛,你再說髒話我把你踢了
陳慕飛還沒從震驚中緩過來,他媽的,有這麽快脫單的嗎?這地球都沒有自轉幾圈,肖勐就脫單了?!
飛飛:那是語氣詞
田螺:嫂子哪個學校哪個班的
Wolf:你認識
田螺:!!!我靠,想不出來
偷碼頭:你确定是“他”?
田螺:蔚姐,你被馬澤明帶成大文豪了,這咬文嚼字的,輸入法,別瞎幾把亂說
肖勐:嗯,是他
田螺:!!!!!!!操,操,操
肖勐:向眷,剛追上,你們表現好點,別說髒話,正常一點,過幾天請你們喝喜酒
偷碼頭:我他媽就說我沒看錯,@飛飛@田螺,你倆真是idiots
碼頭:複數用得很對
“向陽而生”已加入群聊。
肖勐:我脫單了
向眷:只是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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