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墜夢

墜夢

鋒利的刃輕松切開層層阻礙，一直到達最深處。伸手探進不停的翻啊翻，直到發現想要的那一個，用血呼啦差的手抓出切開，忍着劇烈的痛感将其扔的遠遠的。呼吸聲愈發沉重起來，眼前浮現出模糊的畫面，身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慢愈合，唯有被切下來的部分沒有再度長出。

預判的能力在眼前展開畫面，但接下來展現的一幕讓人呼吸一滞，連劇痛也一并忘記。

倒下的屍體堆成一座肉山，黑發的少女将手上沾染的血在血跡斑斑的裙擺上随意擦了擦，滿眼失望地望着腳下的屍堆。而屍堆的最上方，已然是最熟悉的幾個人。

猛然間意識到什麽，即使傷口已經完全愈合也沒有停下能力，而是驚恐地看着畫面中的少女轉過臉……

緊接着忽然有人抓住自己的肩膀拼命搖晃，呼喚着名字詢問。

“沒事吧？看你發愣好一會了。”那是一個紫色的身影，也是自己最信得過的人。在開口告知所見所聞前便被她斂聲的動作止住，手裏被塞了塊發着彩色光芒的不規則石頭。“這裏面有結界，有什麽話進去說。”

夢境是在這裏中斷的。

夢林睜開眼，發覺現在是午夜。她原本應該到達夢之界，與米洛櫻一起清理夢魇，卻又一次進入了奇怪的夢裏。這次夢到的場景有些熟悉，卻有些許的不同。

這會是她的過去嗎？

但她從未見過那樣的石頭，也沒見過數量足以堆成一座山的能力者。

我夢到的是什麽？

毫無頭緒的夢，但絕對不是單純的噩夢。直覺如此告知她，卻又找不到理清思路的東西。

這個夢意味着什麽？

徒勞的不會有結果的思考，輕微的混亂感搖搖欲墜着，像是漩渦一般深陷其中。

會是我失去的東西嗎？夢林試圖尋找一個能讓她感到安心的定義。

能力者在覺醒的同時被剝奪了繼續以普通人的身份生活的權利，這是米洛櫻告訴她的。但她無法想起成為能力者之前的事，就仿佛她在覺醒時連過去的全部也一并失去了一般。

莫名的，她回想起了《貓咪法師》中的一句話：“即使強大如我們，也會有難以愈合的傷口。”

之後的劇情……是什麽來着……夢林忍着心髒傳來的刺痛感坐起身，從床頭櫃上拿起一本《貓咪法師》，翻閱起來。

它們沒有去想那些傷口該如何治療，而是互相忽略那些傷痕，繼續如往常一般走在遠途的路上，互相嬉笑打鬧，面對各種艱難險阻。

随後過了兩冊的距離，貓咪法師們遇到的強敵說：“那些舊傷不處理只會在內部潰爛，讓人變得不堪一擊。”随後貓咪法師們墜入幻境，被各自的過往囚困。

夢林合上書，輕撇着眉盯着封面上作者的名字。

蝶之翼……聽米洛櫻說，這人也是一個能力者。在不同角色觀點沖突，甚至對立的時候，她所寫的僅僅是角色所認為的事實。那麽寫下這種東西的蝶之翼本人，她所認為的正确會在書中出現嗎？但這只會成為夢林心中的疑問，因為米洛櫻說過，那個能力者早就死了。

因此，她沒有任何辦法知道這一點，正如她無法回想起過去那樣。

忽略顯而易見的矛盾點，夢林打了個哈欠，躺下準備再睡一會。

很快，她沉到了另一個夢中。

搖晃着手中的酒杯，微醺地站在陽臺上依靠着護欄，同一個藍發的少女談笑風生。那個少女的雙眼像是一汪深不見底的潭水，只需一眼就可将人看穿。而自己雖語氣帶着調侃的味道，在稱呼上對其始終是尊重的。

“蝶之翼啊……她不支持任何一方的觀點，她只是賦予了那些角色觀念，然後觀察不同三觀之間相互碰撞的過程。”藍發的少女說着，飲下玻璃杯中的最後一口酒。“只可惜她也不在了……不然你可以直接問她的。”

“她也是能力者？”夢林聽見自己的聲音如此驚訝道。

“沒錯，她的能力是情感共鳴。不過和其他的能力者一樣，都已經離開白房了。”少女說着，拿過一旁的酒瓶又倒滿一杯。

“離開白房之後，她們去哪裏了？”

“誰知道呢……或許我哪一天知曉原因後也會離開吧。”

微涼的風帶着夏日的氣息吹過，藍發少女将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發出一聲長嘆。

“前輩有什麽煩心事嗎？”夢林聽到自己問。

現在她大概清楚了現狀，自己大概是在看一段回憶，一段以自己為視角的、印象中并沒有發生過的回憶。并且被自己稱為前輩的人并不是她熟悉的能力者，而是之前米洛櫻帶她突襲能力者時見過的一個。那個實力強悍的人，此刻毫不設防地與自己喝着酒，分享彼此的疑問和煩心事……

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藍發少女幹笑兩聲，輕輕搖了搖頭：“說了你也幫不上忙……算了，就當找了個樹洞吧。我很想再見一面以前的夥伴……她們都不見了。”

猛然間，夢林意識到了什麽。下一秒她驚醒過來，激起了渾身的冷汗。

天邊已經泛白，黎明将至，夢林也睡意全無。

按照夢境中那個能力者的說法，曾經有過很多的能力者……

那些能力者，都去哪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