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第69章

葉庭的課題還要等一段時間， 阿寶暫時還是在小天才班就讀。

宋嘉和來了家裏，他将新一期《時尚》雜志原稿帶過來給柳煙凝過目。

和上一期對比，這一期內容确實豐富精致了很多， 但是和之前相比還是有些差距，柳煙凝漂亮的眉頭只是微微一蹙， 宋嘉和就發現了。

“煙凝， 你要是覺得哪裏不合适，你就提出來， 我們好修改。”

“主編招到了嗎？”柳煙凝問道。

宋嘉和搖頭， “還沒有， 有幾個來面試的，要麽工作經驗不足，要麽就是能力不足。”

柳煙凝皺眉。

宋嘉和問她， “你的工作完成了沒有，實在不行，你自己來出任主編吧， 到時候我給你招個副主編配合你， 要出差什麽的就讓她去。”

柳煙凝之前也可以升主編，是她自己放棄了機會，她不願意太頻繁地出差。那時候沈牧都還在家裏，她都不願意，現在就更不必說了。

柳煙凝本想再等兩個月，等她将手上的這本書将創作完成，但現在看來不行了， 宋嘉和雖然有能力， 但是他之前畢竟不是這行的，他只能幫她管人， 但是內容方面，他無法把控，因為宋嘉和自己也看不出來，到底哪些內容是好的，哪些內容是不好的，只能說在排版方面，他能起到一個作用。

柳煙凝當天晚上就對她不滿意的地方做出了修改，第二天就去雜志社上班了。

原稿一般會早于正式發行前一個星期出來，給人修改的時間。

柳煙凝突然出現在雜志社，老板宋嘉和宣布她以後就是雜志社的主編，她之前來過雜志社，因為長得漂亮，所以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天他們都看出來了，柳煙凝跟老板關系好，現在進來，說不定是關系戶硬塞進來。

柳煙凝剛來第一天中午，她去茶水間接熱水，聽見裏面傳出聲音，“柳編到底怎麽樣啊，華姐，你以前不是跟她共事過嗎？”

徐素華看了小彭一眼，小彭是老板指派給柳煙凝的助手，都還沒正式開始工作呢，先懷疑起上司的工作能力了。

“做好你自己的本職工作就行了。”

徐素華端着杯子從茶水間出來，剛好撞上柳煙凝，吃了一驚，連忙擠出笑臉，“柳編。”

柳煙凝朝她點頭致意，走進了茶水間，小彭正在喝水，一看柳煙凝竟然走進來了，差點沒嗆到，猛咳了兩聲，她不知道自己剛剛問華姐的那句話有沒有被柳煙凝聽到，她剛剛還對華姐心存怨言，就是私下說說，有什麽關系，這會兒還感謝起華姐來了，要不是她打斷了自己，她還不知道自己會說出什麽話來了。

柳煙凝看了她一眼，沒說話，小彭連忙讓開位置，讓她接水。

柳煙凝擰了按鈕，才說道：“我早上提出來的要修改的地方，你傳達給相關負責人了沒有？”

小彭連連點頭，“說了的，柳編。”

柳煙凝嗯了一聲，接了水就走了。

小彭站在原地，連連撫胸，下次可不能背着人家說壞話了，她回想了一下，自己好像也沒有說很過分的話。

柳煙凝之前的工作經驗幫助了她，再加上她自己對時尚有獨到的理解，原稿按照她的想法修改之後，不管是內容還是排版，都有了很大的改善。

宋嘉和很少在出版社坐班，他通常都在北京日報那邊，他在那邊任職，所以他也不能每天都待在雜志社，柳煙凝來了兩天，連宋嘉和的影子都沒見到。

到第三天，宋嘉和來了，柳煙凝走進了他的辦公室， “安娜之前在國外的資源，這個我們無法用，但我們得跟國際接軌才行，春夏時裝周我們已經錯過了，秋冬的不可以再錯過，雖然還早，我們得将這個安排起來。”

宋嘉和在看新一期的《時尚》，笑道：“你一來，果然就大不相同了，這期确實比上期好了太多。”

柳煙凝笑道：“副主編什麽時候給我招進來，現在光我一個，事情太多了，我忙不過來。”

柳煙凝從不加班，白天就格外的忙碌，累了一天回到家，她就什麽也不想幹了，創作都停了。

宋嘉和笑道：“這不是還沒合适的來應聘嗎？給你招個能力不足的進來，到時候也是個麻煩事。”

柳煙凝往椅背上一靠，“我不管，你得給我趕緊弄一個進來，不然我就撂挑子不幹啦！”

宋嘉和微笑起來，他看着柳煙凝，感覺心要化成一灘水了。

宋嘉和第三天就給柳煙凝弄了個副主編進來，是個很漂亮很年輕的小姑娘，才二十二歲，剛從法國留學回來。

宋怡，宋嘉和的堂妹。

宋嘉和帶着宋怡來，說這是給她招的副主編，柳煙凝還沒反應過來，因為宋怡漂亮且年輕，完全不像有工作經驗的樣子，但簡歷上，她的工作經驗卻很豐富，她曾經在法國最大的時尚機構做過助理，在法國留學期間，每次時裝周，她都不曾缺席。

最主要的是，宋怡的穿着讓柳煙凝眼前一亮，她幾乎是一瞬間就喜歡上了這個女孩子。

等宋怡出去了，柳煙凝抓緊機會問宋嘉和，“嘉和，有這麽好的堂妹，你怎麽不早點弄進來啊？”

宋嘉和一拍腦門，“你怎麽知道是我堂妹？”

柳煙凝斜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傻子，不過宋怡這姑娘讓人看了真喜歡。”

宋嘉和苦笑，“我也是被她纏得沒了法子，她才從法國回來呢，我都沒考慮過要将她弄進來，我問她呢，有沒有推薦的人選，她給推薦了她自己，纏着我要來，還立了軍令狀，要是來了幹不好，她就自請辭退。”

柳煙凝問他，“那宋怡怎麽沒留在法國工作啊？那裏可是時尚之都。”

宋嘉和的解釋很簡單，“家裏不許！”

柳煙凝就這麽覓到了自己的副主編，宋怡在國外的經驗豐富，也可以接受出差。

中午，柳煙凝請所有人在外面館子吃了一頓，算是給宋怡接風洗塵。

柳煙凝能看得出來，宋怡太年輕了，她來出任副主編，也就是除了柳煙凝之外權利最大的，但年紀是雜志社最小的一個，性格又活潑，好像是壓不住人的樣子，所以底下的員工好像也沒有太将她當回事。

雖然看出來了，但柳煙凝默不作聲。

宋怡下午請雜志社的同事喝了咖啡，柳煙凝也拿到了一杯，宋怡提前問了她的口味，給別的同事的都是統一的口味。

柳煙凝喝着香醇的咖啡，宋怡舍得花錢，這還不是普通的咖啡，是現磨的。

等了大概兩周，葉庭的課題正式啓動了，阿寶開始跟着葉庭學習。

課題基地還是在葉庭所在的大學，第一天過去，柳煙凝送阿寶，他們雖然來過葉蓓蓓家很多次，但是沒有去過學校，找了一圈才找到了數理樓。

柳煙凝将車停好，拉着阿寶從數理樓的大門走了進去。這所學校占地面積不算大，就是她不熟悉，一路上找了好幾個同學問路，才找到正确位置。

走進大門，穿過長廊，牆上有數學系的師資簡介，排在系主任下第一個教授的名字就是葉庭。

也就是在這裏，柳煙凝才對葉庭有了基本的了解，在他的簡歷裏，在多個數學研究領域都取得了重大成就，先後在頂尖數學刊物上發表過數十篇論文，他還解決過兩個著名的國際猜想，還有更多的專業的詞彙，柳煙凝看不懂，但一字一句都在彰顯葉庭的超高學術水平，照片上，葉庭雙眼呆滞無神，應該是很久之前拍的了，那個時候他還頂着髒兮兮的雞窩頭。

柳煙凝吸了口氣，真像沈牧說的，普通高校也卧虎藏龍。

難怪這人能進中北數學研究所，以他在數學領域的專業和成就，做系主任應該是綽綽有餘的，但葉庭只挂着副主任的虛銜，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應該是葉庭自己不願意，成為系主任會有更多的雜事，葉庭肯定不願意，也就是這個時候，柳煙凝突然明白了為什麽葉庭會蜷縮一隅，這肯定也是他綜合考慮過的，在頂尖高校資源肯定會更多，但同樣，事情也會更多。

柳煙凝拉着阿寶找到了葉庭的辦公室，葉庭特意在辦公室等他們，見人來了，他站起來，“沈星星到了。”

柳煙凝不動聲色打量葉庭的辦公室，這簡直成了圖書館了，兩面牆壁是書架，上面堆滿了各種各樣的書籍，柳煙凝懷疑市面上有的數學類書籍都被他收羅過來了。

柳煙凝注意到一旁桌子前坐着三個學生，兩男一女，看到阿寶，他們都投來好奇的目光。

葉庭說道：“人都到齊了，我來簡單地說一下這次的課題。”

柳煙凝明白了，這三個人是阿寶的師兄師姐了，阿寶以後要跟着他們一起研究課題。

她是想最好先讓阿寶認識認識他們，但葉庭顯然沒有這個想法，他也不在乎柳煙凝是不是在旁聽，坐下來就開始講起來。

柳煙凝拉着阿寶坐在一旁空出來的沙發上，她聽不懂，明明葉庭說的是中文，她一個字都聽不懂。難怪葉庭不避諱她坐在一旁聽呢。

葉庭這一說，就說了一個多小時，柳煙凝聽得瞌睡極了，她感覺自己好像被催眠了。

“回去多查查資料，多看看書，我們的教室已經申請下來了，312室。”葉庭說完，也沒問大家聽懂了沒有，“還有沒有別的事情，沒有的話可以去看書了。”

紮着馬尾的女學生笑了笑，“葉老師，您介紹一下這位小師弟吧。”

另外兩個男學生也看向阿寶，目光好奇，這麽小的小孩子，以後和他們一個在一個課題組做研究？

葉庭摸了摸頭，“哦，這是沈星星，以後是你們的小師弟。”

頓了頓，葉庭終于補充了一句，“以後多照顧他。”

葉庭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實在是難得，柳煙凝心裏竟有些欣慰的感覺，她對阿寶笑道：“阿寶，去認識認識你的師兄師姐，跟他們問個好。”

葉庭想不到，柳煙凝得主動一點，畢竟以後阿寶在葉庭的課題組裏面，別指望葉庭能将阿寶照料得多好，這幾個師兄師姐雖然不知道品性如何，先示好總是沒錯的。

阿寶站起來，若是以前他可能會害羞，現在膽量已經鍛煉出來了，他走到三個師兄師姐前面，聲音幹脆，“師兄師姐好，我是沈星星。”

紮馬尾的女學生叫李丹丹，她剛進門看到精致漂亮的阿寶就喜歡極了，這時候聽阿寶用稚嫩的童聲跟她問好，心都快化了，伸手将阿寶拉住，“星星啊，你真可愛，以後師姐罩着你！”

另兩個男同學，一個叫蔣雲飛，一個叫曹林松，他們都各自跟阿寶自報姓名，曹林松看起來年紀梢長，後面柳煙凝才知道曹林松比她還大兩歲呢，在讀博士。

“星星是數學天才嗎？”蔣雲飛年紀小很多，他看着阿寶，好奇地問。

其實想也能想到，如果不是天才的話，一般的別說本科大學生了，就是研究生，水平一般的可能連葉教授說的那些話都聽不懂，可沈星星卻聽得格外認真，眼裏一點迷茫都沒有。

葉教授不可能将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孩子弄進這麽重要的課題組，他們都是萬裏選一，好不容易才進來的。

阿寶眯着眼睛笑，他不習慣別人叫自己星星，“叫我阿寶就好啦！”

李丹丹的眼睛裏的寵溺幾乎要凝固成水了，她柔聲對阿寶笑道：“這個小名真可愛，阿寶。那你叫我丹丹姐，好嗎？”

蔣雲飛和曹林松将目光投向阿寶，本來以為這是個這個學術課題雖然能給他們的履歷附加光環，能讓他們的學術水平得到提升，但是學術研究一定伴随着枯燥，沒想到課題組竟然有這麽小的一個天才小師弟，他們都能預想到未來的課題研究時光一定不會太無聊了。

蔣雲飛曹松林顯然已經提前熟悉了，對曹松林笑道：“阿寶長得真漂亮，師兄，你以後生孩子的時候可以跟阿寶的媽媽要一張阿寶的照片，讓你老婆天天看，聽說這樣就能生下漂亮孩子了。”

這個玩笑并不是很合适宜，好在曹松林也不計較，笑道：“這孩子漂不漂亮得看父母的基因。”

他看了一眼柳煙凝，阿寶顯然是得天獨厚，他媽媽美豔不可方物。

阿寶跟師兄姐們打完了招呼，回到了柳煙凝身邊。

“葉教授，那今天阿寶是要留在這裏，還是我先帶他回去？”

“留在這吧，下午來接他就行了。”

柳煙凝看了看表，“馬上都中午了，我先帶阿寶去吃飯吧。”

葉庭點頭，“行。”

柳煙凝看着阿寶的三個師兄姐們，笑道：“阿寶年紀小，以後可能會麻煩到你們，我請你們吃飯吧。”

李丹丹笑道：“不用不用，我們能有這麽個小師弟不知道有多高興呢，您是住哪裏呢？”

柳煙凝大概地說了下地方。

“那挺遠的呀。”李丹丹看向阿寶，“那可以讓葉教授幫忙給阿寶申請一張飯卡，以後阿寶就可以去食堂吃飯，我可以帶他去吃飯的，太遠了，中午回去吃飯不太方便吧？”

開車來回四十分鐘，确實每天接送麻煩，但柳煙凝放心不下，第一個阿寶就算在食堂吃了飯，他也沒有休息的地方，阿寶是午睡慣了的，他中午得睡覺。

但人家是好意，而且說不定什麽時候不太方便，他們娘倆也可以去食堂打飯吃，“可以呢，葉教授，我們要怎麽申請飯卡？”

葉庭愣了一下，他可以解答數學類知識，這個還真答不上來，“我讓我助理去辦。”

“那就麻煩葉教授了。”

柳煙凝要請阿寶的師兄姐們吃飯，他們都不肯去，“那下次有機會我再請你們吃飯。”

李丹丹要回宿舍拿東西，和柳煙凝他們一塊出來，車就停路邊的，柳煙凝讓阿寶先上車，自己跟李丹丹道別。

李丹丹見他們開着車來，難怪每天中午能來回接送了，笑道：“阿寶再見！”

阿寶從玻璃後跟李丹丹揮了揮手。

阿寶的師兄姐們目前看來都挺和善，柳煙凝松了口氣，尤其是阿寶這個師姐。三個都是博士。

“阿寶，你感覺怎麽樣？”

阿寶在張望窗外，“挺好的呀，媽媽。”

“葉教授說的那些你聽懂了嗎？”柳煙凝問他，偏微積分是什麽柳煙凝都不知道，更別提聽懂了。

“我聽懂了呀。”

“那就好，你在學習的過程中，有什麽不明白的要跟葉老師和你的師兄姐們請教。”

蔣雲飛和曹林桂來到了312室，雖然葉教授說是申請下來的，但這個房間幾乎已經成為了葉教授的專用辦公室，裏面擺着幾套桌椅，搞數學研究就不像物理那些，需要做實驗，幾乎都是理論知識，所以也就格外的枯燥。

“師兄，你說那小朋友真有這麽厲害嗎？能跟得上？”蔣雲飛表示懷疑，就算再有天賦，也不可能六歲就能有博士的水平吧，他們都是經過了多年的科研，持續的學習，不到三十歲的年紀，起碼學了二十多年，這個小朋友才五六歲。

曹林松搖頭，“目前看不出來，但是葉教授這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看任何其他東西，只看學術水平，我聽說之前學校是要求他收一個他帶的研究生的，但葉教授覺得他們的水平還有待提升，沒有同意。”

就因為這個課題，學校連夜給葉庭博士生指标，他之前帶的是研究生。

蔣雲飛伸了個懶腰，他們是有資格去頂尖大學的，卻選擇了成為葉庭的博士生，因為這個課題是跟中北研究所合開的，他們後面應該可以去研究所學習，“也是，可真的難以想象，這麽小的孩子，能有多深的造詣？”

曹林松笑道：“我突然想起來了，我們這個小師弟，應該是去年夏天的世界奧林匹克數學競賽的金牌得主之一，就是叫沈星星，當時報紙還報道過的。”

蔣雲飛瞪圓眼睛，“難怪了，不過世奧賽少年組的題目難度不是很大吧？”

“對這個年齡的孩子來說還是很有難度了。”

“拭目以待吧，師兄，我能預感到這次課題會很有意思。”

曹林松已經結婚了，他們都是年齡直逼三十的人，蔣雲飛有個談了五六年的女朋友，準備博士畢業就結婚。

柳煙凝接手雜志社之後第一期雜志發型了二十萬冊，一本定價兩元，但因為上期內容不行，這期銷量銳減，之前柳煙凝上班的時候，每期雜志能賣二十萬冊出頭，有時候銷量高的時候能達到三十萬冊。

真的接手雜志社之後，柳煙凝才知道了為什麽這家雜志社能賣二十萬，甚至是三十萬，品牌知名度，民衆接受度，這都是要靠時間一點點地去建立的。

而一個品牌口碑的破裂，往往非常的快。

這期雜志的銷量幾乎銳減了兩層，雖然不至于虧本，但确實不容樂觀，因為現在銷量有兩成是按年訂購的，這類顧客因為按年付費，錢已經在年度開始的時候就支付過了，現在他們收不到錢。

最重要的是留住顧客，打開市場，開拓銷量。

當然這些是宋嘉和告訴柳煙凝的，她是想不到這些的。

“最重要的是提升品質，在保證自身質量的同時，還得提升口碑，煙凝，我們的目标是成為國內的頂級時尚雜志。”

柳煙凝漂亮的眼睛瞪得圓圓的，她還真沒有這麽大的野心，她也不認為自己有這麽好的頭腦。

不過她看到宋嘉和的眼睛亮亮的，也就配合說道：“嘉和，這一切就交給你了。”

柳煙凝這些天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宋嘉和又沒有入股，就這麽像幫忙似的，那不行，她跟宋嘉和是好朋友不假，但是事關利益就不能糊弄過去，不然對兩人的關系是一種傷害。

“嘉和，我考慮了很久，你以管理入股吧，我們利潤五五分成。”

宋嘉和露出驚訝，“我的管理還沒那麽值錢呢，你給我開工資就行了，我不入股。”

柳煙凝不肯，“那不行，這雜志社的管理全仰仗你，你是知道我的，我不看重這些利益什麽的，如果你不接受，我心裏總是惦記這個事情。”

“我就是來幫你管理的，你給我開工資就行了，一個月五百塊錢，就夠了。”

五百塊，在工薪階層中都不算很高，宋嘉和每天這麽忙，抽時間來幫她管理，五百塊怎麽夠。

“就五成股份。”柳煙凝語氣堅決，“如果你不接受的話，那我也不敢再占用你的時間了。”

這話讓宋嘉和露出了無奈的表情。宋嘉和喜歡做生意，他自認為自己是個唯利是圖的商人，但是他永遠也不會将心眼用到柳煙凝身上，也永遠無法将她與利益挂鈎。

“兩成，再多不行。”

“三成，就這麽說定了。”柳煙凝拍板，“你讓你出版社的律師起草一個股權協議，還是得正式地定下來。”

宋嘉和苦笑，“煙凝，你一定要跟我這麽生分嗎？”

“親兄弟還明算賬呢，你不怕我日後翻臉不認賬？”

宋嘉和一笑，“別說錢了，就是你.你太小瞧我了。”

柳煙凝重申，“讓律師起草協議吧，我們還是定個書面的東西，就是你不擔心，我還擔心呢。”

宋嘉和點頭，“行。”

将股權的事情定下來，柳煙凝消除了心裏的顧慮，雜志社要怎麽發展她不關心，她只關心雜志的內容質量。

自從基地安裝了電話，沈牧每個月的補貼幾乎都用在了給家裏打電話上面，有時候用超了，還不得不找龔揚借一點，之前他就經常找龔揚借錢，現在還是不得不找他。

龔揚一個月工資七百塊錢，除了抽點煙沒有別的花用了，他時不時地用自己的工資買肉給基地的同事改善夥食，知道沈牧電話打得兇，每個月工資一到手，他先問沈牧要不要借錢，免得到時候他花完了沒了。

柳煙凝一開始不知道這個情況，一直到這天晚上，柳煙凝接到沈牧的電話，跟他分享今年的早荔枝上市了，就是還有點酸。

柳煙凝喜歡吃各種各樣的水果，荔枝更是秦姨的心頭愛，每年荔枝上市，柳煙凝總要第一時間給秦姨買上兩斤。

“五塊錢一斤，味道很一般。”柳煙凝啧啧完，問沈牧，“你在那邊買水果吃沒有，要補充維生素。”

沈牧笑道：“我一個粗人，吃那玩意兒做什麽，我也不愛吃甜的，省下錢給你們娘倆打電話吧。”

柳煙凝聽到這話，吃了一驚，“你們基地打電話得自己掏錢？”

沈牧笑道：“那當然，不然基地一個月得因為電話費多支出多少錢？”

柳煙凝吸了口氣，她知道沈牧一個月有多少津貼，算下來，沈牧一個月得津貼光打電話都不夠，長途有漫游，不管是誰給誰打，都要收費。

“你現在一個月要多少電話費？”柳煙凝問道。

“也不多，十幾二十塊吧。”

“單次嗎？”柳煙凝問。

“沒有，沒有，哪裏這麽誇張，我們一次也沒有打一百來分鐘。”沈牧連忙說道。

柳煙凝在心裏粗略地計算了一下，她數學不好，算得很慢，她平均三天跟沈牧打一次電話，每次都會講半個小時左右，算下來打一次電話六塊錢，光這麽算，沈牧一個月的電話費都要六十塊錢，有時候柳煙凝想說的話多了，還不止半個小時。

沈牧一個月的津貼也就八十塊錢，也就是說他每個月連零花錢都沒有了。

柳煙凝深吸了一口氣，“我去找柳院長，你的工資就不發給我了，你自己留着花用。”

“那不行！”沈牧口吻非常嚴肅，“雖然我沒有你掙得多，但是養家糊口是我應盡的責任，我本來就無法陪在你和阿寶身邊，連基本的生活保障都給不了你們的話，那我就不配做一個男人。”

柳煙凝緩了緩，說道：“那我每個月給你彙一百塊錢，這一百塊錢就是你的生活費。”

“不用，煙凝。”

柳煙凝的語氣非常堅決，“如果你不要這筆錢的話，也可以，以後我們就不要打電話了。”

沈牧愣了愣，他知道柳煙凝說言出必行的性子，手上沒點錢确實也不行，他每個月都得找龔揚借呢，“那好，煙凝，也不用彙一百塊錢，五十塊就行了，足夠了。”

“一百塊。”柳煙凝飛快地否決，“花不完的你可以存起來，但是你身上不能沒錢，該花的就要花，家裏不指望你省這點錢，該買的水果牛奶就買，把身體照顧好，別到時候因為舍不得補充這點營養，弄得一身傷病回來，比什麽都重要。”

沈牧聽出柳煙凝的情真意切，內心一陣翻滾，感動中包涵酸澀，這麽好的妻子，這麽乖巧的兒子，他卻無法常伴左右。

柳煙凝講完了，叫阿寶過來跟沈牧說話，阿寶興奮地将自己進入課題組的事情跟沈牧說了。

“爸爸知道了，阿寶真棒，在課題組裏面要好好地學習啊，多跟師兄姐，老師請教。”

“爸爸，今年暑假我們又要來啦！”

已經六月份了，下個月就是暑假了。

沈牧心裏合計，阿寶現在進了課題組，課題研究不比在學校上課，只要導師不放假，學生就不會放假了，那阿寶今年應該也沒有時間跟着柳煙凝前往戈壁，阿寶都沒時間，柳煙凝更不可能丢下阿寶過來。

想到這裏，沈牧松了一口氣，他最擔心母子倆在路上遇到什麽意外，但同時也無比的失落，算起來，他們大半年沒見面了。

今年任務也很緊，沈牧估計自己又無法回家，苦澀酸楚從心裏湧出，化作了眼淚，聽着阿寶稚嫩的童音，沈牧抓着聽筒，捂着眼睛無聲地流淚。

阿寶将聽筒遞給柳煙凝，“媽媽，爸爸好像哭了。”

柳煙凝一驚，“怎麽了？”

她接了過來，叫了兩聲沈牧。

“嗯？煙凝。”沈牧似乎已經在極力控制情緒了，但還是難掩低落。

“好端端的，怎麽突然不高興了？”柳煙凝不解又心疼。

沈牧輕咳一聲，“沒有，我就是.”想你們這三個字沈牧都不敢輕易說出口，生怕勾起柳煙凝多想，“就是沒喝水，喉嚨有點幹。”

柳煙凝不疑有他，“那你多喝點水，戈壁灘本就幹燥，不多喝點水怎麽能行呢。而且你也不要喝生水，沉澱一下再喝，免得水裏面有砂石，喝了容易得結石呢。”

聽着柳煙凝絮絮的叮囑，沈牧一手捂着眼睛，洶湧的眼淚從指縫流了出來，他嗯嗯地聽柳煙凝說，不敢發聲，一旦他張口，柳煙凝必定能發覺他的異常。

好在柳煙凝要叮囑的事情也多，等她慢慢地說完，沈牧也控制住了情緒，他一向是個情緒內斂的人，“我知道了，煙凝，你們也要好好地照顧自己。”

到了七月，學校放暑假的時候，果然就如沈牧猜測的那樣，課題組是不放假的，他們的工作得繼續。

前期都是查資料，證明一些較為簡單的理論，葉庭分配任務的時候，并沒有因為阿寶年紀小就不給他分或者是少分，分給他的任務都是一樣的。

柳煙凝在這上面完全幫不上忙，只能在阿寶需要去圖書館查一些書籍的時候，開車送他。

阿寶多數時間都在研究室待着，柳煙凝早上送他過去，中午也不把他接回家吃飯了，秦姨早早地将飯做好，差不多時間裝進飯盒，柳煙凝給阿寶送過去，她買了張行軍床，就擺在研究室的小角落裏，還有一套被褥，阿寶吃完午飯，就在小床上睡覺休息。

這還是李丹丹想出來的，最開始柳煙凝是天天接送阿寶回家吃飯，吃了飯午休一會兒又送他來學校，來回這麽跑，不僅僅她累，連阿寶也有些吃不消。

李丹丹他們都有宿舍，但阿寶太小了，學校不給他批宿舍。李丹丹就建議柳煙凝買個行軍床。

柳煙凝一聽完就覺得這個主意簡直太好了，立馬就去找地方買了張床。

現在中午的時候，阿寶吃了飯活動一會兒就上床睡覺，柳煙凝就在座位上辦公，等下午一點半，阿寶午休起來，自己将小被褥疊整齊放好，三個師兄姐都來了，柳煙凝就回雜志社。

好在兩個地方距離并不遠，柳煙凝沒感覺多累。

宋怡提出了個非常前衛的想法，雜志現在銷量并不理想，她想學着外國人那樣，舉辦國內的時裝秀。

這個想法她先是跟柳煙凝提了一下，想聽聽她的意見。雜志社裏沒人知道柳煙凝才是真正的幕後老板，宋怡也不知道。

柳煙凝覺得這個想法挺大膽的，但是想要舉辦時裝秀很簡單，想辦好就沒那麽容易了，想造成空前絕後的效果，那更需要實力和運氣還有財力，缺一不可。

“柳姐，你要是覺得這個方案可行的話，我就可以跟宋總談了，你覺得怎麽樣？”宋怡期待地看着她。

柳煙凝笑了一笑，“我覺得也不是不可行，先弄個策劃出來吧，有可行的策劃方案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