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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沒有。”池晝看了沈直片刻，忽然轉過頭去，紅着臉回了他兩個字。

沈直挑眉，又不死心地繞到池晝面前，揶揄道：“那你現在叫我一聲，說不定我會想起什麽呢？”

“不會的。”池晝搖搖頭，“我們從前沒什麽關系，你現在是因為只認得我，所以才會這麽粘着我，等你真正想起來了之後恐怕連見都不想見我一面了。”以沈直的性子，倒不會做什麽更過分的事，不過對他避而不見怕是一定的吧。

沈直愣愣地盯着池晝看，心裏酸澀得厲害。其實這幾日相處下來，沈直心裏也明白，他失憶之前也斷不會對池晝有什麽特殊的情感，若真是心存喜歡，又怎會與池晝在一起的時候內心毫無波動。

就算失去了記憶，可與人相處中該有的情感是忘不掉的。就像他一回家便不自覺對七塵親近，一見到沈夫人便覺得親切，這些情感在池晝身上絲毫不曾有過。

可沈直又不只一次在深夜的半夢半醒間感覺到池晝守在他身邊徹夜未眠，那種深刻的感情不似假的，每次見到池晝對自己望而生怯的模樣沈直便覺得心裏難受，總想着在想起所有事之前能讓池晝多歡喜一刻也是好的。

“風大，回房吧。”池晝說着，伸手攏了攏沈直的衣襟，推着他回到房內。

沈夫人其實對于沈直失去記憶這件事并不是很擔心，畢竟沈直天資高修為精進快，壽命必然不會短，區區十幾年的光陰對于他來說不過就是彈指一瞬，早晚都有忘卻的一天。而沈夫人更在意沈直究竟是得罪了什麽人才會被下了封禁咒，比起可有可無的記憶，她更擔心有人會對沈直不利。

沈夫人并未輕舉妄動，而是讓人書信一封将沈正叫了回來，她知道沈正曾經去過龍虎山探望沈直，說不定會有什麽線索發現。

沈正聽聞沈直出事後便快馬加鞭火急火燎地往家裏趕，不到三日就到家了，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就直奔着沈直的房間去了。

沈直正在練功房裏與池晝一同修煉，沈正急匆匆靠近的時候沈直還沒有什麽反應，倒是池晝敏銳地睜開了眼睛，戒備地看着門口的方向，見到來人是沈正才放松了下來。

沈直也察覺到有人進來，慢吞吞地收了氣息睜開眼睛，轉頭看到沈正風塵仆仆地站在門口，心頭那股熟悉親切的感覺便讓他眼眶發熱，忍不住站起來迎了上去。

“讓我看看怎麽樣了。”沈正急匆匆地拉過沈直的手腕替他把脈，皺着眉頭緊張地說道：“我從龍虎山離開的時候你還能吃能睡活蹦亂跳的，這才多長時間就出事了？”

沈直知道自己從前定與這人十分親近，否則不會聽着這幾句簡單的話都覺得心中暖洋洋一片，聞言也只是無所謂地皺起了臉，道：“我現在也能吃能睡活蹦亂跳的。”

沈正瞪了他一眼，細細把着他的脈象，過了許久才皺着眉頭放開。

“有什麽問題麽？”雖然早就知道沈直到底是為什麽會失憶，可池晝卻還是忍不住要找沈正确認一下，畢竟在符咒方面沈氏都是行家。

沈正搖了搖頭，表情嚴肅地說道：“符咒不難解，可……”

“怎麽？”池晝比沈直還要緊張。

沈正看向他，又摸了摸沈直的頭發，道：“這種封禁咒是需要密令才能解開的，找不到下咒人設置的密令，強行解封怕是有損身體。”

“到底是誰這麽無聊？費這麽大的周章就為了讓我陪他猜謎玩呢？”沈直調笑着說道。

沈正無奈地拍了一下他的後腦，又問池晝：“我從龍虎山離開之時可是把甜甜交給你了，你就不想跟我解釋什麽？”

池晝垂眼，咬着牙說道：“我大概有些線索，不過還不确定。”

沈正嚴厲地哼了一聲，道：“線索？不确定？我把甜甜交給你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麽與我說的！”

“你別罵他啦。”沈直拉了拉沈正的衣服，“這些天他也陪我受了不少罪，辛苦得很。”

沈正無奈地看着他，責備道：“早就讓你留在姑餘山你不聽，若不是你執意要遠離家門，又怎會惹出這麽多是非？”

沈直不在意地笑笑，又不好意思地看着沈正問道：“所以……你是誰啊？”

沈正一愣，看向池晝的目光逐漸淩厲，問道：“我娘說甜甜誰都記不得了，卻唯獨還記得你，這件事是否與你有關？”

“是。”池晝對沈正的問題毫不掩飾，“此事因我而起，我定會把那人找出來解了懷容身上的符咒。”

這話池晝從前也與沈直說過，所以沈直聽了也不驚訝，反而對沈正半真半假地解釋道：“說不定是哪個戀慕池晝的人搞的鬼，嫉妒我與池晝相親強愛，所以才……”

“這個時候你還開玩笑！”沈正打斷了他的話，嚴肅地命令道：“這段時間你就不要回龍虎山了，在家裏老老實實地待着，免得又出了什麽事，至于符咒的事我會想辦法。”

沈直雖然記不得沈正的身份，可對他的話也是言聽計從，并且自從沈正回來之後便又多了一個親近的人，平日裏只要沈正空閑的時候便都賴在他的身邊，看的沈夫人直搖頭，說沈直忘了前塵倒一下子回到幼年一般，只知道粘着沈正。

沈正身為道錄司副印，平日裏自然有許多公務要忙，也并沒有多少時間陪着沈直，另一邊還要四處尋找解除符咒的方法，着實忙碌得很。

這日沈家正用餐的時候，道童突然來通報說有位沈正在道官府的同仁前來探望，沈正還未反應過來便聽到一陣爽朗的笑聲，随即見一白衣男子甩着拂塵闊步走來，大聲叫道：“沈正，你這個假着實放得有些長了，是你弟弟的病還沒好麽？”

衆人被聲音吸引了過去，除了沈直與池晝之外似乎所有人眼中都露出了驚喜的神色。

來人正是道錄司的正印傅寧舟，是整個道官府中最大的官階，與沈正關系頗為要好，沈氏的幾人都與之有過幾面之緣，倒是現在這個年紀的沈直還從未見過這人。

而池晝自然也是認識他的。前世沈直的內丹就是被傅寧舟用去了，等池晝得到消息的時候，傅寧舟已經飛升了。也正因如此，池晝滿腔怒火得不到釋放，才遷怒于整個道官府，鬧得修真界生靈塗炭，就為了引出這個傳說已經飛升的傅寧舟。

此番借用法器的力量重回過去，池晝的目标也是奔着鏟除傅寧舟而去的，不停在各地積攢力量，為的就是要讓傅寧舟徹底消失。

可他沒有想到，他還沒有來得及壯大自己的勢力，便在這樣的境地裏與傅寧舟見面了。

“你怎麽來了？”沈正站起來迎接他，“我走之前不是都跟你說了情況？”

傅寧舟笑笑，剛想說些什麽的時候，眼睛突然不經意地瞟到坐在桌邊朝他望過來的沈直，頓時臉色一變，立刻越過沈正飛身過去衆人正詫異之時，傅寧舟已經抓起了沈直的手腕，直勾勾地盯着他瞧。

“放開！”池晝大喝一聲，伸手便去攔傅寧舟，可傅寧舟修為也不低，左手微微一擋便發出一道氣刃隔開池晝，一把将沈直拉了起來。

池晝眼底瞬間爬滿血絲，掌中化出一把冰劍，也不管現在是什麽場合，直接朝着傅寧舟刺了過去。

傅寧舟閃身一擋，卻沒想到池晝的劍氣霸道非常，劍鋒仍舊擦過他的肩頭，蹭出一道細細的血痕來。可傅寧舟卻毫不在意，依舊固執地要去拉沈直。

“你放開我！”沈直怒道，用力抵抗傅寧舟的力量，卻不想傅寧舟靈力在他之上，以他的力氣根本撼動不了傅寧舟半分。

“你們鬧什麽！”沈正大喝一聲，連忙上去阻攔，一邊一個将兩人格擋開來，同時将沈直從傅寧舟手下拉了回來，惱怒地看向傅寧舟道：“傅幽！你這是做什麽？”

沈直莫名其妙被卷進了一場無妄之災，正站在池晝身邊惱火地看着傅寧舟，時刻準備着若是這人再上來動手，他便也要不客氣了。

可傅寧舟沒有回答，目光癡癡地盯着沈直看，過了片刻才輕聲問沈正：“這是誰？”

“我弟弟沈懷容。”沈正不悅地說道：“傅幽，你是哪裏不正常？趕着上我家裏來就是為了看看我弟弟？”還鬧得這麽烏煙瘴氣差點掀翻了他家的房頂。

“二哥，這人是誰？”沈直眯着眼睛不客氣地說道：“你怎麽認得這般粗魯無禮之人？”

“抱歉。”傅寧舟的目光一直盯着沈直沒有移開過，此刻才沙啞着聲音解釋：“是我認錯人了，你與我一位故人長得一模一樣。”

池晝聞言心頭大震，咬着牙冷冷地看向傅寧舟，好似許多謎題突然在他身上扯出了線頭一般，只要順着一個方向尋過去，便能将兩世種種全都破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