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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5 章

許暮星接着做題,把剛才的心思抛諸腦後。

然而看書的人卻微微偏了頭在看他,教室的窗總是關的少開的多,涼風從門窗裏灌進來,輕撫皮膚消了某人一點灼熱,他視線又朝寧儲看去,想示意人再把窗戶開大點。

只見寧儲攏了下校服領子,起身,把離他近的窗戶關嚴實了,關完才接觸到席亦城眼神。

媽呀,更冷了。

席亦城低頭,看了會兒書又側目去瞧許暮星。

許暮星正研究題,左手支腮,右手落在習題冊邊緣,黑色的筆在指間來回轉,手臂微微一動,手肘碰到了席亦城的小臂,皮膚極輕地貼了下。

目光也随即掃了眼。

他重新收回心思專心解題,再回過神來時,才發現手肘處依舊和席亦城挨在一起。

席亦城坐得随意,課本用一堆作業墊着做了支撐,一條手臂壓在兩張課桌中間的“三八”線上。

這就是他們碰在一起的原因。

索性沒妨礙他做作業,許暮星随他去了。

晚自習快結束前,教室裏開始有聊天聲,下課前的幾分鐘總是讓人難耐,恨不得下一秒就打鈴,許暮星沒所謂,幾分鐘的時間,做一道題就過了。

“星兒。”

“嗯?”他略偏過臉,視線還在習題冊上。

席亦城說:“待會兒晚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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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暮星這才将視線移到他臉上:“你有事?”

“沒有,等人少了再走,人多太亂我怕你摔了碰了。”

晚自習結束所有人都會朝外走,總有人在走廊樓道裏玩笑打鬧,星兒剛出院,他怕人再出個好歹,當然,還有一點小私心。

想多和星兒獨處。

“昂,”許暮星答應。

下了課,教室裏人走完後,席亦城才起身,許暮星将書本和筆都歸置好,擡頭,掃過教室裏第一排位置:“寧儲他們都走了?”

席亦城道:“我讓他們先走了。”

兩人并肩離開教室,不緊不慢走下樓梯,可是沒有回寝室,席亦城帶他去了食堂買夜宵,自從吵架後,他們有段時間沒晚上一來食堂了。

席亦城買了兩碗馄饨,給其中一碗挑了蔥花。

食堂的另一處,寧儲、段秋鳴和張延都在,撇開寧儲這個吃貨不說,另外兩個人胃口也不小,來食堂吃夜宵是常有的事兒,一看見許暮星和席亦城,寧儲立馬要站起來。

“诶诶诶你要幹嘛去啊,”張延摁住他肩膀。

“還能幹嘛,拼桌啊,”寧儲理所當然,“看見了就坐一起不是很正常啊?”

“啊啊,正常正常,”張延敷衍着附和,“之前亦城說了,他和許暮星有私事要談,所以咱們就吃咱們的呗。”

“私事?什麽私事啊?他倆不都和好了嗎?”寧儲八卦之心燃起。

另一邊,許暮星也正要招呼他們,席亦城抓住他手腕,說:“別了,他們有事兒要談,私事,我們先不摻和。”

許暮星不好奇,學校裏除了學習基本沒什麽大事,不過看他們就是尋常說笑,不像有事要談的樣子。

挑過蔥的馄饨推到眼前,他拿起勺子舀了舀,拉過席亦城的碗,将自己碗裏的一半一點點勻給席亦城,自覺食物多吃不完的話,他都會勻給對方。

席亦城也不怕燙,往許暮星身邊靠近,低頭便開始吃,不然那一半勻過來碗裏盛不下。

他邊吃邊問:“這兩天身體有沒有不舒服?上下樓梯後背會不會痛?要是哪兒不舒服及時告訴我,我帶你去醫院。”

“沒有,”許暮星動了動另一側肩膀感受了下,“暫時沒感覺有什麽。”

“沒有就好,不然心裏總吊着。”

許暮星看他一眼,道:“下次複查你陪我,免得小姨請假,到時你聽醫生怎麽說就不會這麽啰嗦了。”

“我啰嗦是為了你,不然還是兄弟嗎?”

“我記得你之前說你也不想和我做兄弟了,什麽意思?”許暮星記起點事兒,鬧翻那會兒沒細想,現在一回憶覺得互相矛盾,席亦城嘴上這麽說卻還是一個勁兒纏他。

不合理啊。

“咳...咳....”席亦城真燙了嘴,吞得急又嗆了氣管。

“吃這麽急幹嘛,我又不和你搶。”清清冷冷的眸子望着他。

“改天,”席亦城說,“改天我找個合适的機會好好和你說。”

“哦,”許暮星吃了口馄饨,又閑聊問,“你是不是怕哪天我們倆再吵這麽厲害,想以後認個幹親,不做兄弟做親戚?”

“是不是?”許暮星追問了句。

席亦城直接吞咽掉嘴裏的大口馄饨,放下勺子,心裏焦灼但此刻真不是表白的好時候,又用力咳了聲:“星兒,你想法能不能別這麽離譜?”

許暮星輕嗤:“我哪兒離譜了?”

“想得太遠。”

“不遠,時間那麽快,”許暮星撩撥了下湯汁兒,抿了抿唇說,“認識你的時候我才幾歲,現在我們高中都快畢業了,不定眼睛一眨你孩子都能打醬油了。”

席亦城低笑:“你想的這還不叫遠?”

許暮星拉臉,餐桌下踹了他一腳:“不遠!”

“好好好,”席亦城投降,“你說不遠就不遠,成嗎?不過小孩兒是肯定不會有的。”

聽他這麽說,許暮星完全能理解,席亦城的家庭太傷人,促成這種心裏非常正常,于是,又勻了一個馄饨給席亦城。

吃完從食堂出來,兩人又繞着操場走了走,許暮星原本是要直接回寝室,奈何席亦城非要拉着他消食。

一只手遞給眼前。

許暮星道:“幹嘛?”

昏暗的天色隐匿了某人大部分的表情,不過許暮星看去時,夜晚也掩不住對方目光湛亮,說:“我想牽着你走,怕你摔倒。”

“......”許暮星汗顏,“席亦城,你當我是幼稚園小朋友?還是腿殘?”

“那你不是剛出院嗎?”

“我出院有段時間了!”

“有段時間也得謹慎,就牽個手而已你還害臊了,以前又不是沒牽過,”席亦城拿話激他,實則自己悄悄紅了耳根,馬浚偉那些小秘訣一一在腦海裏劃過,多數不可行但總有一兩樣适用。

“你才害臊!”許暮星一巴掌拍在他掌心裏,沒牽。

以前牽手是在大冷天,其實也不是牽,只是為了捂手,現在天氣雖然有點涼但還沒到大冬天的時候。

“我不害臊,所以我能牽嗎?”

許暮星張口,一個字都未吐,席亦城又自顧道:“好,不說話就是答應了。”

手被輕輕牽起,席亦城的手掌寬,牽起他時,溫度不止從掌心傳來,像被一整個溫暖包裹,他本就貪戀他的溫度,于是沒抽回來,但操場還有其他人散步,兩個男生牽手奇怪。

正想直接揣席亦城口袋裏,席亦城先一步那麽做了。

提前捂手就提前捂手吧,當做預防凍瘡,許暮星想。

這時,不遠處的一對小情侶突然跑了,其他散步的人也跑的跑散的散,教導主任不知道是哪兒殺了出來,跑出了腳踩風火輪的架勢。

“都別跑!別以為我不認識你們,二1班的趙亮,3班的徐思琪!我知道是你們!你們兩個背影化成灰我都認得!”

“馬上給我站住,其他人也給我站住!”

“還有你們,剛牽手那兩個也休想跑!”

教導主任的吼聲響徹操場,抓小情侶是她整頓校園風氣的其中一項,常年樂此不疲,有多少逮多少,絕不姑息!

許暮星不以為意,他和席亦城可沒什麽。

倒是他們身旁的林蔭道處也蹿出兩個人,馬浚偉拉着對方朝他們嘿嘿一笑,說了句“謝哥們擋災”後便繞路跑了。

許暮星:“?”

如果他沒看錯,馬浚偉拉的應該是他們班班長。

“走!”席亦城拽了他也要離開。

許暮星慢半拍:“姜主任是抓小情侶又不是抓我們,忘記上次煙頭的事兒了?我們不用跑,跑了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就是你們!”

教導主任沒揪住她口中的趙亮和徐思琪,一扭頭沖他們奔來,此時再跑已經來不及了。

許暮星:“……”

席亦城側目看着他笑,難得見星兒也會自己打臉。

姜主任已經到了跟前,看着席亦城和許暮星,嚴厲的模樣不減半分:“怎麽是你們兩個?”

說知道誰誰誰是虛張聲勢,話一出便明了,操場上黑漆漆的誰看得清誰。

許暮星抽手,說:“主任,我們在散步。”

姜主任:“散步就散步,兩個男生牽手幹什麽!”

這話讓他一囧。

席亦城則面不改色心不跳,平靜道:“捂手,怕他長凍瘡。”

借口很蹩腳。

“天冷了嗎?下雪了嗎?還長凍瘡呢,早得很!”姜主任狠狠瞪了他一眼。

随後看向許暮星,聯想到他之前住院,平時又沒不良行為,面色不由得緩和,她沉了口氣,語重心長:“我知道你們關系好,是好朋友,不過在學校還是得注意影響,關系好也不能手拉着手在操場逛。”

“主任,我們還沒開始逛,”席亦城更正。

許暮星踢了他一腳。

席亦城端正态度:“您接着說。”

姜主任冷哼一聲繼續:“你們這樣很容易被誤會談戀愛,上上星期我抓了一對小姑娘,上個星期抓了兩個男生,要不是我知道你只愛學習我肯定也得把你們家長都叫來,這年頭,以為我只抓男女生談戀愛就大錯特錯了.....”

許暮星:“.......”

走到寝室樓下時,兩人還處在那一點驚訝中。

沒想到教導主任懂的很多。

“我就說我們也走,羅裏吧嗦一堆,”席亦城懶懶散散說着,兩道眉微擰。

許暮星輕哼:“不牽手什麽事兒沒有,要怪怪你自己,我上去了。”

剛轉身,垂落在身側的手指被輕輕握住。

“星兒。”

許暮星回頭。

席亦城在眼前,也站在樓道的燈光裏,一拂剛才的散漫,垂眸看着他,說:“就算她抓一百次一千次,你的手,我也要牽。”

指尖的溫度灼進心裏,狠狠一動。

許暮星有點恍惚,恍惚以為席亦城喜歡他,不過要這麽認為就太傻了,應了聲後回到寝室,臨睡前他給席亦城發信息道晚安,不過回信到了早上才看見。

午夜零點零三分的回複。

班裏又迎來了模拟考,高三階段大考小考不斷,許暮星住院期間已經錯過好幾場考試,複習也沒跟上,不過自己基礎在那裏他倒是沒多少擔心,照常刷題就是。

老班時不時灌他們心靈雞湯,于是,寧儲幾人主動提出要成立學習小組互幫互助,拉了許暮星、顧臨舟、薛沅加入。

許暮星除了自己刷題便是幫他們講題,席亦城也包括在內,不過每次和顧臨舟一起吃午飯一起溫習功課都會收到席亦城幽怨的眼神。

他相信席亦城改了,所以不明白他什麽意思,越是如此,自己越是會把精力浪費在“一個直男到底會不會變彎”這件事上,尤其是上次牽手後。

而這種問題放在席亦城身上毫無意義。

直的就是直的。

恰好,寧儲提議的學習小組可以讓他把專注力都放在學習上,與顧臨舟一起溫習功課也能轉移注意力。

這天周五放學,他和顧臨舟一起回的家。

兩人在進門前道別,但半個小時後,門鈴被摁響,顧臨舟拿了幾張電影票過來:“周末要不要一起去看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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