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第 82 章

許暮星緩緩眨了下眼。

16歲,還是初中那會兒。

悄悄親了他,是自己嗎?還是別的女生?畢竟那會兒席亦城抽煙打架逃課都是家常便飯,看着就是個混不吝的東西,偷親女孩子不一定幹不出來。

自己記得小學六年級時還有同班同學和隔壁班的女生談戀愛,分手時兩人在走廊互扔送的禮物,你還我我還你,場面一度滑稽,更何況是十幾歲的男生。

男生們又開始嗷嗷叫,問這問那,怎麽偷親的,女孩子是誰,在不在一個學校。

許暮星偏頭去看他,目光涼飕飕,心眼小的不止席亦城一個。

點漆如墨的眸子近在咫尺,裏面的光全部都攥着他,倒映着他的影子,不用問,他已經确認,席亦城偷親的人是自己。

可是,怎麽會呢?

“趕緊說呀,怎麽偷親的?”

“親的臉還是親的嘴?人家女孩子後來知不知道?”

“是不是你初戀啊?”

“看不出來你還早戀過啊?”

一骨碌的問題全部抛過來,席亦城沒有要回答的意思,視線從與許暮星相粘的目光中撕開,露出帶點痞氣的模樣哼笑:“誰特麽玩真心話回答這麽多問題?”

一句話把人都堵了回去。

一幫男生唏噓幾聲,游戲接着重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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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暮星身體往後靠,柔軟又緊實的靠墊凹陷一大塊,他拿出手機,別人的問題也是他好奇的問題,但當着這麽多人不方便問,于是發信息。

發給席亦城。

【怎麽偷親的?】

席亦城就坐在他身邊,身體同樣往後,一眼便能看清楚許暮星的信息,發給誰,寫了什麽內容。

因為玩游戲,包間燈光調亮,但也沒明亮多少,淺淺地勾勒着男生早就镌刻深邃的輪廓。

靠後的視線不僅能看到手機內容,還能看到星兒在薄光裏幾乎要泛出透明的耳廓和漂亮利落的頸部線條。

許暮星回頭,握着手機小幅度晃了晃。

示意他看。

可是席亦城沒看手機,看的是他,一瞬不瞬,眼裏的熾熱暗藏在平靜之後,像掩飾得很好,又像什麽都沒掩飾,眼神赤果果。

“看,”許暮星做了個口型,順手掐了一把席亦城大腿。

席亦城呲牙,一笑,拿出手機回:【當然是睡着的時候偷親的,睜開眼睛的時候特別兇,剛還掐了我一把,疼得要死。】

開始耍皮了。

許暮星看完信息,心湖蕩漾開某種情緒。

甜的。

但也疑惑。

【怎麽會是16歲?】

【親了就是親了,你要算賬親回來?】想變相讨便宜。

許暮星輕挑眼尾,薄唇抿出一條線,俨然是又要開始倒數的架勢,席亦城最遭不住,自認為是受“訓”慣了,怕,又甘于這種害怕,從心底裏生出喜悅,暗罵自己一句變态,然後老老實實接着回消息。

16歲的那次偷親,是他遺忘了三年的秘密。

那天星兒和他回了家,晚上他高興的一直沒睡着,兩個人躺在一張床上他連根手指頭都不敢碰,怕是做夢,因為奶奶去世,自己又知道自己是個沒媽的孩子,那段時間經常做噩夢,有時夢見星兒回來了,有時也說不好是不是回來,只是一張模糊的臉就揪得他心裏痛。

當時的想法是,他想好兄弟快點回到身邊。

可真的回來了,又覺自己做夢。

晚上他一整晚都沒睡,就躺在星兒身邊看着他,鬼使神差就親了人臉蛋,非常輕的一下。

這件事到第二天就被他忘了,只是一個單純的親,沒往歪處想,好比西方親密的貼面禮。

所以忘了,還忘得一幹二淨。

但真忘了又怎麽會在蒙塵的記憶裏翻出來,是真的沒多想只為兄弟回到身邊特別高興,還是不敢往多的地方想,所以将其掩埋。

回頭細細推敲,喜歡初見端倪。

許暮星還是那兩個字:白癡。

不過唇邊漾開笑意。

席亦城摸摸鼻子,又編輯了一行字:【當時覺得第一下輕了,像沒親到,後來又補了一下。】

許暮星起身。

“诶,星星,你幹嘛去?”段秋明喊話。

剛才那一輪,寧儲被點到,他選擇大冒險,也是抽紙條決定哪樣,很幸運,就是唱個歌而已,但是選的是一首搞怪歌曲,再由他誇張的調子一加工,包間裏陣陣笑聲,注意力都在寧儲身上。

就段秋明一瞥眼看到許暮星起身。

許暮星道:“上洗手間。”

席亦城也在下一秒站起來。

段秋鳴詫異:“你怎麽也走了啊,”想想又揶揄,“該不是你倆是連體到上廁所也要一起吧?”

“對,”席亦城利落回答。

說是上洗手間,實則許暮星推了門出外面,陳曉斌還在抽最後一根煙,臉色憋城豬肝,見許暮星出來又要嘴欠挖苦,剛張嘴又瞥到席亦城,嘴裏咳嗽兩聲接着抽煙。

KTV的隐私性很好,走廊彎彎曲曲都是90度轉角,一轉身連片衣角也看不到,走廊盡頭又是拐彎處,是死胡同,卻留了一塊空地可以容身,盡頭視線也異常昏暗。

許暮星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跑這個地方,還挑這麽隐蔽的角落。

也知道席亦城跟着他。

站定,身後的人也停下腳步,席亦城将下巴輕輕擱在他肩膀上,從後伸出手臂環上來,像只毛絨絨的大寵物:“星兒。”

“嗯,”許暮星應一聲說,“游戲有點無聊。”

“我也覺得。”

“我想要算賬,讨回來,”喜歡就要,天經地義。

他許暮星就是這麽個性子。

緊貼肌膚的觸感蹭着臉頰,他略微偏頭,側向一邊的脖頸被撫住,溫度蔓延,下颌骨被捏在對方手指間,脖子的線條繃得更加緊致細長,席亦城低頭親他,撬開唇齒長驅直入。

許暮星想接吻,從席亦城說16歲親了他,他就想親回去。

親回去,把這筆賬讨回來。

也有滿滿的歡喜無法在那麽多人的地方宣之于口,飽脹的心情仿佛吸了水的海綿,卻仍然不知足想要汲取更多。

席亦城親得有些重,這麽側着脖子也酸。

他推了下,轉過身,腰被扣住,身上的分量太重,不由得往後退了步,腳後跟撞到牆壁發出點聲響,下意識低頭要去看,但對方氣息緊追而至,濃烈又霸道。

“星兒,我喜歡你....”

許暮星想回一句,卻說不出口,想說的話全被對方吞了,原本是自己主導,結果成了被動,胸腔裏的氧氣被全部擠壓,席亦城的親吻又熱又燙,要将他溺斃其中。

“特別特別喜歡你....”

“為什麽耳朵也這麽軟?”

“就喜歡你,星兒...”

“許暮星....”

似呢喃的話耳邊訴說,席亦城喜歡在每次給他小憩的一兩秒時間裏說軟話,也是霸道另一種表現,許暮星就是知道,聽慣他的話,習慣親密時的嗓音,告訴他是誰在親他。

KTV到底是娛樂場所,沒有真正安靜的地方。

沒多久,走廊上傳來動靜。

男男女女的說笑聲,服務生領着一幫人到新開的包間,音樂響起,歌聲喊得穿透牆壁,震得耳朵嗡嗡響。

太吵了。

許暮星推了下席亦城,要不是突如其來的音樂,他的意識還在面紅心跳的迷糊混沌中,長睫微斂,緩了緩,眼皮稍稍掀了點去看席亦城,握住腰上的小臂:“你能不能不要把打籃球的力氣全用在我身?”

責怪得沒什麽力度。

席亦城輕呷:“我還覺得不夠。”

說完又用力抱緊。

“可以撒手了。”

“就不。”

席亦城恨不得粘他身上:“早知道不來KTV,沒勁,去電影院也沒意思,不如一起窩在家裏,随便你看什麽,看書看劇我都能抱着你,星兒,我是真的一點都不想撒手,一輩子都不。”

“跟個牛皮糖一樣。”

“你說牛皮糖就是牛皮糖。”

“臉呢?”

“這種時候要臉幹什麽?”

“滾吧,”許暮星笑罵。

唇上又被親了下,沒有淺嘗即止,反而蜷着方才的情熱再次侵襲,等視線聚焦,适應昏暗的光線,才覺席亦城肩膀上的衣服快被他抓爛了,心口也跳得厲害。

“亦城,星星?你們人呢?”走廊上有人大喊。

段秋鳴出來找他們。

“他們該不會也走了吧?咱們1班就我們倆了,人單力薄怎麽幹得過他們?”寧儲也在。

“給他們打電話?”寧儲說。

剛喊的兩聲比較清楚,之後的說話混着走廊上或鬼吼或婉轉的歌唱聽不真切,席亦城松開人,許暮星正想出去,親了又親的也差不多了,再親就要被發現了。

“走吧,”他道。

然而還沒邁出去,球鞋離了地面,他被托臀抱了起來,後背抵上牆,一陣羞恥,好歹他也是男生!

“席亦城!”他壓着聲,曲膝企圖撞席亦城腰側,但是貼得太親密不像撞也不像踢,席亦城騰出一只手摁住。

“星兒,你別亂動,這地方只能接吻,做其他的不合适。”

“……”什麽狗話!

剩下的話被牢牢封回去,碾得伶仃細碎。

沒一會兒,手機來電,鈴音帶了震動,貼着衣服布料發出嗡嗡嗡,段秋鳴耳朵尖,過濾掉層層雜音捕捉到鈴聲,兩個人尋聲找到角落。

席亦城正低頭,看着來電顯示,屏幕光暈照亮了他臉。

就有點滲人。

“你們怎麽躲在這兒啊,幹嘛呢?不會是又吵架了吧?”段秋鳴猜測。

寧儲則點亮自己的手機屏,光線在席亦城不十分不滿以及許暮星略囧的臉上掃過,和許暮星好歹做了一年多的同桌,也是天天見,那薄薄的唇此刻鮮豔飽滿,還染着水光,逃不過他的眼。

“你們!”寧儲吃驚地指着他倆。

許暮星微微繃緊表情,面孔燥熱,席亦城一步站在他身前,将他擋得嚴嚴實實。

寧儲大聲道:“你們也太不夠仗義了!居然兩個人躲起來吃辣條,看把你們嘴給辣的!”

許暮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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