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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要是……我偏要強求呢？◎

言少蘭道：“她生你的氣,不生你的氣，都沒有那麽重要，重要的是你到最後能不能娶她進門。”

“由着她生一會兒氣,過兩天你去和他爸爸談談，透露點合作的可能,态度好一點。等溫栀聽到這個消息,她會開心的。”

見周寒鳴癟起嘴像是不贊同她的話，言少蘭冷聲道：“你最好給我想清楚一點,感情裏的雙方向來是控制與被控制，如果你無法成為控制者的那方,就只能受控于他人。你們的結合可不是個人與個人之間的結合,別想得那麽簡單，滿腦子只想着那點微不足道的愛情。像你這樣,成天緊張兮兮地追在人家身後,廉價而又易得,別人怎麽會把你當回事？”

“像你一開始對她那樣子就很好,若即若離,把握好了分寸,這陣子實在不應該。”

“無論溫栀生不生氣，你這段時間的當務之急都是跟着你爸爸好好工作,盡早讓他把企業交到你的手裏,而不是去想這些兒女情長的。”

言少蘭說着,笑了起來，“即便你什麽都不管,什麽事情都不做,我也能把這樁婚事給你定下來,溫栀也能幫你教得好好的,你幹嘛白費功夫？”

周寒鳴深深皺起眉頭。

他心裏有些不舒服。

控制與被控制……他不想控制別人，可也不想被人控制。

言少蘭說的這一席話，他本能感到抗拒。

“好用的人，都是需要經過你親手雕琢的。難道以後你想被人牽着鼻子走，不想讓溫栀對你言聽計從嗎？”

可言少蘭的聲音低低傳入他的耳中時，依舊帶着某種蠱惑的力量。

周寒鳴低着頭思考了許久，似乎是在消化她的這番話。

忽然間，他冷不防擡眸看向言少蘭，問道：“媽，你和爸，誰在掌控一切，誰在言聽計從？”

言少蘭臉色立刻冷了下去。

她隐隐有些動怒，板着臉說道：“這不是你該好奇的。”

“行了，別在我跟前晃悠了。”不知是想到什麽，她的神情變得疲倦且不耐煩起來，揮了揮手，趕周寒鳴走，“回去之後，把我今天和你說的都好好想想。”

周寒鳴抿了下唇，離開這裏。

只是，經過客廳裏一面劃分空間的間隔牆時，他腳步猛地一剎。

在牆的另一側，有一人倚牆而立，低着頭在思索什麽。

周寒鳴吓出一身冷汗。

“哥，你怎麽在這兒？”

周寒鳴不知道他來這裏多久，又将他和言少蘭的對話聽了多少進去。

又一想，他和言少蘭聊的都是溫栀，沒什麽是不能讓周柏城聽的，估計周柏城聽到了也不會太在意。

頂多也就是看了他的笑話罷了。

他放松下來：“哥，你不聲不響的，在這裏站着幹嘛？吓我一跳。”

周柏城看向他，目光卻很銳利。

“你要聽你媽的話嗎？”他問。

視線裏如有冰鋒。

周寒鳴以沉默代替回答。

見他默認，周柏城冷笑了一聲。

“孬種。”他直起身體離開。

這話讓周寒鳴渾身的血都逆流，追上他，雙臂一展将他攔住，憤怒道：“你憑什麽說我孬種？”

周柏城停住腳，冷冷看了他一眼。

他皺起眉的樣子看起來無比淩厲：“兩個人合起來算計一個女孩，難不成還要表揚你？”

“周寒鳴，奶奶教你的那些你都忘了？”

他今天才弄明白為什麽溫栀看起來不像是着急結婚的性子，卻又總是頻頻出現在老宅，以一種不積極卻也不抵抗的姿态徐徐推動着進程，每次遇見她都是一副過分謹慎甚微的樣子。

而言少蘭又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根本不擔心她這高傲的姿态會讓溫栀不願意嫁給周寒鳴。

是溫建國公司出問題了。

這件事知道的人極少，知情人恐怕不超過兩位數。他平時負責把控着捷巍的技術線，業務線那邊全權交給了施宇飛，幾乎從不過問，更沒有知道的途徑。

他知道言少蘭有病，沒想到病得這麽厲害。也沒想到周寒鳴口口聲聲說喜歡溫栀喜歡了許多年，居然也能舍得她被這樣對待？

他創業過不止一次，有成也有敗，很清楚地知道資金鏈斷裂對企業來說是怎樣的困境，從資金鏈出現問題的那一刻開始企業就是走到了刀尖上，越晚解決，越是容易走到無挽回餘地的境地裏去。

他很難想象溫栀是如何在這種處境下還能不去怨天尤人反倒保持樂觀的。

可能只是看起來樂觀罷了。

想到這，周柏城只覺得自己太陽穴邊的神經都跳了兩跳，目光陰沉下去。

“你可真行。”他語氣裏怒意極盛。

周寒鳴羞憤地攥緊了拳頭，可最後只是說了句“不知道你發什麽神經”，就移步走開了。

這是他和溫栀兩個人的事，他哥沒必要、他也不允許他插手。

他是找他幫過忙，不止一次，可這些人情他都會還。

周寒鳴不想再和他聊溫栀的事，心裏卻憋着一股火。

之前他成天花天酒地，胡亂交女朋友時，也沒見他有這麽大的意見。今天這是怎麽了？怎麽突然轉性想做菩薩了？

他肚子裏裝着一腔怒火，忽然被人從身後叫住。

“周寒鳴。”

周寒鳴停下來，回頭看了一眼，只見周柏城正看向他。

他的臉色平靜，神情認真，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知道嗎？我最近也找到自己喜歡的女孩子了。”

周寒鳴愣了愣。

從小到大，他還從來沒聽說過周柏城說他喜歡過誰。

更奇怪的是，這件事，周柏城居然會告訴他。

“喜歡就去追啊。”周寒鳴嘟哝道，“和我說有什麽用？”

“喜歡就去追？”周柏城重複了一遍他的話。

“當然了。”

周柏城忽然笑起來，眉也微微挑起。

那一瞬間他本來謙和的眉眼間出現了一種不再掩飾的、微妙的挑釁。

他這次笑起來的樣子使得他已經成熟的面孔又有了幾分少年最桀骜時的樣子。那時候他也總是這樣，鋒芒畢露，橫沖直撞，傲慢而又猖狂，像只易怒的小豹子，誰都不服誰都看不慣，肆無忌憚且攻擊性極強，總是讓更年幼一些的周寒鳴不寒而栗。

是時間過去太久，而周柏城也變了太多，都讓他差點忘記了他哥曾經是這樣一個人。

可周柏城臉上這樣的表情只是一閃而過，很快被溫和的表情蓋了過去。

然後周寒鳴聽到周柏城說：“好。”

此時的周寒鳴尚且不知道這回答意味着什麽。

他只覺得他奇怪。

這時候，傭人推着老夫人從電梯出來。

周柏城連忙大步走過去，接過老太太的輪椅。

“你們都在啊。”見兩個孫兒都在，老夫人高興極了，“外面睡蓮開了，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睡蓮花？”

周柏城傾身說道：“奶奶，我有急事，要打個電話，打完電話之後就去陪您。”

“好，好。”

她視線轉向周寒鳴，見周寒鳴一臉郁悶，老太太不由得蹙了蹙眉頭，她道：“寒鳴先陪奶奶一起過去吧。”

周寒鳴心情亂糟糟的，本來不想答應，但又沒旁的事，就應了下來。

老太太問他：“這是怎麽了？這麽不高興？”

周寒鳴癟了癟嘴：“沒什麽。”

“看來是不願意和我這個老婆子說啊。”老太太并不氣惱，反倒笑了起來，“人這一輩子，不開心的事多了去了，你要是不願意和奶奶說，那就自己想開，千萬別在心裏悶着。”

周寒鳴偏了偏頭，神情有些傷感。

他問：“奶奶，你說，我和溫栀最後能在一起嗎？”

“緣分到了，自然可以。”

“緣分不到呢？”

“緣分不到……那也不能強求。”

“要是……我偏要強求呢？”

老太太笑起來，回頭看了周寒鳴一眼，眼裏的光芒無比柔和，“等以後你就知道了，有些事是強求不來的。”

周寒鳴的嘴唇緊緊抿成一條冷硬的線條。

這時，周柏城已經打完電話回來了。

見老太太已經被推到了池邊的畫架旁，他走過去，問道：“畫架高度合适嗎？”

說完他擡頭看了一眼，又問：“遮陽棚還有什麽需要改進的地方嗎？”

“都很合适。”老太太笑着說，“我叫你回來，本來是想讓大師給你算算的，這可好，大師沒見着，反倒讓你幫我做了這麽多活，早知道不叫你回來了。”

“沒什麽。”

“可惜你沒能及時趕回來。”老太太遺憾道：“真想讓人幫你算一算，你什麽時候能找到自己的好姻緣。”

“奶奶。”周柏城無奈說，“我一向不信這些。”

“這不是奶奶着急嗎？”老太太道，“你這麽多年都是一個人，別說讓你爺爺知道你的好消息了，我真怕連我也等不到那個時候。”

“那可不一定。”周寒鳴道：“剛剛我哥和我說了，他有喜歡的女孩兒了，說不定他能比我早一步追到自己的意中人呢。”

他和溫栀進展得不順利，也就希望全天下的人都像他一樣不順，說這話根本不是誠心，反倒有些陰陽怪氣。

周柏城看了他一眼，卻笑了一笑：“借你吉言。”

他這一眼格外的意味深長，從容篤定的模樣看在此刻心裏亂糟糟的周寒鳴眼裏，礙眼極了。

“真不知道是哪家的女孩入了哥的眼。”

周柏城掀起眼皮看他：“當然是很好的女孩。”

“真的嗎？”老太太也好奇極了，臉上還帶着幾分驚喜，“那可是大好事啊！快跟祖母說說，是哪家的姑娘？”

周柏城輕輕搖了搖頭：“追到之前，先不告訴你們她是誰了。”

這時，他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周柏城看了一眼，放下手裏削鉛筆的刀，說道：“我接個電話。”

等他打完電話回來，周寒鳴已經離開了。

這突如其來的消息令老太太無心做旁的事，只想知道周寒鳴口中那個女孩到底是誰。

周柏城一回來，她急忙問道：“你弟弟我給支開了，你是不是能同祖母說一說，那個女孩到底是誰了？”

周柏城一愣，繼而又笑起來，笑容有些苦澀，帶着些許歉疚：“要是告訴您的話，您怕是要責怪我。”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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