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世界四

世界四

如果說菲德之前還覺得這盤棋已經可以收尾了,那現在這些破事兒給他的感覺就像是他精心布置好的棋盤被掀翻了。

他怒極反笑:“威爾森,你現在是想做什麽?!你不會在惹惱了聯邦和帝國之後再惹怒我吧!”

威爾森看向了亞裏沙,什麽話也沒說。從一開始,他的目标就很明确——他比誰都清楚地意識到某些東西的不可更改,所以他不改變。他就是單純的為了得到亞裏沙去做出這些事兒。

在亞裏沙已經表示在他賺夠足夠多的功勳後會把他納為雌君,在看似大好的情況下擄走亞裏沙。是因為他只想自己獨占一個雄蟲。又因為蟲族的律法不允許雄蟲只擁有一名雌蟲,所以他才會和星盜合作。

威爾森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和星盜進行長久的合作,雌蟲在進入軍校後就會被派到戰場上去,每次讓他覺得反胃的都是有星盜在的戰場:這群家夥最喜歡的就是在戰場上抓着雄蟲牽制他們,然後在要離開的時候當着他們的面折斷雄蟲的四肢。

不回答有時也能算得上是某種回答了,菲德有些煩躁地敲了敲桌面。

他很清楚現在應該想辦法解決旁邊圍觀的聯邦和帝國的星艦,而不是在這兒繼續跟威爾森扯淡,但他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我對你難道還不夠好嗎!”

威爾森照舊沒有回答,他只是發出了一聲嗤笑。

這聲嗤笑徹底引燃了菲德的怒火,他從一個被異族奴役的星球逃離,然後建立起讓聯邦和帝國都為此焦頭爛額的星盜,還從來沒有被什麽家夥激怒到這個程度上過。

“——我解決完聯邦和帝國後再跟你算賬。”他說着,直接捏爆了那個對講機。

泛着藍光的屏幕照出他冷漠的神情。

像是回應一樣,威爾森把那個對講機直接捏碎了,那些碎渣正在因為引力而四處漂浮,成為新的宇宙垃圾。

“我覺得應該更改新的計劃!”聯邦星艦上,有蟲族在看到威爾森的反應後果斷說,“他們看上去和星盜的合作崩盤了!我們現在應該抓緊時間把那名雄蟲接回來!”

“你覺得他可能讓你接走那名雄蟲嗎?”有蟲族提出異議,“他為了這個雄蟲甚至和星盜合作!”

想象你為了得到一樣寶物不擇手段,然後在某一天,你忽然發現這件寶物比你原本想的還要美麗,你會把這樣寶物再退讓給其他觊觎它的家夥嗎?

如果是自己的話,他肯定不舍得。

“看來你對他的理解有點兒偏差,”那名覺得他們應該把那名雄蟲接回來的蟲族盯緊了屏幕,“——你看。”

在那大屏幕上,張開翅膀的雄蟲正在往聯邦的星艦所在的方向緩慢地飛來,而他的身後,那名雌蟲張開了骨翼,像是要把他罩在自己的保護下,又像是在護送他回到自己該去的地方。

亞諾換了一個坐姿。

“我沒有試過飛行,”還掌握不好方向的亞裏沙在笑,“——這感覺真有意思。”

“去感受你的翅膀,然後學會使用它。”時刻注意着那幾艘星艦動靜的威爾森說,“……因為它是你身體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去感受你的翅膀,然後學會使用它……

亞裏沙看着威爾森身上張開的巨大骨翼,他問:“這是你雌父教你的嗎?”

因為它是你身體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我的雌父?”威爾森遲疑了一下,然後他搖搖頭,“我的雌父沒教過我這些,這都是我自己學會的。”

“……我是一個雌蟲。”他說,“所以我理應自己學會這些東西。”

包括如何戰鬥,也包括學會使用自己的骨翼。

亞裏沙想說點兒什麽,但他沒有說出口,一束射線就打斷了他的話——雌蟲張開的骨翼擋下了來自星盜的星艦的一擊,而他的骨翼也變成了半截。

這不是在地面上,能夠帶動他向前的只有骨翼,所以擋下這一擊的雌蟲幾乎是立刻向下墜去。

但亞裏沙及時地架住了他。

雄蟲的精神力如絲線般向外延伸出去,一點點修複好了雌蟲骨翼上的那些傷痕。

威爾森驚訝地睜大眼睛。

“——記得我說的話。”在他上方的亞裏沙說,“做錯了事情會被懲罰,這是你逃不了的。”

星盜的星艦內,菲德已經從座椅上離開。他把發射射線這個簡單的活交給了自己的副手,然後大步走出了自己的房間門外——他決定去親眼目睹這兩個蟲族墜落的瞬間,作為他們愚弄自己的代價。

但在走出房間外的那瞬間,菲德就停下了腳步。紅發綠眼的雄蟲微笑着站在門口,手裏那把激光槍剛好對準他的額頭。

和在那顆星球上相似的畫面讓菲德不适地深吸了一口氣。

“你又打算做什麽,萊斯利?”他問,“我現在真的沒心思陪你玩兒追憶過去的戲碼。”

“太好了,我也沒有陪你追憶過去的打算。”萊斯利忽略了旁邊那些星盜驚疑不定的神色,他只是拿着槍往前一步,“現在給我滾進去,菲德。”

“真是什麽蟲族都能把我當成一個好欺負的對象了!”菲德怒極反笑,他伸出已經蟲化後的手臂,像當時那樣去抓住了那把槍,然後用力往前一抛,“——你們是真的想死了吧!!”

伴随着這句話落下的瞬間,被他扔出去的槍在他們身後爆炸。星艦內閃爍不停的紅燈也停止了,緊接着響起的是刺耳的警報聲,機械聲正在重複着‘星艦受到襲擊,星艦受到襲擊!’

“萊斯利,”菲德看向被餘波震到在地的紅發雄蟲,只覺得想笑,“你也終于瘋了嗎?”

“我們之前明明那麽好。”他用鞋尖踢起雄蟲的臉,讓對方只能仰視自己,“告訴我,你忽然之間又想做什麽?”

“我想做什麽?”萊斯利看向他,然後露出了一個陰森的笑容,“……我當然是想要你死啊。”

哪怕是已經無數次面對這種表情的菲德,也在這一瞬間因為對方的情緒而感覺到了震撼。

“我想了這事兒真的想了很久,我無時無刻不在想……”萊斯利笑着說,有血從他的額頭滑落,然後滴在地面上,“從你把我帶到這個該死的星艦上起,我就無時無刻不在想這件事!”

“為什麽?”菲德只是這樣問,“我做了什麽?”

“你把我擄到這該死的星艦上,讓我一個雄蟲僞裝成亞雌,現在卻要問我為什麽恨你?”萊斯利咳嗽了兩聲,“你不會真覺得自己為我做了很多吧?”

菲德什麽反應都沒有,事實上,他的耐心就快被這些接二連三的破事兒給耗盡了。

“我沒興趣聽你說這些廢話!看在你當初找來了為我們一直提供武器的異族的份上,你如果現在跪下來向我磕頭……”所以菲德說,“我可以當做什麽事兒都沒發生。”

只是就在菲德話音剛落的下一秒,星艦就再次震動了起來。但這次的震動和之前的不一樣,更像是內部導致的震動。

菲德穩住了身形,他皺緊眉頭,厲聲喝道:“——傑姆那蠢貨到底是在幹什麽!”

一個發射射線的活而已,做起來很難嗎?

和菲德不同,倒在地上的紅發雄蟲知道這場震動的真正原因,他一邊咳一邊笑着說:“猜猜那些異族為什麽願意我們合作?你真以為他們什麽都不圖嗎?”

“他們和我圖的……一直都是相同的東西。”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胸口閃起了紅燈,菲德眼疾手快,直接伸出手去。

但太遲了。

在他搞清楚那紅光到底是什麽之前,爆炸就直接吞沒了他和在場的星盜。

煙霧散去,原本雄蟲所在的位置被那些炸碎的血肉給替代了。

及時蟲化躲過一劫的菲德甩了甩腦袋,他盯着自己面前地面上屬于雄蟲的血肉看了一會兒,然後直接繞過那些□□的星盜們,往指揮室的位置走去。

他要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

……

聯邦的星艦上,蟲族們正等着迎接雄蟲的到來。

有一部分蟲族站在并不顯眼的位置,等着那個雌蟲進來的時候給他致命一擊。

但先踏進來的那個蟲族是亞裏沙,還有他身後骨翼已經恢複如初的威爾森。

“去找個可供空間跳躍的小型飛船,”那名銀發雌蟲的說話語氣再不複之前對教雄蟲如何使用自己翅膀的溫柔。他沉聲,就像是沒看見那些雌蟲臉上對自己的憤怒似的,“——現在就去!”

星艦上的蟲族都下意識看向了拉維,無聲地詢問他的想法。

“——去吧。”被這麽多雙眼睛看着,拉維也只能這樣回答,“按他說的做。”

幾名雌蟲離開了。

而威爾森的視線在這時依次投向幾個角落:“出來。”

沒有任何動靜。

屬于高階雌蟲的威壓在這個空間釋放,站在陰影的那些蟲族紛紛倒下了。

威爾森重新看向了拉維,握住亞裏沙肩膀的手緊了緊,接着他拽住雄蟲,直接把對方帶到了一個角落的位置。

從對方的動作中,拉維看出了對方不打算和他們聊聊。

“我覺得我們可以談談。”拉維忍不住說。

不管是長出翅膀還成為了高階的亞裏沙,還是剛才的威壓甚至讓他感覺到被壓制的威爾森,都讓他覺得應該盡力留下來。

如果能把這兩名蟲族留住,那會給聯邦帶來極大的好處。而有這個大前提在,他完全可以想辦法為威爾森減刑。

但威爾森沒有說話,銀發雌蟲就那麽站在雄蟲的身後,而被他用來威脅聯邦的後者什麽動作和表情都沒有。

“你不願意和我聊聊嗎?”拉維問,“如果我說我能讓你得到你想要的東西呢?”

威爾森不置可否:“我現在已經沒有什麽想要的東西了。”

他從一開始就只是想獨占亞裏沙而已,而和對方在星艦上的對話又讓他終于意識到自己的問題——他在無形中成為了自己幼年時期最讨厭的那類存在。

他現在沒有什麽希望得到的,他只希望亞裏沙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哪怕是對方想要用他來換,他也心甘情願。

好在現在改正還不算晚。

“你難道不想就見見他的雄父嗎?”拉維看向了已經在用眼神示意自己的亞諾,像是擔心威爾森會拒絕,他又補充了一句,“至少對方很想和你聊聊。”

“在哪裏?”威爾森問。

他正對着的那個椅子轉了個面,舉起雙手表示自己沒有威脅的雄蟲用和亞裏沙相同的瞳色看向了他。

“你想跟我聊什麽?”威爾森問。

“我只是想知道你為什麽要把他擄走。”亞諾說。

威爾森歪頭,這個由幼崽做起來可能會很可愛的動作由他做出來只讓在場的蟲族冷汗不住得往下掉——前者畢竟是只愚弄了星盜頭子的雌蟲,而後者卻是毫無力氣的幼崽:“很難理解嗎?當然是因為本能。”

他不打算拿愛這個詞解釋,哪怕面前的蟲族是亞裏沙的雄父。至于別的什麽話,在這種時候有什麽說的必要?只會顯得他像是在拿借口為自己開脫而已。

亞諾盯着那個挾持了自己子嗣的短發雌蟲看了好半天,時間久到幾乎旁邊站着的拉維都要忍不住問是怎麽回事兒,接着他才像是忽然反應過來似的說:“——噢,原來是這樣。”

原來是這樣。

亞裏沙冷笑了一聲:“我早說過挾持我沒用,他從來都不在乎我。”

“也許只是看起來沒用而已。”威爾森甩下硬邦邦的一句,然後他的視線再次投向了旁邊的拉維,“開個飛船需要這麽久?”

拉維深吸了一口氣。

接下來不管他說什麽的話,眼前的銀發雌蟲都不再回答,而一旁的亞諾就像是忽然從‘你們必須保證我子嗣的安全’的狀态中脫離,也不再說話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那些去開飛船的雌蟲也只能把飛船開到星艦的門口的位置。

威爾森并沒有立刻上去,他只是看向了亞諾:“你……”

亞諾皺眉看向威爾森:“你到底想做什麽?”

“去把那個飛船上的監聽設施全部拆除,”雌蟲對他說,“如果讓我發現……哪怕有一個這樣的設施存在,我也會折……斷他的翅膀,你聽明白了嗎?”

拉維感覺自己現在是真的有點兒崩潰了,軍校總愛告訴自己的學生無論何時都要保持警惕,這件事兒甚至還是他提出的。但現在這個曾經度過軍校的銀發雌蟲轉而把他們曾經的告誡拿來對付他們?

……該死的,電影都不敢這麽演!

亞諾沒有說話。他一絲遲疑沒有,大步走向那個靠在星艦旁邊的小型飛船,然後打開門,走進去。

就像是在故意洩憤似的,裏面立刻傳來了哐哐當當的聲響。

然後雄蟲走了出來,扔下了一大堆微型的監聽設施,還包括幾個追蹤設備。

“都在這兒了。”他用一種‘我真想弄死你’的語氣對威爾森說。

“很好。”威爾森這樣回答。

過了一會兒他補充:“你和亞裏沙果然是親的。”

他面前的那只黑發雄蟲面無表情的轉頭看向威爾森。

……

星艦裏現在煙霧彌漫,警報和紅燈已經不再響起和亮起了,這都是之前的爆炸導致的反應。

菲德盯着已經顯示黑屏的大屏幕,他看向了傑姆,也就是他之前派出去負責開炮的那名高階雌蟲。

“前幾個射線擊中了帝國的星艦,但從第五發開始,我們的星艦就發射不了射線了。”傑姆立刻跟他解釋,“而且星艦上也出現了不知道原因的爆炸,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絕對不是外來因素導致的。”

“那是什麽原因?!”菲德怒吼,接二連三的事情讓他根本沒辦法控制好自己的情緒,“總不能是武——”

他突然想到了什麽。

‘猜猜那些異族為什麽願意我們合作?你真以為他們什麽都不圖嗎?’

‘他們和我圖的……一直都是相同的東西。’

想要他命的異族?如果是現在,那太多了,菲德不可能殺一個就記一個。

——但如果是在很久之前呢?在萊斯利第一次向他低頭并且說可以給他提供組織星盜的那些武器之前。

菲德再次想起了那個讓他摧毀後想起還是覺得一陣反胃的星球,還有那些紅發綠眼的矮個兒異族。

他在沒有武器之前就組織那顆星球上的蟲族把這個星球摧毀,有些反應過來的異族乘上飛船離開,但大部分的異族都被他們給殺死了。

……難道是當時的那些家夥嗎?菲德抿了抿唇——但是怎麽可能?那些光是讓子嗣離他近點兒都不敢的膽小鬼。

“老大!”傑姆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

“幹什麽?!”菲德的說話語氣已經有幾分不耐。

“你看……”傑姆指着前面的大屏幕,他的手指都在顫抖。

菲德似有所覺,他擡起頭來——在屏幕的正中間,一個他無比眼熟的雄蟲Q版形象出現在了。

“長話短說吧!”那個Q版的萊斯利在大屏幕上對着他說,“我其實不太想錄這段語音,但總得讓你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

菲德咬緊了牙關,他現在已經因為憤怒蟲化了。

傑姆試圖讓這段不知是影像還是病毒的東西從屏幕上離開,但不管他怎麽做,那個雄蟲形象都在那裏。

“我和那批被你摧毀了星球的異族達成了交易,本來只有一部分異族,但後來卻越來越多——這事兒還要多虧了你成天去破壞別人的星球,菲德。”萊斯利說,“現在猜猜看,這艘星艦上有多少地方裝了炸彈?”

有多少地方裝了炸彈?

冷汗已經從菲德的額頭滴落,他在把萊斯利擄到星艦上後,除了要求對方必須待在星艦上,必須僞裝成亞雌,他給對方的各項權限都是最高的。在這樣的情況下,恐怕他們的星艦已經成了一個可在宇宙中移動的巨型炸彈了。

“看在我們上過床的份上。”萊斯利的右下角出現了一個十分鐘的倒計時,“我好心給你預留了逃跑的時間。”

菲德忽然覺得這個倒計時有點兒眼熟,但還沒等他想起來,影像就從屏幕上消失了。

“現在……”但屬于萊斯利的聲音還在繼續,“——快跑吧。”

“快去讓他們準備好逃生艙!”菲德立刻轉向旁邊站着的傑姆。

一向服從命令的後者肉眼可見的遲疑了一瞬:“可是……聯邦和帝國的星艦還在外面盯着我們,況且我們誰也不知道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在這種時候讓他們準備好逃生艙,恐怕下面的那些星盜會先一步嘲諷他們的膽子太小,還沒打就認慫了。

“我比誰都了解他的性格,傑姆。”也許是怒火已經到達了頂點,菲德的聲音已經不複之前的憤怒,聽起來甚至有些平靜,“所以我不打算去賭這個可能性。”

傑姆點點頭,但就在他轉身的瞬間,整個星艦都發出了滴答滴答的聲響,這是和炸彈爆炸時無異的動靜。

菲德慢半拍地擡起頭,忽然想起這個十分鐘的倒計時為什麽看起來這麽眼熟了。

這也曾是他們折磨聯邦和帝國蟲族的手段之一,給他們十分鐘的生命倒計時,然後在他們逃跑的時候就殺了他們。他以前最喜歡看的就是那些異族明知道最終會迎來什麽命運、還不得不這樣做時的嘴臉,但現在,他也成了他們中的一員。

奇怪……在被爆炸的火焰吞噬的時候菲德還在想……事情到底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他明明眼看着就要成功了。

他成功報複了那些異族,現在報複把自己扔到那顆星球上的蟲族們也應該成功才對,但是為什麽……

——但為什麽事情就是沒按他所想的那樣發展?

……

“你先上去。”威爾森對亞裏沙說。

亞裏沙意義不明的看了他一眼,然後上了飛船。

就在在場的蟲族以為威爾森也要跳上去的時候,這個蟲族做了一個讓他們都想象不到的舉動——他直接用骨翼關上了那個飛船的門,然後擋在了星艦的門口。

這種意料之外的發展讓在場的蟲族都是一愣。

但拉維很快反應了過來,他看着擋在星艦門口的威爾森,語氣前所未有的凝重:“你到底想做什麽?!”

難道是想當着他們的面殺了這只高階雄蟲?

威爾森沒有理會他,只是轉過了頭,看向了坐在飛船裏的亞裏沙。

“之前我們可沒有商量好這個。”亞裏沙發出了一聲輕笑,他一手扶住飛船的操縱杆,一只手貼在舷窗上,“威爾森,你知道被留在這兒的自己可能會面對什麽嗎?”

“最壞的結果也不過就是死。”威爾森回答,“——您不是想離開有蟲族在的地方嗎?”在知道考上軍校的雄蟲也不一定能見識到真正的戰場後。

而剛剛突破等級的高階雄蟲在聽見這句話後笑了起來,跟之前的笑不同,他這次的笑是快活的、是真正擺脫了束縛後才會出現的那種笑。

“我改變那個主意了,威爾森。”在說出這句話的同時,雄蟲的精神力也同時向外延伸,“如果你活下來的話,就為我孕育子嗣好了。”

“等你學會……真正的愛後,就到宇宙中來找我吧。如果足夠幸運的話,你可以在我死之前找到我。”

雄蟲拿起了那個骨翼,那上面仍然沾着屬于威爾森的血跡:“——那麽現在,我現在要走了。”

“再見。”他說。

“……再見。”威爾森低聲回應。

在他話音落下的那一刻,飛船就消失在了原地。

在飛船離開的那一刻,拉維才從那股屬于雄蟲的威壓中掙脫,他盯着走進星艦艙門內的威爾森:“抓住他。”

這次那些雌蟲沒廢什麽力氣,直接把威爾森壓倒在地。

被雄蟲用精神力撫慰後的大腦明明一片清明,但威爾森沒有任何反抗的意思。

“我不明白你為什麽要放他走,”拉維關閉了星艦的艙門,他看着被壓制住的威爾森,從旁邊的雌蟲手裏接過了從剛才起就響個不停的終端,他哼了一聲,“你不是對他感興趣到想把他擄走嗎?為什麽不跟他一起離開?”

威爾森這次沒有沉默:“他喜歡自由。”

“你之前說的本能呢?!”拉維去看終端上來自迪特裏的通訊申請,點了同意,“都被你吃了嗎?”

“……本能和能夠讓他開心相比,不值一提。”威爾森回答。

亞諾的眼睛眯了起來,但他什麽話也沒說。

“認真的嗎?”迪特裏的聲音從終端裏傳了出來,“累死累活,結果最後還是讓那只雄蟲跑掉了?那可是有翅膀的高階雄蟲。”

“你想好到時候要怎麽解決那些蟲族的憤怒了嗎?”迪特裏問,“實在不行來我們帝國吧,反正你弄丢的那個蟲族是聯邦的。”

“那名雄蟲和這只雌蟲進行了高度結合,”拉維一邊說一邊把視線放在了威爾森的腹部,“他有極大可能生出和那名雄蟲有着相同基因的子嗣。”

迪特裏笑了一聲:“啊,我明白了。”用那名雄蟲的子嗣來吸引這些蟲族的注意力,這确實是當前最好的方法。

“那那名雌蟲呢?”迪特裏繼續問,“星盜的星艦忽然爆炸或許和他有關,他為我們解決了一個大麻煩,也許你們會選擇從輕處理?”

按照一般情況來說,擄走雄蟲的重罪可以讓這個家夥被關在星際監獄,但看在對方孕育那名雄蟲的子嗣,又幫他們解決了星盜這個麻煩的份上……拉維的視線投向了銀發雌蟲。

“那件事不是我做的,”威爾森忽然說,他能夠感覺到壓制他的蟲族投來了驚疑不定的視線,像是完全不明白他為什麽別順着這個臺階走下去,“是那名星盜頭子的雄蟲做的。”

拉維看向了他:“雄蟲?”為什麽他們沒有相關的資料?

“也是聯邦通緝的對象之一,被菲德保護的很好,在星艦上以亞雌的身份生活。”威爾森說,“他被擄到星盜的船上後和曾經被星盜摧毀星球的異族達成了交易,為星盜提供武器,武器上有着不易被察覺的炸彈。”

“你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拉維問。

“亞裏沙發現對方的長相和自己看到過的聯邦星網上的通緝對象很像,”威爾森回答,“所以我才知道了這件事兒。”

“你的路走窄了啊。”另一邊的迪特裏嘆了口氣,“拉維可是出了名的認死理,你把這件事兒說成是自己做的又會怎樣?”

“迪特裏!”拉維的聲音從那邊傳了出來。

“我這裏還有事要忙!”聽出拉維是真的生氣了,迪特裏連忙說,“後續的安排找我的副官!”

他轉過頭,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然後看向了一臉無奈看向自己的黑發雌蟲。

“好了,我們星艦的損壞程度怎麽樣?”迪特裏問,“每一處都不要放過,這次可是聯邦讓我們做的誘餌,他們也理應為我們星艦的損失負責。”

“不算很嚴重。”那名黑發雌蟲有板有眼的回答。

迪特裏看向他:“……你說什麽?”

“呃……”黑發雌蟲眨了眨眼,這次試着擡高了自己的音量,“我說不算很嚴重。”

“我沒聽清。”迪特裏這次幹脆笑了起來。

“很嚴重,”黑發雌蟲這次說,“沒有幾十萬的星幣無法挽救。”

“這次聽清啦~!”迪特裏一拍手,“好了,我們返航吧!!”

“給拉維留個言,”他想到了什麽,“讓他把這名雌蟲押進星際監獄的時候,我打算到時候去問問這只雌蟲後不後悔。”

黑發雌蟲覺得回答已經很明顯了,但他還是點頭:“我明白了。”

“所以你現在後悔嗎?”艾斯曼問坐在星際監獄內部被鎖起來的威爾森,對方手上和腳上都戴着特制的鐐铐。

“我不後悔。”威爾森都數不清自己是第幾次回答這個問題了。

從他進了這個星際監獄起,總是有數不清閑着無聊的異族跟蟲族來采訪他,然後問他‘你後悔嗎?’

他們大概是想問出自己是否後悔在那個關頭放走了雄蟲,但威爾森不覺得後悔。

比起在那個時候和雄蟲一塊兒離開,讓雄蟲再次因為他的存在感到壓抑,還不如讓雄蟲先離開,而他在星際監獄受過一定的懲罰後再去光明正大的找對方。

“——好吧。”艾斯曼嘆了口氣,然後取出自己的終端,點了幾下,“我是為了告訴你這些事兒過來的。”

威爾森看着那上面顯示出了影像。

“聯邦正在就高層之前收集到的低階雌蟲的提議正在進行投票,新的律法可能會出現了,你甚至還多了不少粉絲。”艾斯曼說,“你要看他們的留言嗎?”

“我沒興趣。”威爾森回答。

“加耶爾所在的家族雖然因為出了這一個雄蟲有點兒麻煩,但因為有蟲族在高層做事兒的原因,他們免于了被懲罰。”艾斯曼繼續說。

“這就是我對剛才那件事兒不感興趣的原因。”銀發雌蟲輕輕笑了一下。

艾斯曼看了他一眼,又去看了旁邊站立着的十幾名高階雌蟲,明智的沒有選擇在這個節骨眼上探究對方這話是什麽意思:“好了,不和你說了。時間到了,我現在得出去了。”

“我之前讓你幫我找的那個東西,”威爾森忽然問,“你找到了嗎?”

“——我找到了。”艾斯曼伸出手,舉起了一個黑色的玩意兒,“外形是仿照你之前說的星空花做的,裏面被我安放了拉耳羅蘭星人的意識,他們生來就在為尋找能夠真正屬于自己的身體而奔走。”

“這個意識是我精心挑選的。”艾斯曼補充,“它很聽話。”

威爾森盯緊了那個現在正睜大眼睛看他的黑色玩意兒,像是知道自己能夠獲得這個身體是因為他的原因,那個小玩意兒朝他笑了起來。

威爾森又想到了雄蟲離開時提到的那句‘孕育子嗣’。

雄蟲曾經在跟他一塊兒讀軍校的時候提到過對孕育子嗣的想法。

‘我一點兒不想要自己的子嗣,’亞裏沙說,‘我不知道我會成為什麽樣的雄父,我害怕步我雄父的後程。’

‘你呢?威爾森。’還略顯青澀的黑發雄蟲看向了他,‘你怎麽想?’

‘我不知道要怎麽對我的子嗣。’威爾森實話實說,‘所以我也不想要這樣的存在。’

‘你說這話是認真的嗎?’亞裏沙盯緊了他,‘還是單純的哄我開心而已?’

‘認真的。’威爾森有板有眼,‘你可以用精神力來看。’

‘——那就好。’亞裏沙沒有用精神力,他只是輕輕拍了拍雌蟲的背。

“我知道了。”想到這裏,威爾森轉頭,看向了和他隔着一層特殊材質玻璃的艾斯曼,“所以你現在為什麽沒走?”

“因為你忽然就問起我關于這個玩意兒的事兒,我當然得現在回答你,這地方又不準留下終端。”艾斯曼完全不理解威爾森說這廢話的意義何在,他翻了個白眼,“好了,放心吧,我會把這個東西扔向宇宙,讓它去弄明白你之前說的那個愛是什麽東西的。”

“多謝你……”威爾森動了動嘴唇,但後半句實在太輕了,艾斯曼沒聽見。

“——你剛才說了什麽?”艾斯曼忍不住離那個玻璃近了點兒,

被禁锢住的雌蟲露出了一個笑。

就在旁邊那十幾個雌蟲齊齊意識到似乎有什麽地方不對勁、要過來的下一秒,特制的玻璃應聲而碎,他們頭頂的警報聲也立刻響個沒完。

經過特別認證的那兩個鐐铐居然被這名被關了這麽久的雌蟲給生生震碎了!!

“……我說,多謝你的幫助了。”蟲化過後的威爾森一只手掐住艾斯曼的脖子,一只手在艾斯曼雌君警惕的眼神下走向了那個飛船,“多謝你為我提供的飛船,也多謝你為我找來的這個小玩意兒。”

他并不打算真的掐死艾斯曼,所以現在用的力道都很輕。

“你這該死的家夥——!”被他挾持的艾斯曼不顧旁邊雌蟲‘不要激怒他’的勸告,雄蟲只是憤怒的用有些沙啞的嗓子自顧自的吼着,“——你居然恩将仇報!”

威爾森沒有回答他這句話,而是把他直接扔進了飛船。

“威爾森,你知道你這樣的行為意味着什麽嗎?!”被威爾森扔進去的艾斯曼還在大聲說着,“你到底想做什麽?”

“我想做什麽?”威爾森走進去,然後把雄蟲拎起來,幹脆扔到了外面,“我現在當然是要去找我的雄主了。”

外面的雌蟲在接住這名雄蟲後,完全蟲化撲了上來。

威爾森看了眼那個被艾斯曼放在座椅下的小黑球,把它撈了起來,然後放在駕駛處的正前方,确保這小玩意兒是在他一眼就能看見的地方。

“你的這個身體有點兒醜,大概是因為星空花的存在現在已經消失的原因。”威爾森就像是沒聽見飛船不斷發出的‘受到攻擊’的警報聲似的,繼續對着眼前這個小玩意兒說,“但沒關系,如果你能幫我搞明白那些家夥口中說的‘正确的愛’到底是什麽東西,我會給你準備好一具真正的身體。”

“一具真正屬于你的身體。”

“身?體?”那個小黑球用不怎麽擅長的宇宙通用語大聲說,它不知道蟲族的律法,也不知道眼前這個家夥現在到底是幹出了怎樣恐怖的事兒,“那真是?太?好?了!”

“但愛?”它想了想,問,“到底什麽?是?正确?的?愛?”

“不知道也沒關系,”威爾森點下了空間跳躍,飛船立刻消失在原地,“你可以跟那些家夥慢慢學習。”

在星際監獄待的這段時間裏,威爾森也想明白了一些事兒,那就是:懲罰應該由被他犯下的錯影響的蟲族來實施。

那些星盜罪有應得,而那些低階雌蟲用自己的爆發換來了律法的改變……雖然威爾森很清楚現在那些改變只能是微小的方面,但那也是改變。

也許總有一天,這些雌蟲能獲得他們真正想要的東西。

也許總有一天,那些進入軍校的雄蟲也可以踏上真正的戰場。

但那些之後會發生在蟲族的事兒都和他無關了,他現在得去找當初幾乎稱得上是在明示他的亞裏沙了。

他一定會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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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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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