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家

家

謝楓驅車離開，周澗回家。

周澗特意叮囑不用接送，自己能行的。但算算時間現在現在應該有人在家啊，但是家裏連個人影都沒有。

周澗把東西從行李箱搬出來，衣服一件件整理好，忙了半天差不多把活幹完了，倒頭攤上床閉上眼睛。

十分鐘，就十分鐘。

再睜眼天都快黑了，房間沒開燈，從外面透過來的燈光還有談話聲，都表明有人回來了。

剛出門就在轉彎口碰到陸敬文，他仰頭，她垂頭。

陸敬文手扶牆，他是要上來叫她來着，“阿姨讓我來叫你吃飯。”

“你怎麽也來了？”周澗把散落的頭發随意梳理，紮了個低垂的馬尾。

“對，阿姨說一起吃飯熱鬧。”

“以前你不在的時候也沒見我媽和秦阿姨多親，現在倒好，比我倆關系還要好。”周澗搖搖頭，往下走。

“澗澗。”陸敬文叫她，“你可能要做好心理準備。”

周澗疑惑：“什麽心理準備？”

陸敬文說不出口。

下了去周澗終于知道他什麽意思了。

秦阿姨和周媽笑得可開心了，一邊說話一邊“慈祥”看着兩個小孩。

“周澗啊，你覺得陸敬文怎麽樣啊？”秦阿姨笑着問。

什麽怎麽樣，“他，挺好的啊。”周澗回。

“好，那就好。”

周澗看看她們，又看着陸敬文一言不發的樣子，心裏有了個猜測。

“你們倆個都覺得對方不錯，性格年齡各方面也都合适，先給你們定個日子，你們在這段時間交往看看，培養培養感情。”

周澗看陸敬文，他也看着她，只不過在秦阿姨說出這些話以後他的眼裏滿是愧意，沒再敢看她。

“對不起澗澗，真的對不起。”陸敬文實在想不出別的話，只能一個勁道歉。

“陸敬文，你得先和我說發生了什麽事。”

陸敬文還是低着頭：“澗澗，你不應該被扯進來的。”

“陸敬文！”

“周澗，你再讓我想想。”

周澗進去，周媽在收拾東西，她幫着把東西也一起收拾，忍不住開口：“媽，你們到底在幹嘛？”

周媽一臉嫌棄：“這不已經說得很明顯了嗎，你和陸敬文挺配的，在一起我也放心，他家不錯的，有錢人家總不至于讓你吃虧的。”

“可是我和陸敬文真的只是朋友的關系，沒有在一起的想法。”

周媽放下手裏的東西，耐心勸說：“急什麽，時間還長，你們可以慢慢增進感情。”

“你都沒有問過我願不願意，再說了我已經有喜歡的人，我已經和他在一起了。”

周媽不以為意：“哦是嗎？他叫什麽，哪裏人，幹什麽的，條件有陸敬文好嗎，家裏人怎麽樣？”

“他……”

“不管他是什麽樣的人，陸敬文是媽媽心目中的最佳人選，而且也只有他才是你最好的歸宿，外面那些人你還是盡早分了吧，不要在我面前玩過家家的游戲。”

“媽！”

周澗沒想到會從自己媽媽嘴裏聽到這一番話，她以為回到家裏有很多時間，可以和家裏人慢慢說關于謝楓的事情，但她萬萬沒想到自己媽媽會是這個油鹽不進的态度。

“不是，你知道他是什麽人嗎，你都不給機會去了解他就決定他不行嗎？”

周媽輕蔑一笑，似乎并沒有興趣去和她争辯這些：“好了，我話是說到這裏，既然你都回來了，那後面的事也可以開始操辦了，別怪我沒提前警告過你。”

留下這句話周媽離開，剩周澗一個人呆呆愣在原地。

她看着家裏，一切如常，但是又變得很陌生。

不知道為什麽，她現在突然很想謝楓，很想很想。

謝楓那頭轉身開往南平的另一處，地段繁華車和人都川流不息，他要找的人就在這一片。

“是這樣子的，最近剛好貨比較多，正好前兩天走西線的兩個人都不幹了，頂替他們的也撐不了多久，小丁說你人不錯，要是有合适的也可以多帶個人一起跑，你看怎麽說？”

謝楓算了下，一個人走确實夠嗆，再多個人會更舒服。

“可以。”

謝楓給老牛打了個電話，聽到謝楓給的活他想都沒想一口答應下來了。

事情很快商量完，老板去忙活，他還要趕回平河。

手機響了，他看了眼是周澗，不覺勾起嘴角：“吃過飯了？”

周澗想起那頓根本沒吃了幾口的飯還是點頭：“嗯，你在哪了？”

“快到了。”

周澗扣着手指，聲調悶悶地，不是很開心：“我想你了。”

謝楓呼吸急促了一秒，而後恢複正常：“嗯，我也是。”

天是黑的，路是安靜的，車內的歌很小聲，電話那頭就顯得很清晰。

她的呼吸聲輕柔，他的車內隔絕了大部分雜音，兩頭都靜悄悄。

“謝楓，我可能要努力一下。”

“努力什麽？”

周澗搖了搖頭，又想到他看不見，說：“努力工作努力賺錢，努力把一切困難阻礙都打破。”

謝楓眉眼彎彎笑着說好。

“你也努努力，我們一起努力好不好？”

謝楓收了笑意，剛剛的溫柔也消失不見。

“好，我們一起努力。”

自從成清源去茂記車行後，除了郭茂偶爾心情好教他一兩手，其他大都是放手給他自己摸索，謝楓便勤跑過去那邊。

郭茂能教他的不多，謝楓說的很多東西都很有用，成清源記了不少，用得也得心應手，本領也練了一些，目前是夠用了。

謝楓願意帶着他，郭茂還不樂意了：“我說你成天往我這跑，感情是看上小成了啊，平時我請都難請你來，現在倒好隔三差五地來，你打得什麽心眼我都一清二楚啊。”

成清源弄好零件擡頭，郭茂倒也沒有真的生氣，就是打趣，人還是懶洋洋半躺在椅子上，依舊維持着他那永久性曬太陽姿勢。

“清楚了？”

“嗯。”

謝楓繼續給他講：“像這裏得經常檢查，有灰塵了以後很容易出故障。”

郭茂繼續白眼。

感情他這車行幹脆改名算了，叫謝記車行，或者成記車行。

該聊的該準備的都差不多了，兩個男人在門口聊天。

郭茂：“真要去南平了？”

謝楓點頭。

“為那女的？”

謝楓搖頭。

郭茂側頭看他，謝楓盯着又堆在地上的雜物，聲音低沉：“她不說，但我總不能什麽都不做。”

為自己，也是為她。

謝楓和老牛從南平出發，開往各個地方，南平市區內的居多。

運的貨不固定，食品、陶瓷、衣物什麽都有，去不同的廠商和倉庫，單程，但是錢比之前幹的要多。

老牛為人老實，開車平穩，從沒出過什麽差錯，和他一起走謝楓也安心。

這樣走了幾趟下來走順了，有人給謝楓出主意讓他們合計着出錢包下輛車，跑得也自在些。

老板數着錢交給謝楓，拍拍他說：“可以的，辛苦是有的，回報也會有的。”

“下周還有最後一趟，幹完興華的倉就結賬了，好好幹。”

老牛和他租了個最便宜的小單間，窩在南平最偏僻的地方，吃喝也全跟着熟悉門道的人，逐漸也知道哪裏的東西便宜，哪裏适合他們呆。

謝楓沒和他們一起，他坐着公交車繞過大半個城市來到周澗的區。

“怎麽了，你臉色不太好。”

周澗穿得單薄，眼下的烏青更為明顯。短短兩周不見，她好像瘦了不少，感覺比之前的狀态還要差。

她半邊臉被落下的頭發絲蓋住，眼神裏是掩蓋不住的疲憊，雖然這一絲被和他的見面有所緩解。

周澗搖搖頭，什麽話也不想說，靜靜環抱住他，一聲不吭。

謝楓沒說話，周澗也不說，兩人就這樣站在路燈下融為一體，影子被拉得好長。

周澗低頭，謝楓的手又不知道什麽時候刮蹭到了，歪歪扭扭貼着一張創口貼，也已經皺巴得不成樣子。

“謝楓，你很辛苦吧。”她問。

謝楓下意識否認：“不辛苦。”

“那就好。”周澗還是盯着他的創可貼，抿了下嘴，“當初你不是說我适合陸敬文嗎，現在還這樣覺得嗎？”

謝楓低頭，人還是沒正面看他，只能看到她發頂，微亂。

他輕聲問：“怎麽了？”

“萬一，我是說如果真的要做選擇的時候，我肯定是選你的，你也要選我好不好？”

周澗今晚的話莫名其妙，但是謝楓認認真真答應她：“好。”

“還有。”謝楓糾正她：“我以前是說過你适合陸敬文，現在我反悔了，你不适合他，你只适合我。”

周澗終于笑了，擡起頭笑得眉眼都彎起來。她一笑謝楓心放下大半。

她雙手輕輕捏住謝楓的臉蛋，左右晃說：“你才知道啊。”

謝楓由她，滿眼寵溺盯着她“嗯嗯。”隔一會問，“可是你有什麽事嗎？是陸敬文的還是家裏的？”

周澗收斂笑意，表情已經出賣她：“都不太好。”

謝楓聽完沉默好一會，想說點什麽又不知道怎麽開口。

周澗呼了口氣：“再給我點時間吧，那邊我相信我能協調好……”

“再給我點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