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故人重逢(九)
故人重逢(九)
崔長青伸手挽住楚檀汐的一縷秀發摩挲着,剛想要拿到鼻邊輕嗅,女人便轉身離開,那青絲也抽離了男人的手心,崔長青輕笑只能将手指搭在鼻邊回味。
“聽說娘娘收了幾位侍臣?娘娘要真是想要,何苦尋侍臣,臣倒是願意……出一份力。”
崔長青的話語總是格外輕浮,但也是因為如今的他有恃無恐。
“君韶一時興起罷了,哀家不過......順帶牽扯一下朝堂勢力。你也知道現在的局勢,各方勢力虎視眈眈,內憂外患之際,哀家可是稍有不慎便要死無葬身之地。”
“臣可聽說,這幾位當中有個與先帝長得相像的妙人,不過坊間傳聞是個繡花枕頭,怎麽娘娘還喜歡這種?娘娘這是……還沒有忘記先帝啊?”
崔長青兩只手支在桌案上,将楚檀汐圈在他與桌案之間。
楚檀汐聞言笑出了聲,那笑聲在空曠的承恩殿回蕩顯得格外清冷。
“确實是個妙人。”
女人似乎還回味了一番,這讓崔長青的內心格外不好受,眸子陡然便冷了下來,誰能知道其實什麽都沒有發生,許宸奕還白白結了樁冤家。
“你回來是述職,還是打探哀家的禁苑事物?”女人推開人,“起開。”
崔長青微微一挑眉舉起雙手很識相地讓開,楚檀汐坐到了承恩殿的鳳椅之上。
“是——”崔長青漫不經心地回複一聲,躬身行禮道:“啓禀太後娘娘,我大燕北境北狄之患已然基本平定,北狄之匪也已剿滅。”
話才說完,男人便直起身子,語氣又恢複了吊兒郎當,“不知道娘娘要怎麽獎賞微臣?”
“呵。獎賞,崔愛卿勞苦功高是該一賞,就是不知道賞的合不合愛卿的心意。不知愛卿是想要金銀珠寶、錦繡羅裳還是......春/宵一刻呢?”
楚檀汐語調平淡,輕浮的完全不像是一個女子、一國之尊說得出口的話。她很擅長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這還要多虧了許宸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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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後者的話,娘娘可是願意......”
“後者,那就賜愛卿......嬌妻美妾十餘人如何?”楚檀汐直接打消了崔長青的白日夢。
“啧,娘娘還真是狡猾,讓人拿捏不住呢。”崔長青認栽。
他最後也只是被賞了些俗物,在崔長青看來不值一提,他以前最缺的東西如今成了最不缺的東西。
“此次将軍為我大燕建立赫赫戰功,不如在上京多留些時日。”楚檀汐道 ,“正好将軍閑着也是閑着,幫哀家查個人。”
“哦?還有什麽人是要娘娘開口委托微臣的?”崔長青靠在桌案上,斜睨一眼,瞧着楚檀汐的青蔥玉手執着狼毫筆,在紙下寫下一個字“沈”。
崔長青受任以來,楚檀汐的筆力一直蒼厚有勁,鋒芒畢露。
“沈家之子,沈景初。”
楚檀汐撂筆雙手撐着下巴勾唇一笑,她的美豔程度對別人有沒有效果不知道,但是對付崔長青綽綽有餘,畢竟在知道崔長青想要什麽的時候,楚檀汐便早就學會了如何讓一顆棋子為自己所用。
“嗤,就是那個......長得和先帝一樣的?他不是很受娘娘你的寵愛嗎?怎麽,想讓微臣來幹,怕到時候微臣要吃虧啊。”崔長青眼神有些晦朔不定。
“你抱也抱了,摸也摸了,怎麽,這點小事也辦不了?那哀家還要你作甚?”楚檀汐毫不掩飾語氣裏的嫌棄。
崔長青一愣,什麽叫抱也抱了?摸也摸了?三年了,他連人腰圍多少都沒法丈量,更何況摸?
他不喜歡對女人用強,尤其是楚檀汐這種詭計多端的女人,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可不是一個将軍做得出來的。
“娘娘這話......”崔長青覺得沒來頭。
“至少,外人這麽想。”
“好。我幫。”崔長青妥協很快,目前他和楚檀汐誰都抛不下誰,一根繩上的螞蚱,何況他一向被女人拿捏得死。
“陛下駕到!”承恩殿大門打開,許君韶下課回來,才開門便看見一身戎甲的崔長青。
許君韶剛還笑得燦爛的臉随即僵住,小孩不喜歡這個将軍,當然,崔長青也不喜歡許君韶,如果不是看在楚檀汐的面子上根本不會給這個孩子皇帝之禮。
“韶兒回來了。”楚檀汐開口,許君韶噠噠繞了個遠路跑到楚檀汐身邊。
崔長青也是漫不經心地行了個不大周正的禮節便告退了,轉過身時男人那對楚檀汐笑語盈盈地臉色早就變了。
他崔長青可不是什麽心胸寬廣之人,遲早有一天他要除掉這個礙眼的小皇帝,這樣楚檀汐他才能手到擒來,他的目标從始至終只有一個。
楚檀汐看着崔長青的背影面無表情,她自覺崔長青不是能長久共事的合作夥伴,如果崔長青敢對許君韶做什麽,那她必然要讓人付出代價。
許君韶看看母後那眼神,他發覺母後對崔将軍的眼神一直都很冰冷,所以小孩一直不明白宮中的那些傳聞都是怎麽出來的。
“母後......兒臣不喜歡崔将軍。”許君韶拉拉人的衣袖。
“嗯?為什麽?”女人看自己孩子的眼神溫柔的就像冬日陽光,“崔将軍英勇善戰,為我大燕建立赫赫戰功,韶兒如何不喜歡?”
“朕不喜歡他看母後的眼神,就像秋獵的時候盯着小白兔的大老虎。而且、而且朕感覺崔将軍不喜歡朕,雖說将軍有功,為君者應胸懷天下廣納志士,可是、母後,朕、朕怕...崔将軍。”
許君韶說話的底氣越來越低,楚檀汐拍拍人的肩,許君韶對于威脅的靈敏度很高,這一點像極了擅猜疑的許宸奕,楚檀汐不曾說什麽,徑直蹲下身瞧着小人,青蔥玉手撫摸着小孩的臉龐。
“好,那母後以後便防着點崔将軍。”楚檀汐安慰着小人,下一秒便抱住小孩,“韶兒,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地長大,母後只剩你了。”
許君韶拍拍楚檀汐的後背,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樣,“母後放心吧,韶兒會一直保護母後噠!”
夜半,明月爬上宮牆內的老槐樹,樹影搖曳,燭火通明,赤紅的宮牆上正略過一行儀仗不小的人影,那是楚檀汐帶着一衆宮人。
王德忠捧着拂塵走到鳳駕之旁,“娘娘今夜還去墨竹軒嗎?”
楚檀汐支着頭,看着出現在眼前熟悉的景致,她的腦海中本能地閃現出了那張臉,女人兀自搖搖頭,又看着那宮殿,似是想起了什麽。
“……不,今夜去長風館。”
長風館,那是周夷的寝殿。
王德忠雖不明白楚檀汐為何突然變卦,卻也不好多問,欠身退到後面扯着嗓子喊了一句:“擺駕長風館。”
往些時候,她大都宿在承恩殿,承恩殿是陛下的寝宮,許君韶一年年長大,自個也要強地不要和母後一同睡覺,則按照道理她是應該搬到太後住的壽樟宮。
饒是她楚檀汐尚且年輕,那壽樟宮自古都是大燕太後居所,青燈古佛、松柏蒼蒼着實是提不起來多大興致。
至于皇後居住的長樂殿……她就更不喜歡了,一個囚禁自己多年的金絲牢籠,當個藏寶閣還可以,住進去膈應的慌……
楚檀汐輕嘆一聲,自己好歹在宮裏混了這麽多年,更是世人口中大燕最尊貴的女人,如今卻還要每天晚上為去哪裏睡覺發愁。
來到長風館,便見身着一襲明亮紫衣的周夷出來相迎。
周夷本都打算入睡了的,聽見娘娘要來,吓得從椅子上摔了個趔趄,他活得通透,對楚檀汐沒有那種奢望之情,他也知道自己要是對這個“祖宗”動了心,隔壁的“祖宗”就要殺到他頭上來了。惶恐、惶恐!
“參見娘娘。”周夷行了個禮,楚檀汐前去扶起人,拉着周夷的手拍了拍,“哀家許久未來,可是怨怼愛家?”
這一下,給周夷整出一身雞皮疙瘩,隔牆有耳啊!周夷笑得牽強,但願今晚過後不會引來殺身之禍。
“不敢,不敢……侍臣不敢怨娘娘。”周夷苦笑。
“你同哀家進去說話。”
周夷恭敬地迎人入門,斟了一杯茶、點了熏香便恭敬侯着。
“難為你有心,賜座吧。”楚檀汐瞥他一眼道。周夷這才落座。
“哀家聽過你。周家庶子,周夷。家裏面官職不高,兄弟姐妹也多有打壓你的,你卻是個能屈能伸的,自請來參加選秀,結果尚且不論,至少宮中生活還不錯吧?”楚檀汐一邊說,一邊轉着手中的杯子。
“承蒙娘娘惦記,宮中一切都好。”
周夷有些汗顏,他不知道太後娘娘怎麽把自己入宮前的事打聽清楚的,莫不是去問過了周家?
“呵。是吧?本宮瞧着你日子确實過得舒坦——‘宮廷百曉生。’”楚檀汐輕笑一聲,用近乎毫無波瀾地聲音叫出一個鮮有耳聞名號。
“什麽百曉生?”周夷表情懵懂,沒有聽明白楚檀汐的話。
“還裝?”楚檀汐開口反問。
周夷臉色一白,吓得直接跪了下去,好吧,殺身之禍今晚過後不會來的,現在就會來,活不過今晚了。
——
“沈侍臣早些歇息吧,今日娘娘宿在長風館。”許宸奕身邊的太監提了一句,男人默然點頭。
許宸奕早已經沐浴熏香完畢,備了一壺上好茶葉、點了龍涎香、等候楚檀汐的光臨,不知何時居然成為了一種習慣。
這才不過幾日罷了,恍然告知他說她今日不來了,心底的失落油然而生。
怎麽成了如今這幅模樣?
許宸奕心中暗自感嘆,饒是他以前最看不上深鎖宮中郁郁寡歡的女子,如今設身處地,自己居然也成為了一副患得患失的模樣。
不行……必須讓自己忙起來,如果能讓馭龍司知道自己回來了,會方便很多,比如解決掉一些沒有用的奴才,可是讓人相信死而複生顯然完全不可能。
許宸奕瞧着窗外明月靜好,與其想一切不切實際的,倒不如想想明兒去問問周夷和楚檀汐都幹了什麽。
此時的周夷可謂是汗如雨下,想擦又不敢擦,口水都不知道吞了幾口了,真不知道哪個大嘴巴把自己供出去了,真沒想到蘇子衿還沒有因為自己一張嘴走掉自己就先要走掉了。
“噗嗤,你別緊張啊。哀家此行來可不是興師問罪的,而是慕名前來打探情報的。”
楚檀汐瞧着人的反應着實可愛,半靠半倚在貴妃軟榻上,垂眸寬慰人。
此話一出,周夷更是心灰意冷,完了,這要是全說出去可是對別人的不仁不義,這要是不說,可是欺君之罪,是要掉腦袋的,本來幹這種事就圖個辛苦錢,他倒慘一些,如今還要攤上棺材本。
周夷只覺得身子一軟,整個人坐在了地上,天要我亡,我周夷不得不亡。
“你且寬心,哀家又不是什麽豺狼虎豹,不要你的命。哀家也不多問你別的,這宮中宗室有秘辛、侯爵将相有秘聞、坊間亦有秘言,哀家既然是來找你,打聽的也不過是哀家感興趣的那一點點而已。”
楚檀汐食指敲着小幾,半阖着雙眸,看起來從容不迫,大抵是在給周夷時間考慮。
太後娘娘怕不是有讀心術吧?這八卦傳聞在宮廷統共就這些,要是都問,莫不是要了我的所有老底。
周夷心裏三分惶恐,撲朔着睫毛,強顏歡笑。
“娘娘,您說的什麽百曉生,侍臣實在是不知道,之前也就是自己好面子胡謅了那麽個稱號,是,侍臣是平時多舌了些,但确實難以擔娘娘的信任。”
周夷說完,看着自己的手有些不忍心,但還是狠狠心自行掌嘴,也算是報了這樁禍從口出。
“住手,哀家讓你打了嗎?你若只是道聽途說,那邊講你道聽途說的東西說來聽聽。”
“娘娘,要聽誰?”
“呵,這人你熟,宮中聽聞你同他關系最好。沈家,沈景初。”楚檀汐說完饒有興趣地看向人,“怎麽樣,要不要給哀家說來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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