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南疆毒蠱(一)
南疆毒蠱(一)
王德忠将沈景雲整理的文卷拿了上來,楚檀汐草草翻了幾眼也就心裏有數了。
“請沈姑娘到偏殿休息吧。”楚檀汐看向沈二公以及他的黨羽,“沈公爵,還想賭一把嗎?”
沈二公表情強撐着,沒到最後一刻的宣判他絕不輕易認輸:“臣不認。”
“好,那先押入大牢,日後問刑,便讓大理寺督辦此事。”楚檀汐下令,她再次展露和善的笑容,“鬧劇就到這吧,陛下的生辰宴才更至關重要。”
楚檀汐默默攥住許君韶的小手,他的手都滲出了細密的汗珠,看來剛才沒少強撐着為她這個母親撐腰。
一個時辰後,宴席已散,許君韶也有些累了,目送着大殿內的人一點點走空,小人倚靠在楚檀汐的懷裏,這和課業學習一樣又難又累,許君韶心中抱怨道。
“陛下,侍臣還有賀禮,你要去看嗎?”許宸奕蹲下身,輕輕拍着許君韶的後背。
“沈侍臣不是送了寶石鑲玉獸紋匕首了嗎?”許君韶問道。
“那不是真正的賀禮,現在若是還有力氣臣便帶你去,若是陛下累了,就來年再說。”許宸奕故作神秘惹來了許君韶的興致。
許君韶看向楚檀汐,楚檀汐點點頭這便算是得到了許可。
許宸奕抱起許君韶出了大殿,他輕功極好,寒風吹拂在許君韶臉上,他睜大雙眸在許宸奕懷裏看着帝京高空的景致,不同于在城牆之上的眺望,似乎眼前看到的人間煙火更加真實,更加想要讓他記住。
許宸奕抱着他到了一家旅館,那家旅館的老板是西域女子,相當熱情,店內此時依舊載歌載舞,只是他們沒有進去的必要。
“陛下且等一會吧。”許宸奕開口。
片刻之後,一名北狄打扮的女子領着小女孩出現在他們面前,小女孩穿着火紅的狼絨夾襖,編着許多辮子,頭戴寶石,她看到許君韶眼眸便亮了,立刻跑了過來。
“阿沁!”許君韶驚訝之後便是喜悅洋溢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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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烏蘭沁半天,幾個月不見烏蘭沁長高了不少,烏蘭沁伸開雙臂,許君韶自然知道她是什麽意思,可他卻不好意思,還是女孩深深地主動抱住了他。
許宸奕垂眸一笑:“陛下,喜歡這份重逢作為生辰禮嗎?”
“喜歡!”許君韶轉身笑着,“最得朕心!”
許宸奕仍舊笑着卻沒有過多表示,他轉身看向眼前一身北狄打扮的女子,她一身绛紫衣裙,臉上已經有了歲月的痕跡,眼神卻帶着警惕。
“你是誰?”她開口問道。
“你如今又是誰呢?許菀還是阿依慕?”許宸奕反問。
“北狄都在傳聞先帝已死,我眼前的是如今太後娘娘身邊的沈侍臣還是之前那暴戾無常的許宸奕?”許菀相當警惕。
“我現在是太後娘娘身邊的許侍臣。”他歪頭一笑,似乎很滿意這個身份。
這卻讓許菀相當無語,許君韶打招呼要帶着烏蘭沁去帝京轉悠,許宸奕便同意了,讓暗處的墨崎随行跟着。
“久別重逢,我也很意外你居然活着。”許宸奕開口。
“當初你流放了所有一脈之人,其實你早就知道那些人在路上活不下來,卻還是讓他們放了我一馬。”許菀開口,“我們都認為你是個禍害,不通感情不會求饒,任由當初你的母妃利用,但我卻不想做那個惡人,哪怕被迫無奈。只是沒想到,我的逃避,居然換來了最後的一線生機。”
許宸奕當初是有些理智的時候選擇讓潛龍衛的人放她一馬,後來也就忘了這件事,但是許菀能活下來不僅僅是得益于自己,更多是她自身,能在連天戈壁之下活下來,能從一名流放的郡主到如今的北狄王妃。
許菀說是因為自己不喜歡做惡人,總是在逃避,事實上,她是知道不輕易得罪一個人,知道如何讓自己圓滑地活下來。
“都過去了,如今我也不是之前的許宸奕了。”許宸奕開口。
“看出來了。”許菀開口,“你身上,有人氣,是和以前的死氣沉沉不一樣。”
人氣嗎?許宸奕思索片刻,他确實在學着重新做人,重新接納身份與感情。
“但我私心,還是不希望阿沁和中原帝王家來往。”許菀開口,“我從那個泥潭爬出來,自然知道其中艱險,盡管你只有那一個孩子,但中原帝王座椅上的人,心永遠是冰涼的。阿沁是北狄草原上被寵着長大的,她日後要做的也只是可以奔騰在草原上駿馬、翺翔于天空的雄鷹,而不是四方天地之內的小鳥。”
許宸奕知曉許菀的話是什麽含義:“我知道,這算......最後一次。”
許宸奕和許菀轉身看向不遠處糖人攤子那笑顏明媚的兩個孩童,只是,這世上很少有人能掙脫生來的宿命。
許宸奕一直在這陪着許君韶,他沒有開口催促,許菀也沒有,直到許君韶察覺烏蘭沁有些累了。
“我們回去吧。”許君韶拉着許君韶的衣角。
“想好了嗎?不多......再玩一會?”許宸奕言語溫柔又似乎意有所指。
許君韶看向烏蘭沁倚靠在許菀懷裏,思索片刻,他的神色是從未有的認真,他最後點點頭:“阿沁累了,我們回去吧。”
許宸奕抱起許君韶,許君韶趴在他的懷裏,許宸奕看不到小人的表情,他向許菀點頭示意,便轉身離開。
帝京最後一次煙火正在空中綻開,許宸奕聽見小孩在他耳邊語氣忍者顫抖道:“朕再也見不到阿沁了對嗎?”
許宸奕不知道如何回答:“不一定。”
許君韶沒有再追問,他在課業上素來是喜歡刨根問底的小孩,不明白就要問,明白了就不問了,所以他這次沒有問。
“你願意嗎?”許宸奕開口。
“願意。”許君韶在男人懷裏點點頭,“阿沁是她自己,她能選。”
許宸奕沒有答複,許君韶不知道是真的玩累了,還是不願意再去想失去朋友的結果,他就在男人的懷裏很安靜地睡着了,今日,許君韶給許宸奕上了一課。
許宸奕不知道為什麽,居然有些心疼他這個懂事的兒子,好一句:“她能選。”
許宸奕前世習慣了只要是自己想要的,那就不擇手段地奪過來,如今他才知道,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利,他希望楚檀汐也能選。
承恩殿內
楚檀汐召見了沈景雲,沈景雲已經收拾好了許多,衣衫整潔,她步履從容,兩人核算着書卷中所用的證據,大理寺卿在一旁核對整理名單。
待到全權交接給大理寺卿後,承恩殿內只剩楚檀汐、沈景雲、王德忠三人。
“沈姑娘,此事了結之後你打算做什麽?”楚檀汐撐着頭看向面前雖是弱柳扶風之姿卻堅毅不可折的女子。
“也去會自己開個私塾吧?臣女不知道,臣女前半生到今時今日都只希望這場戰能贏。”沈景雲開口。
“你不會輸。”楚檀汐道,“哀家信你。”
“多謝娘娘厚愛。”
“私塾夫子的話,太委屈你了,你有學識,字也寫得好。有沒有想過入宮來?”
“我對後宮貴人之事不多了解......”
“哀家是說,前朝。”楚檀汐一頓,“開春便是殿試,你可願一試。”
沈景雲在聽到前朝的那一刻眸子一亮,旋即又覺得不可能:“我朝從未有此先例。”
“你覺得哀家開的先河還不夠多嗎?”楚檀汐垂眸一笑,“你的學識用在私塾、後宮都委屈了,不如與這天線男子搏一把,贏了就當哀家又開了條先河,輸了,再去私塾也不遲。”
“臣女,願意一搏!”沈景雲作揖行禮道,她的眼角流下兩行清淚。
沈景雲準備離開時,許宸奕剛好帶着許君韶回來,兩人對視一眼,許宸奕颔首一下,沈景雲這才反應過來,亦颔首回應。
過去不可追,眼前人已經不是當初叫她阿姊的沈景初了,沈景雲也該把握屬于自己的未來。
二人擦肩而過,他抱着許君韶向高堂走去,她一步步邁向承恩殿前的金銮殿。
臨近年關,大理寺督查沈二公一案已經了結,結局自然是沈景雲的勝利,沈二公被剝奪了承襲兄長的爵位,與楚強一起日後處刑,禁苑已散,許宸奕以沈景初的身份承襲爵位,步入前朝,周夷被派往司天監,耳聽八方眼觀六路。
沈景雲與江瑜瑾安心備考,帝京的雪似乎在這幾天随着年關的到來逐漸消失。
春節那天,竟然是個意外的晴天,也好,倒是印證了又将迎來新一年的春天。
早朝散時,周夷在金銮殿附近等了許久,看見朝臣一個個出來,他一眼就瞄準了許宸奕,立刻跑了上去:“禁苑解散我還真是不習慣啊,雖說依舊還在宮內居住,但總覺得少了些許樂趣,沈兄你倒好,帝京之內還有了自己的宅子。”
許宸奕看着這依舊自來熟勁頭的周夷,似乎禁苑幾日獨獨他心上沒事活的逍遙自在,還真是适合在司天監做活。
“我不喜歡住宅子。”許宸奕開口,他喜歡宮內,離楚檀汐近一些。
“好好好,我當然知道沈兄心中想要的是什麽。”周夷一開扇子,“話說,我聽了一些南疆的事,應該沒什麽大問題吧。”
“自然沒有,你不必操心朝堂之事。”許宸奕撇了一眼周夷,周夷立刻擺出一副求饒的嘴臉。
南疆之事便是崔長青,對許宸奕來說,将死之人不足為據,還不如看看這人能做出什麽事來。
“今日早朝散的早,娘娘考慮到各家人呢都要回去團聚,不知沈兄你今天打算怎麽過?”周夷跟在許宸奕身邊,他看見許宸奕不耐煩的神情立刻接住自己的話,“害,你看多餘我問,沈兄必然要和娘娘陛下一起度過。”
“你不和家人去過嗎?”許宸奕反問。
“我?我就不去了,他們也不缺我這個人,過年街道熱鬧,随便上街都能聽點市井傳聞,我還是喜歡做點我喜歡的。”周夷沒心沒肺地說道。
二人走了沒幾步,就看見王德忠在那等着許宸奕,周夷立刻了然,拍拍他的肩膀給了個意會的眼神就轉身離去,許宸奕轉頭看向周夷的背影,不知為何周夷似乎能和所有人都說上幾句話,可是走時卻只有自己一個人,又是那樣的落寞孤獨。
王德忠走到許宸奕身邊行了個禮數:“許侍......不,現在應該叫許公爺了,娘娘讓奴才來告知一聲,今日夜晚登完城樓與民同慶之後,便會去公爺那做客,吃頓家常便飯。陛下和您親厚,娘娘又看中您,老奴希望,許公爺可以好好準備一下這家庭團圓飯。”
“我知道了。”許宸奕似乎是想到什麽,“可不可以,多加兩個人?”
“誰?”
“沈景雲和周夷。”許宸奕開口。
王德忠了然地嗷了一聲,“這個老奴做不了主,奴家替您問問娘娘。”
“有勞。”
是夜,楚檀汐一身大紅鳳袍雍容華貴,許君韶一襲明黃龍袍頭戴冕旒,由女人牽着,一步步登上承天門,這是大燕歷代君王年關的傳統。
許君韶聽着城樓下百姓的歡呼與稱贊,他不喜不悲,俨然一副老成的模樣。君王是如何的存在,楚檀汐的教和他自己親眼看到的都會是很好的教學。
與民同慶只是片刻,馬車駛向帝京沈景初的府邸時,許君韶還是一臉正經,直到院門打開,暖黃的的燈火氤氲着年夜飯蒸騰的熱氣,許君韶看向那桌案邊細心查看清點每道菜品的男人。
如果,沈侍臣真的是自己的父皇就好了。
其實,在他心裏,父皇,早就不是那麽不可替代的人物了。
楚檀汐看向院子中笑嘻嘻的周夷,還有正擺放糕點的沈景雲,還有楚檀汐身後跟着的感動落淚的王德忠,當初許宸奕向她做這個請求的時候,她真的很高興,也許他已經知曉了何為家人何為朋友。
“久等了。”楚檀汐開口。
“等娘娘,何時都不算久。”許宸奕走過來扶着人落座,“這發冠很重,繁文缛節不必帶我院裏,若是和陛下都不自在不如讓人引着換了。”
“好。”
楚檀汐再回來時,一身從簡,頭發只用發帶綁住,周夷正一個勁地給許君韶夾菜,她有些啼笑皆非,幹脆做到了許宸奕身邊。
“周夷,你真該謝謝陛下年紀小,把你當長輩不收拾你。”許宸奕開口。
“小時候不好好喂喂,我都怕長大長不高。”周夷從不讓別人的話落在地上。
沈景雲有些慌張地拍着許君韶後背,手邊遞過去水杯,看得出許君韶不服輸吃的噎到了。
這幅打鬧的畫面,其實對這些所有人來說都記不清是什麽時候的事了,只是他們能在當下就不去想過去,如今能停留定個在這一刻就很好。
周夷灌了許君韶幾杯酒,又把自己撂倒了,沈景雲帶着小陛下去休息,楚檀汐和許宸奕二人從屋內出來看着周夷被家仆架走。
楚檀汐嗤笑一聲:“周夷其實不擅長喝酒,但就是愛玩。”
楚檀汐再轉身時,許宸奕正含情脈脈看着她,他的臉龐有些泛紅。
“你也是。”楚檀汐補充道。
“這次真沒醉。”許宸奕露出笑容。
雪花從漆黑的天空落下,楚檀汐擡頭看着蒼穹,“又下雪了,我還以為能等到開春都不會下雪呢......”
下一秒,許宸奕捧起她的臉頰深深地吻了下來,洋洋灑灑的雪花落在兩人的黑發上,楚檀汐沒有掙紮,慢慢閉上眼睛,感受着他的溫度。
片刻之後,兩人彼此注視着。
“這是第一個,與你好好度過的年,如果可以,我貪戀以後都用這種日子。”許宸奕開口,“這比我想重來一次,更加迫切。”
楚檀汐聽完緊緊抱住許宸奕,她環抱着他的腰身抓牢他的衣裳,“抱住我。”她開口。
許宸奕怔愣片刻,反應過來,加深了這個擁抱,二人在雪夜緊緊相擁。
那一晚,許宸奕的懷抱沒有一點松懈,他将下巴墊在楚檀汐的頭頂上,懷中的女人啜泣着,宣洩着所有的委屈。
他不知道她在哭什麽,楚檀汐也不說,他沒有辦法,哪怕松一點點也會被楚檀汐牢牢抓緊,似乎害怕眼前的人一松手就再也抓不住了。
許宸奕心想,那就讓他們,永遠記住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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