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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到山腳下，轟隆隆一聲，豆大的雨水突然而至，淋得措手不及。

他們躲進了公交站臺，頭發衣服淋得透濕，悶熱又黏糊糊的。

肖勐拿了紙巾給他，向眷擦了把臉，紙巾粘在了下颚，肖勐伸手過去，自然而然摘掉了他下颚的碎紙屑。

雨下得更大，水滴砸在地面，濺出珍珠般的水花。

站臺只有他們兩個人，安靜得只剩打雷。

向眷側過臉，想問什麽又沒問，印象裏肖勐是怕打雷的，或許人真的會變。

等了二十分鐘，已經過了十點半，大巴還沒來，肖勐站起身查看時間表才發現站臺上的電子屏上寫着——雨天山路滑，大巴臨時停運，明早七點運行

“停運了。”肖勐說道。

向眷也看了眼那紅色的跑馬燈的文字，怕是今晚回不去，得等明早。

他掏出手機給外婆打了個電話，聲音溫溫的：“婆婆，我今天晚上住同學家，不回去了。”

外婆應了聲。

“你早點睡覺，不要擔心我，明天就回去了。”

說得自然，然後挂了電話。

握着手機，看見肖勐正擒着一抹笑看他：“你好會說謊，面不紅心不跳的。”

向眷把手機塞回兜裏，并不搭理他。

肖勐往他那挪了兩步，胳膊抵着他的，熱氣騰騰，這場雨來得真及時。

“山下有一排民宿，等雨小點，我們去吧。”肖勐說。

向眷點頭：“很貴嗎？”

“比賽贏了不少錢，我請你。”

“不用。”

肖勐知道他的性格，上次早飯的錢和晚飯的錢都A給他，明明自己那麽拮據，卻從來不肯花他的錢。

有時候他很讨厭向眷這種高傲的自尊心。

最終選了家相對便宜的民宿，由于下雨，大巴停運，這個點已經住了好幾戶，只有兩戶空着，他們選了靠邊上的一戶。

進了房間，肖勐讓向眷先去沖澡。

爬了好幾個小時山，又淋了場大雨，整個人有種臃腫而煩悶的燥意。

衛生間的簾子是百葉窗，因為質量堪憂，縫隙之間能看得見一點點淺淺的影子。

肖勐翹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瞥了兩眼百葉窗，看見纖細的腰肢，他感覺又熱又燥，渾身火氣都在往外冒，一想到今晚能夠和向眷一起睡覺，他能夠抱着他，他現在就已經快炸了。

火氣由內而外，抓了空調，把原先設定的27°改成了24°。

社會主義一家親群

飛飛：轉發B站—用你的英雄制裁你，wolf安妮yyds

飛飛：轉發B站——三分鐘看完Wolf暴虐嘴臭噴子

飛飛：轉發B站——Wolf比賽，校草怒怼噴子，鬧笑話

飛飛：轉發B站——怎麽辦，有點嗑。

飛飛：轉發B站——被Wolf帥昏過去了

偷碼頭：卧槽，阿勐橫掃B站了？

飛飛：播放量不算高，是我特意精選出來的，這幾個剪得很不錯

田邏：操，我勐哥打比賽的時候這麽帥的嗎？

飛飛：學霸真是笑死我了，他怎麽那麽可愛啊！

飛飛：你們快看學霸彈幕區怒怼游戲噴子

飛飛：截圖屏幕【冬瓜，你是斷網了嗎？】【叔叔，這是直播間……】

偷碼頭：操，我踏馬的，向眷到底是哪個朝代穿過來的，有點傻哦

偷碼頭：操，我看完了那個有點嗑視頻，向眷那句話配上阿勐嘴唇勾笑，真的有點磕到了！！！

田邏：……

飛飛：還沒見過學霸罵人，太可愛了

不僅僅是社會主義一家親的群，連學校大群裏都有人轉發了肖勐打游戲的視頻。

下面還有人附帶發了【有點嗑】的視頻，一時間有點炸。

一中和六中本來就離得不是很遠，南城又不大，消息互通。

肖勐一中有名的大混混，成績又差。

向眷六中知名學霸，平時低調，除了六中的人其他學校沒啥人知道他，但因為公交車上暴打猥瑣男的事，他的名字有了點熱度。

有人開始揣度，是不是大混混看不慣學霸，所以暑假也在欺壓好學生。

校霸欺負好學生這種可能性似乎比磕到了更高。

畢竟網友根本不知道肖勐這個人的劣跡，別說喜歡男的，就是女的，他都沒有過花邊，這人就愛打架鬧事。

肖勐看了兩視頻，一個【有點嗑】，一個【怒怼噴子鬧笑話】。

他就看見向眷在人直播間裏cue冬瓜，一本正經講道理，像個二傻子，還被網友誤認成叔叔輩人。

那種向陽而生的名字，确實很叔叔輩。

不會罵人還硬要罵，肖勐挑了挑唇。

他很少看到向眷這麽鋒芒的樣子，向眷那種溫溫的性格，之前在游戲裏經常被罵，但他好像都沒有和對方互噴。

但是因為自己被辱罵，向眷卻洋洋灑灑一直在回應，他嘴角忍不住的上挑。

向眷洗完澡，擦着頭發出來，腰間圍着浴巾，手裏拎着剛剛洗完的衣服。

肖勐掃了眼，不自覺吞了吞口水，尤其是目光對上向眷沒有穿衣服的上半身，兩顆櫻花盛開，在白如雪的皮膚上格外刺眼。

按理說兩個男的也沒什麽，可他就是有些躁得慌。

向眷拿着衣架，把濕衣服晾起來。

因為伸手，腰腹那截又細又軟，這個角度恰恰好看見他後腰處有兩個淺淺的腰窩。

肖勐猛地吞了口口水，他沒見過腰窩，只覺得那種微微凹進去的形狀很适合手握，他擱了手機走過去。

向眷剛挂好衣服，腰被人握着，擠得他重心不穩，膝蓋磕在了衣櫃抽屜上。

濕漉漉的T恤還沒換下，肖勐已把人轉了身，手穿過還沒有擦幹的濕發，唇壓下，人被壓進了衣櫃，背抵着木頭櫃子，濕衣服被肖勐一手推進了衣櫃最裏面，熾熱的吻，帶着微微黴味的衣櫃，還有肖勐沉而黑的眼睛。

昏暗的燈光裏，雨聲成了最好的音樂，每一聲驚雷都加劇了這種氣氛。

呼吸被掠奪，眼眸覆上一層水汽，肖勐松開他的後勁，沉沉看着他：“贏了的獎勵，該兌現了。”

向眷缺氧腦袋混沌一片，剛剛的親吻太濃了，濃得他有些意識模糊，只看得見肖勐那雙漆黑的眼眸。

肖勐擠進了衣櫃，最後一絲光線被拉上，手指間櫻花盛開，呼吸清淺，棉質的浴袍滑落，向眷看不見光，黑暗的環境裏，所有的感官都被調動，然後的然後，他抿着唇，衣櫃裏的潮濕的衣服碰到了他的臉頰。

雨聲、雷聲，一片交雜，他想就這樣吧，怎樣都行吧，這樣似乎也挺好的。

他想，不要想那麽多未來，不要想那麽多以後，只在當下，活在當下吧。

很久很久很久，久到他已習慣了黑暗，衣櫃的門打開，所有的理智又重新拉回，他看見肖勐發紅的眼睛，濃濃的情意讓他看起來像一頭獅子，肖勐揉了揉唇，然後去洗手間漱了口，水流嘩啦啦，他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忍不住笑起來。

誰也沒提剛剛的事，向眷再次沖了把澡，腰腹發麻，更多的是難以啓齒的羞愧，腦子裏是黑暗也有黑暗中的事。

肖勐拉開浴室的門，向眷匆忙拿了浴巾出去，模樣可愛得讓他又有了些反應。

他把熱水調成了冷水，很難受又很爽快，他想如果他再過分一點，向眷也不會拒絕，可是他又舍不得。

他沖了有二十多分鐘，出去的時候向眷正在接電話。

“老師，我沒有被欺負。”向眷靠在床邊，“肖勐沒有找我麻煩。”

肖勐拿了手機，瞧見他那櫻桃變了個色度，忍不住翹了唇，剛剛真的有點粗魯，下回不能這樣了，心裏發誓下回絕對要控制住，不能再這麽欺負他。

“老師，沒有別的事我先挂了。”

向眷挂掉了電話，眉間還泛着紅意，他鑽進了被子，因為衣服洗了，只能裹着浴巾，蹭了被子不算柔軟的布料，胸口疼了下，他嘶了一聲，很輕。

肖勐俯身過來，瞧了瞧：“怎麽了？”

向眷蓋上了被子，沒有理他。

“哎！你別不理我，我哪裏做的不好你說，你說出來我改。”

向眷看了他一眼：“睡覺吧，我困了。”

肖勐躺下，把人抱懷裏：“那我抱你睡。”

“你這樣我睡不着。”

“那你得習慣。”肖勐大言不慚，“等畢了業，我得天天抱着你睡呢。”

向眷一時無言。

畢了業、天天，那樣遙遠的詞彙讓他感受了一種無言的承諾。

過了好一會，窗外的雨聲變大，連雷電也被加強。

向眷失眠了，他側了側身體，肖勐感覺到他也沒睡着，變湊過來又親了親他。

“沒睡嗎？”肖勐問他。

向眷“嗯”了聲，呼吸之間是肖勐身上的味道，很淡的松木香味。

“你不怕打雷了嗎？”向眷問他，他記得肖勐小時候很怕打雷。

肖勐支着手，在閃電中看着他柔和的眉眼：“陳眷。”

向眷愣了愣，看着他，他沒想到肖勐還記得他，沒想到有朝一日，他們還能重新躺在一起，沒想到現在他是他的男朋友。

“嗯。”向眷應了聲。

肖勐湊近他，貼着他的脖頸：“你長大了。”

向眷的手穿過他的發：“嗯，你怎麽不怕打雷了。”

肖勐貼着他，親他的鎖骨：“以前怕打雷是因為怕死。”

向眷愣了兩秒，手貼着他的頭皮，看着他：“去打電競吧，我支持你的。”

肖勐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提到這茬，向眷轉過身，看着他：“但是你答應我，要參加高考，我會每天給你講兩個小時的課，其他的時間就做你想做的。”

肖勐擡起頭，眼中映着向眷清澈的眼眸，他想向眷一定也想了很久：“要是打不出未來呢？”

“不要緊的，還有一年我就畢業了，大學可以兼職，我學程序，工資應該還可以，等大學畢業，肯定可以養活我們兩個的，你就專心做你想做的事。”

肖勐看着他，沒有人對他說過替他兜底，沒有人真的關心他喜歡什麽，想做什麽，他也就得過且過。

“向眷。”肖勐叫他。

向眷點頭：“嗯。”

“我不會沒有未來的。”肖勐抵着他的下颚，“我雖然混，但不會叫你吃苦，如果真沒有未來，我就放開你，不做你的拖油瓶。”

向眷的手貼着他的後腦勺：“不行。”

肖勐微怔。

向眷沒有再說什麽，他讨厭一切的不确定因素，包括肖勐說的，他能想到的就是盡力去做他能做的。

“我困了。”向眷說。

肖勐抱着他：“那你睡。”

雨淅淅瀝瀝打在窗沿，夜晚安靜又祥和。

向眷做了個夢，夢見了肖勐在一個下着雨的陰天和他說要走。

他說等等，再擁抱一下。

他們在雨中接吻，擁抱，緊緊地，分開的時候地上被血染得紅通通的。

肖勐倒在他面前，而他手裏抓着一把刀。

雨水血水混在一起，染紅了白色的運動鞋。

向眷猛地驚醒，看向身邊正在熟睡的肖勐，緩了好一會才從夢中抽離出來。

窗外霧氣濃重，他起身洗漱，鏡子裏的胸口紅成一片，經過一夜的緩沖，有些破皮的地方有淺淺的痂，已經不疼了，但套上衣服的時候還是蹭得他不舒服。

他去樓下買了點早飯，上樓的時候肖勐剛醒。

媽呀，我這種短篇小能手怎麽寫了十一萬字了，我要裂了，我一定要在三萬字內寫完它！！！！！

每天都在問自己，怎麽還沒結束啊！！！

肖勐：啊喂，我還沒有夫夫生活，別啊

作者：去你的，我要快點寫完

肖勐：啊啊啊！不可以，我要快樂

作者：今甜你還不快樂嗎？你把人都弄破皮了

肖勐捂住耳朵：聽不見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