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C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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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眷關掉電腦，背起座位後面的書包，往包廂門口走去。

肖勐正把水擰上，擡眼恰好看見他，眼睛亮了亮，不知道和身邊的人說了句什麽，然後就朝着門口走去。

【我擦，Wolf女朋友來了？】

【他剛剛看門口那眼神好絕】

【好蘇，感覺好像一只大狗狗啊】

【他要走了？？別啊！！！】

【有他直播間嗎？他ID是啥啊】

劉老板說道：“大家不要急，我們三天後還會開直播，到時候不見不散。”

說完關掉了直播間的直播，然後起身過來送肖勐。

“走了嗎？”劉老板拿了兩瓶脈動給他。

肖勐把水接過來：“走了。”

“你打游戲厲害哦，剛我開了直播，不少人喜歡你呢。”

肖勐聽了一半，整個人都只看得見向眷：“還行吧，老板，我先走了，過幾天來打半決賽。”

劉老板看着兩人遠去，不禁唏噓了一把，今天不少網友刷了火箭，下回得折成現金給他們，等比賽正式結束一起給吧，遠遠的少年，桀骜的紅發，倒是勾起了他心中的熱血，那時候他們玩的刀塔2，五個人一起打游戲的大學生活令他無比懷念，後來有人進了職業戰隊，有人永遠的不玩了，他回南城開了網吧。

年輕的生命總在繼續着不同的使命。

“你什麽時候來的？”肖勐問道。

向眷被太陽曬得眯了下眼睛，肖勐拿手給他遮了遮陽光。

“看你打了兩局。”

肖勐把脈動給他：“怎麽樣？帥吧？”

向眷想起彈幕裏對他的評價：“還行。”

“只是還行？”肖勐抿唇，“都有女生問我要號碼了。”

向眷反應過來第一局結束的時候，确實有幾個女生去找他的事，那時候他沒想那麽多，他在游戲裏的表現，以及彈幕的反饋足以說明肖勐就是有這樣驕傲和自戀的資本。

向眷随口“嗯”了一聲。

肖勐微微歪頭，細細盯着他沒有什麽情緒的臉：“我說我有對象了。”

向眷擡頭，陰影剛好蓋住他的半張臉：“嗯。”

公交車剛好過來，肖勐跟他坐進了最後一排：“這麽早就回去嗎？”

向眷也想不到去哪裏：“你想去哪裏？”

肖勐想了想，那些娛樂項目向眷估計都不喜歡，而且他不想約會的時候還帶着別人，只想和向眷兩個人，但去哪兒他還真是一點兒想法沒有。

搜羅腦子裏對南城所有的印象，所有的場景都讓他覺得不太好，腦子裏忽然想起來沈蔚上次和馬澤明去壇山祈福，說什麽壇山特別靈，還說兩個人一起爬幾千層石階很浪漫。

肖勐：“壇山晚上很漂亮，從北站坐大巴過去30分鐘，你想去嗎？”

向眷只去過一次壇山，還是媽媽在世的時候，那時候他們的家還算完整，媽媽過年前會帶他去壇山祈福，印象裏壇山上面有個寺廟，廟裏有個很大的菩薩像。

向眷問：“晚上大巴還回得來嗎？”

“很晚吧，大巴營業到晚上十點。”肖勐說。

“也行。”

下一站下車，肖勐去超市臨時買了兩瓶水，就和向眷趕去北站坐大巴，烈日炎炎，曬得額頭細汗直冒，等到壇山已經下午五點半。

山腳下都是些下山的人。

他們在山腳下随便吃了點晚飯才出發，天色已經漸黑，晚霞紅火映在山林之間，樹木被夜晚鍍上了一層黑色的面紗，重疊的影子與天幕交彙在一起。

向眷走在前面，肖勐走了兩步上前，趁機握住了他垂在身側手，熱熱的手心貼在一起，還好夜晚石階上沒什麽人，不然兩個男生牽手會顯得與世界格格不入。

影子在石階上交疊，月色漸濃。

“你來過壇山嗎？”肖勐忽然問他。

向眷在走神，一時沒應上：“什麽？”

懵懂的眼神落在肖勐眼中帶着一絲勾人的意味，他很喜歡向眷那種走神後忽然帶着疑惑的表情，瞥了眼石階往上，确定沒什麽人後，湊上前，輕輕碰了碰他的唇，然後松開。

向眷耳根發燙，手心都染了一層細汗。

“你手出汗了。”肖勐說着。

向眷想抽手，卻被他抓得更緊：“那你松開我。”

肖勐笑起來：“你不好意思麽？”

向眷愣了愣：“出汗了，不太好。”

“哪裏不好了？”肖勐嗤了聲，語氣輕佻，“嗯？哪裏不好了？”

向眷手心汗意更濃，他本來不太容易出汗，但因為肖勐句句輕浮此刻心裏頭有點別扭，卻見肖勐笑得更燦爛了。

“你好緊張啊。”肖勐聲音很輕，在夜裏卻格外清晰，“以前怎麽不知道你這麽容易緊張，永遠都那副冷冷清清的表情，我還以為你真的一點兒都不會緊張呢。”

“我是人，怎麽可能不緊張。”向眷說得坦誠。

肖勐與他十指緊扣：“不啊，我看你每次都超淡定，以為只有我緊張呢。”

向眷也笑了。

“那你考試會緊張嗎？”肖勐似乎想把這人了解個底朝天。

向眷想了想：“一般不會。”

“為什麽？”肖勐皺眉。

“考試會就是會，不會就是不會，所以不太會緊張。”

肖勐還是一副很好奇的模樣：“對啊，你給我的感覺就是根本不會緊張，那為什麽我一逗你，你就緊張。”

“我不知道。”向眷又被他繞回了這個話題。

肖勐卻覺得他可愛極了：“緊張也很正常，因為你喜歡我呀。”

向眷：“……你有點自戀。”

月色濃重，山林間有細微的晚風吹拂，懸在石階兩邊的路燈光線晦暗，這個角度能夠看見遠處萬家燈火的南城。

“是啊，我自戀。”肖勐揚起唇，笑得恣意，“你還記得你答應我贏了做什麽嗎？”

向眷踩了一階石梯，那句“贏了就親你一大口”在他腦子裏閃現。

他想說他們平時不就已經親過了嗎？親一大口又是哪種，應該就是時間久一點？

光是想想足以叫他有些無地自容。

“你又開始出汗了。”肖勐說，“你好容易緊張。”

向眷想掙開手，奈何肖勐抓得緊，又耍無賴地說道：“我不說了，我錯了。”

“我沒答應你什麽，是你自己發的消息。”

肖勐往前一步，站在高一層的臺階上，居高臨下看着他：“耍賴？”

向眷想錯開他，卻被他攔了個正着：“你讓開。”

“不讓，贏了親一口怎麽了，作為男朋友，還不能給親一口了麽？”肖勐說得直接，石階上有人影攢動。

向眷掙了下，掙開了他牽着他的手，往石階上走。

“怎麽了？作為男…”

肖勐還沒說完，向眷說了句：“你閉嘴。”

肖勐住了嘴，朝他們看來的路人挪開了眼神，往下山的方向走去。

向眷沉着臉往山上走，肖勐跟在身後。

松開的手再也沒牽起來，一半是因為下車的人變多了，另一半是因為向眷好像不太願意搭理他。

肖勐感覺到了一種挫敗，他想或許是他有點過分，明知道向眷是個禁不住起逗的人還總是逗他，但更多的是覺得自己被嫌棄了，似乎他們的關系是那麽的見不得人，就得躲躲藏藏。

壇山寺裏，紅色的燈籠在門口映着石階，寺院右邊姻緣樹上挂滿了祈福的紅色錦囊。

向眷從前面的攤上買了兩把香，一把給了肖勐，一把給了自己。

“你怎麽信這個？你不應該是唯物主義嗎？”肖勐覺得自己拿着香看起來很滑稽。

向眷噓了一聲：“來了就拜一下，終歸沒什麽壞處。”

肖勐學着拜了下，把香火插進了中間巨大的香爐裏，袅袅的白煙升起，肖勐看着寺院裏的觀音菩薩，默默許了個願。

-要是真的有神仙，就讓向眷一生幸福吧。

他們插完香火，又去寺廟裏看了一圈，山裏的夜晚寧靜又涼爽，坐在椅子上握着簽筒的道姑昏昏欲睡。

“這簽怎麽求的？”肖勐問她。

道姑睜開眼，看着面前的小少年：“拿着簽筒去菩薩面前求你想求的事，第一個落下的簽就是你的答案。”

肖勐覺得神乎其神，看了眼廟裏巨大的觀音像，又看了眼古老的簽筒，說得他都想問問他跟向眷的未來，但是他這種唯物主義者怎麽可能相信這種騙小孩的。

“我們再看看。”肖勐說道。

夜風徐徐，後院還有一截往上撞鐘的石階，最上面站了不少的人。

“你信佛嗎？”肖勐忽然問他。

向眷朝上面走去：“這是道觀。”

“道觀怎麽了？”

“佛是佛教的，道觀是道教，道觀沒有佛。”

肖勐愣了下，想說的話被這佛教道教攪得一片混亂：“我去下面轉一圈，等會前面燭火臺等你。”

向眷點頭。

肖勐折回來了觀門口：“給我來一筒簽吧。”

道姑睜開眼看見又是他，笑了笑：“十塊錢一筒，抽中了來找我解簽。”

肖勐不情不願拿着簽筒，跪在了菩薩像面前，問了心裏最想問的問題。

道姑拿過了簽，從抽屜裏翻出紅色的簽文：“算是上簽，未來會遇到一些坎兒，但好在都能過去。”

肖勐皺眉聽着道姑說的話，心裏想這還用你說嗎？這不都是人生常态嗎？誰能确保自己遇不到坎兒。

道姑又說，“可能與生死相關，你要有一些耐心，多去關注生活，其他的命運自有定數，你放平心态就好。”

肖勐插着口袋，無非又是些官話，誰家還沒個人去世，可惜的是，道姑不知道，他媽媽早就去世了，這個世上也沒什麽生死會讓他覺得不好受。

向眷爬到了最上面的鐘樓，看見了中間功德箱旁邊有個香客簿，不時有人投進去一些零錢然後去香客簿上祈願。

四五疊香客簿摞在一起，他投了一些零錢，然後拿着筆，一時想不到祈什麽願。

随手翻了翻別人的祈願。

—祝奶奶平平安安。2014.2.15陳祥

—祝以後順順利利，再也遇不到惡心的上司。2014.2.26朱玲

—若真的有神明，請讓我的男孩看見這頁。2014.3.1孟衍東

向眷看着第三條，孟衍東的名字，看起來是個男的，他的男孩，他的腦子裏似乎自己勾起出那個男人和那個男孩的形象。

2014年至今已有七年，也不知道他的男孩有沒有看見，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在一起了。

向眷想，要是真的有神明，就讓這個孟衍東的男孩看見他的這頁吧。

他把香客簿打開，在最新的一頁寫了個願望。

—希望外婆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希望xm成為一個優秀的電競選手，前程似錦，不凡此生。

孟衍東的男孩十月份才來的壇山，向眷八月份來的，來早了兩個月，哈哈哈，不然就能看見他的男孩在祈願那一欄寫上——謝謝神明。

肖勐：我要談戀愛

孟衍東：耐心點

肖勐：我要談戀愛，憑啥隔壁周正三天就能睡到了啊

周正：人格魅力，勿cue

肖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