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過往

過往

星夢是一個活潑的開心果，有她在的地方總少不了歡樂。夢音林初到白房時，也是她驅散了夢音林心中的陰霾，讓夢音林重拾對生活的向往。

但自從“那件事”之後，星夢失去了往日的活力，原本鮮豔的粉紅色頭發也褪成了灰粉。夢音林無法忘記那一天，那仿佛是又一重打擊一般，讓她又消沉了好一陣子。

時至今日，她依然清晰地記得那天晚上，星夢一反常态的用十分認真的口吻說：“再見了，小音。能認識你真好。”就像是早已知曉這一天的到來，所遺留的道別一般。但當時的夢音林沒發覺這份反常，只道了聲晚安便回到自己的房間裏。

那晚她和童聲在夢之界等了很久也沒等到星夢，于是兩人回到現實，打開了星夢房間的門。

在月色下，擺滿了粉色少女風物件的房間裏，月光照在“星夢”長到擺了一地的頭發上，徒增了一份詭異。

身穿睡衣的少女轉過頭，臉上帶着未幹的淚痕，眼眸的顏色變得灰暗無比。

“……星夢？”夢音林試探地喊了聲她的名字。

“你是……誰？”毫無波動的聲音響起，仿佛在告知着什麽東西的離去。

黑暗，刺骨的寒意，永不停息的風，刮過耳畔的低聲議論。在我最初的記憶中，這就是我能感受到的一切。

随後像是沉入水中一般，先是柔軟的觸感，緊接着是窒息感，像是溺水的人一樣落向更深處的海洋。細聲細語的交談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氣泡的聲音，一串又一串，在黑暗中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

無力掙紮，無法呼救，在無盡黑暗之中，唯一能感受到的是下墜感。

直至某一刻，我終于睜開眼。面前的人擔憂地望着我，對我喊着星夢。但我的名字是迷夢啊，我這樣想着，想站起身卻被過長的頭發絆倒。

另一個人及時扶住了我，依然在對我喊着星夢。

潛意識裏，我清楚自己不是星夢，而是迷夢，但對于過去的一切我沒有絲毫記憶，沉入深淵的感覺就是我最初的過往。面前的人似乎意識到了什麽，露出一副失望的神情，緩緩為我講述起現狀。

這裏是白房，覺醒成為能力者的孩子們的聚集地，也是位于世界之外、普通人無法到達的地方。而能力者是擁有特殊力量的人，在覺醒時獲得了超凡的自愈能力與獨一無二的能力。

她們平和地生活在這裏，也經常去人類的城市，但覺醒時外貌的改變讓她們失去了還是普通人時的一切。

好吧，好吧……我想。先不論白房還是能力者，現在站在我面前的人恐怕都是把我當成了另一個人去對待，或者更幹脆一點，我成了某人的替身，亦或者我占據了某人的軀殼。

在那之後她們數次嘗試讓我變回她們印象裏原來的那個人，但我只會一次又一次地讓她們失望，因為我從來都不是那個名叫“星夢”的人。

某天，夢音林的嘗試再次失敗後，她癱倒在沙發上，顯得很疲憊。我坐在沙發的另一側，僅僅是安靜地坐在那裏，沒有做任何事。

“我想通了，”夢音林忽然開口道，“你從來都不是我認識的那個星夢，我無論嘗試多少次都是沒用的。”我轉過頭，看到她一臉釋然的笑。

“我不會再強迫你成為星夢，但是我會努力讓你也變得開朗起來……”她越說聲音越小，最後直接睡着了。

我起身走上二樓，穿過走廊打開了最裏面的一扇門。

門後的房間裏擺放着一個療養倉，透過半透明的外殼可以看見裏面躺着一個橘發女孩。

按照白房主人的說法，這也是一個能力者，只不過一直處于瀕死狀态。但這事本身就自相矛盾，但其他能力者對此似乎絲毫沒有察覺。

“夕岚，能力……噪聲和強光。貌似不願意醒來面對現狀呢。”

在我思考時，一個人不知何時出現在房間裏，自言自語着。和夢音林一樣的紫發，不過顏色深不少，她望着療養倉裏的少女，眼神像是看透了一切一般。

“喔，忘了這回事了。現在還不是你認識我的時候，不過既然是這個狀态，提前見上一面也沒什麽。”那人歪歪腦袋笑着，我卻能輕易看透她假笑面具下流露的殺意。

情緒感知——這是星夢的能力，不知為何我也能使用。但僅憑這種能力恐怕無法應對眼下的危機，在這個房間裏戰鬥也不是明智的選擇。

“星夢？”童聲的聲音在外面響起，距離大概是在樓梯口處。

陌生的能力者收起笑容，囑咐了一句“過兩天夕岚就會醒來，別跟她說我來過這裏。”便消失在原地。

但是我看到了在消失前擺出的口型。

她說的是：“膽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