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給玉瑜秋的薩摩洗完澡,陸月歌下班的時間也到了。

換好衣服出來的時候,玉瑜秋也剛好抱着薩摩離開前臺,兩人一起出了大門,陸月歌正想跟她說再見,她突然伸手碰了一下他的頭發。

陸月歌身體微微後仰拉開了一些距離。

玉瑜秋笑笑,從他頭發上拿下一小簇羽毛,“頭發沾到東西了。”

“謝謝。”

“真羨慕你的頭發,”玉瑜秋擡頭看他,溫柔笑道,“不止頭發,年齡,皮膚,還有活力,如果……我再年輕20歲就好了。”

“秋姐看着很年輕,比我們這個年紀的女生還好看。”陸月歌客套道。

應該是別的女人羨慕她才對,有多少個女人能保持這樣的不老容顏。

玉瑜秋上車後搖下車窗,問站在臺階上的陸月歌,“要不要我送你回學校?”

陸月歌拿着手機,“謝謝,不用了,我已經約了朋友了。”

“好吧,絨絨跟哥哥說再見。”玉瑜秋抓着薩摩的前爪,像個少女一般歪着頭笑眯眯的,朝陸月歌揮揮手。

玉瑜秋的車開走後,陸月歌抄近路走回學校,在小街跟一個阿婆買了八寶飯。

偶爾嘗試了一次這裏的八寶飯,沒想到意外地好吃,糯米跟特制的豬肉、香菇、筍幹、姜片等佐料一起焖蒸,最後再拌上蔥花,糯米Q彈,好吃得不行,完全不會膩。

他給農子劍帶過兩次,農子劍特別喜歡,一直念念不忘,可惜阿婆年紀大了不經常開門,沒想到今天晚上還有賣。

他想着農子劍剛失戀,那就買點好吃的去安慰安慰他吧,順便去看看他。

他把阿婆剩下的糯米飯都買了,等下讓農子劍帶回宿舍給鄢烈他們當宵夜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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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月歌給農子劍打電話,“子劍,還在踢球嗎,我10分鐘後到西門。”

“剛結束呢,我現在就過去。”農子劍的聲音有點喘,“還是兄弟對我好,等着啊!”

陸月歌挂了電話,拐了幾個彎,走到更長更深的一個巷子裏。

這裏原本是一片老舊的民房,年初時被房地産公司買去準備建樓房,西面的很多房子都推到了,後來不知道出了什麽事突然就停工了,東面沒拆的房子還有不少人住着,白天有不少學生抄近路走過,晚上很多路燈不亮,所以這個時候很少有人走這裏。

陸月歌上下班基本都是走這條路的,農子劍說他,“你長得這麽俊,要是被人盯上了,套麻袋抓去賣身怎麽辦?還有啊,你這長發在夜黑風高的夜晚也是有點吓人,膽小點的,以為碰到女鬼了,吓暈了怎麽辦!”

好吧,看在農子劍這麽擔心的份上,陸月歌很聽話,從那以後就很少走這條路了。

今天只是懶得繞路了,就真的被農子劍那烏鴉嘴說中了。

他被人攔住了。

有一個戴眼鏡的人一直走在他後面,他之前沒注意,還以為是同路要回學校的學生。

走到巷子一個拐角的時候,另外兩個男人突然從一條岔路走出來,攔在了他前面,後面那戴眼鏡的男人也拽拽地抱胸停住,前後包抄堵住了他。

這三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看着也不像學生……自己什麽時候招惹到社會上的人了?

“嘿,小子!”前面一個矮個子的男人對陸月歌揚起下巴。

“有什麽事嗎?”陸月歌握緊了手中的手機,早知道就該聽子劍的話,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确實長得蠻俊的嘛,”右邊一個剃了青皮的男人朝陸月歌臉上噴了一口煙,“但是做人別太□□了,給你個教訓,讓你以後知道什麽事該做什麽事不該做。”

他一邊說一邊猛地出手揮向陸月歌,陸月歌的動作更快,他一直暗暗蓄力,看準機會就一腳踹開旁邊的小個子男人,小個子身子一歪,陸月歌撞開他拔腿就往巷口跑。

“艹!抓住他!”

“他-娘的,敢踢老子!”

迎面有一個路人貼着牆壁快速經過,哆哆嗦嗦不敢多管閑事。

一個跑,三個追,小個子跑步速度非常快,他記恨被陸月歌踹了一腳,一邊窮追不舍一邊抽出了腰間的甩棍。

陸月歌只覺得背上受了狠狠一擊,火辣辣的痛隔了幾秒才傳到大腦神經,他的動作才慢了半步,下一秒就被從另一條岔道追來的人踹了腰側一腳。

陸月歌踉跄好幾步才站穩身子,四個人把他圍得嚴實,嘴裏一邊叫嚣着,拳腳一邊不停往他身上招呼。

對方人多,手裏還有武器,陸月歌不顧落在身上的拳腳,他想奪下小個子手裏的甩棍。有拳腳落在他的身上,他同樣反擊回去,一拳砸在眼鏡仔的鼻梁上,一腳踹在青皮的小腿肚上。

他也不出聲質問,從他們的叫罵聲中,他猜這幾人估計是受別人命令來堵他的。

究竟是誰?

看他們的架勢,不是簡單的“教訓”,是要下狠手讓他傷筋動骨,以及羞辱。

雨點般的拳腳落在他身上,小個子的甩棍耍的又準又兇狠,打在皮肉上發出讓人聽着就肉疼的噼啪聲,甚至有一棍堪堪擦過他的眼尾。

雙手難敵六拳,沒打過架的陸月歌很快沒有了還手的餘地,被青皮從後面扣住脖子。

小個子男人揪着陸月歌的衣領,“骨頭還挺硬的,跪下來叫一聲爸爸,老子就饒了你。”

看來今天是要栽在這裏了……

子劍到門口了嗎,可惜自己被攔在了這裏,糯米飯也早撒了一地。

“不叫是嗎?有點骨氣。”小個子冷笑。

還真是跟電影一樣的套路,陸月歌扯了扯嘴角不屑地笑了,從後面扣住他的青皮猛地扯了一把他的頭發,一把閃着寒光的鋒利匕-首抵在他臉頰,“男人的臉沒必這麽好看,加幾道疤的話,肯定男人多了。”

青皮說完,鋒利的匕首之下,陸月歌那白皙的左臉頰上就出現了一道紅痕,沁出細細的血絲,凝成血珠子滑落了下來。

“還有這頭發,”小個子的拳頭在陸月歌眼前晃了晃,指縫間盡是長長青絲,他勾起嘴角,“男人就應該留老子這樣的發型,一根根幫你拔掉,你說好不好?”

農子劍走到校門口,正想打電話給陸月歌,旁邊有一個男生一邊走一邊打電話,“……等下你別走北門那邊的小巷了……今天又有人打架,四個追着一個打,糯米飯都灑到我身上了……”

農子劍聽到了,他這時心裏還想着,看吧,叫六月不要走那條路是正确的。他走到校門口等了兩分鐘,沒看到陸月歌,打電話也沒人接。

怎麽還沒到……靠,等等,糯米飯……被打的人不會是六月吧……

雖然他看着不像是會和別人結仇的,但根據學生時代的定律——長得好看但是沒背景的人,有時候也很容易遭人嫉妒,然後被霸淩……

打了幾個電話過去還是沒人接聽,農子劍有些擔心,他加快腳步往巷子的方向跑去。

一盞路燈昏黃的小巷裏,他看到陸月歌被幾個人圍住,一個男人正扯着陸月歌的一縷長發,嘴裏說着什麽,貓兒抓老鼠戲弄一般,用匕首慢慢割斷。

農子劍又驚又怒,他握緊手裏裝滿水的不鏽鋼水杯,貼牆低着頭裝作匆匆路過的樣子,走到他們身邊的時候,他猛地舉起水杯,照着青皮的腦袋用全力一輪,然後用穿着足球鞋的腳狠狠踹開陸月歌前面的小個子。

“艹你。媽!敢打老子的兄弟!”農子劍出手又快又狠,幾個混混根本沒來得及反應,青皮眩暈在地上,小個子被踹飛兩米遠,甩棍也飛到一邊。

農子劍撿起甩棍就往旁邊的眼鏡仔抽去,眼鏡仔痛嚎幾聲,狼狽地躲閃。

“草!四個打一個算什麽男人!我已經報警了,你們等着進號子吧!”

青皮的匕-首掉到地上,陸月歌趁機伸手去撿,卻被小個子用鞋底狠狠碾住手,“別以為來了個多管閑事的你就沒事了!”

小個子身體看着最瘦小,實際卻是四人中最陰險兇狠的。

眼鏡仔從農子劍身後一個鎖喉,青皮就想沖上來搶奪他手中的甩棍,農子劍直接把手裏的甩棍扔到圍牆那邊,沖着沖上來的青皮心口就是一腳,再次把他踹到地上,同時手肘猛地往後面人的肋骨狠狠一撞。

“你他-媽的是誰,勸你少管閑事!”青皮躲開農子劍的拳頭,吐了一口血沫叫嚣道。

農子劍實際也沒跟人打過架,對方人多,一看都是老手,他身上也挨了不少拳腳。

小個子眼裏閃着兇狠的光芒,他拿着匕-首就沖被青皮纏住的農子劍揮去,陸月歌心裏一慌,他強忍着小腿的疼痛站起來,從後面緊緊鎖住小個子的脖子,“子劍小心!”

“草你媽!”小個子拼盡力氣掙紮,他手裏的匕首胡亂一劃,陸月歌的小臂就被劃了一道口子,瞬間鮮血直流。

小個子趁勢掰開陸月歌的手臂,轉身一邊叫罵,“看老子不砍死你個小白臉!”手裏的刀子一邊兇狠地朝陸月歌的身上捅去。

陸月歌只覺得腹部一涼,他聽到農子劍的驚惶的一聲大吼,“六月!”

匕首很快又被拔了出去,殷紅的血瞬間浸濕了大片白色襯衣。

“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嚣張!走!”目的達到,小個子收起帶血的匕-首,招呼另外的人跑往旁邊的岔路,消失在了巷子裏。

痛,尖銳的痛直達大腦,血液湧出身體的感覺很可怕,就好像生命被慢慢抽去……

陸月歌用右手捂着傷口,手掌很快就一片濕熱黏膩,濕漉漉的血液怎麽都捂不住。

農子劍目眦盡裂,他立馬脫下自己身上的T恤幫陸月歌捂住傷口。

怎麽這麽多血,草草草,那幫狗-娘-養的!他恨不得抓住他們狠狠捅上幾刀!

他把陸月歌抱起來,聲音發顫,“六月不怕啊,你用衣服捂着傷口,我馬上帶你去醫院,別怕……”

都怪我!老胡說什麽失戀需要安慰,他不買東西來找我的話,肯定不會出這樣的事了……

農子劍抱着陸月歌拼命跑。

“子劍,我……好痛……”低低的顫抖的聲音傳來。

農子劍鼻子一酸,他腳步不停,嘴上一直安撫對方,“別怕,別怕,我馬上送你到醫院啊……再忍一下,很快就不痛了……”

他自己也很害怕,人的身體裏能有多少血液,六月流了這麽多的血,太危險了,快,要再跑快一點!

農子劍很快跑出小巷,小巷外面通向一條小街,賣衣服和小吃的鋪面很多,來往的差不多都是附近大學城的學生。

看到一個裸-着上身的人抱着一個被血染紅衣服的人從小巷裏跑出來,膽小些的女生紛紛尖叫避讓。

路邊有出租車經過,司機一看到那麽多血,直接就把車子開走了。

“艹!”

離這裏大概三個公車站距離的大街有一家醫院,農子劍顧不上路人的眼光繼續狂奔,但是這樣跑下去也不是辦法,他怕還沒到醫院,陸月歌會因為奔跑颠簸,血流得更急。

前面一輛出租車剛下來一對情侶,農子劍顧不得多想,他擠開他們,小心卻又迅速地把陸月歌抱上車。

“師傅,去六醫院,我朋友受傷了,拜托你快點!”

中年司機從後視鏡瞄了他們一眼,“哎,行!”也不多說廢話,馬上發動車子直奔醫院。

農子劍抖着手給陸月歌捂傷口,他慌亂極了,“六月,很快就到醫院了,再忍忍……”

陸月歌長發散亂,一貫白裏透紅的臉變得蒼白,臉上被劃傷的地方血液半幹凝結,小臂上的傷口也在流血,最可怕的是那被血浸紅的衣服下的腹部……

“子劍,別怕……應該沒傷到要害……”最後反而是陸月歌扯出一個笑容安慰農子劍。他捂住的地方是左下腹部一些,只希望不要傷到什麽器官……

很疼,疼得全身發冷。

農子劍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我記住他們的樣子了,MD,到時候一定能找他們,故意傷害罪,夠他們吃上幾年牢飯了!”

“……都怪我,不聽你的話……”陸月歌想撫平他緊緊皺起的眉頭。

農子劍紅着眼眶,“那你以後聽不聽我的話?”

“聽……”

出租車開得飛快,五分鐘後,車子停在醫院急診部,農子劍早就把錢放在座位上,車子一停,他就抱着陸月歌下車直沖急診部。

看着醫護人員把陸月歌推進急救室,他才癱坐到了椅子上。

萬幸的是,陸月歌傷得不算重,小個子那刀刺進皮肉五厘米多,卻沒刺中髒器,否則後期的并發症也會非常麻煩,其他的地方多是皮肉傷,也沒有傷及筋骨。

農子劍和鄢烈輪流守着陸月歌,第二天上午,有兩個警察來做了筆錄,沒過多久就離開了。

打架鬥毆的事情每天都有發生,尤其是這種不認識對方的,警局很多時候也分不出多餘的警力去一一調查,所以有些人也只能自認倒黴。

農子劍聽了陸月歌詳細的描述,他想着,陸月歌每天都忙着上課做兼職,男女關系也很清白,性格好,不會跟別人結仇……但架不住人心險惡,也許對方只是純粹不爽,看不慣,還可能是嫉妒,遷怒,然後惡意報複和羞辱。

太操-蛋了,到底是哪個狗-娘-養的!

下午,陳傅忠和陳榕崧來了,陳榕崧安慰農子劍和鄢烈,“你們別急,警察辦案也需要時間的,我有戰友在派-出所工作,我已經跟他打過招呼了,他會幫忙注意一下的。”

“麻煩崧哥了。”

農子劍還是很憤怒,恨不得那幾人馬上當啷入獄,被別人收拾成龜孫子,最後再被捅成向日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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