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毒性複發
毒性複發
演出全部結束,祝無喚跟着同臺的幾位演員一同向觀衆鞠躬謝幕。
秦子邺瞪着亮晶晶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祝無喚。瞧着祝無喚朝自己看來,他不禁又豎起大拇指。
祝無喚嘴角微微上勾,跟着其他人下臺了。
秦子邺見狀,匆匆和秦母說了一聲就去追人了。
等他到了後臺,祝無喚正接受着來自老白的360度全方位無死角的彩虹誇誇,像什麽“我果然沒看錯你。”“這八百多塊錢花得值。”
更有甚者,他試探性地問道,“你明天能不能還來啊?我可以再給你加錢。”
祝無喚搖搖頭,低頭和他說了些什麽。
秦子邺聽不見,遠遠望着兩個人似乎都快要臉貼着臉了,他心裏有些不開心,
……這還能忍?
于是他徑直走了過去,動手把老白往旁邊推了推,自己又擠了進去,“幹嘛呢,湊這麽近幹嘛呢?”
祝無喚苦笑,只好摸摸他的腦袋,“怎麽這麽大的氣性啊?”
秦子邺蹭了蹭他的手心,眼睛卻緊盯着老白,“加多少錢都沒用,我哥明天要在家陪我,抽不出多餘的時間。”
“……”老白乍舌,心想這孩子怎麽還是個兄控啊?
他有些失落,但仍陪笑道,“嗐,我就是随口一提,我們還有替補演員呢。”
秦子邺不理他,反而去勾祝無喚的小拇指,“我媽說你演的特別好,我也這麽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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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無喚無情的将他的手拍掉,“是嗎?我還擔心砸了導演的招牌呢。”
老白連忙擺手,“才沒有哦,這臺下圍觀的人比昨天多出了一倍呢,我看……你要紅了呢。”
祝無喚垂眸,呢喃道,“我倒不希望。”
秦子邺卻沒工夫繼續探讨這件事,他此時更關心另一個問題,“對了,你把演出費轉過來了嗎?”
老白讪笑拿出手機,“太忙了,差點忘了……這就轉、這就轉。”
秦子邺冷哼一聲,“我要是不提,你怕是直接抹掉了吧。”
“哪能呢?”老白對着屏幕點了幾下,“好了,轉過去了,八百八十八,一分不少。”
祝無喚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老白将轉賬記錄朝秦子邺展示了一遍,“言而有信是做生意的根本,這我還是知道的。”
祝無喚輕咳一聲,“好了,別為難導演了。”他略帶歉意的對老白道,“他從小被慣壞了,您見諒。”
老白表示理解,“只是太可惜了,我還期待着咱第二次合作呢。”
他察覺到秦子邺似乎又想說什麽,于是立刻轉了話題,“不說了,我那邊還有工作呢,下次再會吧。”
說罷,他火速離開了這片是非之地。
祝無喚無奈敲了敲秦子邺的額頭,“你太失禮了,還好人家沒有介意。”
秦子邺癟癟嘴,“你好不容易過來幾天,要是再給他演出,哪還有時間陪我嘛。”
他試圖去勾祝無喚的小拇指,可對方卻很巧妙的避開了。
秦子邺并不着急,繼續道,“不過你剛才說我被慣壞了,可我爸媽從來對我很嚴格……”
他仰着腦袋,深深的注視着祝無喚的漂亮眼睛,“奇怪了,那我是被誰慣的呀?”
“……”祝無喚偏過頭不去看他,半晌才憋出幾個字,“我怎麽知道。”
秦子邺來勁了,不厭其煩的追問道,“咱們家就四口人,現在三個人都排除了,剩下那個人似乎嫌疑度更大哦。”
他直接抱住了祝無喚的手臂,“是誰呢?是誰呢?是誰呢?”
祝無喚被他搞得無限煩躁,可這人卻像狗皮膏藥般推都推不開。
秦子邺似乎有着能惹人生氣的潛質,祝無喚甚至想帶他去朝堂上和那群腐儒辯上一辯,效果一定出奇的好。
最後,祝無喚還是認命了。他深吸一口氣,“是我,行了吧?快松開。”
秦子邺得到了想聽的答案,嘗到了死纏爛打的好處,于是更不願意松手了,“我今天都沒怎麽和你在一起,我怕自己會忘記貼貼的滋味,才不要放手呢。”
祝無喚:……什麽破爛理由。
旁邊有工作人員不停經過,他擔心被別人看見拉拉扯扯的模樣,故而裝作兇巴巴的語氣,“我數到三,一……”
“二”還沒出口,秦子邺瞬間撒手,并直接跳了起來,“又來又來!有話好好說,幹嘛要數數啊。”
他對“倒數三個數”早已産生了PTSD,早年間是秦母,長大後又加了個祝無喚。
小時候他不信邪,一定要試試秦母數到三會有什麽後果,于是在秦母倒數後,他繼續我行我素。
最後,在秦母拖鞋和手的混合暴擊後,他再也不敢挑釁“我數到三”的權威了。
而祝無喚雖然沒有采取暴力,可……冷暴力也是暴力啊!
當那雙如雪山般冰冷、似劍戈般鋒利的目光看向自己時,試問,有誰能受得了!
記憶不停翻湧着當年的腥風血雨,這感覺……秦子邺再也不想體驗了。
“欠收拾。”祝無喚心情很是愉悅,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随即拂袖離去。
秦子邺擦了擦額前的冷汗,連忙追了過去,“等一等我嘛。”
聽着身後急促的腳步聲,祝無喚不禁掩面偷笑。
既然小崽子不乖,那就……訓到乖吧。
——
四人開着車回家,臨近小區時,秦子邺吵着嚷着想吃燒烤。
坐在副駕駛的秦母回頭瞪了他一眼,“你剛才喝了一整碗面,這麽快就餓了?”
秦子邺委屈巴巴點點頭,“最近好像要長個兒了,飯量大,容易餓。”說着他還不經意間瞄着旁邊的祝無喚。
對方閉着眼睛,靜靜的靠着椅背,似乎是睡着了。
秦母看了看手表,剛好七點整,“這個時間……或許攤主趕着回家過年,大概都下班了吧。”
“不會不會。”秦子邺連忙解釋,“我剛才看到路邊有家燒烤店還亮着等呢。”
秦母嘆氣,“真的想吃?”
秦子邺眼睛都在發光,“我饞那口兒好久了。”
一直不作聲、正在開車的秦父突然說道,“我也很多年沒吃過了,不如去嘗嘗吧。”
秦子邺見秦父和自己站在一頭,于是央求道,“媽你也一起去吧。”
秦母還是有些猶豫,“大晚上吃這些不好消化啊……”
話音剛落,一旁閉目養神的祝無喚緩緩開口道,“伯母,偶爾一次不會有大礙的。”
“是啊是啊。”秦子邺感激似的望着祝無喚,“老……老哥說的有道理。”
好險,差點又禿嚕嘴喊出老婆了。
祝無喚微微皺眉,像是不認同這個稱呼。
秦母見祝無喚也跟着勸說,最後還是勉強同意了,“好吧,不過就別在店裏吃了,打包帶回家,我得看春晚。”
“好耶!”秦子邺高興的喊出聲,完事後還覺得不過瘾,非要拉着祝無喚擊掌。
祝無喚無奈只好配合他,心裏卻不斷吐槽着,“幼稚。”
……
因為有着秦母在旁邊監督着,秦子邺沒敢點太多,老板按照菜單去挑了串。
祝無喚和秦父沒有下車,而是靜靜的待在車裏。
秦父透過後視鏡看後排不停捏着眉心的祝無喚,“怎麽了,看你很累的樣子。”
祝無喚強行扯出一抹笑,“應該是演那幾場累到了吧。”剛說完,他的左眼皮突然跳了一下。
秉承着“右眼跳福,左眼跳肌肉痙攣”的說話,祝無喚幹脆直接用手捂住了左眼。
可這并沒有減緩他心中持續不安的情緒,并且愈漸加重。
秦父有些擔心,“家裏有按摩儀,回去你用一用,或許會舒服一些。”
祝無喚忍着頭疼,“多謝伯父關懷。”
不多時,秦母和秦子邺拿着烤好的串上車了。一時間,整個車內都彌漫着燒烤的香味。
“怎麽了?”秦子邺一上車便發現了祝無喚的不對勁。
秦母聽聞也朝他看來,“你臉色怎麽這麽白啊?”
祝無喚捂着胸口,最裏面的中衣已經被汗水打濕,他緊緊的咬着嘴唇才能勉強撐住不會暈倒。
秦子邺伸手去探他的額頭,還好沒有發燒。
他仔細回憶了這兩天祝無喚的生活軌跡,最後恍然大悟,“你不會毒性複發了吧?”
此時祝無喚已經痛到說不出話,甚至連動也很難動了。
見到祝無喚如此痛苦的模樣,秦子邺二話不說直接上手去摸祝無喚的胸口。
祝無喚一怔,但也沒有阻止他。
秦子邺在他胸前的口袋裏摸來摸去,最終拿出一個小瓷瓶,并購迅速倒出一粒來,“張嘴。”
“……”祝無喚用盡全力,才勉強張開一點。
秦子邺捏着藥丸,輕輕塞進他的嘴巴裏,“可以吞下嗎,需不需要喝水?”
祝無喚閉上眼睛,眉頭微微皺着,不願舒展。
秦子邺沒有錯過他任何的微表情,“好,那你先靠在我身上,馬上就到家了。”說着他攬着祝無喚的腰,防止他滑下座位。
秦母一直在觀察着他的狀态,見祝無喚無法說話,她只好詢問秦子邺,“怎麽樣了?”
秦子邺點點頭,示意秦母不用擔心。
他輕輕拍着祝無喚的手臂,湊近他的耳邊低聲道,“我知道你很難受,這個仇……我一定會給你報回來,你放心。”
祝無喚緊緊揪住他的衣袖,艱難開口道,“不……”
他自十三歲中毒後,至今已有十五年,一直活在被病症困住的深淵中。
縱使解了毒,病根卻永遠的留在了體內。每當毒性發作時,他的心口會似刀絞般痛不欲生,全身僵硬無法動彈,甚至會短暫喪失說話能力。
唯一緩解的方法,就是那個小瓷瓶裏的藥丸。
這是祝太傅親自前去西南藥山,求見藥王百天後,才得來的一則藥方。
這藥方的珍貴之處就在于其中的八味藥材,只有在藥山才能采摘到,并且需以用藥王的秘方加以調配,才可以制成。
因此這一粒藥丸便價值數金。
秦子邺不聽他反駁,輕輕扣住他的手背,“還是別說話了,你現在就是個小啞巴。”
“也就我脾氣好,在你失聲的時候既不欺負你,也不趁機報複,有我這樣的未婚夫婿,你打着燈籠都找不到。”
秦子邺孜孜不倦找着各種話題,“你今天真的很漂亮,我單方面宣布你是淮國的門面擔當。”
“不過當衆表演以後還是別了吧,我怕你被別有用心的人看中了。到時候人家把你拐跑了,我真是得不償失啊。”
“唉,你什麽時候可以和我結婚呢?我好想要那個紅本本。”
祝無喚越聽越煩:……結婚?結個頭!
為了讓祝無喚更舒适的休息,秦子邺幹脆将他直接摟進懷裏。
藥丸的氣味很是濃厚,甚至可以和車內的燒烤味分庭抗禮了。
秦子邺嗅着祝無喚頸間的草藥味道,五官不禁皺成一團:……這味兒也太上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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