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 23 章

聽到沈濯這聲“出去”,戴躍的表情僵了一瞬,似乎十分意外沈濯對他會是這個态度。

“濯哥。”

戴躍都沒敢繼續坐着,擡起屁股就要起身。

沈濯沒看他,轉身向窗戶,夜色為底的玻璃上映照上男人沒有神情的面孔——沈濯自己都發現了,從泰國回來後,他對戴躍的忍耐力變得極低。

從前他對戴躍也是各種不悅兼嫌惡的。

但至少那時候他還能裝裝樣子,反正他們平時見面不多,偶爾的忍耐,沈濯不至于做不到。

可今天……

沈濯自己能猜到為什麽會這樣。

他想到于逸秋,不可避免地在這個時候想到那張漂亮的鮮活的令他愉悅的面孔和身姿。

“濯哥你怎麽了?”

身後的戴躍起身過來,問話的語氣中滿是不解。

又很快轉變态度,“你不喜歡我剛剛那麽說,是嗎。”

戴躍從善如流地服軟:“對不起,是我話太多了,我就是替濯哥你覺得不值得。”

“我知道了,我以後再也不這麽說了。”

“對不起。”

沈濯沒有轉身,面無表情地心想,其實戴躍還算聽話,也沒做過什麽另他為難頭疼的事,他完全犯不着對戴躍有任何負面的情緒。

可這麽多年了,時間越久,越了解戴躍,他就越能從戴躍身上看見這個圈子裏的人常有的市儈心機和不擇手段。

戴躍有優點嗎。

當然。

可那都不是沈濯欣賞的。

沈濯喜歡的,是泰國雨季的海邊,那歡快跑近的身影,聲調微揚地喊他:“沈老師。”

沈濯自然而然在這個時候想到于逸秋。

他想于逸秋回國了沒有,是不是還要再在泰國多玩幾天。

“沒什麽事就回去吧。”

沈濯向身後淡聲開口。

“電影的事我會跟雷霖說的,讓他去安排。”

戴躍打心裏覺得沈濯對自己的态度很不對。

他這會兒倒是不在意什麽電影不電影男一不男一了,上前就想弄明白他濯哥哪裏不開心了:“我……”

“走吧。”

沈濯竟然下了逐客令,這令戴躍更為意外。

等戴躍不解又氣惱地從書房出來,走廊裏遇見挨着牆捧着手機打游戲的刀疤。

戴躍走近,側頭對刀疤道:“濯哥怎麽了,怎麽感覺他今天心情特別不好。”

刀疤掀掀眼皮,把目光從手機上挪向眼前,心裏好笑:死人了啊,沒看這是靈堂嗎,能有個屁的好心情?

不然怎麽樣?

看見你戴少爺就得笑臉相迎?

本來也沒多喜歡你。

刀疤心裏想一套,嘴上回一套,茫然的神色:“啊?不知道啊?”

戴躍無語。

又想到什麽,戴躍再問道:“你們從泰國回來就直接過來了?”

刀疤:“是啊。”

不然呢。

戴躍:“就你和濯哥在泰國?沒別人了?”

刀疤:“是啊。”

還有個大帥哥。

可我又不會告訴你。

戴躍瞥瞥刀疤,沒再多說什麽,一臉不悅地擡步走了。

刀疤收回目光,都要繼續接着打游戲去了,原本走了的戴躍又折回來,問了句:“為什麽我之前聽說雷總安排了其他人演《上青山》的男二?”

他一直以為這個角色是留給自己的,雖然這什麽男二他根本沒看上。

“啊?”

刀疤裝傻:“什麽什麽山?我不知道啊。你不然進去問問你濯哥?”

問什麽都不知道,真廢。

戴躍無語地走了。

刀疤撩撩眼皮看戴躍的背影,嘲諷地冷笑了一下——你戴躍多狂啊,這些年在大佬身邊獨攬所有資源,現在冒出個于逸秋,就看你還能再狂幾天。

刀疤雖然不見得多喜歡于逸秋,但相比起來,他着實更讨厭戴躍。

他等着看戴躍日後怎麽在于逸秋這裏觸黴頭。

這邊,于逸秋快要吐死了。

他從鏡子前的臺盆上直起身,擰開水洗手,再擡眼看自己,眼眶都因為幹嘔嘔紅了。

他深吸一口氣——別折騰了,崽崽,我是你親爸,親的。

“yue~”

于逸秋再次低頭。

要不是怕在衛生間太久,其他要用的人有意見,于逸秋高低得在這趟飛行旅程中抱着臺盆和馬桶,一直到下飛機。

他從衛生間出來,回自己的座位,空姐約莫也看出他狀态不佳,走過來詢問。

于逸秋坐下,搖搖頭。

空姐:“要給您倒杯水嗎。”

于逸秋:“好的,謝謝。”

于逸秋喝了水,覺得可能是因為飛行的關系,耳朵不舒服,人也昏昏沉沉的。

他任由自己在昏沉中睡了會兒,祈禱飛機快點落地,不然他又得去衛生間抱馬桶了。

……

李陶在機場接到了于逸秋,見于逸秋上了車就跟條死魚一樣躺靠座椅,一反平日的活躍,他擔憂地邊開車邊從後視鏡裏看向後排:“你沒事吧?”

多嘴問了句:“你确定孩子還在的吧?”

于逸秋突然擡起胳膊做超人飛天的動作,大聲喊:“超級崽崽沖沖沖——”

吓了李陶一大跳,李陶罵道:“有病啊你。”

于逸秋笑了下,閉着眼睛聲音沉悶地道了句:“啊~我快死了。吐死我了。”

李陶:“還吐?現在吐得厲害嗎。”

于逸秋哼哼唧唧:“簡直要了我的狗命。”

李陶:“……”

李陶:“難得啊,有個小家夥能治治你。”

于逸秋:“生出來打他屁股。”

李陶聊起別的:“對了,大佬怎麽又同意讓你生了?你們談好條件了?”

……

于逸秋覺得回來後,妊娠反應的症狀又重了,他為此還專門去了醫院,但醫生對此也沒有針對症狀的辦法,只讓于逸秋這個孕夫好好休息,孕期不要勞累。

于逸秋從醫院回來後,該吐還是吐,吐得飯都沒辦法好好吃,也沒精力做別的,只能要麽家裏的沙發上躺,要麽二樓卧室的床上躺,鹹魚變死魚。

盛為君拿了套借來的衣服進卧室,擔心地看着床上,又不得不提醒:“後天有采訪,馬上還要坐飛機,你行嗎。”

于逸秋翻過身平躺,閉着眼睛,一臉生無可戀,聲音都弱了:“行。”

不行也得行。

盛為君舉着手裏的衣服:“那你看下衣服,這套行嗎。”

于逸秋睜開眼睛看了眼,點點頭:“行。”

盛為君:“我覺得你不太行。”

于逸秋正要開口說什麽,胸口忽地起伏兩下,趕緊翻身對着床邊擺着的臉盆嘔起來。

盛為君露出一臉“你好慘”的表情。

于逸秋:TUT

後面,于逸秋憑借過分敬業的職業素養,硬挺着飛去A城完成了幾個劇宣的工作,還接受了兩個角色采訪。

沒人看出他有異樣,只有知道一切的李陶蹙着眉頭陪在一旁。

李陶私下問于逸秋怎麽忍得住不yue的。

于逸秋皮了句:“靠我堅強的信念!”

李陶聽了心裏白眼直翻。

而《緣來錦繡》的播出效果意外的還不錯,幾個主要演員尤其是男一女一的演員都特別高興。

引入劇的平臺方也挺高興的,這日特意擺了一桌邀劇方跟幾個演員一起吃飯。

于逸秋剛好在,自然也得出席。

吃飯前,李陶挺擔心的,“要不別去了,萬一到時候還要喝酒。”

于逸秋喝着酸奶先填肚子,以防上了桌對飯菜沒胃口餓肚子。

他搖頭:“得去,平臺方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李陶:“到時候你上了桌聞到菜的味道又要吐了。”

于逸秋笑笑:“這不是剛好麽,可以把酒順理成章的推掉。”

于逸秋是聰明的,後來進了包廂一坐下,上來就跟所有人尤其是平臺方的人打招呼,說自己最近吃壞了肚子,上吐下瀉的,今天酒是一滴不能沾了。

又有幾個交好的演員幫說話,說小于最近确實總會嘔,還開玩笑,問吃了什麽,剛好他們也吃吃趁機減減肥。

于逸秋:“別提了,去了趟泰國,估計水土不服。”

平臺方的人聽了心裏有數,酒水索性就沒上桌,大家一起喝果汁。

期間《緣來錦繡》的制片隔着幾人笑看于逸秋,眼裏斂着審視和深意。

于逸秋發現了,就當沒看見,該幹嘛幹嘛。

後面吃飯,大家相談甚歡,于逸秋因為想嘔,中途去了幾次衛生間。

坐在自己身邊的《緣來錦繡》的女一低聲關切地問道:“小魚,你還好吧?”

于逸秋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制片吃着菜看過來。

等于逸秋再去衛生間,低頭埋首對着放着水的臺盆幹嘔的時候,突然的,一只手在于逸秋背上輕搭了下。

于逸秋一下擡頭,從鏡子裏看向身後,是《緣來錦繡》的制片。

制片人搭了下背就放開了,在一旁的水池洗手。

于逸秋斂着表情直起背,表情不善地看向身邊。

制片人倒是還笑得出來,邊洗手邊笑說:“咱們這劇真是沾了你的光。”

見于逸秋沒有神情地看着自己,制片人繼續笑道:“我早就跟你說過麽,在這個圈子裏,做人就得放得開。”

制片人流露欣賞的表情:“你看你現在不就放得挺開的嗎,劇都因為你‘升咔’了。”

制片人一直笑着:“所以你那時候倔什麽呢。”

洗着手,點點頭,“不過也是。跟我不如跟別人,‘別人’能力比我大,你看是吧。”

是你個頭!

于逸秋算是發現了,《緣來錦繡》這制片的惡心程度真是踩着他的心理防線亂蹦跶。

“你好惡心啊。”

于逸秋沒忍住。

制片愣了下,似乎很意外于逸秋的直接和撕破臉。

制片也冷了表情,不悅道:“你清高什麽?你不惡心?還不是要麽跟了個款姐,要麽跟了個基佬……”

他話沒說完,于逸秋擡起腿一腳蹬了過去。

這一腳力氣不小,制片人“啊”一聲撲摔在地。

于逸秋快速洗了下手,拿沾水的手指了指制片:“我勸你以後看到我繞着走。”

“不然我見你一次踹你一次!”

說完甩甩手,冷哼一聲,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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