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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正要今晚袁華輪值。
于是利用了半節自習課再次發表高考前激勵式演講,用他的話來說就是時時刻刻都要有懸梁刺股的緊迫感。
沒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造次。
全年級都知道袁華最啰嗦最狠,動不動就愛罰人抄題五十遍起步,或者請到辦公室說教盯人盯題,搞不好還能喜提家長到校一日游。
教室裏,袁華滔滔不絕。
就連墊底學渣段秋鳴都坐得板正,他爸天天在學校游,老班一告狀随時能過來抽他,還是帶上體育器材的那種。
靜坐了三四分鐘,他屁股就開始歪了,趁着老班轉身的功夫東張西望,盯着前面張延的背影看了會兒。
等不到對方有其他小動作後又去瞅席亦城,頓時嘴巴張成了O型。
席亦城低頭握着筆,筆端一直在動,手邊壓的是一套卷子,偶爾略微擡頭,在打開的練習簿上唰唰寫着什麽,不難猜是在打草稿。
這家夥真的開始做題了?
段秋鳴暗道一聲乖乖。
說好半節課就是半節課,袁華不看表都能掐準時間,老神在在擰開手裏茶杯道:“行了,都自己看書吧,有不懂的下課來問我,或者請教一下其他同學,我還是那句話,學習是為自己學的,不是為別人。”
說着,人已經下了講臺。
袁華特意從經過席亦城身邊,停留了一會兒檢查之前下發的卷子,錯的都已經訂正,甚是欣慰地點點頭。
随後從教室後門走了出去,他在門口駐足,确認自己走和不走教室還是一個樣兒才慢慢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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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分鐘後。
“走了走了,老班真的走了,”坐窗口的同學小聲打報告。
細小的說話聲陸續響起。
袁華冷不丁殺了個回馬槍,從教室後門沖進來:“我就知道你們沒有自覺性,我一走就開始說話,看見牆上的高考倒計時了嗎!啊!現在争分奪秒都要把心思用在複習上面。”
班裏再次鴉雀無聲。
“聊天什麽時候不能聊,下課不能聊嗎,回了宿舍不能聊嗎?張延、段秋鳴!”袁華直接點名,“我聽你們倆剛才聲音最大,最會來事兒,我不要求你們能拿尖子生當榜樣,但至少看看席亦城,成天的混一起,他都開始用功了你們還沒點覺悟?”
“老師,我剛不是閑聊,”段秋鳴還想垂死掙紮一下,拿手戳了下同桌,“我剛是向陳思思請教問題呢,是不是陳思思?”
張延點頭如搗蒜:“我也是我也是。”
袁華:“也是什麽也是!”
“老師,”席亦城突然擡起頭。
袁華斂氣,盡量和藹:“你說。”
席亦城傾斜肩膀,懶懶地抵向課桌挨着的牆壁,語氣不可謂不嫌棄:“你一驚一乍,進進出出,吵到我做題了。”
“......”
全班倒吸一口氣,肉眼可見,袁華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胸膛起伏好幾下才把臉上明晃晃寫着的“之前的誇獎都喂了狗了!”壓下去。
段秋明悄悄為他豎大拇指,真TM勇!
許暮星也無奈搖頭,頂撞袁華也就算了,還當衆頂撞。
扔下一句“下課來我辦公室”後,袁華鐵青着臉走出教室。
剩下半節自習再沒有人說話,張延拿課本做擋箭牌看起了小說,段秋鳴倒是想學,奈何三分鐘熱度,背會兒書偷摸玩會兒手機,掐着時間等下課。
鈴聲一響。
席亦城第一個站起來。
寧儲想為頂撞的事調侃兩句,就見席亦城繞過課桌,将手裏的卷子交給了許暮星,得,他插不上話了,自覺閃避。
許暮星瞥過卷子,一秒收回視線,垂下眼簾做自己的題。
席亦城在寧儲位置坐下,道:“物理的卷子,你看看,不說滿分,但及格是綽綽有餘,基礎的東西我都懂,沒必要給我增加這麽多作業量。”
許暮星不鳥他不回應。
桌面被咚咚叩了兩下,席亦城奪過他手裏的筆:“說話。”
他拿出耳機,耳機也被奪,丹鳳眸正視席亦城,提醒道:“班主任讓你去他辦公室。”
“去他的辦公室,我現在在和你說作業問題。”
“我是為了你好。”明明是摻了私心,但這話說出來許暮星一點兒不心虛,論臉皮厚度,他不比席亦城差。
席亦城偏了下頭說:“走,一起去上個廁所。”
許暮星斷然拒絕:“不去,沒心情和你打架,除非你單方面挨揍我可以考慮下。”
“呵,你想得挺美,走了,”席亦城拉開椅子,“換個地方和你談談心。”
了解席亦城脾氣硬,不聊幾句估計一節課都能杵他面前,許暮星起身,兩人朝教室外走,幾個同學紛紛讓道,張延要上來湊熱鬧,被席亦城的目光逼退。
一進廁所,提褲子的提褲子,走人的走人。
席亦城關上門,雙手撐牆。
許暮星斜睨把他困在中間的手臂,席亦城個子高,但他也不矮,差三厘米也能趕一米八了,這麽對視奇奇怪怪,冷聲道:“把手給我放下去。”
席亦城放下一條胳膊,手抄兜。
“你是不是忘了六班被勸退學的朱勤曾經在這間廁所的牆壁上撒過尿?”
“草!”席亦城又收起另一條手臂。
“有話趕緊說,”許暮星道。
還是為了作業量的事,确定了廁所除了他們沒其他動靜,席亦城放低姿态:“你要我學習,我又不是不聽,你自己想想,上個學期我哪次交過白卷?”
許暮星無情嘲諷:“連會做的題都懶得動腦子,只會三短一長選最長,三長一短選最短的那種不交白卷。”
席亦城噎了下,摸摸鼻子:“那你讓我別去游戲廳和不三不四的人混,我也沒去了,頂多翹課上網吧,回來還會把作業抄了,各科都沒落下,表現算不錯了吧?”
“就這你還很驕傲?”
“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可以給我增加作業量,但沒必要那麽多,尤其是‘不做完不能說話’這個要求,幼不幼稚?”
“不幼稚。”
“我覺得幼稚。”
“我覺得不幼稚。”
“幼稚!”
許暮星還是那三個字:“不幼稚。”
“.......”
這麽聊下去沒有意義,席亦城有些無計可施,想了想說:“這樣吧,我答應你以後每次模拟測驗都認真對待,所以作業量減半,苛刻要求去掉,就這麽談好了?”
“誰跟你談好了?”許暮星倒退一步,雙方呈對峙狀态:“你愛做不做,反正我嚴格遵守自己提出的要求,就從待會兒打鈴開始。”
課間休息十分鐘,大概還有三四分鐘就上課了。
席亦城煩躁,怎麽就說不通呢,舌尖抵着下颌處輕輕掃過幾枚牙龈,露着些痞氣,另一手也抄進兜裏,瞧着許暮星:“你怎麽就這麽犟?”
“那又怎麽樣?”
“你怎麽不幹脆把我嘴鋸了?”
“刀子拿來。”
“給你個屁。”
“你屁放完了我回教室了。”
“我答應了嗎?”席亦城挪過身體,擋在門前,一瞬不瞬盯着他
空氣裏是沉默。
許暮星和他大眼瞪小眼。
席亦城壓着脾氣,但眼底的情緒很明顯,愠怒,不解,片刻後卻豁然開朗,笑道:“我知道你為什麽突然給我增加作業量了。”
許暮星不信他的腦子能轉得過彎來:“為什麽?”
“因為你想讓我和你考同一所大學。”
“.....”果然。
“是嗎?”
“你覺得是就是吧。”
許暮星不想再和他多廢話,結果席亦城還怪上他了。
“那你怎麽不早說!現在臨時抱佛腳能跟你從高一到高三拼命讀書比?我本來想根據你填報的志願選你附近的大學,到時我租房子,我們住一起也方便照顧你,沒想你竟然.....”
“竟然什麽?”
“竟然這麽粘人。”
“......”這就離譜了,“我真回教室了,你喜歡待廁所你自己待吧,我不奉陪了。”
席亦城扣住他手腕:“我也不想來廁所,但去天臺一來一回耽誤時間。”
“行了,你可以閉嘴了。”
許暮星擡手握緊拳頭,他手腕細,腕子上的骨突鑿在人手臂上是真疼,然而席亦城沒躲,結結實實受了,道:“我還沒說完。”
只有兩個人廁所突然想起聲音,啪嗒一下,像什麽東西落到了水裏,與此同時,空氣裏彌漫起一股難言的酸爽之味。
許暮星用兩指抵住鼻端。
廁所裏還有第三個人。
席亦城臉一黑,松開許暮星在一排隔間走過,發現了最裏面的門緊閉着:“偷聽別人說話有意思嗎?”
“我、我不是的故意的,你們信我,”門內的人叫苦不疊,兩手緊抓着褲子,廁所關門時他正好蹲下,那玩意兒剛要出來,結果一聽是席亦城,又生生憋了回去,可誰知道他們一聊聊這麽久,他實在是憋不住了。
門上咚得一聲。
是席亦城發出的警告。
男生一顫,再沒崩住,他本來就是拉肚子,此時一瀉千裏,噗噗噗.....
用事實證明了真不是故意偷聽。
席亦城瞬間面如菜色,轉身就走,許暮星早一步退出了廁所,在席亦城沖出來前叫了停。
席亦城:“幹嘛?”
許暮星兩指在空氣裏做了個轉動手勢。
席亦城依言轉身,扭頭問:“我身後有東西?”
“沒有,就是讓你滾進去好好享受,”許暮星一腳蹬他屁股上,嘭得關上門。
他再和這傻逼一起進廁所裏聊天就不姓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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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