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你敢不敢?
你敢不敢?
是那雙眼睛。秦昭襄王十四年從地下爬出來的那雙眼睛。白起記得很清楚。
白起在打量瑤姬。
瑤姬看向常嵘。
瑤姬嗅到同類的味道。她微微側着頭,仔仔細細的看着常嵘,一時間有些捉摸不透。瑤姬問道:“你是來救這只狐貍的嗎?”
常嵘笑起來,他笑起來模樣帶着幾分孩子氣,眉眼中都是笑意,語氣也十分輕柔:“我來帶他走不行嗎?”
瑤姬斬釘截鐵:“不行。”
下一秒,常嵘眼中的笑意消失,他說道:“誰說的不行。”随着話音落下,常嵘一拳落地,瑤姬腳下的大地裂開,一股力量從裂開的大地上反彈而出,震得瑤姬腳下不穩,撐着傘跳起來,她的手腕一抖,生生的将蘇纣整個掄了出去。
被掄出去的蘇纣朝着大地的裂縫過去。蘇纣全身不能動,眼看就要落進去,那條被常嵘震裂開的裂縫深不見底,掉下去,死不了,輕易的還是找不着的。
瑤姬舉着傘停在半空,語氣毫無波瀾:“很可怕,比太陰君可怕,你是誰?”
常嵘憑空一拽,空中有一股看不到的力量把朝着裂縫掉下去的蘇科長拽了回來。常嵘一邊把蘇科長救回來,一邊回想,他是誰,他從前是誰,現在是誰,以後又會是誰?
蘇纣有驚無險,大喊一聲:“啊,老子得救了。”順便心寬的回答了瑤姬的問題:“他還能是誰,他是常嵘啊,才不是什麽辛巴帝,帝辛巴,剛才我騙你的。”
常嵘笑着一揮手:“科長說得對,我是常嵘。”
蘇纣平穩的落到地上,白起順手接了他一把,才沒有讓蘇科長摔了一個狗啃泥。
白起向前幾步,站到常嵘身旁:“我與你有仇。”他鄭重的對常嵘說:“我要與她一戰。”
常嵘退到一旁,有了那一點善心,提醒白起:“恐怕就算你手中有刀,雙臂齊全,仍然必敗,也許會死。”何況白起現在單手獨臂,手中無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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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起站的筆直,他看着舉着傘站在半空中的瑤姬,回答常嵘:“仍要一戰。”
白起起身,飛騰而起,朝着瑤姬攻去。
常嵘蹲在蘇纣身邊,掏出包紙巾,慢慢的一點一點的擦着蘇纣的髒臉蛋:“看起來都不漂亮了,我幫科長擦擦。”
他擦着蘇纣的臉,另一只手按了按蘇纣胸口。按的蘇纣倒吸了一口涼氣,疼的滴下汗來。常嵘低聲說:“肋骨都斷掉了,科長動不了了吧,有人動了手腳,但這不是瑤姬的手法。”瑤姬是不屑于做這種的暗算的事情的,有人在瑤姬出手前,就對蘇纣出手了。
常嵘在蘇纣的肩膀那兒拍了一下,蘇纣感覺到好像有一根尖刺從他的身體內被拔。出來了,刺痛之後,蘇纣發現自己能動了。
蘇纣捂着胸口坐起來,指着白起說:“快去幫忙啊,起碼要打個群架啊。”
常嵘搖頭:“這是他的仇。”
白起明顯不支,殺神縱橫沙場,甚至能把蘇纣砍得滿身是血,但是在瑤姬面前,竟然不到兩招,已經被掀翻在地。
瑤姬撐着傘落到地上,嘴角翹起來,她的眼神中沒有笑意,語氣輕蔑:“凡人。”
她搖搖暗紅的大傘,暗紅的大傘上射、出數不盡的傘骨朝着白起過去。速度之快,完全看不清傘骨的模樣,甚至感覺的不到傘骨的存在,白起被這些傘骨射中!
白起躺在地上,那些傘骨避開了他的要害,卻将他紮個了刺猬。蘇纣心中焦急,拉住常嵘的手:“去救他啊。”
常嵘搖頭:“做事要有始終。”他對蘇纣說:“如果他死了,我可以替他報仇。”
蘇纣指着被紮成刺猬的白起說:“他馬上就要死了。”
瑤姬再次搖了搖傘,那些傘骨又重新回到她的大傘之中,傘面上糾纏在一起的黑蛇和白蛇們動了動,從傘上躍出四五條長蛇張開獠牙朝着白起咬過去。
瑤姬晃動着傘:“無能的凡人,渺小的凡人。”
白起單臂起身:“凡人仍要一戰。”露出獠牙的黑白蛇來勢兇猛,白起知道自己躲不開,他冷靜自持,只要能在殺死一條蛇就好。
白起彎腰擡臂。
下一刻,蛇沒有到達白起的身邊!蘇纣生出瑩綠色的狐目,身後長出九條白色的尾巴,兩只手生出絨毛,指甲尖利。蘇纣抓住兩條蛇,一條蛇咬住他的額頭上,另一條蛇咬穿了他的肩膀。
血順着蘇纣的頭留下來,他抓住的那兩條蛇糾纏在手臂上,獠牙刺穿蘇纣的手臂。
蘇纣一把将刺穿手臂的兩條蛇拔出來,帶出血肉,傷口外翻,流血不止,他将兩條蛇攔腰揪斷,扔到地上。把額頭上的那條蛇弄下來,拔、出肩膀上的那條蛇,蘇科長低着頭,他額頭上的血滴落在地上:“凡人怎麽了,難道你還是神?”
瑤姬回答他:“我就是神。”
蘇科長緩緩的擡起頭,他指着瑤姬哈哈大笑。蘇科長手臂上流着血,他笑到流出眼淚:“你真蠢,神是什麽,你認為渺小的,無能的凡人,相信你,愛護你,你才是神,渺小的無能的凡人不承認你,你又是什麽神?”
蘇科長總結道:“渺小的,無能的凡人不承認你,你就是邪神,邪神是該死的。”
瑤姬表情無所變化:“我不需要渺小的,無能的凡人承認,我只要回到自己的位置,我的位置。”
太陽徹底跳出來了,明亮的陽光照不透暗紅色的大傘。這陽光帶着溫暖,能照亮黑暗。這白晝能帶來生機,能驅散寒冷,然而,這一切都跟瑤姬無關。瑤姬小心翼翼的把手伸到大傘的邊緣:“我想知道傘外的世界是什麽樣子的。”
瑤姬反問蘇纣:“渺小的,無能的凡人承認與不承認,重要嗎?我不需要。”
三觀不合,蘇科長躬身跳起,體态輕盈靈活,完全不像一只肋骨斷了的狐貍。他把疼痛暫時忘記了,忘記的疼痛會在記起的時候加倍反噬。
蘇科長嘿嘿的笑着,跳躍着躲開瑤姬射過來的傘骨,傘骨數不數勝數,是不能完全躲開的,插、進蘇科長身體的傘骨刺、穿了蘇科長的身體。
蘇科長感覺不到疼痛一樣,繼續向前。
瑤姬擡手揚起,拍向蘇纣。她的手帶着巨大的力量拍向蘇纣。
蘇科長是一只柔軟的狐貍,他彎腰弓背,用自己的腹部接下這股巨大的力量,上身前傾,在瑤姬拍中他時候,蘇科長的爪子狠狠的抓到瑤姬的傘上。
刺啦一聲,蘇科長在瑤姬的傘上留下了五道爪印!然後被瑤姬巨大的力量拍出十幾米遠。
蘇科長躺在地上哈哈的笑着,他把刺穿身體的傘骨拔、出來,重新站了起來!
常嵘看着一身是血的蘇科長,臉龐帶血,手臂滴血,衣服被血染得看不清顏色,瑩綠的狐眸,九條白尾,猶如一只鬼魅。
然而,常嵘看的有點着迷,這樣的蘇科長迷人多了,讓常嵘真心覺得幾分漂亮來。
蘇科長丢掉手中的傘骨,再次朝着瑤姬過去,他的爪子再次落到瑤姬的傘上,爪子鋒利,再次發出刺啦聲來,瑤姬暗紅色的大傘被抓出五條縫隙。
陽光從縫隙中照進來,找到瑤姬的朝着蘇纣揮出去的手掌上。瑤姬被陽光照到的手指冒出滾滾的白煙,就像是被點燃了一樣,瞬間消失了。
瑤姬看着照進的陽光,将大傘移動了一下。溫暖又可怕的陽光,瑤姬看看自己消失的幾根手指,小心的躲開照進來的溫暖又可怕的陽光。
她看到了蘇纣的笑容。
蘇科長被揮出去,他無法靠近瑤姬,他盡力去靠近瑤姬的傘。瑤姬對陽光的渴望蘇纣看的十分清楚,然而,即便如此的熱愛陽光,瑤姬還是撐着那把暗紅色的大傘,除非,陽光對于瑤姬來說是可怕的。
可怕到要命的地步,才讓瑤姬望而卻步。
蘇科長再次站了起來,鮮血掩蓋下的笑容帶着譏诮。但是瑤姬看明白了,常嵘也看明白了。
蘇科長譏诮的笑容是,凡人怎麽了,你就算真的是神又怎麽了,你看,你在凡人手下受傷了。然後,是蘇科長哈哈的笑聲,他大概覺出疼來了,笑起來也是斷斷續續。
聽在常嵘的耳中,卻覺得這笑聲太他媽帶勁了,就如同蘇科長這只狐貍一樣,真是太他媽帶勁了。
他笑夠了,慢慢的擡起頭,臉上都是血,只能看清一雙瑩綠色的狐眸:“神算個什麽?”
無能的,渺小的凡人不崇敬你,不相信你,神算個什麽,只能算是一個充滿力量的怪物。
蘇科長譏笑瑤姬:“你算個什麽?”
瑤姬不會被激怒,她沒什麽表情的看着蘇纣。蘇纣在欺騙她,常嵘不是帝辛,常嵘是她的同類,比太陰君可怕的同類。
蘇科長擦了一把臉上的血,常嵘握住他的手,聲音柔和:“科長,我來,科長又把臉弄髒了。”他動過輕柔的幫蘇纣擦着臉上的血,但在蘇纣耳邊說的話又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常嵘在蘇科長的耳邊說:“髒的怪漂亮的,我都想把科長弄髒了,很迷人。”
眼下這麽正經的事兒,還能不能繼續下去了。蘇科長此刻正熱血上頭,被常嵘這麽來了一句,立刻松了勁兒,氣上心頭,拍開常嵘的手:“喔嚯。”
他一松懈下來,被刻意忘記的疼痛立刻反噬,蘇纣覺得自己徹底廢了。他撐着走了幾步,就躺下在地上,不動了。
蘇科長特意多走了幾步,躺在白起的身邊,躺下去還得有個伴。從內心感覺,蘇科長有一種一旦躺下就再也睜不開眼的感覺,然而,就在前幾秒,常嵘還沒有跟他說話的時候,蘇科長覺得自己還能大戰幾個回合。
蘇纣小聲的說:“打不動了,我歇會兒。”
常嵘扔掉手裏帶血的紙巾,解開外套的口子,将衣服蓋在蘇纣身上,摸摸蘇纣的額頭:“那我來,科長好好睡一覺就結束了,科長今天真迷人。”
迷人你個老媽啊,蘇科長想,還有睡你個老媽啊,睡着了,就醒不過來了。
常嵘站起來,卷起襯衫的袖子,站在瑤姬的面前的。
瑤姬有些不可置信。她問常嵘:“你聽不到她在召喚我們嗎,我們的身體內留着一樣的血,她在叫我們。”
聽的到。那些嘈雜的聲音時常會在他的耳邊響起來,無法控制的響起來。召喚他的聲音隐藏在這些嘈雜的聲音中,隐藏在人類的話音中,隐藏在風聲中,隐藏在雨聲中,隐藏在鳥鳴裏。
帶着絕對的引誘力,控制力。令人厭惡。
常嵘無法從中感受到欣喜,他只覺得令人厭惡。常嵘甜甜的小酒窩露出來:“我不太喜歡她的聲音。”
瑤姬說到:“我也不喜歡,可是我想回到我的位置,我還想。”瑤姬盯着從縫隙落進傘內的陽光:“我還想摸摸外面的太陽。”
常嵘非常的善解人意:“我會成全你的。”
他站在原地沒有動,瑤姬卻感覺周圍被布滿了鋒利的刀刃一般,森冷,心中發怖。
瑤姬轉動手中的傘,将周圍刀刃般的鋒利可怖驅散。驅散的下一刻,令人發怖的寒意又重新聚集起來,令瑤姬手中的傘停止了轉動。
瑤姬如同被人遏制住喉嚨,萬分不舒服。她手中的傘似乎越來越小,被着森冷,令人發怖的刀刃般的壓縮的越來越小。
不知道是真實還是幻覺,瑤姬被壓制的難受。在她覺得萬分難受的時候,有溫暖的陽光透過這些森冷的,令人發怖的寒意照射過來了。
傘似乎變的很小,根本遮擋不住照射進來的陽光,瑤姬感受到了陽光驅散寒意,照在身上的溫暖。
真的太溫暖了,瑤姬在地下的時光,被層層泥土掩埋的黑暗,意識是清醒,可又無法動彈。層層的泥土下,寒冷,潮濕,從來沒有過太陽。從來沒有過太陽。太陽的光芒照射不到黑暗的地下,無法穿透泥土。現在她被溫暖的太陽包裹住,伸出手,就能夠觸碰到陽光。陽光穿透她的指縫,照到臉上,是溫暖的光線,是舒服的溫度。
瑤姬扔掉手中的傘。陽光已經不能傷害她,她能夠站在太陽下面。
和她想象中的一模一樣,在陽光下,美妙的勝過着世界上的任何美味。
瑤姬扔掉手中的傘,下一刻,陽光的溫暖如同潮水一般退散,灼熱火辣的刺痛布滿瑤姬的全身,那雙灰蒙蒙的沒有生機的眼睛看向常嵘。
這是常嵘為瑤姬制造出來的幻境,在這幻境中瑤姬扔掉了自己的傘。
常嵘的長睫毛輕輕顫動,露出甜酒窩:“如你所願。”
瑤姬在陽光下消失不見了,連一堆灰都沒有。只剩下一把那紅色的大傘。暗紅色的傘孤零零的落到地上,風一吹,在地上滾動一下。傘上面的白蛇黑蛇随着瑤姬的消失也跟着消失不見。
在瑤姬消失的時候,常嵘似乎聽到瑤姬發出了一聲滿足的嘆息,或許瑤姬早就知道這幻境是假的,或許瑤姬只是對這樣的幻境甘之如饴,再或許瑤姬真的覺得很滿足。
于是瑤姬在虛假的幻境中享受到了虛假的陽光,在真實的世界中扔掉了保護她的傘。
蘇纣睜開眼睛,看到那把暗紅色的大傘轉動了一下,滾了幾圈。常嵘把手伸出去,蘇纣握住他的手,慢慢的從地上站起來,常嵘還是喜歡開蘇科長的玩笑:“蘇科長不等我的美人抱嗎,我可以橫着抱,也可以豎着抱。”
蘇科長拍開常嵘的手:“滾開。”
他把手遞給白起,白起拉着着蘇科長的手起身。
常嵘也把手遞過去,蘇科長一邊朝前走,一邊又把常嵘的手拍開:“滾開,滾開。”
常嵘再次把手伸過去,他一只手自然而然的放在蘇科長的腰上,另一只手放到蘇科長的面前。蘇科長又去拍他的手:“滾開,滾開。”
來來回回拍了十幾回,蘇科長拍的都不耐煩了,在常嵘再次伸出手的時候,蘇科長沒有拍上去,而是輕輕的把自己的指尖放到常嵘的掌心裏。常嵘握住蘇科長的指尖,挨個兒把蘇科長的手指揉了揉。
蘇科長唰的又把指尖抽了出去。
白起跟在他們兩個後面,指尖看到蘇科長把指尖抽回去之後這兩個人終于消騰下來,開始安安靜靜的走路。
當看到公交車站的時候,白起終于體會到現代社會的好處,在這麽偏僻的地方還是有公交車站的。簡直不能太棒了,連蘇科長都發出感嘆要是知道這兒有公交車,他就應該建議瑤姬坐公交車過來,省的像麻袋一樣被拖了一路。
瑤姬的暗紅色的大傘随着風被吹得滾了幾滾,然後一只手把瑤姬的傘撿起來。那只手很好看,修長白皙,但又十分有力。那只手撿起瑤姬的傘,拍拍傘上的塵土,撐起這把傘。
撿起傘的太陰君也是好看的。他的面容看不出男女,說是女人,眉宇中帶着十足的英氣,說是男人,英氣裏帶着些許嬌媚,總之,是好看的。
太陰君撐着瑤姬的傘,在瑤姬消失的地方找到彎下腰,仔仔細細的看。見了好一會兒,他探出指尖,指尖落到一片草葉上,草葉上一點點,只有一只螞蟻大小的凝結成水珠形狀的金黃色的液體黏到太陰君的指尖上,順着指尖滾到太陰君的掌心裏。
太陰君握住那點金色的液體笑了。天真的瑤姬這麽快就消失了,能夠殺死瑤姬的人會是誰呢?這簡直等同于弑神。
太陰君把掌中心那點金色的液體靠近鼻尖,深吸一口氣,味道還是一如既往的美味,太陰君伸出舌尖一舔,将那點金色的液體收入腹中。
太陰君撐起傘離開了。瑤姬消失的一幹二淨,如同沒有存在過一般。
然而消失的瑤姬給蘇科長造成了巨大的精神打擊。蘇科長郁悶要把頭發都要薅幹淨,常嵘安慰他:“不是處男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我不嫌棄你的,蘇科長。”
蘇科長把沙發上的靠枕拍在常嵘的臉上:“這很重要啊,我還是堅信自己是個處男的。”
常嵘對他說:“你信那就是,不信就不是,做自己想做的,我去給科長倒杯水。”
蘇科長不太想喝水:“我還是想喝椰風擋不住。”哪來的椰風擋不住這玩意,蘇科長的小脾氣不能慣着,常嵘就當沒聽見一樣:“白開水二十度。”
常嵘端着杯子朝着飲水機過去。毛延壽從樓上下來,跟常嵘擦身而過。
毛延壽吓得一哆嗦,緊貼牆,不動了。他低着頭,不敢擡頭看常嵘。常嵘在跟毛延壽擦身而過的時候,看了眼毛延壽,表情十分玩味。
瑤姬消失那天,回到家中,毛延壽已經在家。因為街上着起了古怪的大火,燒着了那些一夜之間拔地而起的樹木,映襯着天空都紅起來,所以毛延壽到很晚都沒有睡。
他聽到聲響,看到受傷的白起和蘇纣,暈血,先一步躺在床上動不了了。
毛延壽等到常嵘與他擦身而過,朝着蘇纣打招呼:“蘇,蘇科長,我下來喝杯水,我現在不渴了,我先回去了。”說完,毛延壽又沿着樓梯跑回去。
蘇纣招呼他:“你快去喝,你怕什麽,他不咬人的,別怕啊。”
沒等招呼完,毛延壽已經跑進房間把門關上了。
常嵘端着水過來的時候,蘇科長已經理清自己這方的思路,瑤姬雖死,但多少也留下了一下值得思考的線索。
蘇纣與常嵘盤着腿面對面坐在沙發上,蘇科長手裏的筆轉了個圈:“我還是很信任你的,所以我願意把我明白的分享一下,當然,你也要和我分享一下。”
常嵘把水杯塞進蘇科長的手裏,笑的眉眼彎彎,酒窩甜甜:“謝謝科長的信任,我不會辜負科長的信任的。”他的聲音跟小甜餅一樣的外貌不同,低沉帶着磁性,帶着小鈎子,勾的從耳朵直接癢到心裏。
況且,現在常嵘的雙手撐着他們之間的那張方桌,湊近蘇纣,在蘇纣的耳邊說道:“我不會辜負科長的信任。”
蘇纣一手拿着水杯,一手拍在常嵘的臉上:“臉那麽大,離遠點,遠點。”常嵘離得遠了點,蘇科長咕嘟灌下半杯水,把杯子放到桌子上,眼角向上挑起:“那是我願意信任你,因為我有眼睛。”
鼻尖幾乎要碰到鼻尖了。常嵘看着蘇科長的眼睛,漂亮的帶着風情的狐貍的眼眸。
蘇科長看着常嵘的眼睛,長睫毛顫動着的讓人心癢的眼眸。
突然,蘇纣就暫時忘記了瑤姬的事情,忘記了他糾結的帝辛。
常嵘暫時忘記了那穿越亘古的時間召喚他的聲音,忘記了他原本的身份。
蘇纣笑起來,常嵘也跟着蘇纣笑起來。笑的莫名其妙,可是很快樂。
常嵘笑着,心想,這大概就是快樂,他笑着将手放到自己的心髒的位置,常嵘瞪大眼睛,他的身體發生了一個奇跡,他的心髒跳動起來,緩慢的,卻一下一下有力的跳動起來。
腐朽的,掩埋在地下的,陳舊的,沒有生機的身體,死掉的那顆心髒,居然開始跳動了!
常嵘拉過蘇纣的手,将他的手放到自己的心髒上。
蘇纣感受到了緩慢的跳動的聲音。很慢,很慢,也許一分鐘之內只會跳動一兩次,但是蘇科長感受到了。
常嵘叫他的名字:“蘇纣。”
蘇纣小聲的嗯了一聲。此刻的場景很尴尬,可蘇州不願意多說一句話去打破這種尴尬。這是常嵘第一次叫他的名字,蘇纣。
常嵘再次叫他:“蘇纣,原來這就是快樂。”
蘇纣笑起來:“喔嚯,聽你這語氣,是想要和我搞對象嗎?”
常嵘握住蘇纣的手:“怎麽,蘇科長不敢和我搞對象嗎?”
蘇纣回他:“誰不敢,搞就搞。”
常嵘說到:“敢不敢,你不敢?”
蘇纣毫不示弱:“敢,有什麽不敢。”
常嵘問他:“你敢幹什麽?”
蘇纣回他:“敢和你搞對象啊。”
常嵘松開蘇纣的手,往前湊了一點,現在他們鼻尖終于對着鼻尖。常嵘用自己的鼻子蹭蹭蘇纣的鼻尖:“那我們就搞對象。”
蘇科長捏住常嵘的下巴:“常嵘同志,別忘了,雖然我記不起來了,如果瑤姬說的是真的,好像我還有個前夫,叫帝辛。”
常嵘蹭蹭蘇纣的鼻尖:“你選我,還是選他?”
蘇纣回答:“我選此刻的我。”此刻的蘇纣就是蘇纣,無論過往的事情是怎麽樣的,大概只有一個作用就是成全了現在的蘇纣。此刻的蘇纣,只會要此刻的生活。
蘇科長的魅力果然是無窮的,冷靜果斷,多情又無情,深情又淺薄,明白自己需要的是什麽。常嵘說到:“所以,帝辛是誰對你自己來說并不重要,甚至你自己是誰對你來說也不重要。”身份和過往是蘇科長接近真相的必經的棋子。
常嵘問蘇科長:“那麽現在什麽是重要的?”
蘇科長挑眉回他:“你說呢?”
他們同時後退,伸出手放在桌子上,一齊把擋在中間的桌子擡下去,一齊從沙發上跳下去,現在什麽最重要,當然是和新搞上的對象來一場完美的約會。
蘇纣光着腳朝自己的房間跑去:“我去換件衣服就回來。”
常嵘微微點頭,他招呼常鐘 :“把我最好看的衣服都拿出來。”
蘇纣換完衣服,沒有走樓梯,直接從二樓跳到了一樓,看到常嵘正坐在下面等他。蘇纣誇獎常嵘:“很帥,顯得很嫩。”
白襯衫穿在常嵘身上,本來看起來就像是十六七歲的少年年紀,穿上一件白襯衫,更嫩了一些。
常嵘誇獎蘇纣:“蘇科長,也很好看。”蘇纣本想表現的落落大方一些,無奈還是有點羞澀,他雖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幾歲了,可也覺得自己一定沒有搞過對象,因為覺得自己不太會搞。
蘇纣跟常嵘肩并肩的往外走,他小聲的對常嵘說:“我不太會搞,你看着搞吧。”
常嵘坦陳:“我也沒搞過。”蘇纣聽了笑起來:“那我們就随便搞搞吧。”
常鐘看着常嵘和蘇纣的背影,他的心中很欣慰,由衷的生出一種吾主初長成的自豪感。他急于想向別人傾訴一下這種自豪感。
在白起下樓找常嵘換膏藥的時候,常鐘一邊給趴在沙發上的白起貼膏藥,一邊感嘆:“吾主情窦初開的年紀雖然晚了一些,但到底還是來了。”
藥膏很好用,據說是常鐘自己配的藥方,灰乎乎帶着些透亮的藥膏,貼上很舒服。白起當初被紮成了篩子,滿身貼着藥膏呆了幾天,連個傷口的眼兒在哪兒都找不到了。
藥膏雖然好用,無奈周期長,常鐘一定要讓他紮紮實實的敷滿四四一十六天。到今天已經敷了快一個星期了。
白起話不多,常鐘歲數見長,話也跟着見長:“吾主手段狠辣,失控之時更是可怕,但對自己人還是很好的,我想,你可以放心蘇先生的人身安全。”常鐘的手下一用力,朝着白起的肩膀按下去:“應該不會出現嚴重的生命威脅,這樣應該相當不錯了吧。”
聽起來更可怕了。白起身為久在戰場之上,沒怎麽搞過對象的糙漢子,也覺得這樣的戀愛關系聽起來并不怎麽美好。
常嵘的手段他是見識過的,一個揍十個蘇科長也是輕而易舉的。
白起很實誠,無法撒謊,不能昧着良心說很美好,只能岔開話題:“常嵘多大了?”
常鐘給白起貼完藥膏,洗洗手:“吾主的歲數,年長于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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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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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