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距離

距離

「蕭祈安好感 +15」

「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哈，磕死了，我磕拉了啊！」

「談戀愛還是得看暧昧期的小情侶，我悟了啊。」

“吵死了，不靠譜你發什麽瘋？”

沈靈椿揉了兩下眼睛支起下巴，她的視線鎖定到前方的一碗長壽面上。

蕭祈安同樣支着頭不知道盯着她看了多久，兩人動作一致視線交彙，沈靈椿不止一次認為他的眼睛顏色真的很漂亮，似乎承載了落日餘晖。

“面都快涼了，你怎麽不叫醒我？”

蕭祈安道：“面涼了可以重做，要是攪擾了你的好夢，我可擔不起。”

也不是擔不起，只是他的方法，她不會接受。

“你也沒睡多久，現在吃溫度應該剛剛好。”

沈靈椿拿起筷子挑了幾根，一口氣塞入嘴中，因為吸了氣導致嗓子眼癢癢的，所以她嗆住了……

“咳咳——”

“慢點吃，面太長你可以咬斷。”

蕭祈安滿臉無奈之色。

“長壽面咬斷不吉利，搞不好會折壽的。”沈靈椿頭一次開始較真這些古老流傳的習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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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讓她的短暫一生，除開幾個重要朋友，從未有人在意過她的生辰。

以前的她不敢奢求能吃到這碗面，沈靈椿漸漸理解那種心裏幸福到冒泡泡的感覺。

她吃的慢，蕭祈安端了一籃子草藥處理葉片，葉片上長滿倒刺稍不留神便會劃傷手，這原本是沈靈椿的活計卻被他搶走了。

院子裏的氣氛和諧又安寧。

直到沈靈椿好奇心大發，突然問起不靠譜什麽事笑的如此開心。

「宿主，真的要讓我說嘛？」

“說。”

「你睡着的時候，蕭祈安狗狗祟祟地對你做了一件不可描述的事。」

沈靈椿：“？”

豈有此理。

“你展開說說。”

「偷吻。」

「雖然他很紳士地隔着手背親你的額頭，但是不好意思，你們這一對“平安長壽”cp我磕定了，我為你們舉大旗。」

沈靈椿：“啊so。”

接着是一道清脆的筷子折斷聲。

對面的人手上動作一頓，不解地往她這邊掃了一眼，然後遞過來一雙嶄新的竹筷。

沈靈椿勉強笑笑，旁若無事地吃完剩下的面和碗底壓着的荷包蛋。

羌州夏日多雨，乘羽大半時間留在家中照顧戎淵，沈靈椿主動承擔起義診的工作，城中熱心百姓特意為她搭了雨棚子。

“姑娘受了風寒，我為你開一張方子，你按方抓藥，早完各一次。”

“多謝扶柳姑娘。”

義診的隊伍逐漸縮短，雨勢卻并未有消減的意思，沈靈椿今日出門走得急忘記帶傘。

有心意細膩的姑娘送給她傘。

沈靈椿笑着推卻，目光望向遠方：

“瞧，來接我的已經人來了。”

來人身着一身白衣，修長的指節握着傘柄雨珠噼裏啪啦打在傘面，他腰間束的朱紅玉帶镌刻鸾鳥花紋展翅欲飛，黑靴在步伐移動時帶起一點雨水。

模樣靈動的女孩乖巧地坐在他肩頭，蕭祈安一手護着她的腿，俨然一副丈夫帶着女兒來接妻子回家的架勢。

沈靈椿瞳孔微睜，莫名覺得有一種不真實的歸屬感，仿佛覺得一切都是虛幻的下一刻就會消失。

她自認為現在的蕭祈安與她最初認識的那個有了明顯的變化。

抛去不堪的身世和仇恨，卸去沉重的枷鎖，他似乎不再冷血冷情，短暫的相處中，沈靈椿在他身上窺探到一絲柔情。

遞傘的姑娘順着她的目光看到來人，掩唇輕笑道：“扶柳姑娘和蕭公子站在一起，我覺得挺般配的，其實不光是我，街坊鄰居們也一道認為你們會早日結得良緣。”

她神色揶揄：“蕭公子看你的眼神都能拉絲了，姑娘真的沒感受到嗎？”

沈靈椿低頭盯着地面：“我還真沒有發現……”

她知道蕭祈安對自己的心意，問題在于自己與他心意不通。

她不喜歡蕭祈安的吧，否則她一定會生出情絲，她一定會在第一時間發現。

可是現在這樣，明眼人都能看出蕭祈安對自己情根深種，一味放任蕭祈安對自己的愛意滋長，等到任務完成的那一天，她若是選擇離開這個世界，那麽蕭祈安呢……

為了讓自己活下去不擇手段地利用他的一片赤誠真心，達到目的後再毫不留情地一腳踢開他，這樣對蕭祈安未免過于殘忍。

她不知道怎麽辦，怎麽面對他。

她好像一個玩弄別人感情的渣女。

“發什麽呆呢？你最近時常走神是不是義診太累了？”

“姨姨累了趕快回家休息吧，昭昭給你捶捶背揉揉肩。”

沈靈椿對着他們擠出一個牽強的微笑：“我沒事。”

她走到兩人身邊，因為傘的容納範圍有限，所以她只能一股勁往蕭祈安身側靠近。

蕭祈安的傘不準痕跡地往她的方向傾斜，另半側衣服被雨水打濕一大片。

尋昭夾在中間，三人挨得極近。

沈靈椿找到一個合适的話題：“你在救昭昭的時候有沒有被拉入幻境？”

蕭祈安沉聲回答：“有啊。”

“那你都看到什麽了？”

蕭祈安回想一瞬，如實回答道：“一束光，還有你。”

“我？”

蕭小草已經愛到這種地步了嗎？

可惡，罪惡感又上升了一個層次。

沈靈椿問：“你被困了多久？”

蕭祈安道：“不足半盞茶的時間。”

他說的保守，其實頂多有一分鐘。

沈靈椿不再說話，過了很久他們走回家，尋昭跑去乘羽屋子。

蕭祈安把她送到門口，她将要踏進裏屋門檻時才停下來，問下一個問題：

“蕭祈安，如果有一天，我要離開這裏，你會如何？”她垂下長睫不敢擡頭看他的眼睛，更不敢說出“這裏”是“這個世界”。

他像是沒有經過思考，脫口而出：

“找，一直找，找到你為止。”

“那如果你找不到呢？”

她終于擡眸對上他的眼睛。

當柔情退散重新湧進來的是說一不二的堅定與勝券在握的自信。

他壓着嗓音帶了幾分委屈的意味：

“我等你回來。”

“你…”

“我不值得你付出這麽多，蕭祈安。”

蕭祈安卻挑了挑眉：“怎麽這樣不自信？”

“我付出什麽、付出多少從來都無需你回應，你只要記住，你值得世間最好的一切事物。”

蕭小草，求你別這樣說，我真的會忍不住陷進去。

沈靈椿死死壓住發燙的情絲，她抿了抿唇，然後又輕輕咬了一下下唇，錯開他熾熱的目光，換成平日那副明朗的樣子。

“你怎麽越來越會講好話了？”

蕭祈安問：“你不喜歡？”

“還是我的行為讓你感到困擾了？”

對于情感邊界敏感的人來說，追求者明裏暗裏的所作所為極有可能讓她們感到不适，打擾她們的生活。

蕭祈安不希望自己給她帶去煩惱。

沈靈椿說：“沒有。”

蕭祈安緊繃的身子稍稍松懈，他執起她的手，輕輕握住。

“我有一件壓在心底的事要同你說。”

“沈靈椿，我喜歡你。”

“我想與你一起度過年年冬日，我想與你一起落雪白頭共赴白首之約。”

他的耳尖紅的滴血，白皙的臉上浮起一片緋紅，小心翼翼地問道：“你願意給我一個靠近你的機會嗎？”

「系統：蕭祈安好感 +10」

「目前蕭祈安好感值：70」

燙，仿佛有一團火在體內燃燒又像被一盆沸水澆了滿身，有什麽東西在生根發芽想要破土而出。

沈靈椿大腦一片空白，下意識抽回手躲進屋裏，磕磕絆絆道：“對不起，我不知道，我現在給不了你答複。”

門虛虛掩着，蕭祈安覺得他們之間似乎不止是隔了一扇門的距離。

他在幻境中的确看到了沈靈椿，但不是現在的她，而是穿着一身白裙子，是他從未見過的款式，以及周遭林立的高樓大廈。

他們隔着萬千世界和不可跨越的時空，他一個人遙遙相望看不到邊際。

她說要離開這裏時，他強裝鎮定說會找到她，其實他比誰都清楚，她話裏有話，她要去的地方離這裏很遠很遠，遠到他不可觸及。

他害怕了，但他能做的除了等待就是未說出口的——“我同你一起離開，哪怕是肉身消亡神魂俱散。”

“沒關系，我等你。”他最後說。

*

月餘後，戎淵的傷差不多痊愈，乘羽和他秉燭夜談解開多年以來的誤會。

原本要與他定親的女子被對家抓去，他和那女子兩家是世交，他父親逼他救回那女子，否則絕不同意他娶乘羽過門。

而對家派了卧底易容成那女子模樣處處針對乘羽，幾次起了殺心，他雖然派人暗中保護可也怕出差錯，只能用下下策先逼走她。

他當時想等處理完這件事就抛下閣內一切事物，找到乘羽與她遠走高飛。

他也知道乘羽很難原諒他，所以他改變主意，遠遠守着她也好。

只是他沒料到，他打算離家的消息被父親察覺，将他關在暗室，一關就是五年。這五年他錯過很多時間找乘羽解開誤會，也失去陪伴女兒的機會。

他不是一個好丈夫，也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

他好不容易逃出來，身負重傷又被沈靈椿帶回乘羽的家，何等的孽緣。

乘羽漠然聽完他這些年的遭遇，沉着臉離開，始終并未提一句有關“原諒”的話。

又過一年，所有人還在做美夢時，羌州天降異象，沖天的金光照亮半面夜空。

乘羽帶着尋昭回到神農殿。

白胡子老頭眯着眼睛笑呵呵對身側的女子道：“這就是我的乖乖徒孫嗎？”

沈靈椿笑了笑：“是啊，她叫尋昭。”

尋昭一頭沖進沈靈椿的懷抱：“仙子姨姨，偷偷告訴你一個小秘密，我也是天上的小仙子哦。”

沈靈椿點了點她的小鼻子：“真的嗎？你不說我還沒看出來。”

乘羽眼眶有些濕潤：“師父，師姐。”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藥老抱起尋昭往偏殿走，沈靈椿和乘羽跟在後面。

“蒼南秘境封印松動，內裏有一種毒霧湧了出來流入人界，空陽神尊雖然及時趕到加固封印，可是那股毒霧已經造成人界慌亂。”

“明日秘境開啓，你們兩個要去尋找一味靈藥，其名為‘骨祝’，要想平息這場事故只有拿到骨祝。”

“毒霧毒性劇烈，三界衆生皆無法抵禦，如此危險，你們願意去嗎？”

沈靈椿與乘羽相視一笑。

“願意。”

“我也願意。”

“哈哈哈，都是我的好徒兒，我的眼光果然不錯。”

藥老掏出一個白瓶：“這是我研制的丹藥可以緩解毒素侵蝕，你們需要在兩個時辰內找到骨祝帶回來。”

劇情亂成一團糟。

歷劫後，該中毒的沒有中毒，該入魔的沒有入魔，該神魔大戰的沒有開打。

到這裏，其實劇情差不多已經走完了，畢竟原書作者寫到這裏爛尾棄坑了。

扶柳的結局是死在蒼南秘境。

那麽，此行之後，她八成不會活着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