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雲朵遮住星空,連綿起伏的群山依稀可見,山林是舞臺,點點螢火是燈光,蟲鳥開起了演奏會,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也來和音,夜晚有白天不懂的美。
水缸裏沒有水了,他們還要再去挑幾桶水回來燒水洗澡。
山泉在屋子右側500米左右的地方,泉水從山頂流下,水質清甜甘冽。
農子劍挑着兩桶滿滿的水,邊走邊說,“我們能不能像電視裏那樣,用竹筒把水引到家裏呢?如果再能搞個太陽能發電就好了,這樣手機和家用電器也能随時用了。”
“這些我都想過了,等我回來以後,都會慢慢添加的。”
取水确實有點遠了,沒有電也不方便,要是你肯留下來的話…… 陸月歌走在他後面,看着他矯健的背影,心裏暗暗想着,看,這身板、這力氣,果然是當老婆的可造之材……
子劍,求你了,喜歡我吧……
“畢業後你真的要回來,一輩子呆在這裏嗎?”
“嗯,沒有什麽變故的話,那就是了。”
說到這個話題,陸月歌有點難受,還有一年就畢業了,如果兩人之間還是沒有什麽變化,那恐怕,真的要從此分道揚镳了……
農子劍也有些失落,畢業後就天各一方了,一個在城市,一個在深山,要見面就難了,難得有這麽好的一個朋友,他很舍不得。
“不會很孤獨嗎?”農子劍看向黑漆漆的遠方問道。
獨自站在這裏,難道沒有天地間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的感覺嗎?也許以後有了老婆孩子……哎,六月以後會娶什麽樣的人呢,生出來的小孩是不是也跟他一樣好看……有了老婆孩子,那應該就不會孤獨了吧。
陸月歌打着手電跟在他後面,無聲地笑了。
孤獨嗎,以前不會,但是遇上你之後,就會了。到時候,也不知道要用多長的時間才能忘記你,會不會再喜歡上別的人……
“怎麽會呢,這裏是我長大的地方,你看,這裏這麽寬廣,還有很多有趣的地方我沒去到過,還有很多神奇的動植物我沒見過,這些地方這些東西,我以後都要慢慢探索的,怎麽會無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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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子劍突然覺得他很……神聖,跟在城市裏的感覺很不一樣,他果然是屬于這山林裏的精靈。
“哈哈,果然是放蕩不羁愛自由的六月。”
回到廚房,農子劍把水桶裏的水倒進大水缸裏,“這樣也挺好的,等我以後退休了,就來這裏跟你養老,這麽樣?”
陸月歌微笑,“好啊,随時歡迎你。”
農子劍覺得他的笑容很溫柔,好像還有點……悲傷?難道是回家了,父母哥哥卻不在的原因?
所以說,一個人在山裏還是太孤獨了,他父母外出打工了,蒙仁峰在河邊養鴨子,他每次寒暑假回來,經常是一個人住在這山上吧。兩次暑假,農子劍都剛好有事被耽擱了,沒能應約跟他來這裏,他的臉上失望的表情溢于言表。
哎,早該來陪陪他的,誰讓他跟最我好呢。
農子劍在竈臺前燒水,他看着在旁邊石板上洗碗的陸月歌想,這家夥也真是的,明明人緣不錯,怎麽在學校就沒幾個深交的朋友呢?帥哥就是帥哥,表面看着好相處,實則拒人于千裏之外啊。
山裏晝夜溫差大,天一黑溫度就降了不少,風一吹,有些涼涼的。
農子劍先去洗了澡,洗澡的衛生間在樓梯下方,有些粗糙的水泥地板,還挺寬的,也很幹淨,就是沒有水龍頭沒有淋浴,牆角放有一個裝有水的大桶,是用來沖廁所的,右邊牆上挂有一個架子,上面放了一卷新的卷筒紙。洗澡的話,要先用桶裝了熱水,再提進去洗。
農子劍糙慣了,這樣的環境,他适應得倒也很快的。
陸月歌把桌子床鋪擦幹淨,再拿出新的被單蚊帳鋪好,點上蚊香。
白天都在路上奔波,洗完澡玩了下手機,兩人就直接上-床睡覺了,夜晚有些涼,兩人各用一條被單蓋着腹部。
“有些晚了,明天再給你鋪一張床,今晚先跟我睡沒關系吧?”陸月歌問他,其實他可以去父母的房間睡的。
他心跳加速,這可是兩人第一次同床共枕,孤男寡男,旁邊也沒有其他室友。
“沒事,都是大老爺們介意什麽。”農子劍滿不在乎,奔波了一天,他很快睡着了,發出輕微的鼾聲。
喜歡的人就躺在自己身邊,陸月歌哪有這麽容易睡着,自然是要趁機好好靠近,仔細描摹。
皮膚還可以,幹淨清爽,右邊額頭有一顆小小的青春痘,眉毛很濃,形狀上挑,非常有男子氣概,鼻子很挺,嘴唇是健康的紅,下唇有點厚……吻起來的感覺肯定很好,好想咬一口……
陸月歌嘴角含笑,心髒咚咚直跳,越看越喜歡,忍不住輕輕移了身子靠得更近,兩人面對面側躺着,呼吸交融。
農子劍無意識輕哼了一聲,然後把腿搭到了對面人的腿上。
陸月歌心裏樂開了花,這一天的親密接觸多到驚喜連連。看他睡得熟,陸月歌大着膽子,在他的鼻梁上輕輕刮了一下,然後依依不舍地老實放好手。
同床共枕什麽的本來是美得冒泡,結果半夜的時候陸月歌就遭殃了。
農子劍這睡姿,簡直是在床上滾了一圈。陸月歌側身貼着他的後背睡,結果他翻身的時候,手肘無意識往後一撞,就直接撞到了後面人的肋骨上,疼得陸月歌連連吸氣。
——真是甜蜜的折磨。陸月歌捂着生疼的肋骨哭笑不得。
離他遠一點了也不行,沒睡着一會又被踹了一腳。陸月歌最後發狠了,直接把他束手束腳困在懷裏摟着睡,順便掐了幾把,讓你睡姿這麽差!
農子劍呼呼大睡,一次也沒醒來過,被人抱在懷裏也老實了。
陸月歌埋頭在他後背,子劍啊,就你這睡姿,你以後的老婆得告你家暴吧,跟着我多适合,我抱着你,你看你多老實。
陸月歌一向作息良好,醒來的時候才六點多,他被睡姿奇差的農子劍擠到了床沿。農子劍卷了全部被單,還枕着他的手臂呼呼大睡,稍微動一下,手臂就麻得他想哭。
下面扯高氣揚精神得很,陸月歌苦笑一下,輕輕把被壓着的手臂抽了出來,農子劍咕哝一聲,轉了個身又繼續睡。
陸月歌起床後先洗臉刷牙,然後生火煮粥,往炤臺裏塞了兩根大點的木條,就不需要人一直照看了,他再去挑了兩擔水回來,把兩人的衣服都洗了。
洗好衣服,粥也煮開了。他去屋前的菜園裏摘了一大把空心菜和兩個西紅柿回來,空心菜擇掉葉子洗淨切段,再切兩個西紅柿和幾個辣椒、拍幾瓣蒜備用。
辣椒蒜末下鍋炝炒一會,然後再把空心菜西紅柿下鍋翻炒,加入酸醋醬油,途中用鍋蓋蓋住焖幾下,最後撒鹽裝盤,一道酸辣開胃的小菜就做好了。
早上不宜吃太油膩,但要有營養,家裏還有滿滿一籃子雞蛋,陸月歌煎了四個金燦燦的荷包蛋。
樓上的人還在呼呼大睡,陸月歌就拿了鋤頭和鐮刀去菜園裏翻修菜地。
東邊的太陽越來越亮,溫度也升高了不少,鳥兒在窗外叽叽喳喳叫着,農子劍悠悠醒來,睜開眼好一會,才想起來自己是在陸月歌山中的家裏。
山裏的空氣就是好啊,農子劍坐在床上伸了個懶腰,耳邊傳來嘶嘶的響聲,他慢吞吞轉頭一看,赫然是一條大約有三指寬,黑褐色鱗片,頭部呈橢圓狀的眼鏡蛇!
它直立頸部盤在窗臺上,細長開衩的黑色舌頭一伸一縮,金色的小眼睛冰冷地盯着床上的人。
農子劍瞬間全身僵硬,背後出了一身冷汗,他與那蛇對視,眼睛眨都不敢眨。
草草草!!!這麽大一條眼鏡蛇,要是被咬一口,這山旮旯有蛇毒血清嗎……
卧槽!它它它動了——窗臺上的蛇微微動了一下,農子劍眼睛急劇一縮,腦子一片空白,下一秒,他像彈簧一般彈起跳下床,猛地沖出房間。
“六月!”在這危險時刻,他本能地呼喊這個名字。
陸月歌正彎腰鋤地,突然就聽到樓上傳來了農子劍帶着驚慌的大叫聲。
他心中一凜,馬上丢下了手中的鋤頭向小樓奔去。
山中毒物不少,家裏又一段時間沒住人了,萬一——陸月歌背後也出了一身冷汗,生怕農子劍有什麽危險。
農子劍赤着腳,三五秒鐘就奔到了樓下大門前的空地,直接撲到了迎面跑來的陸月歌懷裏。
“有蛇!!卧槽!!!房間裏有一條好大的眼鏡蛇!”
陸月歌被農子劍撞得後退幾步,他緊張地摟緊懷裏的人,雙手在他身上摸索着檢查他的身體,“你沒被咬吧?”
“卧槽它沒追來吧……”農子劍氣喘籲籲驚魂未定,平時在電視裏看到這些冷血劇毒動物不覺得有什麽,現實中冷不丁這麽近距離看到,不被吓死才怪,“吓死人了!一睜眼就看到那麽粗一條蛇盤在窗口!”
要知道,連陸月歌這個敢空手捉蛇的人都差點被咬過,剛才看到那條蛇,農子劍覺得自己真是要被吓尿了。
“沒事了沒事了。”陸月歌拍拍他的後背安撫他,悄悄在他頭頂親了一下。
農子劍覺得自己一個大男人被蛇吓成這樣有些丢臉,正想松開陸月歌的懷抱,就聽到他在自己耳邊說,“你別怕,廚房門邊有一只——”感覺到懷裏的人又僵硬了,他繼續說下去,“我以前喂養過它們一段時間,跟它們很熟悉,有我在,它們不會傷害你的。”
它們?尼瑪……原來還不止一條嗎……
農子劍僵硬地轉過頭,果然看到了一條同花色的蛇在廚房門邊蠕動。
陸月歌松開農子劍,朝那條蛇走去,還半蹲下來摸了摸它的頭,嘴裏說着聽不懂的語言。
農子劍天生就怕這種冷血爬行的恐怖生物,看到陸月歌居然去摸這種劇毒生物的頭,相處得好似親昵的朋友一般,他不由得有些犯惡心。
這雙手,明明昨晚才給他做了那麽好吃的東西。
另一條更大的蛇從草叢裏鑽了出來,陸月歌更開心了,一人兩蛇相處融洽,農子劍躲在大樹下,看得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不知陸月歌跟它們說了什麽,還指了指這邊的農子劍,好像在介紹一般,過了一會,那兩條蛇才鑽到草叢裏游走了。
農子劍看得目瞪口呆,陸月歌敢捉蛇就算了,原來還能和蛇交流……這還是人類嗎!
此時的陸月歌在農子劍眼裏妖異不已,果然是神秘的少數民族,這人該不會真的是巫師繼承人?山裏的什麽妖精?蛇精?把自己從城市拐來這大山裏,準備采-陽-補-陽XXOO……
卧槽,我要回家!
作者有話要說:
(///ˊ?ˋ///)畫了一張插圖,放在微博了,@覃子非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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