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為他而活，為他而死

當春曦在停屍房看見陳姨時，只有一具燒焦了的屍體，看不清楚面容和明顯可以辨別的特征。驗屍官根據身體比例和骨架大小給出了性別、大致年齡以及體貌特征。再根據搜查科的比對，确定了死者為陳蘭。

春曦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這具披着白布的屍體，前幾天還在對自己說着“一切都好”的陳姨，如今已與自己陰陽兩隔了。

“警方是在北樂村一棟失火的老宅中發現的她，起火原因是昨晚老宅器械故障，再加之因為風勢太大，火源難以控制，一夜之間老宅便被燒的精光。死者就死在老宅的大堂。”杜默明給春曦和顧皓森詳細的解釋道

“屍體有沒有被殺的可能性或者疑點？”顧皓森問

“屍體沒有其他致命的傷痕和內髒破損，被殺可能性警方已經排除。”杜默明遲疑了片刻，對春曦問道：“陳蘭有吃安眠藥的習慣嗎？”

“不知道，她的睡眠狀況，我沒有過問過。”春曦難過的搖搖頭，原來看似親如母女的她們，自己卻對陳姨如此疏忽。

杜默明長嘆一口氣，對顧皓森說：“我們在屍體內發現了大量安眠藥的殘留物。”

“你的意思是還是存在他殺可能性？”顧皓森問

“不，也有可能是自殺！”杜默明說完，春曦一驚，“自殺？陳姨為什麽會自殺？”

“只是猜測，沒有證據。”顧皓森說着，便扶過春曦，對杜默明說“我和春曦先回家。有什麽重要的事情等過段時間再說。”

“好！”杜默明将顧皓森和春曦送至門口，又回去重新審查屍體

顧春曦直至回家都不曾說過一句話，不免讓顧皓森擔心。

“春曦，想哭就哭出來吧。別壓抑着自己。”顧皓森将春曦摟在懷裏

春曦眼神空洞，看不出她的情緒。顧皓森也不再多話，就這樣靜靜的将她抱在懷裏。

良久，“我哭不出來，顧皓森。”春曦輕輕閉着雙眼，頭開始疼的厲害。不知道為什麽，面對陳姨的屍體，春曦心裏很難受痛苦，但，她流不出淚來，雙眼就像是兩個幹渴的泉眼，空洞無神。

“睡一下也是好的。”顧皓森輕輕的撫摸着春曦的長發

“如果陳姨是他殺，是萬侯嗎？”春曦問

“事發時，萬侯那邊沒有動靜，默明已經查過了。”顧皓森也是第一時間懷疑萬侯，可的确一無所獲

春曦深呼吸了一口氣，躺在顧皓森堅實的臂彎裏，躲藏着自己不安的內心。如果，不是他殺，陳姨的死真的只是一場意外亦或是自殺？難道為了追随陳叔而去？那麽，自己又該如何安置失去親人的痛苦，又該将這份痛苦怪罪給誰？先是父親，再是陳姨，難道真如小時那些大人們所說，自己真是個災星？如果，真是這樣，下一個會不會......就是顧皓森？

終于，春曦的眼角濕潤了，淚水開始漸漸決堤一般從輕閉的雙眼中滲漏出來，她緊緊的拽着顧皓森的衣領，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嗚咽，開始狂吼大叫起來。怎樣呢？到底應該怎樣做呢？才可以釋放這份失去親人的酸楚絞痛，才可以發洩這份害怕再次失去的壓抑不安，才可以辯駁自己是個災難的委屈悲憤？腦海裏反複出現那具燒焦的屍體，怎麽也揮之不去。

“春曦！”顧皓森喚着她的名字

“顧皓森！不可以！下一個，絕不可以是你！”春曦緊緊的抱住顧皓森

“春曦，不會的，我們不會有事的。”顧皓森溫柔的撫慰着春曦，如同哄着剛從噩夢中驚醒的孩子“春曦，相信我，我們都會好好的，會在一起很久很久。我們會把你最疼愛的丸子帶回家來，撫養長大。還會有我們自己孩子。我會努力做一個好父親，你也一定會是一個好媽媽......”

顧皓森在顧春曦的耳邊低喃着他們的未來，他的氣息那麽輕，聲音那麽溫柔，好似夢幻。其實這樣的未來，在春曦的夢中，已經出現了不知千萬遍，但從顧皓森的口中說出來，讓一切都有了可能性。他一直都是一個值得信賴的男人。

半夜，小白打來電話

顧皓森走到陽臺“怎樣？”他問

小白微怔，僅是兩字，顧皓森的語氣裏也盡顯疲憊

“不好。”小白答道“盡管極力争取，但沒有了最為關鍵的證人，春曦的上訴資格還是被取消了。”

“辛苦了。”

“春曦......怎樣？”小白不知道自己問的合不合時宜

“也不好。索性睡着了。”顧皓森拿出一根煙，又對小白說“好好休息吧，最近都不會有什麽需要你幫忙的了。”

小白還是像往日那般，唠叨了幾句才挂斷了電話。

顧皓森在陽臺不知道抽了多少根煙，當春曦醒來，走到陽臺找到自己的時候，自己身旁已經堆滿了煙頭。

春曦走進，輕輕環抱住顧皓森。兩人都沒有說話，就那樣靜靜的依靠着彼此。等待着旭日來臨。

又睡了一小會兒的春曦躺在床上，看見穿起襯衫準備出門的顧皓森。想到他要去上班了，自己心中越發不舍。陳姨剛走，她不想一個人。于是索性起身，站在床上為他打起領結“你沒有睡好，再忙也放下些手頭的工作早點回來。”

顧皓森知道她不舍自己，抓起春曦的小手，淺吻了一下她的手背。“不想留下我？”他淺笑着問

“你是個十足的工作狂，我哪能留的了你？”春曦害羞起來，這家夥幹嘛清早就挑逗自己，讓人臉紅心跳

“我知道這段時間你需要陪伴，所以已經請好假期了。”顧皓森環抱住春曦的纖腰，望着這雙欣喜又逐漸濕潤的眼眸。“我是想去給你買些早飯的。”

“真的？真的？”春曦是欣喜的，聲音激動的哽咽起來，雙手環上顧皓森的脖頸“顧皓森，謝謝你，心疼我。”她紅着眼，鼻子一酸，眼淚又大顆大顆的落了下來。

顧皓森溫柔的擦拭着春曦臉上的淚水。僅是一天，她已經哭過太多次了，人消瘦了不少。看着春曦雙眼紅腫的厲害，靈俏的杏眼此時已經布滿了血絲，他更是心疼。

顧皓森将其攬入懷中，“春曦”他啞着嗓子說“我的女孩，我怎能不疼？”

春曦感覺得到，顧皓森緊緊的抱着自己，抱着他最珍視寶貝。他的體溫将春曦冰涼的身體包裹，一層一層融化着，直至不停跳動的心髒都溫熱如遇暖陽。

陳姨，以前你說自己自從嫁給陳叔，便是他的人，所以改成了陳姓。而我自出生那日起，或許便注定是顧皓森的人了。冥冥之中，一切有了命運該有的走向，你和父親的離去，讓我和顧皓森緊緊相依。我如您一般，或許只此一生，為他而活，為他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