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故意試探(九)
故意試探(九)
步入六月,許宸奕不覺之間已經以沈景初的身份生活了四個月。六月十五便是招魂的日子,他心中還是不放心那雲清道長靠不靠譜。
他同往日一般繼續和許君韶講學,目光看向眼前的小孩,怎樣做一個父親?成為了他的疑問。
許宸奕忽然放下手中的書卷,因着這舉動許君韶念書的聲音愈來愈小,他擡起頭看向眼前的沈侍臣。
“沈侍臣?”
“今日我們不講學了,修整一日。侍臣想問問陛下,陛下心中的先帝是怎樣的父皇?”
許宸奕知曉楚檀汐已經給小孩灌輸了完美父皇的形象,與真實的許宸奕大相徑庭,但他想聽聽,許君韶骐骥怎樣的父皇?
如果可以,也許,他能試着再次假扮一個形象。
畢竟連這種以色侍人的侍臣他都做得很好,又怎會介意再多變成一位慈父呢?
許君韶低下頭,“朕......記不住父皇是什麽樣的。但是母後和宮人說,父皇很好,非常好,他很愛我們,而且為人和善,慈眉善目,也從來不會苛待他人。”
許宸奕強顏歡笑,聞言甚至不由得咳嗽幾聲,他有些心情複雜地聽着許君韶一句,“父皇為人和善,慈眉善目,從來不會苛待他人。”
許宸奕目光轉移到不遠處的銅鏡上,正好可以看見自己的臉,慈眉善目嗎?他倒是還記得自己當初逼宮之時滿臉鮮血的模樣,男人唇角揚起一道弧度,算是慈眉善目吧。
至于苛待……他算是和善吧,不過是處死了一些不懂事的,不用囊括在內,這麽一想,也算是符合。
“大家都說,父皇深愛母後和朕,無微不至、母後曾說有一晚朕發燒,宮中還下着大雨,父皇連夜帶着太醫院的人前來看望。母後生病,父皇亦是寸步不離地照顧。”
許宸奕在記憶中搜索了一番,并沒有找到雨夜帶人去看許君韶的片段,想來也是楚檀汐信口胡謅罷了,這理由,也就騙騙小孩子差不多了,經不起細細推敲。
至于照顧楚檀汐……也許就那麽幾次吧,他也沒有寸步不離。政務繁忙,他前世做不到一顆心全在楚檀汐身上吊着。但他自認為愛楚檀汐是真,這樣四舍五入,第二點也是符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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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有時候也很想念很想念父皇,朕身邊的夥伴多多少少都會被自己的父親追着打,可是朕沒有。母後說父皇愛朕,就算在世也舍不得打朕,可是朕偶爾也在想,如果父皇能打一打朕,也算得上......是愛朕吧?”
許宸奕看向許君韶認真而又傷感的模樣愣了神,他轉過頭看向自己的手。上一世,他從來沒有鞭笞小孩的打算,他只有一個想法——如何弄死這個會奪去自己位子的人。
“陛下。”瞧着人傷感,許宸奕打斷了小孩,“昨日的課業可背會了?忽然想起來課業還沒有抽查,眼下陛下的課業才是重中之重,不要讓侍臣為難。”
許君韶尴尬一笑,企圖用淚眼朦胧的眼神騙得許宸奕三分同情。
許宸奕自然也是看破了,絲毫不留情面道:“那按照之前說好的,陛下背不住,就先抄上三十遍,然後來給侍臣背,背不出來就直到背會了陛下再談休息吧。”
許君韶痛苦地哎呦一聲,早就忘了男人明明說今天修整,許宸奕已經起身,獨留小人一人在那裏抄抄寫寫,男人則坐在軟榻上繼續看着手中的策論,心裏思索着招魂之事到底該如何辦。
許君韶抄完三十遍已是午膳過後,常忠公公心疼孩子,本想讓人先吃飯再抄,沒想到被許宸奕冷冷拒絕了。許君韶給人看了抄完的課業,又将文章背了下來,才準許去用午膳。
“陛下用完午膳先行回宮吧,後續至六月十六不必再來。”許宸奕開口,“娘娘和雲清道長那邊已經下令,這些時日侍臣不宜被打擾,恐無法輔佐陛下課業。”
許君韶聞言寬慰道:“朕知曉了,就是委屈沈侍臣了。”
“但這些時日陛下亦不可荒廢學業,後續侍臣還會繼續檢查先前的課文。”許宸奕算得上苦口婆心。
其實,他知道自己這算是被楚檀汐禁足了,不打算讓他幹涉招魂的相關事宜。
不過還好,他這還有個能用上的人……
——
周夷從門內溜了進來,便見許宸奕端坐在蒲團上,身後的香爐還燃着三炷香,供着一尊不起眼的神像,屋內全然被替換成了樸素無華的裝飾,那日雲清道長和楚檀汐帶人把他宮室內的亮色盡數搬走,甚至連多色彩豔麗的花都不留。
雲清道長解釋道;“這叫返璞歸真,只有足夠清白的身子,才能作為容器。”
雲清道長說完有些心虛地提了一下鼻子,原本沒有這一做法,因着太後娘娘的話才有這般說辭,反正只要給錢讓他幹什麽都成。
許宸奕忍了。
“沈兄,你這……好生凄苦啊。”周夷小心翼翼走了進來,他被許宸奕囑托去打探情報,每過三日便在夜晚來遞送消息。
周夷原本覺得不妥,但也沒想到這連續兩次送情報的夜晚都沒有宮人看守,平時卻是守衛森嚴,不讓他們一衆侍臣靠近,着實奇怪。
許宸奕睜開雙眸:“叫你來是送消息的,不是哭喪的。”
周夷在他面前搬來一個蒲團,坐在他對面,自信開口:“我都打探過了,那雲清道士就是個江湖騙子,帝京城那些事都是他的花樣罷了,騙點錢。這次他很早就開始招魂的祭臺了,我特意找了個夜晚去看了看他做的機關,怎麽說呢,還是很巧妙的。”
“他在一些不起眼的地方安置了機關,屆時他會操動機關,便會有煙霧、陰風随着而起,可以說是故作玄虛,一眼看去一定會被騙的。”
“我還知道流程,屆時呢,會在祭臺上供奉先帝的靈牌,燃三柱高香,沈兄會被打扮好,端着貢品過去接收那老道念咒。”
許宸奕心情複雜,要給自己端貢品啊……這不會損他現在的陽壽吧?
“話說起來,沈兄,招魂肯定不靠譜,你這麽遭罪打算怎麽對付啊?”周夷有些顧慮,靠近詢問,“你說一定要失敗,我按照你的意思做了些手腳,但就怕失敗後娘娘會問責。”
“本就招不來先帝,裝神弄鬼又有何用?到時候罪責在那個道士,誰管他的死活。”許宸奕輕笑一聲。
周夷聞言一驚,剛還想從桌子上摸個蘋果吃,也被這人的話吓得蘋果都滾落在地。
“沈兄真不打算顧忌那個老道?”
“非親非故,我管他作甚。”
周夷點點頭:“沈兄你這招實在是高,到時候失敗了娘娘也不會怪你,你裝傻就可以了。”
許宸奕看向眼前這笑嘻嘻的人,周夷自稱是宮廷百曉生,腦子又這般靈光轉得快,但許宸奕總覺得周夷情報來得速度又快又準确,估計是和宮外的那個同名“百曉生”的組織脫不了幹系,怕這人壓根不是自謙。
眼前的周夷大大咧咧的,惜命又嘴長。許宸奕嘴角揚起弧度,這一世确實要比上一世多了些樂趣。
“如果事情結束,雲清道長捐款而逃,周夷,你有多大的把握可以知道他身處何地的消息。”許宸奕開口問。
周夷一怔,随即笑道:“哈哈哈哈,沈兄開什麽玩笑呢,我是八卦些小道消息,又不是會八卦算人的方位。”
“如果,我一定要呢?”許宸奕眸中的和善退卻,“我希望你能在我面前保持和對待楚檀汐一樣的坦誠。”
周夷吞了吞口水,多行不義必自斃,他就是欠,非要攬這宮中消息的活,這宮中真不是人待的。
周夷正了正神色:“十成。”
算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給自己積點德總算是沒啥吧,畢竟他還想傍許宸奕和楚檀汐的大腿。
“好。那這事,交給你辦正好。”
周夷有些苦澀,又注意到許宸奕身邊掉落的一本藍色小書,剛撿起來,就被男人一把搶走,周夷被這迅速的反應和動作一驚,只好尴尬一笑:“看沈兄掉了東西,剛想還給你來着。沈兄,那是什麽?”
許宸奕看向手中的藍色小書,語氣冷酷道:“與你無關。你可以回去了,時辰要到了。”
看着周夷實在好奇,幹脆将書放在蠟燭上燃燒殆盡,連同周夷都覺得有些可惜。
“何必啊......”
許宸奕自然心疼,那是他回憶了許君韶的話,自己記下來的關于“完美父皇”的筆記,也就是如何去圓楚檀汐撒的謊。
“滾。”
周夷看向香爐裏的三炷香已經快燃盡了,只好拱手作揖,又原路返回溜走。
許宸奕看着書的灰燼,罷了,還是自己靠腦子記吧。他支起窗子,看向外面醒來的宮人,周夷已經溜走了,被許宸奕敲暈的宮人揉揉腦袋,又開始了巡邏。
夏日的晚風從窗中湧入屋內,許宸奕摸出一把匕首,也許明天是很好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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