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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沈直心裏咯噔一下，看到如墨這個反應，他再傻都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了，提及摯愛之人會露出這種表情，不是已經跟對方分開了就是所愛之人已經死了。

怪不得他總是穿着一身漆黑的衣裳，整個人都陰沉沉的。

沈直頓時不知道再說些什麽，這個時候似乎說什麽都顯得很做作又尴尬，只好縮了縮肩膀，努力縮小一點自己的存在感。

“冷麽？”沒想到如墨卻察覺到了他輕微的動作，轉頭輕聲問道。

沈直連忙搖搖頭，轉頭沖如墨讨好地笑了笑。

如墨看着沈直的笑容臉上一熱，幸虧房內光線昏暗，不然沈直一定能看到他紅透了的耳根。

“其實你只要用心觀察，就能發現身邊會有很多不錯的人。”沈直試圖安慰他：“也不用一直惦記着故人。”

“嗯。”如墨輕聲應着，眼中帶着光亮盯着沈直看。

“就像我一樣，從前只顧着修煉沒有交過什麽朋友，現在停下來也交到了還不錯的朋友。”沈直想起池晝木讷又老實的模樣，忍不住低着頭笑了出來，也不知道那個傻子有沒有去給他買桂花糕，他這麽久還沒有回去，池晝說不定已經着急了。

“誰！”沒想到聽到沈直的話之後如墨的反應居然還很大。

“你不認識。”沈直簡短地解釋，不想在這麽嚴肅的時候還跟如墨說些有的沒的，說不定會讓他更加難過。

如墨眉頭卻緊緊皺了起來，努力回想着他見過的最近出現在沈直身邊的人，既然是他不認識的，那麽肯定不是杜芳茗，可沈直幾乎沒有離開過自己的視線，又到哪裏去認識其他的人呢？

“有人來了。”沈直突然看了一眼門口的方向，然後用力推了如墨一把，道：“你快想辦法躲起來，別讓他們發現你，不然就說不清楚了！”本來他自己的事情，沒有必要連累進來不相幹的人。

可如墨卻默默站了起來，危險地眯起眼睛看向門口，一副随時準備想要跟來人幹一架的樣子。

“待會不許出聲！千萬別讓人發現你在這！”沈直卻急了，見到他一直沒有反應，索性先從懷裏摸出了一張隐身符，也不管如墨同不同意，直接貼在了他的身上。

如墨眉頭緊皺，剛想揭掉貼在胸前的符紙，結果就看到沈直投來的一個警告的眼神，他不得不收回手，同時隐藏我自己的氣息乖乖聽沈直的話不讓別人發現。

恰好在這個時候，有人突然把門打開，先是看了一眼屋內燃燒着的火苗，然後嗤笑了一聲，嘲諷道：“死到臨頭還這麽會享受。”

這人看起來已經年過半百，該是修為不高，肉身老态盡顯，身上穿着藍白相間的道袍，應該是道官府的人，看來龍虎山為了逃脫責任，已經把案子交給了道官府處理。

“我剛才為自己算了一卦，我覺得這件事我一定能逢兇化吉。”對于對方的無禮沈直并沒有在意，反而笑眯眯地跟他解釋。

“人死了，關家要一個交代，不管是不是你殺的，你再課堂上跟關玉卓動手是事實，你覺得你能逃得脫？”那人搖搖頭，摸着腰間的縛龍索問道：“你是乖乖跟我走，還是讓我綁着你走？”

“自然是乖乖跟你走了。”沈直依舊笑眯眯的，跟那人走到門口的時候又突然停了下來，想起如墨還在屋裏，于是回頭對着空空如也的房間大聲說道：“反正我很快就會被放出來的，走一趟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初生牛犢不怕虎！”那名道官嘲諷道：“攤上這種大事，你就等着受罪吧！”

沈直沒有再說什麽，而是乖乖地跟着離開了。

直到二人離開，如墨才撕掉了身上貼着的隐身符，身形逐漸顯現出來，藏在房間最陰暗的角落裏，眼中迸發出一絲兇光。

“尊上。”如墨用最快的速度下了山，剛一躲到安全的地方，就将手下叫了出來。

“關玉卓的事，到底是誰動的手？”如墨壓抑着怒氣沉聲問道。

“這人平日作風嚣張，得罪了不少人，有人想置他于死地也很正常。”

“查清楚！懷容若是因為這件事受了什麽苦，我要整個關家都不好過！”如墨想起沈直被關在禁閉室裏縮成一團的樣子就覺得心中怒火中燒。

“是。”

“還有件事。”手下剛要轉身離開，如墨就又把人叫住：“找人貼身保護他，盡量離得遠一些。”

“……所以到底是貼身保護，還是要離得遠一些？”手下一頭霧水。

“在離他最近的地方保護他的安全，但是不能跟他有太密切的接觸。”如墨冷着臉警告。

“屬下明白。”手下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說白了不就是嫉妒心作祟。

“還有——”如墨拖長了尾音，最後還把嘴唇抿着，似乎遇到了什麽難以啓齒的事。

“尊上？”

“……去查一查，他都跟誰有過密切接觸。”過了片刻，如墨才艱難地開口，他是真的很想知道，那個讓沈直一想起來就止不住笑的人，到底是誰！

“啊？”手下沒有聽懂如墨的話，畢竟每天粘着沈直不放的人就在眼前，除了他之外，手下還真的想不到沈直跟誰有過什麽接觸。

“算了。”如墨苦惱地擺了擺手，示意手下可以離開了。

手下松了口氣，轉身做了個手勢，瞬間就消失在了原地。

沈直被那名道官用了神行法術帶到了距離龍虎山不遠的看押處，雖說不是監獄，可進了這種地方，幾乎已經是把沈直當成犯人一樣對待了。

“案子還沒有定，就把我關在這裏，合适嗎？”沈直奇怪地問。

“不先把你關在這，等關家來了沒法交代，你就老老實實在這待着吧！”道官對沈直絲毫不客氣。

“關家到底有什麽厲害，怎麽就連道官府也要這麽害怕？”沈直忍不住又問。

人死了不急着尋找真兇，反而要這般小心謹慎地想辦法敷衍，這件事處處透露着古怪，只是可惜他倒黴，偏偏在那個當口惹了關玉卓，被抓來做替罪羊。

“總之你惹不起，你老老實實待着，說不定還有機會放出去。”道官不耐煩地說道。

沈直點點頭，乖乖地坐在地上的一堆幹草上，也不在意空氣中的異味，反而靜下心來開始打坐。

他一點都不擔心這件事，畢竟他背後還有沈氏給他撐腰，若是兄長知道他在龍虎山受罪，說不定會立刻趕過來替他解圍。

本來只是一句話的功夫，說出自己的身家背景便也沒事了，可沈直偏偏沒有玩夠，越是搞得這般神神秘秘，他就越想看看關家到底能拿他怎麽辦。

沈直也沒有想到，離開了姑餘山，脫下了沈氏的殼子，原來還有更多事情可以發現。

“小少爺！小少爺！”沈直很快入定，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聽到有人在說話，沈直緩緩睜開眼睛，發現有個年紀不大的男子趴在圍欄邊看他。

“小少爺，你醒了？”那人見他睜開眼睛十分高興。

“你是……？”沈直見他穿着一身道官的衣服，對自己的态度卻十分恭敬，不禁有些奇怪。

“我是這裏的看守。”男子解釋。

沈直點點頭，“找我有事？”

“有人要見你。”那人側了側身子，露出身後站着的人來。

“池晝！”沈直驚呼：“你怎麽來這裏了？”

“給你送桂花糕。”池晝兩步跨過來，手裏捧着一包糕點。

“你怎麽進來的？”沈直很驚訝。

“我放他進來的。”看守笑着解釋：“之前有過一面之緣，這次正好還個人情。”

“可是……”

“你們聊着，我先出去。”看守根本沒有給沈直說話的機會，直接打斷了他，順手把門打開放池晝進去，然後就離開了。

“我不是告訴你不要跟過來？”沈直看着池晝無奈地說道。

“你說讓我給你買桂花糕。”池晝舉起手裏的紙包，皺輕聲說道：“我怕你餓了。”

“你真是……”沈直簡直不知道說什麽好，這人怎麽會死心眼到這個程度，想吃桂花糕這種話一聽就知道是個借口，哪想到這人還居然當真了。

“我還買了別的。”池晝見沈直沒有接下糕點，又抓出了另外一包東西來。

“你知不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你就敢随便過來？還是你也想進來坐一坐？”沈直簡直被他氣到了。

池晝有些不甘心，明明如墨來看沈直的時候他就沒有這般生氣，輪到池晝這個身份，沈直就這麽排斥。

“你吃吧，我都買回來了。”可池晝又不舍得對沈直抱怨，只能好言勸說。

沈直砸吧砸吧嘴，忍了又忍，實在拒絕不了美食的誘惑，只好伸手把東西接過來，拿出一塊就塞進了嘴裏。

“好吃麽？”池晝滿意地勾起嘴角。

“香甜軟糯，美味至極！”沈直給出了很高的評價。

池晝目光柔和地看着他，整顆心都軟成了一汪水。

“你在哪裏買的？下次我再去買些，給別人也嘗一嘗。”如墨對他幾次出手相助，沈直覺得也應該給他準備些禮物。

“誰？”池晝瞬間捏緊了雙手。

“你不認識。”沈直随口說道。看如墨的樣子似乎不想透露自己的身份，沈直覺得沒有必要把如墨的事跟池晝提起。

池晝卻皺起眉頭，手裏的糕點被他捏了個粉碎，心裏酸溜溜地想，沈直口中這個重要的朋友，如墨不認識，池晝也不認識，到底是誰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跟沈直這般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