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C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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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沒說話。

只有衛生間鏡子上面昏暗的燈光映着彼此的臉。

明明是很簡單的一件校服外套,此刻在向眷身上卻顯得幹淨又好看,肖勐看得有點癡。

肖勐眼睛亮了亮:“向眷。”

“嗯。”

他說:“我想親你。”

向眷愣了下,手裏還鞠着一捧清水:“可是…”

“很想。”

水從指縫間流走,向眷看着鏡子裏那人明亮的眼睛,然後那人抓着他的手腕,把他拽進來實木門的小隔間。

空間并不小,容納兩個男生還是略顯擁擠,向眷臉上的奶油洗掉了一大半,還剩下巴上一點沒洗掉。

頭頂的小燈散發着微弱的光芒,耳邊是KTV裏公放的音樂,鼻尖有淡淡的香水味,肖勐伸手握着他的後腦,整個人覆了上來,向眷背抵着木門,眼睛輕顫,頭頂微弱的的燈光映着少年纖長的睫毛。

熱烈激蕩,破了的皮又被吮出了血味,淺淺淡淡,濃烈的思念被在這狹小的空間被點燃,好似怎麽都無法抒發,只好寄托于這樣激烈地吻,缺氧導致意識短暫地模糊,向眷有些頭暈,不知道是缺氧還是空間太小,他感覺渾身失去了力氣,只被那人強行托着腰。

門外傳來對話的聲音,拉回了他一絲迷離的意識,他耳根紅到滴血,伸手去推肖勐,卻被他反手壓在了門上,伴随一聲輕微的“咚”,驚得向眷睜大了眼,睫毛還挂着一滴水珠。

“有人啊。”向眷推開了他些。

肖勐瞧着他耳根紅得快要燒起來,他喜歡看向眷清冷的眸子裏被某種欲侵占,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的滿足,抵在他耳邊:“那又怎麽了。”

“這樣不好。”

“嗯。”肖勐細細盯着他紅得豔麗的唇,“說了的,你今天要被親的,我從來不食言。”

玩笑的話,此刻顯得暧昧又帶着情.色,讓要臉面的人無地自容。

門外的人似乎在拉隔壁的門,向眷伸手堵住了肖勐的嘴,卻見他眼睛彎了彎,唇貼着他的手心,舌尖刮過他的掌心,一絲電流從手心滑到腳下,渾身的每個細胞都在此刻歡騰,連同耳根都紅了幾個度,他想縮手,卻被那人又困住。

他們出去時,外面已經沒人。

廊道裏向眷腦袋懵懵的,肖勐卻是意猶未盡。

迎面走來一中年男人,目光灼灼盯着他們,肖勐擡頭瞪了一眼那個中年人,把向眷拉到自己身邊,中年人還在看他,肖勐周圍叼了一句:“看什麽呢?”

那人收回了落在他倆身上的眼神,從口袋掏出個手機,等他們進了包廂才打過去。

“老肖,我好像在享吧KTV看見你兒子了。”

“跟個男生,看起來不太對勁。”

“就那種不對勁,像是一對,現在年輕人不是都喜歡搞什麽戀愛自由,你兒子不會是同性戀吧。”

“你別生氣,我就這麽一猜,我知道你家沒有同性戀。”

“就很不對勁,兩個男生牽手,而且小肖很護着那個男孩子,那個男孩子看着也很漂亮。”

“啊?你還在北京,得了,我就告訴你這事,小肖雖然成績不好,但也是你老肖的兒子,可不能給你老肖家絕了後。”

KTV過完了生日,各個人又送上禮物,禮物盒堆了一個又一個,這是向眷從小到大第一次收到禮物,惶恐又不想欠別人人情,肖勐一一替他收了,抱着禮物摞到一邊。

不知道誰點了首《廣島之戀》,陳慕飛說:“我聽說唱廣島之戀的情侶最後都得分手,我一直覺得神乎其神的,蔚姐要不要試試?”

沈蔚正把馬澤明剝好的葡萄塞嘴裏:“試試就試試,我可不信這種亂七八糟的傳言,我們馬澤明可喜歡我了。”

田邏踹了一腳陳慕飛:“你踏馬能不能不這麽缺德。”

陳慕飛拿着話筒亂跑:“我勐哥呢,信不信這個邪,敢不敢唱。”

肖勐正在把玩着向眷的手指,擡頭掃了他一眼:“邊兒去。”

陳慕飛去遞話筒給沈蔚,結果馬澤明去切了個首《小幸運》,把話筒遞給沈蔚。

向眷的手被肖勐揉得有點舒服,整個人都放松下來。

肖勐瞧他眉心舒展:“舒服不?”

向眷點頭:“嗯。”

“我跟對裏醫生學的,他們打比賽手腕要護養,我看那醫生揉了兩次,就給你試試。”肖勐說。

“我手腕又沒問題。”

肖勐撐開他的手指,與他扣緊:“多學一點,以後哄你的方式就多了一種。”

-青春是段跌跌撞撞的旅行

-擁有着後知後覺的美麗

-來不及感謝是你給我勇氣

-讓我能做回我自己

沈蔚的聲音和田馥甄有些相似,視頻裏的女主角在家寫作業,男主朝着女主的窗外扔了個小石頭,然後男主帶着女主去游樂場學溜冰,他們笑得很快樂,結果卻各奔東西。

MV的最後,女主說,謝謝你出現在我的青春裏,謝謝。

沈蔚說話時看向了馬澤明,馬澤明伸手握着她的,心照不宣地相視一笑。

美好的氛圍被陳慕飛下一首喊麥歌曲完全破壞,鬧騰了一晚上,直到12點才各自回家,馬澤明送沈蔚,田邏、陳慕飛打車,向眷回家的公交停運了,跟肖勐先去他家将就一晚。

肖勐抱着一大摞禮物盒,放到餐廳裏,向眷沒帶換洗衣服,肖勐拿了他的給他,洗完漱,肖勐把自己房間讓給向眷,他睡在客房。

肖勐拿着個盒子去敲門,向眷還沒躺下,開了門。

“給你的,生日禮物。”

向眷接過禮物盒,肖勐跟了進來:“拆開看看。”

向眷把禮物盒擱在飄窗上,裏面是一本劉慈欣親簽的三體實體書,他翻了翻,第一頁是大劉的簽名。

“向眷,不一樣的。”肖勐握着他的手。

向眷怔了怔,一時沒說話。

“這個世界沒什麽好的,可是你很好。”肖勐擁抱着他。

向眷回抱着他,點頭:“嗯。”

肖勐捧着他的臉,又親了上來,伸手關掉了房間的燈,窗外的月光映着他們的臉,熱烈的溫柔的跌跌撞撞,城市裏燈火閃耀,與他們無關。

跌進了床間,陷進了床沿。

微弱的月光在天花板上泛着暗暗的熒光,向眷的眸子染了層醉意,不知道是不是KTV裏的啤酒起了作用,意識清淺,他看見肖勐身後閃動的宇宙星河,他們漂浮在其中,只有彼此。

“肖勐。”

“嗯。”

肖勐手撐在他兩側,只聽他叫了一聲他的名字,又問,“怎麽了?”

向眷伸手貼着他的後頸:“我有點難受。”

肖勐渾身僵了僵,片刻後才粗粗喘了口氣:“別勾我,我自制力不好。”

向眷貼着他的唇:“那就不好吧。”

風在窗邊搖曳,光線幽暗,九月的南方已經轉涼,紗簾被風吹得飄動起來,少年的莽撞,低低的嗚咽,月亮隐沒在了雲層之中,星星閃着微弱的光芒。

夜幕沉沉,交疊的手指陷進了絲被之中,肖勐不敢動作,緊張又憐惜。

月色勾人,向眷眉間染了一層淚意,最後又陷進了被子之中。

後來的後來,乏累得昏睡過去,肖勐卻是一夜未眠,他還在餘韻中久久未能脫離,洗了澡,攬着向眷,貼着他,又覺得怎麽都不夠,火熱燒的他渾身都發燙,卻又不敢再有什麽動作,開過一次戒,就像嘗到了甜頭,上了瘾,忍不住又去親他。

向眷皺眉,半昏半睡間推他,被他又奪去了呼吸,朦胧間又被點了火,他想今晚肯定昏了頭,算了吧,又沉沉睡去。

肖勐卻是沖了還幾把澡,那點火澆不滅,才嘗過一次,怎麽可能心滿意足,最後沖了一晚上冷水澡。

早上五點,鬧鐘響了,向眷睜開了眼睛,剛翻身,下本身有種刺骨的疼,肖勐把人拉到懷裏:“上午請假不去學校,好不好啊?”

聲音啞得不像話。

向眷掙了掙:“不好,五點四十我得出門,昨天晚上都沒有給你講課,前天也是,拖了兩天,今天晚上得講課,你別犯懶。”

肖勐被他一通念,腦子嗡嗡的:“你還好嗎?我昨晚半夜外賣點了藥膏,你睡了我就給你塗了,現在好一點了嗎?”

向眷……他本來沒打算再提這茬。

“嗯,你松開我,我得起來了。”

肖勐卻是不松:“等會讓我看看,要是很嚴重,今天我幫你請一天假。”

向眷:“……別,我挺耐疼的,沒你想的這麽脆弱,而且今天還得考試,黃岡的卷子。”

肖勐翻身,看着他那雙清澈的眼睛:“那你昨晚哭什麽,耐疼還愛哭?”

向眷推了他下,手臂沒什麽力氣:“我沒哭。”

“哭包,我等會騎摩托送你去學校,別去擠公交了。”

剛說完,門口就傳來一陣急迫的門鈴聲。

肖勐起身:“我去看看,要是實在不舒服,你別硬撐,你這個成績,不上一天課沒什麽影響。”

等肖勐去開門,向眷才從床上爬起來,他沒想到走路也會疼,還好不算特別疼,還算能接受,他剛走出房間,就聽見激烈的争吵聲。

然後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急匆匆地往裏進,直到他看見了向眷,以及他身上那件不符合體型的寬松T恤,中年男人終于炸了,公文包直接砸向了向眷,混亂之中肖勐一圈揮在了中年男人的臉上。

肖勐回頭看了眼向眷:“今天不能送你了,你先走吧,禮物我改明給你送過去,樓下105路公交直達學校,到了給我個信息。”

中年男人辱罵道:“草你媽的,老子家裏從來沒有出過你這種變态玩意,今天看我不打死你個死兔崽子。”

向眷腦子混亂,他從房間拿起書包,強忍着不舒服出了門,他已經猜到了中年男人的身份,從他的眉眼能夠看出和肖勐的相似性,他是肖勐的爸爸肖劍華。

也是暑假花錢找賀沉安當家教的人,只是沒想過他爸爸會這樣排斥,其實也在意料之中,他們之間隔着很多不可跨越的鴻溝,可是他昨晚偏要什麽都不管什麽都不顧。

清晨的陽光落在矮灌木上,他走在樓下,腦子裏混亂一片,最終又折了回去。

門已經關上,向眷坐在門口,聽着裏面打鬧的動靜,直到很久以後,才安靜下來。

肖劍華打開門,捂着流着血的腦袋出來,看見走廊上的他,嫌惡地看了他一眼,像是看街上最讓人惡心的垃圾:“小雜種,我警告你,我兒子是正常人,別以為跟你一樣是個變态,他不過就是叛逆期。”

肖勐聽到門口的話,拿着花瓶就跑出來:“還不滾是吧?”

肖劍華捂着流血的腦袋:“肖勐,從今往後,老子一分錢都不給你,離了老子你屁都不是。”

肖勐的花瓶直直扔了過去,向眷伸手攔了一下,花瓶砸在了他手上,然後應聲落地,肖劍華捂着流血的腦袋上了電梯。

肖勐抓着向眷的手,動了動:“疼不疼?”

向眷看着他,目光沉沉:“不疼。”

“送你去學校。”

向眷搖頭:“我跟老師請過假了,今天不去,你下巴流血了,去醫院吧。”

肖勐還在揉他的手心:“花瓶砸得挺重的,去醫院拍個片子看下。”

“嗯。”

“我去拿錢包。”

肖勐進了房間,向眷站在門外,他看着走廊裏那扇落地窗,那時候他站在這裏,看着窗外,他想他可以再見到肖勐了,或許那時他不該主動去接肖勐這一單,不該主動去接近記憶裏模糊的那個男生,可是那時候,他沒想過兩個男生之間會産生什麽感情。

肖勐帶上門,看他站在飄窗前,從身後抱了抱他:“向眷,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來,他有自己的家庭,他跟我沒關系,他也說了以後跟我橋歸橋路歸路…”

他絮絮叨叨說了很多,好像在認錯,可是錯不在他。

向眷轉過身,抱着他:“嗯,我知道的,我知道的,肖勐。”

肖勐緊緊抱着他,很久才松開。

到醫院拍了片子,還好沒有傷到骨頭,開了點消炎藥,肖勐是些皮外傷,裹了紗布整個人看起來到真像是個病患。

他下午的高鐵回上海,向眷本來想送他,肖勐看他走路都不太對勁舍不得他再奔波,打車把他送回家,又去藥店配了幾支藥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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