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故意試探(一)
故意試探(一)
許宸奕難以靜下心,心中不由得思忖着,瞧着周夷的行為,恐怕楚檀汐早就懷疑自己是不是沈景初。
但是想來她大抵是不會信這些怪力亂神的學說,連自己每每思及于此都覺得不可思議。
許宸奕正想的入神,忽然自己的衣袖便被拽了拽,男人順着力的方向看去,是個身着明黃色袍子上繡龍紋的小孩,正擡頭用那雙和他母後如出一轍的眸子看着自己。
宮中這身裝束的還能是誰?必然是他的親生兒子,許君韶。
竟無宮人通報,許宸奕皺了皺眉頭,不知道楚檀汐是怎麽打理宮中的,他走後這宮中內侍居然這般散漫,還是說楚檀汐的全部精力都用在了鏟除異己和逍遙快活上了?
許宸奕剛要行禮,小人便攔住了他,直截了當地問他:“母後昨日沒有歇在你這兒嗎?”
男人嘴角一抽,還真是他的好兒子,這麽關心自己的母後有沒有背着他的父皇和別人夜夜笙歌。
“回陛下,沒有。”
許宸奕看着小人好奇地在屋內轉悠一圈,然後兩支胳膊一撐坐在了南閣旁的軟榻上,很自然地拿起了軟榻小幾上的糕點就往嘴裏送。
如今他是沈景初,不易僭越,只好默默看着自己的兒子。
這孩子在他眼裏長得越發像楚檀汐,帶着點女孩子秀氣的感覺,大概是自己長時間不在他身邊的原因。
“他們都說你長得和父皇很像。”許君韶開口,許宸奕聞言一愣,“朕記不太清父皇長什麽樣子了,朕只見過父皇的畫像,宮中很厲害的畫師畫的。”
“母後說,‘父皇長得要比那畫像上還好看,不然就不會有這麽可愛的朕了。’母後還說,‘她心悅于父皇,父皇也心悅于她。’後來,朕聽他們說,你長得很像父皇,朕想着母後那麽想念父皇,不如把你招到宮裏來!”
許宸奕篡緊手心,他心中竟然有那麽一絲焦急,胸腔間的跳動愈來愈快,語氣也不由得緊張起來。
許宸奕忙問:“陛下說……娘娘思念先帝?心悅于先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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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入宮以來聽到最好的話,雖然他确實看不出如今的楚檀汐有幾分思念自己、心悅自己。
但說不定呢?說不定其實她的心裏一直都是有自己的呢?說不定她确實心悅于自己呢?
“是啊。母後總說‘你父皇在世的時候,對我們母子倆格外的好。尤其是對我們的韶兒,無微不至地關懷……’”許君韶學得一板一眼。
許宸奕一瞬間眼神空洞,手也不由得松開了,期待也盡數化為了失望。
楚檀汐,撒謊了。
她連自己的兒子都會去騙,去精心編織一張完美的大網,又有誰是她不會欺騙的呢?
他在位時,從來不曾關心過許君韶。
他自己尚且沒有被自己的父皇疼愛過,又怎麽知道去疼愛自己的孩子、如何疼愛自己的孩子?
加之以蠱毒,他對這孩子本就興趣寥寥無幾,亦是排斥于許君韶。
許宸奕當年親手逼死了自己的父皇,在外可是有“弑兄弑父”的名號,在他眼裏甚至還要提防這個小孩有一天會反過來逼死自己。又怎麽談得上“無微不至地關懷?”
就算他上一世足夠長壽,有的也只是害怕會有一個像當年的他一樣的兒子,反過來親手殺了自己,那就應該叫——“無微不至地監視他”。
所謂“思念”、“心悅”也不過都是她楚檀汐胡謅出來的,她的心裏其實根本就沒有自己。這一切恐怕只是為了給許君韶描繪一個完美的父皇形象……
許宸奕自覺諷刺,什麽“心悅。”、“臣妾願意為陛下陪葬……”、“沒了陛下,臣妾該怎麽活……”
樁樁件件都是騙他的,他被那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楚檀汐騙得好苦,騙得把江山都搭了上去。
許宸奕心中一狠,想着要早些和楚檀汐坦誠相見了,他定要她楚檀汐償還自己的一片真心,要讓她為自己的欺騙付出代價。
“母後還主動替父皇守節三年了呢!大家都說母後是天下女子的典範,朕真的很喜歡聽他們誇母後,但是朕覺得母後太孤獨了……”
許君韶跟許宸奕是打開天窗說亮話,但是許君韶心裏臉是越來越黑。
不是,守節三年難道不是他遺诏上要求的嗎?上面還有立這個“小沒良心”為太子的話呢,怎麽就把守節三年省去了?成了她主動替自己守節三年呢?
合着所有的好人身份全然讓她攬了去了,王德忠居然也和楚檀汐狼狽為奸,就這麽同意了?
這麽回首一看,楚檀汐真不愧是自己的“好皇後”,把自己、把天下人騙得團團轉,也不知道自己當初是覺得她是個最單純的小白兔?
沒想到啊,這兔子分明是最有心機的,失算了。
“朕那次去問王公公,給母後什麽樣的回報才能寬慰母後呢?王公公說,‘最愛的人在身邊想來是最好的。’于是朕就想到你啦!”
“給母後找侍臣是個借口,重點是沈侍臣你,朕回頭給你找幾個宮裏的舊人,服侍過父皇的,你跟他們多打聽打聽,在母後面前多學學父皇的樣子說不定母後就會喜歡上你啦!”
這個“小沒良心”拍着胸脯打保票,卻不知道承恩殿的王公公一連打了兩三個噴嚏,心中暗道:“難道是因為最近做的事太對不起先帝,先帝在生氣嗎?”想着不由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許宸奕心裏嗤笑一聲,居然有一天他要靠問別人自己是什麽樣子來讨楚檀汐歡心……
而且說不定他那個“柔弱不能自理”的皇後看到他學成了自己當年的模樣,徹底會不想來了。
還有王德忠,虧得自己當年對他那麽好,沒想到是他提議給許君韶讓楚檀汐背叛了自己?不過既然要找舊人……
“那侍臣多謝陛下。不過,侍臣為禁苑之人,身邊仆從不宜過多,若是陛下再為侍臣添些人手恐是會被谏言,于陛下、娘娘來說都不好。倒不如侍臣将身邊人遣散,幾日後陛下再送來宮中舊人,還能為陛下博得個體恤之名。”
許宸奕說得那叫一個不卑不亢、有理有據,他那身邊的豺狼虎豹聞言恨不得把人剝皮抽筋。
許君韶聽得眼睛都亮了,卻沒顧及許宸奕的意圖,反而向他投過去目光:“沈侍臣,朝堂之事你似乎很了解!”
“侍臣惶恐。”
“朕也有聽說你在母後身邊伺候筆墨,宮中也有說你學識淵博的,那、那你可願意教朕課業與為君之道?朕想早點給母後分憂!”
許君韶從軟榻下跑了下來,一把就抱住了男人的腿,仰着小臉看向人,想以此不讓眼前的人推脫,這一招許君韶對誰用都很管用。
許宸奕心中的算盤再次敲得啪嗒響,說不定輔佐許君韶可以避過處處留心的楚檀汐,更直接掌握朝堂情況呢?
許宸奕心中思量好,低頭便看見男孩帶着笑容的面龐,他覺得自己臨時想出來的打算也許真的能派上用場。
男人嘴角揚起弧度,輕笑一聲道:“陛下之命,侍臣必當遵循。”
許君韶當即亦是開心,一來,他一直覺得沈景初身上有很奇妙的特質吸引自己,和他待在一起并不會覺得不舒服;二來,如果有人輔導自己的課業,說不定可以搪塞過去王太傅。兩全其美,不愧是他。
許宸奕心中卻還是一沉,恐怕這通過許君韶調換身邊內侍的方法怕是行不通,還得依靠楚檀汐……
——
“這幾日怎麽不見韶兒的影子了?”楚檀汐于宮中藏書閣一邊尋找古籍一邊詢問王德忠。
光景正好,陽光從書閣窗邊傾瀉而入,古樸的書閣上堆放着大小不一的文卷,女人一襲紅衣在藏書閣中漫步,步伐不急不慢,眼眸在一卷卷文書上停留然後撤去,透過遮擋,拿書卷的那雙白皙的手顯得尤為惹眼。
上京宮苑內的藏書閣規模宏大、有專職人員負責,上下三層。
一層常常有世家子弟與國子監學徒前來讀書借閱,置放的也都是他們常用的六藝經傳、詩歌古文等;二層原是供皇室專用的,自從許宸奕之後,皇室人丁寥落,楚檀汐也就幹脆向外開放了。
今日,楚檀汐身在第三層,三層鮮有人來,放的也都是些不常用的雜書,德忠公公心裏還在納悶,太後娘娘今日怎麽想起來到三層來看書。
“回禀娘娘,陛下這些時日常去墨竹軒同沈侍臣待在一起。”王公公揣着手跟在身後應答。
楚檀汐的手停頓在一卷文書上,“韶兒同他待在一起?倒是哀家這幾日沒去見他不曾注意到了。”
女人拿下書卷,書卷因為長久沒人看,已經落了灰,她遞給王公公,王德忠将那積灰擦拭幹淨整齊收納,回頭又囑咐旁邊的小宦官讓去找藏書閣的灑掃之人。
“算起來,娘娘是有些時日不曾去墨竹軒了。自那次去了長風館之後娘娘便再未宣召過沈侍臣,着這也怪不上陛下這幾日賴都在那兒。”王德忠汗顏一笑。
“你啊,哀家還未說什麽,你倒是先袒護起韶兒來了。你同先帝感情深,對人忠心耿耿、做事幹淨利落,難免青睐于韶兒,但也确實是這些年哀家身邊唯一一個能知心聊聊的。”楚檀汐眸光半垂。
“娘娘折煞老奴了,服侍娘娘是奴才的福分。”王德忠接着楚檀汐遞過來的一個又一個書卷,心底納悶,“恕老奴多嘴,娘娘是想找什麽書?大可以交給下人們去做,何必髒了娘娘的手。”
“不過是一些記載了奇人異事的書,不易大動幹戈讓他人聽了去。自開國以來,皇室本就避諱一些怪力亂神的學說,哀家也不例外,找這些書自然是不易傳揚出去,免得落人話柄。”
“是奴才愚昧了。”王德忠心底了然,再沒多問。
先帝在時,眼前的人是皇後楚氏,那時他看人覺得她嬌嬌弱弱的無甚心計,哪裏擔得住皇後的位子?他甚至覺得先帝寵愛楚皇後是因她傾國傾城之貌。
自從先帝駕崩,“嬌弱”皇後搖身一變就成為了如今的楚太後,做事果敢武斷、氣場強大,那時他才覺得陛下一定早就知道皇後是什麽樣的女人才會那麽愛她。
是自己目光短淺了,今日也是為帝後情深而落淚的一天。
“王公公,”楚檀汐喚人一聲,把還在腦補感動劇情的王公公拉回現實,楚檀汐坐在小幾前,翻閱着文卷,黛眉微蹙,語氣不冷不淡地開口。
“你可相信‘借屍還魂’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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