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呱呱

呱呱

溫軟站在門外,被樓梯窗口的風一吹,腦子冷靜了不少。擡眼一看,門已經嚴絲合縫地關上了。她暗暗懊惱自己沉不住氣,不就是瞧見人家剛剛洗完澡嘛,有什麽可慌的?

她這會兒後知後覺地想起忘了問房東先住進去的是個男生還是女生,便下意識覺得是個女孩子,不成想會撞見剛才那一幕令人尴尬的場面。

這年頭男女生合租已是常态,說起來沒什麽大不了的。可一想到那是霍曦,溫軟就淡定不下來。他倆前些日子還鬧了不愉快,這陰差陽錯住在一個屋檐下,還有些不适應。

先前慌慌張張退出了門,這過了幾分鐘,也不曉得霍曦擦好頭發沒有。她現在是重新打開門進去呢,還是在門外等個十幾分鐘,等人回了卧室再進去?

亂七八糟想了很多,溫軟悄悄将耳朵貼近鐵門,側耳聽着裏邊的動靜。客廳裏貌似沒聲兒了,她手上撥弄着鑰匙串,神色有點糾結。

嘎吱一聲,鐵門從裏被打開。幸虧溫軟躲閃得快,沒被撞到頭。客廳的亮光刺激着眼膜,她張開手指擋了擋。透過指間的縫隙瞧到少年站得筆挺,松松垮垮的睡袍挂在身上,衣襟攏得緊了些,遮擋了傾瀉的春色。

此刻少年眸光幽深,半幹不幹的頭發淩亂,正偏了頭問她:“站在門口做什麽,打算在走廊過夜?”

“……沒,就是太驚訝了。”溫軟讪讪地笑了下,小步挪進屋子裏,神情稍顯局促:“我不知道合租的人是你。”

她雖然是想施展美人計來着,可沒想過進展這麽快,直接就住在一個屋檐下了。近水樓臺先得月啊,溫軟餘光瞥見少年颀長的身影,摳了摳自己的指甲,覺得她搬出來這件事真是……辦得太漂亮了!

眼見着女孩兒似乎想通了什麽,緊繃着的身體驟然放松下來。霍曦眼中染了一絲的笑意,面上的表情柔和了些:“現在知道了,很失望?”

心态一轉換,溫軟便放開了性子,在沙發上坐了會兒,聞言搖頭道:“失望倒是沒有,感覺挺新奇的。”

她站在門外那會兒對霍曦接下來的反應猜了許多種,唯獨沒料到少年這麽平靜,還能和聲和氣地與她對話,仿佛已将那些不愉快抛諸腦後。

“我也覺得挺新奇的。”霍曦唇角抿出一個笑,眸中流光溢轉,拉長的調子中似乎別有深意:“你先洗澡吧,明天還得早起呢。”

“那好,”溫軟指了指自己的卧室,站起身走了兩步:“我就先進去了,還得收拾一下。”

兩間卧室,一間主卧、一間次卧。主卧是帶有獨立衛生間的,溫軟正好住的就是主卧。她猜想霍曦沒住這裏的原因,是由于這邊的窗戶剛好臨街,時不時會有汽車呼嘯而過的聲音。相對次卧面對着巷子而言,沒那麽清淨。

溫軟倒不介意這一點。要是一點聲響都沒有,她反而還不習慣。三兩下鋪好了床,将胡亂塞在行李箱裏的衣物抖在床上,一件一件折疊放進衣櫃。

大致收拾了一遍後,一看時間,已經晚上十點多了。她趕緊撈了件睡衣出來,踩着涼拖進了浴室。

本以為換了個地方會睡不着,哪想到溫軟倒頭便睡了過去,一夜無夢。第二天早晨起來,她睡眼朦胧地洗漱好,打開卧室門就聞到一股淡淡的香氣。

她眸光一亮,跨到客廳的飯桌一瞧。上面擺放了一鍋小米粥、一疊鹹菜,還有六個小籠包。

摸了摸幹癟的肚皮,溫軟有些不好意思地挪開目光。她一天一般是吃兩頓飯,早飯不規律,可吃可不吃。方便的話就買點面包、牛奶之類的墊墊肚子,但大多數時候都是不方便的。

因為食堂與小賣部距離教學樓比較遠,買早飯需要刻意繞遠路。溫軟比較懶,早上不樂意動彈,通常就不吃。久而久之,倒也習慣了。

無聲嘆口氣,溫軟還沒來得及從飯桌邊走開,就聽得霍曦嗒嗒走近的腳步聲。她下意識側臉,看見少年手上拿了兩副碗筷,面上笑意盈盈的。

“不吃飯麽?”霍曦長腿一邁,走到桌邊坐下,将一副碗筷推到了女孩兒的跟前,精致的眉眼微挑:“一起吃?”

“這是你下廚做的?”溫軟沒有推辭,拉開椅子坐在了少年的對面,夾了個小籠包到碗裏戳了戳,咬一口滿嘴的鹹香:“好吃!”

“小米粥是我熬的,這包子與鹹菜是在巷子拐角處那家早餐店買的。”霍曦紳士地先給女孩兒盛了一碗粥,而後才添到自己的碗裏。

這小米粥熬得軟糯可口,溫軟盛了兩碗,吃得肚子漲鼓鼓的。擦了擦嘴,看少年收拾碗筷的動作,她試探着問道:“要不中午我請你吃飯?”

白吃別人一頓早飯感覺不太好,故而提出了中午約飯。不過溫軟見少年沒什麽反應,猜想他可能不是很想答應,于是連忙補了一句:“要是沒空也沒事,有時間再說。”

“有空的。”霍曦收碗筷的動作停了下,認真回答了她的問題:“中午解散後,我們在一食堂門口見吧,裏邊有家紙包魚味道不錯。”

那家紙包魚每到飯點排隊的人都特別多,溫軟很有印象,不過還沒機會去嘗試。一來怕吃不完浪費,二來她懶得排隊等那麽久的時間。既然霍曦主動提出去吃,那她自然不會拒絕。

約好時間後,兩人一道出了門。今兒天色并不好,上午訓練到中途飄了一場小雨。還不待衆人歡呼求雨成功,教官臉色都沒變一下,讓他們冒雨接着練。沒一會兒太陽從雲層鑽了出來,暖風吹拂下,淋了雨的衣裳漸漸烘幹了。

解散後,溫軟記得霍曦說在一食堂門口見。她彎腰拍了拍褲腿上幹了的泥點,徑直往食堂那邊快步走去。

快到門口時,聽得身後有人喊她的名字。回過頭那瞬間,溫軟的眉頭就不自覺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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