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談判

談判

華燈初上，霍王府內籠罩了一種蒙胧的光暈，如霧如紗，把各庭院都點綴成人間仙境。一高大一纖弱的兩道身影穿過重重樓閣、曲折萦回的長廊，走進“東賢閣”。忽然，那高大的身影停頓下來，直直望着前邊某一點。纖弱的身影見他停下來，也跟着停下，往他所注視的方向望去——只見一名面容模糊的女子靠坐在一扇門旁安睡着。

男人眼底的光芒斂了斂，對身邊的女人說：“你先回去，今晚不用服侍。”

女人嬌豔的紅唇蠕動了幾下，最終還是什麽也沒說，跪安離開。

霍東賢沒回身，任由她這樣走開。今晚，他打算讓她成為他的女人。龍靖說得不錯，他應該找個女人來填補生活的空白的。因為她一直在他身邊，所以他也沒多想地選擇了她。但——李霜卻來了！在這種時候？老實說，比起其他女人，他更渴望她的身子。這是最近才有的強烈感覺。要耍心機大概無人能比她吧？連他也在不小心之下讓她沖破了心房。

他大步走向她，站定在旁邊俯視她。她等他很久了？竟然這樣也能睡着了。他沒有叫醒她的打算打開門走進房內。昨晚還信誓旦旦地說要遠離他，今天這麽快又自動送上門來了！這女人的話十分不可靠。

孔念慈因為突然失去了背靠的力量整個身子往後倒，後腦勺碰撞上堅硬的地板把她撞醒。好痛！她痛得五官全皺到一塊。眨了眨泛困的雙眼，她看到一雙修長的腿，然後随着挺直的身軀往上看直達剛毅的下巴。她還躺在地上，而他卻站在她頭頂不遠處似笑非笑地俯視她。這種姿勢實在太丢人了！她連忙一股碌地爬起來。

霍東賢臉上戲谑的表情讓她無名火起！她撫向後腦勺的痛處，感覺起了腫塊，于是對霍東賢埋怨：“要開門也不通知一下，你存心想謀殺我嗎？”

“如果我要殺你也不會等到現在。”他不屑地轉身在一張太帥椅上坐下。“說，你找我有什麽事？”

經他提起，她才想起自己來找他的目的，連忙堆起滿臉笑容走近他讨好地說：“聽說你将良辰許配給了丁成，不知道還有沒有商量的餘地？”

“沒有！”他回答得很幹脆，一點希望也不給她。

“為什麽？良辰是我的人，婚姻大事不是該先問過我嗎？”他這般絕情，她自然也不給好臉色他看。

霍東賢眼底閃過一絲笑意。這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生動得讓他覺得自己在看變臉。“你別自以為是，在霍王府內還沒你開口的份，什麽事都是我說了算。”他提醒她事實。

“真是一頭大沙豬！”她不客氣地批評。

“什麽！？你說我是豬！”他危險地眯起眼睛。

“我沒指名道姓，是你自作聰明往自己頭上扣，我也沒辦法。”她故作無辜地聳肩，心裏卻得意極了。耶！霍東賢被她戲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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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是什麽動作！一點儀态也沒有！”他對她聳肩的動作十分反感。這女人怎麽越變越粗魯了？他不贊同地上下打量她說：“難道霍王府內沒有給你穿嗎？要你穿這種粗衣布裙？”他已經不只一次看見她作這身打扮了。老實說，沒有漂亮的衣物做烘托，王府随便一個丫環都會比她好看。

“你少管我，我有自己穿衣的自由！別想轉移話題，你到底取不取消這門婚事？”要不是為了良辰，她才不來這裏讓人嫌三嫌四。

“我不覺得這是你該管的事。”霍東賢只當她在無理取鬧。

“良辰才十五歲而已！為何你們非要逼着她這麽早嫁人？你的行為跟逼良為娼的老鸨有什麽分別！？”孔念慈真是滿肚子怨氣無處宣洩！這些古人腦袋都不知裝些什麽！十五歲在她的社會裏還只是個初中生而已！

她的說辭讓霍東賢眉頭大皺！“十五歲已是成年人，她有自由決定自己的婚姻大事。我相信良辰本身也很贊成這椿婚事，而你，也只是枉作小人罷了。”

“你們根本就不明白！十五歲的女孩子身體還在成長中，雖然已具備生育的條件，但十分脆弱，承擔不起生兒育女的重任！而且這裏的衛生條件這麽差，我不希望良辰因為生孩子而去冒生命危險！要我說，女人的身體要在二十四、五歲才算真正成熟，不如你讓丁成再等個十年八年？”孔念慈好心給這個古人上生理衛生教育課。

霍東賢挑眉。這女人倒還認識挺多。他興起與她鬥嘴的興致：“你不也是十七歲就生育，倒不見你身體有什麽問題。”

孔念慈的臉轟地炸紅！“那……那是沒辦法的事，我們現在讨論的是良辰！”那時她還沒靈魂附體想阻止也阻止不了好不好！

“你今年也二十歲了吧？”他忽然沒頭沒腦地問。

“是又怎樣？”其實她已經“二十六”了。

“依你的說法，二十歲再生一個孩子也不算太早了吧？跟二十四只差四年。”雖然他是不喜歡她，但卻希望多子多孫。

“開……開什麽玩笑！”她的反應很大，立刻彈開五步之外。這男人是什麽邏輯？完全說不通嘛！

“滿足丈夫是身為妻子的責任！”對于她那驚惶無措的表情，他感到十分不悅。不是一向由她主動來取悅他的嗎？何時需要他親自開口了。

“你說你不會再碰我的！你該不會要反悔吧？”他一時的氣話倒成了她現在的盾牌了。

“而你不也說見到我會兜路走。”意思是大家都黃牛了。

“呵呵……”她傻笑着後退。“我看今天也談不出什麽結果了，我還是不打擾你休息了，晚安！”說完她飛快轉身，不料卻撞進一副溫暖的胸膛當中！哇！他是鬼呀，行動竟可以這般迅速！

察覺他的手開始不安份，她慌亂地掙紮。

“等一下！有話好說！我不介意你找別的女人替你生孩子，真的，後宮三千也無所謂！”

他雙眸染上□□色彩，對她的話置之不理，現在，他只想要她而已。“上次讓你逃過一次，今天你沒那麽好運了！”

孔念慈睜大眼睛！他該不會要來霸王硬上弓吧！？既然他不仁也休怪她不義了！把心一橫，她竟曲起膝蓋往他的命根子撞去！趁他吃痛放開她之際，她腳底抹油地逃離現場。

那個女人！他又被她擺了一道！霍東賢痛跪在地上咬牙切齒。下次他非得抓她回來痛快打一頓屁股不可！

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回“湘園”，她害怕有鬼似的，把所有的窗子都關上，門也被桌子頂住，任霍東賢回頭找她算帳也進不來。

“夫人，你到哪裏去了？”聽到聲音，良辰由內堂走出來。

“吓！”沒想到還有別人，着實把孔念慈吓了一跳。“沒……呼……沒有啊，呼……呼，我只是去晚練了一下。”她走到椅子上坐下來緩氣。

“夫人，你是去找王爺嗎？”良辰滿臉擔憂地看着她。

孔念慈挑眉側視着她，那憂心的樣子敢情是覺得這個夫人是在從中作梗破壞她的好事。“找不找有分別嗎？反正沒人會聽我的話。”她沒正面回答，卻道出了一個事實。那個男人滿腦子只有色情！

聽了她的話良辰沉默了好一會，突然走到她面前下跪。“夫人！”

“良辰！你這是幹什麽！不要動不動就給我下跪好不好，我真的吃不消！”孔念慈慌張地要扶起她，可是良辰執意不肯起來。

“夫人，”她以哽咽的聲音開口：“如果夫人不希望我嫁，我就不嫁，終身侍候在夫人身邊。”雖然她會傷心，雖然她會難過，可是她并不願見到夫人煩惱。如果注定要辜負丁大哥的話，就讓她來生再還這份情債好了！

孔念慈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良辰也太無私了吧！怎能為了她這個無關要緊的人就要出賣自己的幸福？而且她顯然是誤會她的意思了。嘆了口氣，她解釋：“良辰，我沒有要你終生不嫁的意思，只是覺得對你來說十五歲嫁人太早了，十年八年後再說也不遲。”

“夫人！”良辰驚喜地擡頭看她，滿面的淚水閃閃發光。“可是……十年八年……”那時她不就成了老女人了？到時就算丁大哥還娶她，她也不好意思嫁了。還是算了……眼淚再度缺堤。

這樣還哭？她就真得這麽想做丁成的妻子嗎？十五歲的年紀知道什麽是愛嗎？孔念慈不覺問出口：“良辰，你愛丁成嗎？你知道什麽是愛？”

良辰肯定的點頭：“是的，我愛他。看不到他的時候心會煩亂不安；見到了，又會心跳加快，手腳無措；看到他跟別的女人說話呢，就會生悶氣，整天沒精神；他對我笑一笑呢，又會覺得自己是天下最幸福人。”

看她那陶醉的神情，孔念慈知道自己再反對下去也只是讓良辰痛苦而已，她那麽愛丁成！這時代的女孩子還真是早熟！“兩年好了，你叫丁成兩年之後再來娶你。”她作出讓步。她是沒理由破壞別人的姻緣的。這裏的人的觀念與她完全不同，她必須學會妥協。

“謝夫人！”良辰激動得要給她磕頭。她就知道眼前這個夫人最好！

“別！我還沒死你就給我磕頭了？”孔念慈拉起良辰一起坐下。“來，告訴我你們兩人是怎麽發展的。”說她不好奇是騙人的。良辰整天呆在李霜身邊，那個丁成是霍東賢的人，橫看豎看都看不出兩人有發展的空間。

雖然良辰被孔念慈問得臉紅耳赤，但還是給她娓娓述來。“夫人還記不記得我們昨天去的那座廟宇？我們第一次見面就是在那個後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