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章

第 55 章

韶杏最後把那張座位表撕掉了，那兩張課桌的秘密就讓它永遠在教室裏就好。

至于那些刻進書桌裏的情話，會殘留十年八年。

只這是屬于她們之間的秘密，甚至只是她的秘密，旁人不需要知曉。

腦袋困掉了：「在這路遙馬急的人間，有的人真的把愛藏了好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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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杏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高三的這一年，後來的她也只能輕描淡寫的說一句，都熬過來了。

像是把一分鐘掰成兩半來用，一道題做多講五分鐘，堆積如山的卷子，枯燥無味的書本，甚至每一秒韶杏都幻想着自己撕開了所有的書本，白色的紙片在房間裏飛舞着，她曾經無數次的那樣幻想過。

貼在牆邊的勵志名言也變成了：「有志者事竟成百二秦關終屬楚，苦心人天不負三千越甲可吞吳！」

某天韶杏從超市出來，拎着幾瓶水上了臺階，看見晏浔在拐角的地方，像是在等人。

“你在這兒幹嘛？”

晏浔聽到韶杏的聲音才轉頭看向她，“沒事兒，在外面呆會兒，打鈴了再進教室。”

韶杏以為晏浔是不想在教室裏聽同學們吵鬧，所以才跑了出來，很懂的點了點頭，從手提袋裏拿了一瓶水遞過去。

“剛好是你喜歡的口味。”

晏浔接過來拿在手上，卻沒動。

“你不進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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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着急，反正都在門口了，陪你站一會兒，等上課再進去就行。”

韶杏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還有三分鐘，足夠了。

兩個人一起靠在牆壁上，沒有對視，沒有交流，沒有任何言語，周圍的一切好像都沒辦法靠他們。

“叮鈴鈴——叮鈴鈴——”

上課鈴聲響了，韶杏把右手提着的袋子換成了左手，歪着頭問旁邊的晏浔：“好點了嗎？”

“什麽？”

晏浔一副早就看穿了的模樣，“得了吧，我還不知道你嗎？從我認識你到現在你好像也只有兩次這種狀況，而每次都在你情緒很低落的時候。”

晏浔嘴硬着扭過頭去，故意不看韶杏，“才沒有，你進教室吧，我也回去上課了。”

韶杏才不相信呢，不過确實也要回去了，韶杏對他揮了揮手，“那放學再說，你好好上課。”

“好——”

韶杏進了教室，晏浔卻沒有動作，仍舊是站在拐角的地方看着韶杏小小的一只溜進了二班的教室裏，等從窗外看到了韶杏在座位上坐好，晏浔才自己回了一班。

韶杏一開始不知道晏浔怎麽了，後來才知道，那天晏浔接到了集訓班的邀請，如果順利的話拿到一等獎，就能拿到保送的offer。

而那個學校是晏浔一直想去的學校。

可是在聽班主任說起的一瞬間，晏浔想到的卻是，要和韶杏分開了。

那一瞬間，晏浔的腦子裏只有這一個念頭。

高三有了晚自習，晚上九點半下課，韶媽媽不放心韶杏，每天晚上都來接她，韶杏和晏浔也就沒了說話的機會。

一直到晚上十點多，韶杏喜好了澡，準備再做一張卷子。

晏浔打來了電話，韶杏才知道原來晏浔白天不開心是因為這個。

“這個機會很好，晏浔，你真的應該去，那是你夢想的學校啊。”

隔着手機，晏浔聲音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我只是覺得我自己也能考上，不需要保送。”

“可是這個集訓的機會真的很難得，晏浔，你不會不知道，能夠參加的人都是各個省市的頂尖，你應該去看看的。”

韶杏不明白，為什麽晏浔會不想去，只好在電話裏苦口婆心的勸着。

“晏浔，這是你自己追逐夢想的第一步，大膽的朝前邁吧，我們都在你的身後。”

晏浔什麽都明白，也什麽都不想明白。

“我知道，明天就把報名表交上去。”

說出這句話，好像也沒有這麽的艱難，晏浔就着小臺燈，看見了報名表上已經被填好了的晏浔的名字。

“那以後，我們可能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能見面了。”

晏浔也不知道怎麽，就把這句話說出口，或許，只是想聽聽對面的人的聲音，舍不得的聲音。

“沒事，”韶杏的聲音聽起來還是那麽的溫柔，“不就是三個月嘛，等過年的時候你就能回來了，到時候捧一座一等獎的獎杯回來，我還沒看見過數學比賽的一等獎獎杯是什麽樣子的呢？會不會是數學公式之類的。”

晏浔複雜的心情都被韶杏的話沖散了許多，“你想看獎杯還不簡單，等我回來了把我的那個送你不就好了？”

韶杏聽着晏浔的聲音都輕快了許多，心裏也松了一口氣。

“你都還沒去呢，怎麽就這麽自大，大神，去了集訓一定要低調低調再低調。”

“沒辦法，你家大神我還是比較習慣用實力說話，沒法低調。”

說的什麽啊，誰家的啊。

胡言亂語要不得。

韶杏就知道，心情好起來的晏浔三句話不離逗她。

想到這裏，韶杏也嘴硬了起來，“那你最好是吧，到時候別回來抱着江浩軒哭鼻子就行。”

晏浔都快被這話給氣笑了，“我要抱着人哭也不抱着他哭啊，要抱也抱着你哭，讓你安慰我。”

韶杏覺得自己的耳朵都紅了，稍微把手機拿開了些，“我不安慰你，等你回來我就嘲諷你。”

“好了，今天有沒有什麽不會的題目，我卷子都在手邊，可以跟你講。”

晏浔逗夠了，就開始重新把大□□頭撿回來。

兩個人換了視頻模式，一直講到手機發燙，講到提示電量過低，韶杏才和晏浔道了晚安。

晏浔：「晚安，早點睡，明天數學小考加油。」

韶杏：「好，晚安，做個好夢。」

看着黑屏的手機，韶杏無知覺的松開了緊握着的筆，草稿紙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寫滿了一整面的「晏浔」二字。

是舍不得嗎？會舍不得的，但是她不會，也不能阻止他成為更好的自己。

會再見面的，等到下一個冬天，就是我們重逢的時候。

那天晚上，韶杏給自己做了無數的思想工作，她知道有時候分別只是暫時的，我們只是奔赴在不同的路上，終有一天可以追到耀眼的星星。

後來的她見過這樣一句話：「其實地球正一點點的疏離月亮，據說每一百萬年就會陌生一秒，早在25億年前，我們便開始了漫長的別離。」

她在心裏默念着漫長的別離，陷入了久違的夢中。

江浩軒是在第二天一早知道的，在晏浔把報名表交上去之前，給江浩軒和韶杏看了一眼，表上密密麻麻寫滿了晏浔從小到大參加過的賽事，也是永遠的第一名。

韶杏好像有些明白了，為什麽那麽多人崇拜韶杏，或許這就是理由了，腹有詩書外貌出衆待人平等的男生，或許是每一個女孩子年少時都有過的夢想吧。

江浩軒看的很開，畢竟他早就知道晏浔并非池中之物，他會像他大哥一樣，成為優秀的人。

“那等二哥你回來，要是拿到了一等獎是不是就能直接保送，也不用來上學了？”

晏浔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韶杏，剛好和韶杏的眼神對視上了，一秒鐘，韶杏飛快的移開了視線，卻仍然聽着晏浔說出口的答案。

“具體的還不知道，不過要是拿到保送了的話，應該就不會來學校了。”

“那二哥你要加油，一等獎肯定是你的，”

晏浔拍了拍江浩軒的背，走向了辦公室的方向，出來的時候手上的報名表已經沒有了。

“好了，你們快去上課吧，我也還是要上幾天課的，周五收拾東西，下周一正式去報道。”

今天周三。

還有三天的時間。

韶杏努力讓自己的狀态還是像平常一樣，可似乎仍舊是說服不了自己，韶杏開始有意無意的開始躲着晏浔。

做操看背影就知道是他，下課看鞋子就知道是他，看走路姿勢就知道是他，見到他的時候會下意識的躲着他，可見不到他從走廊經過時，卻又滿學校找他。

韶杏以為沒人看出來，以為自己隐藏的很好，她想，這樣沉默的告別前夕也不錯。

可晏浔怎麽會看不出來。

他開始每天晚上都習慣的在晚安之後給她發一個冷笑話，有的時候是香蕉歷險記，大象歷險記，還有小螞蟻歷險記。

韶杏每天早上起來的時候一眼就能看到置頂聯系人裏的最新一條就是他。

雖然，确實很冷。

可離別的那天還是來了。

韶杏永遠記得那天，落日的餘晖灑滿了整個操場，少年笑的好看，緩慢的風吹起了襯衫的領子，我們站在樹蔭下，背對着告別。

車快來了，韶杏捏緊了手上的橘子味兒的汽水，有人回頭張望，有人獨自翺翔，在上車的前一秒，韶杏把手上快焐熱了的汽水放進了韶杏抱着的箱子裏。

“這我還沒喝，送你了，拜拜。”

怯懦到不敢回頭，等在後排坐好了，韶杏看見晏浔仍舊如往常一樣對她揮揮手，只是這次，身邊的行李多了些。

在車開起的前一秒，韶杏拉開了車窗，對他大聲喊着，“晏浔，下次見。”

誰都不知道，這個下次，是什麽時候。

韶杏坐在最後一排，直至看不見那個少年的身影了才允許自己放肆的哭泣。

我喜歡你，所以希望你被簇擁包圍，希望你走的路要繁花盛開，人聲鼎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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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袋困掉了：「少年有他的山海，有他的重重山影，有他的萬裏波濤。如果可以，風給他，沙漠給他，天空也給他。是無拘無束的風，會下暴雨的沙漠和鋪滿星辰的天空。萬物給他，請他自由。這是我能給你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