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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不用內丹，用你的元魂也是一樣的。”傅寧舟根本不打算放過他，眼眸中神色瘋狂，深深望着沈直的眼睛，“你跟他這般相似，我不可能放你離開。”

傅寧舟的拂塵在沈直周身不停揮掃，口中不知在默念什麽咒語，沈直的胸口也開始炸裂般的疼了起來。

沈直雙眼緊閉，渾身冷汗快要将衣衫浸透，感受到靈魂和肉體仿佛快撕裂成兩塊，疼得他大腦一片空白，幾乎暈了過去。心中唯一只剩下一個念頭，閉着眼睛一直默念着池晝的名字。

“等我渡過這次天劫，便可以見到他了。”傅寧舟咬着牙說道，眼中竟然閃爍着淚光，一直盯着沈直的眼睛，“不知他見到我之後會是什麽反應，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了。”

沈直已經聽不到他在說些什麽了，神智逐漸消失，眼前一片黑暗，就連腦子裏“池晝”二字也慢慢遠去。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時，傅寧舟設下的結界突然劇烈震動了起來，傅寧舟面色一變，只好松開沈直，揮舞着拂塵重新加固結界，不能讓任何人闖進這裏。

可外面的那人顯然不是什麽蛇叔之輩，似乎不把結界突破誓不罷休，就連傅寧舟也逐漸露出疲态，靈力逐漸不支，就在他微微洩力之時，對方找準了時機灌注靈力，一瞬間便将結界打破。

傅寧舟受到巨大的沖擊，攜着沈直一同摔倒在地，眼睜睜看着池晝與沈正闖了進來。

“傅幽……怎麽是你？”結界破碎的瞬間，沈正便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傅寧舟和沈直。

傅寧舟也滿臉寫着不可思議，他的結界設得可謂是天衣無縫，即使與池晝交過手知道他修為不俗，卻也沒有想到他能循着蹤跡找過來，并且還能有本事破了他的結界。

而池晝自然沒有功夫理他，直接奔着沈直沖了過來，一把将沈直抱在懷裏，緊張地仔細查看沈直的情況，可沈直早已失去了知覺，軟綿綿地倒在他懷裏，一點回應都沒有。

“你對他做了什麽！”池晝滿臉殺意地看向傅寧舟，他沒有想到重來了一次，居然還是沒能讓沈直逃過相似的命運。

沈直并未清醒，傅寧舟自然不可能傻到自曝意圖，只是冷冷地看着沈直，一言不發。

沈正也在沈直身邊檢查沈直的狀況，試了幾種方法卻都沒能喚醒沈直，心中頓時大恸，轉頭看向傅寧舟質問：“傅幽！我弟弟到底怎麽了，你倒是說句話啊！”

傅幽卻不理他，自顧自築起結界開始打坐，他馬上就要渡劫了，不能在這麽關鍵的時刻受了影響。

元神離體，池晝其實早就看出了沈直的症結所在，卻無法相信這個事實。他紅着眼眶輕輕捧起沈直的臉，柔聲說道：“懷容，我可再找不到第二件法器來救你啦，看在我這麽辛苦的份上，你能不能再睜開眼睛？”

“放開！我帶他回去，總有人能救得了他！”沈正不願聽他在這說些喪氣的話，把沈直從他懷裏奪了回來便要離開。

池晝卻哪裏這麽容易放手，擡起頭怒視着沈正，飛速地繞到沈正面前提劍攔住他，冷冷地看着他說道：“我可再也不會把他交予他人手中了，不把甜甜還給我！”

沈正剛要與他動手，卻聽随着池晝一聲“甜甜”叫了出來，懷裏的沈直嘤咛一聲睜開了眼睛。

“甜甜！？”沈正驚喜地叫道。

沈直眼珠轉了轉，似乎這時才徹底清醒過來，待看清沈正之後先是愣了一瞬，而後從沈正懷裏掙脫出來，站在沈正面前淡笑着說道：“二哥，好久不見。”

沈正渾身一僵，總覺得沈直的語氣似乎哪裏不太正常，一時間卻又說不出是哪裏不對。可站在他對面的池晝，只是聽了沈直這麽一句話便手腳冰涼，瞬間就意識到，沈直是想起來了。

沈直轉過身，目光落在池晝身上，眼神既深沉又陌生，不似池晝日思夜想的那般單純清澈，卻多了幾分池晝看不透的感情。

“等我先處理完傅寧舟的事，然後再跟你好好談談。”沈直扔下這麽意味不明的話後，便越過池晝，徑直走向傅寧舟。

傅寧舟已然入定，根本不想理會他們這邊發生的事，在現在的傅寧舟眼裏，任何事都沒有渡劫重要。可沈直偏偏不讓他安生，單手憑空抓出一張符紙來，口中喃喃自語，緊接着符紙便飛落在傅寧舟的結界之上，只見傅寧舟眉頭緊皺，随着一聲清脆的響聲，結界便瞬間破裂。

“傅寧舟！你修煉邪門歪道還要妄想榮登仙途？你怕是這輩子都別想見到你相見的人了！”沈直冷聲嗆道。

傅寧舟滿頭冷汗，睜開眼睛憤恨地看着沈直，“你又知道什麽！再胡言亂語，就別怪我不客氣！”

“我見過他了。”沈直便這一句話就讓傅寧舟安靜了下來。

“你說什麽……？”傅寧舟愣愣地看着沈直。

沈直這段時間被蒼游仙君鎖住一部分元神，日日與他一起，見過自己前世的種種，也見過蒼游仙君飛升前與傅寧舟的往事。他本就是蒼游仙君的一部分，當年蒼游仙君飛升之後，對傅寧舟始終心有愧疚，便取出自己的元靈的一部分幻化成了沈直的魂魄，轉生到沈氏，也是希望能與傅寧舟多一些牽絆。

蒼游仙君千算萬算，沒有算到池晝這個變數。也沒有想到原本應該與傅寧舟相識的沈直直到幾百歲才與傅寧舟見了第一面。

沈直又摸出一個小盒子來扔到傅寧舟面前，冷淡地說道：“這是他讓我給你的，勸你潛心修煉摒棄雜念，莫要走旁門左道。”

傅寧舟撿起小盒子，打開看到裏面靜靜地躺着一枚金燦燦的丹藥，輕輕拈起嗅了嗅，認出這是能讓人增進修為的靈丹。

“他還有什麽其他想要跟我說的？”傅寧舟擡頭看向沈直。

沈直垂眼，沉默了片刻才說道：“他說當日不告而別是逼不得已，心中始終對你有愧。”

蒼游仙君與傅寧舟之間的往事沈直并未多問，可也看得出二人關系非比尋常，蒼游仙君是故意一直躲着傅寧舟，不知他日二人有幸重逢，又是什麽樣的場景。

沈直見傅寧舟已經冷靜下來，便轉頭看向池晝，輕聲說道：“池晝，我們談談吧。”

池晝心中一慌，下意識地想要拒絕，卻看沈直又對沈正說道：“二哥，我與他離開一會，等下就回來，你莫要擔心。”說着，突然拉起池晝的手，擡手設了一個空間，瞬間将兩人與外界隔離開來。

“池晝，你可有話要對我講？”沈直背對着池晝問道。

池晝心下慌亂，根本沒有發現沈直已經改口直接叫了他的名字，只是一直低着頭，連沈直的背影都不敢看。

沈直氣惱，“你就什麽都不想對我說？”

“抱歉。”沈直連着追問了兩遍，池晝才終于低聲開了口。

“你道什麽歉？”沈直轉過身靠近他。

池晝渾身僵硬，懊惱地說道：“之前我并非有意欺騙你，我只是……”

“只是什麽？”沈直眼看他說了一半又停下來，心中急得不行，連聲催促。

“你怪我也是應該，我可以保證從此不會出現在你面前。”池晝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輕聲保證。

沈直氣得不行，“你為我做了那麽多，現在又說不會出現在我面前，那你之前做的那些又有什麽意義？”

池晝別開頭不敢看沈直，嘴唇抿着一條線，似乎随時都想要逃走的樣子。

“池晝，你看我。”沈直又向前一步，貼着池晝的身體問道：“我現在與之前有何不同？”

池晝閉了閉眼，道：“我知道你都想起來了。”就因為這樣他才要躲開沈直，他不知道怎麽跟沈直解釋之前的事，也沒法承受沈直對他帶着恨意的目光。

“我不光想起來了，我還知道了很多從前不知道的故事。”沈直眼底泛着淚光，話音未落便湊過去擡頭在池晝的嘴角親吻了一下。

池晝心頭劇烈一跳，臉色通紅地睜開眼睛看着沈直，眼神直愣愣的，似乎還沒有明白過來方才落在唇邊柔軟的觸感是怎麽回事。

“蒼游仙君把我前世身後種種都給我看過了，你日日對着我殘缺的魂魄自言自語，為尋找可以重塑靈魂的法器傾盡心力，這些你為何從來未曾跟我提起過？”沈直哽咽地質問池晝。

池晝不曾想自己一直小心翼翼守住的龌龊心事被沈直窺破，別過頭輕描淡寫地回答：“不值一提。”

“池晝！”沈直徹底怒了，“你是說什麽不值一提？是你喜歡我這件事，還是我這個人在你心裏根本不值一提？”

“我不是……”池晝這才終于慌亂起來，連忙開口解釋。

“池晝，就說一句喜歡我，有那麽難嗎？”沈直很委屈。

池晝看着沈直，眸中終于染上了痛苦的色彩，語氣中竟帶了幾分抱怨：“你……從來都沒看到過我。”

沈直心裏黯然，拉住池晝的手柔聲說道：“我是蒼游仙君幻化出的一部分，多餘的天真單純，這些他希望摒棄的東西全都給予了我，可他偏偏把情愛留給了自己，我不是看不到你，而是我從來就不懂情愛。”

池晝的神色由痛苦轉為驚訝，直勾勾地盯着沈直看。

“是傅寧舟對他不起，當年他一氣之下服下仙丹修為大增，憑着一股氣渡劫成仙，心中卻從未忘了傅寧舟……”沈直輕笑，“可他現在把他不要的東西又還給了我，傅寧舟還不知道，即使他渡劫成仙，也再見不到曾經的蒼游仙君了。”

“什麽意思？”池晝愣愣地問他。

沈直無奈地笑了，厚着臉皮抱住池晝，在他耳邊抱怨地說道：“意思就是我現在可以愛你了，只要你說一句喜歡我，我就與你做道侶。”

池晝愣愣地看着沈直，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到底在說什麽。

“池晝！你說話呀！”沈直氣得拔高了聲音。

“我……”池晝張了張嘴，剛說了一個字卻又停了下來。

“你不說就算了！”沈直看不得他欲言又止的模樣，一氣之下解除了結界，氣呼呼地轉身離開。

池晝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沈直的背影，直到沈直快要消失在視線裏，他才終于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喊道：“甜甜！我想跟你做道侶，生生世世，不離不棄，你……”

“還有呢？”沈直停下腳步，轉身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問道。

池晝表情柔和下來，看着沈直輕聲喃喃道：“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