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第 70 章
他抱着席亦城,感受真實體溫在自己身邊,良久之後啜泣聲漸漸停了,偶爾吸一下鼻子。
“不哭,不哭星兒....”席亦城不厭其煩,輕聲安慰。
每安慰一次他就被揉緊一次,也是第一次,他被席亦城抱得那麽緊,那麽用力,像彼此都要把對方揉進骨血,濕潤的臉頰在溫暖的脖子裏蹭了又蹭,起了點壞心思,擦眼淚。
把眼淚都蹭席亦城身上才滿足。
啜泣聲沒了,席亦城被攥緊的心髒也稍稍松懈,只要星兒不哭就好,一哭,他心裏也慌得厲害。感受到被蹭,他也下意識貼了貼對方肩窩,情到自然,在白皙的脖子上落下溫柔一吻。
驀地,兩人俱是一僵。
熾熱相擁的兩具身體變成了只是鑲嵌在一起的石膏。
雙方一起松手,一站,一躺,大眼瞪小眼。
席亦城什麽意思?兄弟之間友情的吻?
許暮星直愣愣瞪着他。
席亦城心道一句完了,星兒正特別難過的時候,抱着人安慰也就算了,自己他媽的還趁人之危,簡直不是個東西,啪叽,腦子裏抽了自己一耳光。
“星兒,剛才.....你別往心裏去,”他解釋。
“哦,”許暮星略有失望,直男就是直男,興許就是不小心碰了下,看了眼席亦城肩頭因濕潤而顯深色的衣服,自己還不是蹭那麽久?
他換話題道:“你又逃課了?”
“沒有,”席亦城抽了兩張紙巾,替他拭了下眼眶說,“我請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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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夜請假能準?”
“能,我心髒不舒服,要來醫院。”
許暮星無語,但用奇思一想還有點合理。
“星兒,你要還難受,我就在這兒陪着你,我看着你睡,”席亦城拉過一把凳子。
“我不喜歡被人看着睡覺,奇奇怪怪,有床。”雖然确定席亦城是個直男,但他還是想試一試,說完盯着對方。
然後,席亦城眼裏閃爍着顯而易見高興的光芒,拉開了陪客椅。
“........”差點忘了,陪客椅也算床。
席亦城說躺就躺,道:“星兒,我躺下了,這樣不算看着你也能陪你,你快休息。”
“嗯。”
病房靜悄悄的。
經歷了生死,以後仍舊是兄弟沒有絲毫戀人情愫,說不遺憾是假的,許暮星在心底嘆息,而剛才那“碰”的一下也打亂了原本整理好的喜歡。
“席亦城?”
“星兒,我在。”
“躺陪客椅不冷嗎?”
“我不冷。”
陪客椅就挨着床邊,席亦城一伸手就能幫他掖被角,對方也是這麽做的:“你好好睡,昨晚通話太久,再接連晚睡身體會吃不消。”
“吃不吃得消我知道。”
“好,你知道,我不跟你犟嘴,”席亦城哪敢反駁。
“我再問一遍,你冷不冷?”
席亦城道:“我不冷,我真不冷,星兒你不用管我。”
果然是比鋼筋還直,許暮星抽了抽嘴角:“可是我熱,我想分你點被子。”
“不用,”席亦城拒絕得特別快,“你要是覺得熱,就露出一條腿,身上少蓋一些,分了我我怕你晚上着涼,我躺陪客椅上你也分不到。”
許暮星一腳把被子蹬出去。
席亦城:“......”
席亦城懵了兩秒後将被子撿了回來,曾經吊兒郎當的大男生從來沒這麽老實巴交過:“星兒,你是不是生氣了?你要是不喜歡我陪着你,我可以馬上走。”
他将被子重新蓋在許暮星身上。
許暮星又一腳蹬掉。
席亦城:“......”
彼此對視。
“星兒,”席亦城坐上床沿輕輕捏上許暮星蹬被子的小腿,試探着揉了揉,“是不是有時小腿還不受控制?要不要我叫醫生?”
他查過脊髓損傷的症狀,行動能力會受限,不協調,肌張力增高等等。
然,許暮星只是鬧脾氣。
他真想把席亦城的腦子也蹬了,只好挑明了話說:“晚上躺陪客椅冷,床我分你一半,被子不就能和你分着蓋?”
“可是....”席亦城怕擠着他,不待再拒絕,只聽星兒低喝了聲。
“上來!”
“好,上來就上來,你別發火兒。”
席亦城緊張他,拾了被子躺進床裏,将三分之二的被子都給了許暮星,病房狹小,躺着兩個大男生自然是肩挨着肩擠得慌。
許暮星側過身道:“你轉過來,朝着我。”
席亦城依言轉過去:“怎麽了?”
“你手臂。”
“我手臂怎麽了?”
“我要枕着。”
許暮想徹底想通了,一直做哥們他也無所謂,席亦城在身邊就好,但沒理由在人單身的時候不給自己撈點油水,矜持在這個大直男眼裏屁用沒有,就是不矜持也掰不歪,還管他呢。
“手臂枕着不舒服,”席亦城說,“還是用枕頭。”
許暮星拿過枕頭,砸了席亦城兩下。
席亦城:“......”
星兒怎麽又發脾氣了?
“手、臂。”他重複。
席亦城只好伸出手臂,許暮星将他胳膊壓在腦袋下,窩進席亦城懷裏,雙臂抱住了對方的腰,臉頰貼着溫暖充斥着熟悉氣息的胸膛,情緒漸漸安穩。
席亦城僵硬着,不敢動。
剛才一門心思擔心星兒身體狀況,他後知後覺才驚覺,他們躺一張床,蓋同一條被子,身體又相貼到了一起,很.....暧昧。
喉結滾了滾。
“星兒?”
“嗯?”輕輕呓語,許暮星犯困了。
“你主動抱着我....不會覺得奇怪嗎?咳....”
許暮星被耳邊的話吵到,睫毛顫了顫,清醒了三分後反問:“奇怪什麽?好兄弟之間抱一抱也不行?我還要蹭一蹭呢。”
說着,一條腿卡進席亦城小腿間,腳踝皮膚蹭得滑膩。
反正直男不會有反應。
席亦城的臉燒成一片,從未這麽發燙過:“星兒,別鬧了。”
他吃不消。
席亦城略微往後退,挪動一條腿輕輕把被子裏不安分的腳抵回遠處,就是這點動作,屏氣凝神,耗費了不少力氣。
打架都沒這麽累過。
大半夜的,許暮星也不想和他多鬧,但耳邊的心跳聲卻相當快,不由得睜開眼:“席亦城,你心跳怎麽總是這麽快?”
席亦城瞎編:“甲亢。”
“你什麽時候得的甲亢?我怎麽不知道?”
甲亢會導致甲狀腺腫大,脖子會粗,許暮星問話時,手已經摸向了席亦城的脖子,左摸摸右摸摸感受大小。
席亦城趕緊捉住他手:“星兒,算我求你,你趕緊睡成嗎?”
“問你兩句覺得煩了?”許暮星擡頭,對上低頭看他的視線。
席亦城立馬解釋:“沒有,我怎麽可能會覺得你煩。”
“那我問你話你求着我睡是什麽意思?”
“不是,我不是怕你晚睡第二天累嗎?”
“可我也怕你甲亢心跳快猝死。”
“我.....”
席亦城有口難言。
星兒的眸子在只開了床頭燈的房間內也亮得驚人,眼中點綴的一抹光如珍寶發出的璀璨,一點點也灼人。
席亦城心跳更快。
“星兒,我還是睡陪客椅,行嗎?”
“休想。”許暮星抱緊他。
席亦城閉了閉眼,簡直,快要了他命了。
“既然你請假來了醫院,明早正好去門診部挂號,做個B超驗個血,甲亢是不是有分輕度中度?”許暮星問。
這席亦城哪知道,是趙哥一朋友有甲亢,經常挂嘴邊說心跳快,吃了藥好像也不見效,他才記住這病的一個特征。
“我就是懷疑自己,有沒有輕中重度之分我也不清楚。”
“哦,明天挂號。”
“聽你的。”
甲亢問題到此結束。
但是。
“你心跳有點吵,”許暮星說。
“要不我試試憋氣?”席亦城想不到其他辦法,星兒這麽粘他,他就是死了心髒也會蹦跶起來。
許暮星懂了他意思,又覺得好笑:“暫時憋氣和心跳有什麽關系。”
“好像是沒關系。”
“我困了。”
“你睡。”
許暮星是真犯困了,眼睛酸,輕輕打了個哈欠便緩緩阖上了眼皮,沒一會兒呼吸逐漸均勻,一條手臂攬過他腰際,重新抱着,溫熱的呼吸掃在他發絲間。
也只有在許暮星睡着後,席亦城膽子才大點,誰讓顧臨舟斷言星兒是直男的話時不時在腦海中閃過,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吃過嘴賤的苦頭,他嘴上更不敢再犯渾,來點輕薄的星兒不得再和他絕交一次?
心裏再三告誡自己,追星兒都溫水煮青蛙,不能太冒進,畢竟兄弟情也才剛挽回來。
“唔....”一絲輕若羽毛的呢喃在懷裏發出。
“.......”像小勾子,又像小貓。
他低頭看了看,确定星兒是真的睡着了而不是在撩撥他,撩撥一詞閃過,內心又罵了自己一句王八蛋。
星兒住院,情緒不穩定,傷病期間最容易心軟和難受,更是需要人安慰的時候,所以才這麽親密抱着他依賴他,壓根就不是那種意思。
自己往那方面想,禽獸不如!
可是...雙臂緊了緊懷裏的人,告誡自己一千遍一萬遍他還是想說。
“許暮星,我喜歡你。”
“我的心跳,是與你有關。”
哪怕,只是悄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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