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chapter15

chapter 15

chapter 15

駱秦風聽着後面那個女人自行車咯吱咯吱響個不停，腦子裏不知道在想什麽。

他對女人完整的記憶，只有母親溫婉的樣子，但也只是個模糊的印象而已。少管所裏的女人，在他記憶裏是殘缺的，在那裏，沒有男人女人之分。

這個女人，他一想起她眼尾醺紅的樣子，喉嚨就癢癢的。她有些不一樣。她的色彩是豔麗張揚的。

肖淩始終綴在他後面，進了劉家企業辦公房也一樣。

張會計一看是他親自送來了，吃了一大驚，忙站起來接過他手裏的賬本：“駱工，怎麽是你送來了？劉工呢？”

她說着看了駱秦風身後的肖淩一眼，一下子認出了她，語調拉長，陰陽怪氣：“這不是那誰——”

肖淩走兩步越過男主把手裏賬本塞進她手裏：“張會計，劉工讓我來送賬本，他有事。”說着，深深看了她一眼。

張會計想起她上回跟劉天佑撒嬌把個侮辱她的主任開除的事，頓時讪讪閉上了嘴。且看這小娼婦能得意幾天。她這份工作是給劉少大舅塞錢送人換來的，她可珍惜得很。

駱秦風看了肖淩一眼。那晚見她，就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痞子樣，這會從側面看過去，她睨人的時候，細眉挑起，眼尾斜飛，盛氣淩人。

他手不自在地動了動。

“張會計，賬本必須有監工以上人員才能送？”肖淩想起什麽，問了句。

張會計這會心裏有些虛，怕這不要臉的小娼婦回去找劉少告狀，心不在焉地應了應。

肖淩松口氣，看來男主不是借機想要試探自己。她一直回避跟男主正面接觸，現在事情辦完，還是盡早走的好，誰知道男主身邊随時能發生什麽事？

“張會計，我賬本送到了，還有事，就先走了，”她說着，轉身跟男主說了聲：“駱工再見。”然後從男主身旁快步走了出去。

駱秦風：“嗯”了一聲，就感覺她走過去，耳畔帶起一陣風，伴着淡淡的香味。比桂花好聞，但淡很多，若有似無，讓人以為是錯覺。

張會計見這瘟神走了，這才注意到駱秦風還靠門抱臂站着，連忙擡了張椅子：“駱工，真對不住，本來讓劉工一起拿過來的，還要勞你親自跑一趟，你讓剛才那肖淩送來就行了，怎麽親自來了呢？”

“肖淩？”他漆黑的眼珠裏仿佛閃過什麽。

“可不是嘛？這小娼——額小妮子難得自己跑來送東西，她可是劉少心尖尖上的寶貝。”她話頭打開就停不住，“不過駱工你不一樣，讓她跑個腿是應該的，服裝廠那麽忙，要是知道你親自來送，那我肯定自個去拿了！怎麽能麻煩你呢？”

“駱工你們服裝廠的人應該沒見過這小妮子，我們啊，可全都認識她！就是個不要臉的小賤人！到處勾引男人，現在攀上了劉少，可不得了，氣焰嚣張，前幾天那個王主任，還是劉少二舅老爺他孫子呢，說了這小賤人兩句，她就教唆劉少把人開除了，你說這——”她兀自說得興起，沒注意駱秦風的臉色，等她擡頭，發現他臉色很吓人的時候，已經說了一大堆。“額，駱工？”

駱秦風起身：“我還有事，先走了。”

看着他長腿一跨，出門了，張會計拍拍胸口，摸了摸手臂上的雞皮疙瘩：“這怎麽好端端的就發冷了呢？不過這駱工也真是，長得又高又精神，就是太冷了，不說話的時候真吓人，難怪條件這麽好還沒有對象，怪人。”她只聽說這駱工是劉夫人娘家兄弟介紹進來的，面子可大。不然哪能進服裝廠，還一下子成了監工？

財務其他女人看到駱秦風邁着長腿大步走出去，立馬接頭絮語：“快看快看！是駱工！”

“你覺得他會看上哪個女人？”一個面有得色，年輕好看的女孩眼珠子盯着駱秦風背影問旁邊幾個。

“我哪知道？反正啊，肯定不是我們這種。聽說他跟劉夫人外甥在港城認識的，見過大世面，怎麽可能看上我們這小地方的姑子？”

另一個女孩面有失望：“要是能嫁他這樣的男人就好了。”

好看的女孩眼裏閃過怒氣：“你們知道什麽，愛情就是愛情，跟其他一切東西都沒有關系的！”

另兩個女孩搖頭：“你別做夢了。”

好看的女孩心裏閃過不甘，“哼，早晚我會證明給你們看的！”一甩辮子，整理資料去了。

駱秦風出去只看到自己那輛自行車停着，另一輛已經不見了。他點了根煙，站在車旁吸完了。

肖淩一出門就使勁往回趕，到廠子裏的時候已經中午了，工人都拿着鋁制飯盒在飯堂裏進進出出。肖清手上拿倆飯盒，望着廠子門口，一見她進來，立馬朝她揮手：“淩子！這裏！”

肖淩從車上下來，推到肖清旁邊，把車停好。

他占了張飯堂外面的小桌子，把飯盒打開，高興地說：“淩子，你看！有你最愛吃的魚！可被我搶到了！”

兩個飯盒裏幾乎全是米飯，肖淩面前這個青菜上面躺着一條肥美的秋刀魚，肖淩那個綠油油的，全是菜，看不到丁點肉。

肖淩拍了把他的頭：“你把錢全寄走了？”肖淩咧着嘴笑：“嗯！這個月多了十塊！”

“諾，我一個人也吃不完。”她把魚分了大半給肖清。

肖淩說什麽就是什麽，肖清高高興興扒飯：“快吃吧，對了——”他嘴裏嚼着飯，突然想起什麽，低頭悄悄跟肖淩彙報：“大家都在傳——劉少他——他不是男人了。”

一邊說，他還一邊瞧着肖淩臉色，嘴裏絮絮叨叨：“淩子，我覺得那個劉少，他不是什麽好人，現在他——都那啥了——咱就不要再跟他那啥了吧？”

肖淩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啥？”

肖清含着飯，心虛地低下頭扒飯，不再說話了。

肖淩心想，這可不太妙。劉天佑被閹了？

“你聽誰說的？還聽到什麽了？”這張桌子是給來視察的領導們喝茶休息用的，只此一張，其他人打了飯只能回宿舍吃，離他們很遠，他們說話沒人能聽見。

“今兒早上才醒的，聽說瘋了。”肖清大眼睛裏都是說八卦的興奮。但一想到肖淩跟劉天佑說不清的關系，他又很擔心：“淩子，我總覺着這不是個好消息，你——”他想到肖淩買的那兩張票，“咱們可以走得遠遠的。”

“放心，沒事的，又跟我們沒關系，吃你的飯。”

這本垃圾書大片大片寫的都是男女主的感情戲，劇情往往一兩句話略過，劉家的事，只說了一句：男主把劉家搞垮了，劉山锒铛入獄，劉夫人跳樓，劉天佑吸毒不成人樣，被車撞死了。這叫她怎麽分析？

現在男主出現在服裝廠，劉天佑居然被閹了，劇情已經拐了彎兒，後面還會不會有意外？肖清覺得這不是好事，她也有不好的預感。原主的爛攤子可真讓人頭疼。

他們剛吃完，就有人找她，是劉天佑身邊跑腿的。他臉上不知道被什麽東西砸的，烏青發腫，一見到肖淩，眼睛裏閃過同情，語氣卻很着急：“淩子！快！劉少醒了，找你呢！快走！”說着，他就來拉肖淩的袖子。

肖淩手腕一翻，讓他抓了個空，淡淡道：“劉少醒了？發生什麽事了？”

尤四這才想到那晚肖淩先走了，他嘆氣道：“劉少跟人打架，受傷了，正需要你呢，咱快走，再晚，劉少要生氣了！”

這一趟是怎麽都避不開了，躲過尤四，劉天佑還能派更多人來。她原本以為男主能把劉天佑一次性解決徹底，沒想到他折磨人的手段這麽可怕。一個男人，劉家的獨生子，被閹了。這是天大的醜聞。怪不得劉山的臉色那麽吓人。

她以為頂多殘廢植物人。

男主威武。同時她心裏打定了遠離劇情的主意。

涼城也收到了劉天佑醒來以後的反應，手下人說：“一只眼睛廢了，高位截癱，生殖器被割，劉天佑醒來大喊大叫，瘋狂砸東西，醫生打了鎮定劑才消停。他揚言要殺了龍六。”

涼城嗤笑：“龍六下手也夠利索的。”那晚兩幫人喝的都不少，他們的人在旁邊煽風點火，很容易就打起來了。至于劉天佑這身傷，當然是他精心設計的了。他們劉家加諸在他身上的痛苦，他要一樣一樣還回去。

這所醫院也是劉家私人的。肖淩一進去就感覺氣氛不對，醫生護士全都行色匆匆，人人臉上都繃着。

尤四領着她往最好的那間房裏走，還沒走近，就聽到劉天佑歇斯底裏的咆哮：“肖淩呢！她怎麽還不來！她是不是知道我成廢人了？誰說的？！誰告訴她的！——”

尤四腦門上冒汗，小心翼翼把門推開條縫，忽然“砰”地一聲，一樣東西砸到了門上，摔在地上碎了。

尤四拍了拍胸口，看了眼肖淩，扯着嗓子喊了聲：“劉少！淩子來了！”

裏面安靜下來，尤四這才又慢慢把門推開。

只見劉天佑陰森森地盯着門口，看到肖淩出現，一只眼睛仿佛看到獵物的狼，盯住她不放。

病房裏一片狼藉，幾個人臉上都帶着傷，縮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