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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你都快三十了,怎麽心眼還和三歲時候一樣小?”童安瞪着眼睛看他,心想裴泓真的是瞎了才會吃他和陳堰的醋,就這麽個需要人紅哄着的書呆子,這輩子恐怕都不會有人要他。
陳堰完全不在意童安的怒氣,低着頭自顧自收拾東西,就等着童安開口求他。
“陳教授。”童安等了一會見他沒反應,只能為了他家那條傻狗妥協:“裴泓好不容易想起來了點事,你這個時候放棄,是不想讓他好了?”
“他死不死跟我有什麽關系,正好我讨厭他。”陳堰簡直把傲嬌發揮到了極致。
童安立刻就不樂意了,“你說話給我注意點,什麽死不死的?”
陳堰耷拉着眼皮,故意氣童安一樣嘟囔着:“反正都跟我沒關系。”
“陳堰你能不能成熟一點!”童安真想打他,說完又看了一眼等在門口的保镖,壓低了聲音跟陳堰說道:“我現在這種情況,你就不能幫幫我?”
陳堰聽到他這麽一說,臉色從終于好了一點,擡頭看着他說道:“這可是你求我的,我也不是很想幫裴泓治病。”
童安呼吸一滞,要不是他早就知道陳堰這個德行,現在可能真的忍不住掀桌子打人。
不過陳堰傲嬌歸傲嬌,辦事還是穩妥的,童安身邊就這麽幾個可以信任的人,還是放心把事情交給他們。
童安和陳堰幾乎坐了一下午,沒什麽話說就跟着陳堰一起看書,反正他現在無所事事,老老實實找個地方呆着還能讓他爸放心一點。
和陳堰分開之後童安就一個人回了家,消失了幾天的童父竟然正在客廳裏坐着等他,見到他回來立刻笑了起來,“去哪了?”
童安停下腳步,隔了幾米遠的距離看着他,猶豫地說:“我好像已經快三十了,你找兩個保镖天天跟着我也就罷了,怎麽連我去哪這種事也得親自過問一下?”
童父表情一僵,“我不是……”
“爸,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着我?我現在覺得整個人好像坐牢一樣,一點自由都沒有。”童安不耐煩地打斷他。
“你這是什麽話!在自己家裏呆着怎麽叫坐牢!”童父火氣也被勾了起來。
童安仍舊站的筆直,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平靜地問:“爸,我忘記的這段時間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梁川會被你提拔成董事會成員?”
這句話問出口的時候,童安的雙手都在止不住地顫抖。理智告訴他應該沉住氣的,這個時候問出這些話是很不理智的做法,可是心理上告訴他,無論發生了什麽事,面前這個男人都是生他養他的父親,不管梁川到底做過什麽,他寧願相信父母之間幾十年的感情不是假的,寧願相信無論發生什麽,他都仍然是自己的父親。
這也是為什麽童安執意不想讓裴泓插手這件事的原因。盡管已經走到這個地步,童安心裏仍舊存有一份僥幸。
“因為梁川很優秀。”童父避開了童安的目光。
童安無力地笑了,“優秀的人有很多,梁川這麽年輕,絕對不是什麽上佳的人選。”
“你當時也很年輕,我不也是把總經理的位置讓你來做?我希望年輕人能有一個鍛煉的舞臺。”童父沉默了好久才想出這番說詞。
童安脫掉外套扔在一邊,走過去坐在童父對面,臉色陰沉地問:“你拿我跟他比?我是你的親生兒子,他算什麽?”
童父直直地看進童安的眼底,嘴唇微微蠕動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可最後又把話全都咽了回去,聲音沙啞地說道:“等你恢複記憶之後,我再好好跟你聊聊關于梁川的事。”
說完,童父撐着扶手站了起來,身體顯得有些佝偻,背對着童安說:“晚上早點睡,你最近瘦了不少,別讓爸爸擔心。”
童安眼眶紅了,狠狠吸了幾口氣才控制住自己的眼淚,随手拿起遙控器來打開電視,胡亂地播着頻道,企圖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可沒想到突然看到一條娛樂新聞讓他停下了動作,童安放下遙控器,狠狠抹了一把臉,然後拿起手機撥通了梁川的電話。
梁川接電話的速度很快,剛一接起來就先禮貌地叫了一聲“童總”。
童安捂着嘴沉默了幾秒,他發現自己現在對梁川這個人産生了一種生理性的抵抗,甚至到了只要一聽到這個人的聲音都覺得惡心的地步。
“你最近忙嗎?”童安平複了情緒之後冷靜地問他。
“不忙,我現在已經不是董事長助理了,沒有那麽多事做。”
童安擡頭看着電視,屏幕上還在放着關于宴杭宣的新聞,“我剛才看電視,看到宴杭宣要在Y市錄制一個節目,你之前不是說去Y市出過差,對那邊應該比我熟悉,要是你不忙的話,可以正好陪我去一趟,怎麽樣?”
“我?”梁川似乎有些意外,“我也就去過那麽一兩次,對那邊也沒有多熟悉,童總你要是想找向導的話,我可以幫你問一問。”
“用不着那麽麻煩。”童安把電視關掉,冷着臉說道:“我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我爸這麽看着我,他不一定會同意我去Y市,我想要是帶着你的話,可能他會松口也不一定。”
“童總,你誤會董事長了,他只是……”
“你磨磨唧唧什麽呢!”童安不耐煩地搶過話來:“他是我爸還是你爸?我比你了解他,用不着你在我這多嘴!一句話,去還是不去?”
“那我陪你去吧。”梁川像是有些無奈,慢吞吞地答應下來,又問他:“你打算什麽時候走?我好安排一下工作。”
“盡快吧,晚了宴杭宣該從Y市走了。”童安閉了閉眼,輕聲說道。
梁川這個人的工作能力還是有的,答應了童安的事很快就安排上了日程,第二天一大早,童安就接到了他的電話,說随時可以準備啓程。
X市距離Y市差不多五個小時的路程,童安特地讓梁川幫他定了兩張高鐵票,美其名曰想感受一下不同的出行體驗,其實就是想趁機甩掉那兩個一直跟着他的保镖。
不過大約是因為童父的吩咐,那兩個保镖雖然也跟着童安一起來了,但是在路上始終和他們兩個人保持着一定的距離,并沒有跟得太緊。
童安坐在座位上,像是個沒見過市面的小朋友,一會對着窗外看看,一會又琢磨琢磨座椅,最後才看了一眼隔着幾個坐一直盯着他的那兩個保镖,故意問梁川:“你知不知道,我爸一直讓這兩個人跟着我到底是什麽意思?”
梁川沒什麽反應,很自然地搖了搖頭,“你別多想,董事長就是想保護你的安全,沒有別的意思。”
童安笑笑,“我倒是覺得我現在就像是個囚犯一樣被看死了,做什麽事都不自由。就連出來一趟,都是你在我爸面前說了幾句話,他才點頭同意讓我離開X市的。”
說這話的時候,童安一直盯着梁川的反應,看他的表情有了一些輕微的變化,才又試探地問道:“你有沒有覺得,你現在在我爸面前的地位,比我都重要?”
梁川聞言愣了一下,然後才苦笑着看向童安,“童總,你別亂想,我一個外人,跟你沒法比的。”
童安沒有再繼續逼問下去,畢竟有些話,說的太露骨就不好了。
“我看得出來,董事長很疼你的。”梁川輕聲說道:“他大概只是想你平平安安的,其他的也沒有那麽重要。”
童安沒有說話,閉着眼睛靠着靠背放松下來。他現在已經喪失了聽梁川在他面前說好話裝可憐的能力,每次一聽到梁川裝出這幅老好人的模樣就覺得惡心。
可他剛閉上眼睛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時候,手機忽然響了起來。童安心裏正煩,眼睛都沒有睜開,随手把手機挂斷扔在了桌子上,可不到一分鐘,手機又再次執着地響了起來。
童安煩躁的嘆了口氣,剛想閉着眼睛繼續把電話挂了,就聽到梁川說道:“是林丘林先生打來的,你要不要接一下?”
童安一瞬間還沒反應過來林丘這個名字是誰,過了兩秒才回過神來,連忙拿起手機把電話接了起來。
“童先生,你講話方便嗎?”電話剛一接通,林丘就低聲問他。
童安看了看梁川,又回頭看了一眼那兩個保镖,然後才拿着手機走到了車廂外面,站在一個能讓裏面的幾個人看到他的地方回答:“你為什麽打電話過來?是不是有什麽事?”
對面沒有立即回答他,而是傳來了一陣摩擦聲,随即裴泓的聲音便響了起來:“也沒什麽事,就是想你了。”
童安一聽到裴泓的聲音心裏就開始難受,連忙扶着車廂撐住身體,吸了吸鼻子才輕聲說道:“我也想你了。”
裴泓輕笑一聲,他很少聽到童安有這麽坦率的時候,心情頓時大好,帶着笑意問他:“你現在在哪?要不要見一面?”
童安頓了頓,猶豫地說道:“算了,我現在有點忙,等過幾天再說吧。”
“你在哪?”裴泓的聲音瞬間就變了,“你是不是去Y市了!”
童安深吸了口氣,沒想到除了談戀愛的時候裴泓有點傻之外,其他時候都這麽精明,居然一下子就猜到他的去向了。
“我跟梁川一起。”童安回答:“就是去Y市随便走走散散心。”
“馬上回來。”裴泓難得在童安面前強硬地命令:“我已經在讓人去查他的事了,不需要你去做什麽。”
“我現在在車上,回不去。”童安透過玻璃門看着裏面正在低頭不知道做什麽的梁川,有些不耐煩地回答。
“那我派人去接你。”
童安眯起眼睛,惱怒地壓低了聲音罵道:“裴泓你有病是不是?我現在是你們的囚犯嗎?一個兩個都想看着我?我就連自主行動的權利都沒有了?”
裴泓緩緩嘆了口氣,語氣明顯弱了很多,“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擔心你。”
童安冷哼一聲,“你擔心我什麽?擔心我收拾不了那個小白臉?”童安雖然看起來瘦,可到底從小是練過一些防身的功夫的,真要是比劃起來,兩個梁川也不夠他打的。
“梁川的底細還沒有查清楚,你也不知道他到底能做出什麽事來,是不是?”裴泓幾乎是哄着童安說道。
童安卻絲毫沒有在意,“我自己有分寸,等到你一點點查下去,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查到,你不想早點抱抱我嗎?”
話音剛落,童安就聽到裴泓驟然變得粗重的呼吸,他輕輕一勾嘴角,就知道大寶吃他這一套。
“可是童童,我……”
“就這樣,等我回去再聯系你。”童安對着手機啵了一下,然後果斷挂了電話,又轉身走了回去。
梁川看到童安回來,趕緊給他讓了位置,眼睛一直盯着他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你想說什麽?”童安看着他問。
梁川搖了搖頭,“童總,你想不想喝點東西?”
童安笑了笑,“你是不是想問我跟林丘怎麽樣了?”
梁川渾身一僵,“沒有,我也沒什麽資格問你這種私事。”
童安撫了撫胸口,覺得有點反胃,本來還想趁機多跟梁川聊一聊,可是聽到他這種說話的語氣就全沒了興致。
他實在忍受不了梁川這種人,只能繼續閉着眼睛裝死。
盡管訂得是一等座,可幾個小時的路程下來,童安還是覺得非常疲憊,整個人都沒了精神。
“童總,你要不要先跟宴杭宣聯系一下?畢竟拍攝地不是随便就能進去探班的。”剛下了高鐵梁川就問童安。
童安本來只是用宴杭宣做個幌子,聽到他這麽一說才想起還有這麽一回事,打了個哈欠含糊地說道:“我也只是閑着沒事做想來散散心,真的見不到就算了,反正我跟他也沒有很熟,只不過之前因為公司代言的事跟他見過一兩面。”
童安裝失憶的時間段,确實和宴杭宣還沒有什麽交情。
梁川卻是遲疑地說道:“其實你跟他……關系還不錯的,可能只是你不記得了。”
“是嗎?”童安裝作不經意地說:“看來這幾年确實還發生了不少事。”說完又重重地拍了拍梁川的肩膀,問:“你跟他認識嗎?”
梁川點點頭,“就因為你的關系,所以我之前我有什麽能聯系得上的門路都會幫他搭搭橋,他們做明星的好像很看重這些資源。”
梁川每次這麽說話的時候,童安都有一種想把他按在地上狠狠揍一頓的沖動,可他還是忍了下來,淡淡地說道:“我今天有點累了,想先休息一下,等明天再說吧。”
“那童總,你這邊要是沒什麽事的話,我下午想要出去一趟,可以嗎?”梁川怯怯地問他。
童安正愁沒有機會讓梁川出去溜達溜達,聽到他這麽一說心裏就先是一喜,面上卻仍舊不動聲色,只是懶洋洋地說道:“随便你。”
梁川跟着童安一起去了酒店,先把童安安頓好了之後,他才回自己的房間整理東西,那兩個保镖就像是機器一樣盡職盡責地守在童安的門口,像是生怕童安會幹什麽一樣。
不過童安也沒有那麽老實,進了房間之後沒有兩分鐘又掐着時間出來了,正好撞上了剛從房間裏出來的梁川。
“童總,怎麽沒休息?”梁川看到童安驚訝地問道。
“有點餓了,想去餐廳吃點東西。”童安淡淡地說:“正好跟你一起下樓。”
梁川連忙問他:“你要是累了的話,需不需要我讓客房的人把餐點送上來?”
“不用。”童安看了他一眼,“你不是我的助理也不是傭人,沒必要在我面前這麽恭敬,你又沒做過什麽對不起我的事。”
梁川腳步一頓,而後才輕輕點了點頭,跟着童安一起進了電梯,身後還跟着那兩個童父安排的保镖。
童安倒也沒有在意,電梯裏甚至都沒有和梁川說一句話,直到出電梯的時候都沒有看梁川一眼。
童安一個人進了餐廳之後,那兩個保镖照例守在門口看護着他。童安先是觀察了一下餐廳的布局,然後才叫來了服務生準備點餐。
“先生,請問您需要什麽?”
童安沒有說話,拉着服務生調整了位置,又仔細确認保證服務生能遮擋住保镖的視線,然後才拿出手機來說道:“我給你一千塊,需要你站在這五分鐘不要動,懂嗎?”
這種站着不動就能賺錢的好事,服務生自然不會拒絕,連忙點頭答應下來,按照童安的要求站在原地不動,眼睜睜地看着童安弓着身子從桌子下面溜走了。
為了避開保镖的視線,童安的行動非常小心,一直躲藏在別人的身後從員工通道悄悄離開了餐廳。
一脫離保镖的視線,童安就飛快地跑出了酒店,幸好還來得及,正好抓到了梁川坐上出租車的背影。
童安顧不上許多,立刻叫了輛車跟在他後面,哪怕根本不知道梁川到底要做什麽,童安也打定主意要把他盯死。
可沒想到剛跟了沒有多久,梁川的電話就打了過來,童安心裏一顫,眼睛盯着前面那輛車,深吸了一口氣才把電話接起來。
“怎麽了?”
梁川聽到童安的聲音後似乎松了口氣,問道:“童總,剛才保镖聯系我說你不見了,我以為……”
“嗯,我想一個人出來透透氣,你出去辦你的事,不用管我。”童安截住了梁川的話,坦然地解釋。
“可是——”
“你們有完沒完?!”童安暴躁地打斷他:“我是你們的囚犯嗎?出來玩一下都要讓保镖一直看着?”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你在Y市人生地不熟,我怕萬一出了什麽事我沒法跟董事長交代。”梁川慌張地說道。
“不需要交代,我已經是個成年人了,我自己會跟我爸說,用不着你一個外人來插嘴。”說完,童安挂斷了電話,還緊張地一直盯着梁川那輛車。
好在梁川似乎并沒有打算因為童安的事改變自己的行程,童安剛剛松了口氣,童父的電話就打了過來。童安煩躁地嘆了口氣,連接電話的欲望都沒有,直接就給挂了。
“師傅,前面再往前走,是什麽地方?”童安眼看着梁川那輛車越走越偏僻,有些奇怪地問司機。
“可能是公墓吧,你這個朋友是不是要去掃墓啊?”
童安皺眉,想起梁川之前跟他說過的那些話,如果梁川真的從小是在Y市長大的,那他母親肯定也是死在這裏,到了故土第一件事是給親人掃個墓,倒也沒什麽不對。
童安頓時失去了興致,此刻也不知道自己一時心血來潮帶着梁川來Y市到底是為了什麽了,他現在甚至覺得自己像是一個跟蹤狂,瘋狂想要窺探別人的隐私,因為帶着對梁川的恨意,所以就連最起碼的底線都沒有了。
果然,司機一路跟着梁川,最後看着那輛載着梁川的出租車停在了一座公墓的門口。
“停車嗎?”司機問童安。
“再往前開吧。”童安淡淡地說道,就算不想跟了,也不能停在這麽顯眼的地方等着被人發現。
司機也沒說什麽,開車帶着童安又往前走了一段,然後才停車把童安放下。
深秋季節,天黑得要早一些,才五點多,天已經開始擦黑了,加上陣陣涼爽的秋風吹過,童安不自覺地攏緊了外套,一天沒吃過什麽東西的胃也隐隐跟着疼了起來,童安遠遠望着墓地裏面一座座不知名的墓碑,莫名覺得自己有些可笑。
童安拿出手機,想着找個出租車把自己帶回去,可是恰好這個時候從他身後跑上來了一個人,直直地撞上了童安。
童安本身毫無防備,一個沒拿住,手機就脫手摔了出去。
“對不起。”撞到童安的男人倒是反應很快,先童安一步把手機撿了起來。
這人頭發花白,看起來至少也有個四十多歲了,童安火氣再大也沒法對着個能做自己長輩的人發出來,只能把手機接過,不情願地說了句“沒關系”。
可男人非但沒有松手,反而把手機死死地捏着,眼睛一直盯着童安不放。
童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先生,還有事嗎?”
男人像是突然回過神來,趕緊松開手,輕輕搖了搖頭。
童安接過手機,看到屏幕上摔出了一道裂痕,本來就糟糕的心情更加晦暗了,可看着男人的穿着和年紀,深吸一口氣又把所有的話咽了回去,轉身走到路邊去等車。
可童安沒想到的是,那個男人也沒有離開,而是一直站在原地盯着童安看。雖然距離隔了十幾米,童安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可就是覺得莫名的陰森。
手機這時響了起來,童安被吓了一跳,剛想直接挂斷,看到上面顯示着林丘的名字,心裏驀然一暖。
可手機剛剛摔了一下,屏幕明顯出了問題,童安的手指在上面連着劃了幾下都沒能把電話接起來,他不禁低聲咒罵了一句,擡起頭就看到那個男人還是一直盯着他沒有轉移過視線。
童安立即警惕起來,天色已經慢慢暗了下去,加上地處荒涼,童安又人生地不熟,如果真的遇上了什麽奇怪的人就麻煩了。
童安低頭看着林丘的電話一個接着一個地打過來,都能想到裴泓現在得急成什麽樣,如果他再遇到什麽危險,裴泓說不定真的會發瘋把他綁回去。
想到這裏,童安緩緩舒了口氣,轉身沿着馬路快步走着,希望能擺脫掉那個奇怪的男人。
可對方顯然是盯上了童安這只小肥羊,一直跟在童安身後,并且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也在一直縮短。
童安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雖然他平時看起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可那畢竟都是在自己的地盤,像現在這樣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被人跟蹤,而且還是在手機不能用的情況下。
童安心裏有些發慌,擡頭看了一眼周邊的環境,有意往旁邊看起來人多一些的民區走,可身後的人大概也發現了童安的意圖,腳步越來越快,和童安之間的距離也逐漸拉近。
童安心裏正不安,猶豫着要不要回頭跟他正面剛一下,突然從旁邊的胡同口伸出了一雙手,直接摟着童安的脖子将他帶了進去。
童安兩眼一黑,下意識地想要反抗,可嘴被身後的人死死地捂住,同時耳邊響起了梁川的聲音:“童總,是我。”
童安逐漸放松了身體,任由梁川帶着他往胡同深處走,在他身後跟着的那個男人突然失去了童安的蹤跡,跟着拐進了胡同,卻根本沒有發現藏在暗處的兩個人,直直地從前面穿了過去。
身後的梁川松了口氣,慢慢松開童安,輕聲問道:“童總,你沒事吧?”
童安轉頭看他,愣了幾秒之後面上才露出一些尴尬的神色,嘴唇動了動,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你跟着我過來的?”梁川倒是很坦然,把話直接問出了口。
童安沒有說話,口袋裏的手機瘋狂地震動,他知道是裴泓那邊着急了。
“我其實在路上就發現了。”梁川笑得有些苦澀,“你時間卡的太好了,我不多想都不行。”
“我就是來看看我媽,沒有別的意思。”梁川見他不說話,又接着解釋。
“我知道。”童安淡淡地回答:“走到半路我就猜到了。我也沒別的意思,反正在酒店呆着也沒什麽事做,不如……”
“你是不是一直在懷疑我什麽?”梁川突然打斷了童安的話。
童安表情瞬間凝固在臉上。
“我其實早就想單獨跟你聊幾句了,可是一直沒有機會。”梁川似乎有些緊張,說話的時候聲音都在發抖。
“怎麽沒有機會?我們不是經常見面?”童安完全不接受梁川這番說詞。
梁川局促地捏緊了雙手,想了一會才緩緩說道:“董事長派的那些保镖,其實不是為了監視你,他只是為了防我。”
“你什麽意思?”童安驚訝地問道。
梁川擡眼看他,眼睛裏有亮晶晶的水汽,看着童安輕聲問道:“童總,你覺得我跟董事長應該是什麽關系?”
童安僵住不動,這個時候已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梁川的問題了。他本來信誓旦旦地想要找梁川複仇,可是現在真正走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他又發現好像自己走錯了岔路。
“你非要帶着我來Y市,我知道你肯定是查到什麽了。你肯定很奇怪,為什麽董事長要幫我改檔案,對吧?”
童安聽到這裏,胃突然絞着勁兒地疼起來,他忍不住用手死死按住胃部,臉色蒼白地捂住嘴,含糊不清地說道:“我不想聽,你叫車吧,我想回去了。”
可梁川似乎打定主意想跟童安一次性把話說清楚,不管不顧地直接上前拉住了童安的胳膊,“等我說完就走。”
“我說我不想聽!”童安用盡了力氣沖他吼着,兩個人在狹小而又昏暗的空間裏撕扯開來。
盡管童安現在體力不支,可梁川依舊不是他的對手,不過拉扯了幾個來回,梁川就突然被童安甩出去摔在了地上。
童安走過去居高臨下地看着梁川,冷冷地說道:“手機拿出來,叫車回去了。”
可梁川倒在地上卻突然抓住了童安的腳踝,費力地擡起頭看着童安,像是根本聽不到童安的話一樣,聲音顫抖地繼續說道:“我的真實年齡比你還要大一歲……”
“閉嘴!”童安努力想甩開梁川,制止他繼續說下去。
“我跟董事長其實應該是父子關系。”梁川沒有注意到童安青灰的臉色,松開他的腳腕,慢吞吞地從地上爬起來,眼眶通紅地看着童安,哽咽地說道:“我媽媽和他是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所以我比你還要早出生一年。”
童安的身體打了個晃,眼前一片漆黑,勉強扶着牆才站穩,用力喘息了幾下之後才無力地說道:“現在說完了?可以回去了?”
梁川似乎沒有想到這番話說完之後,童安會是這樣的反應,他看着童安愣了幾秒,然後才後知後覺地拿出手機叫車,期間幾次想跟童安說話,可是一看到童安的臉色就又把話咽了回去,只是小心地扶住童安,低聲問道:“童總,你沒事吧?”
童安無力地甩開他,無力地靠在牆邊等着車來接他們。
口袋裏的手機還一刻不停地在震動,童安知道是裴泓打來的,可他現在整個人幾乎快要虛脫了,梁川剛才的那番話,像是一塊巨大的石頭一樣壓在他的心頭,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梁川叫的車很快就到了,童安上了車就沒有再說過一句話,閉着眼睛靠在車裏,呼吸清淺而又急促,梁川幾次詢問他的情況,可是得到的都是一片沉默。
他們兩個坐車回到酒店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透了。童安難受得眼前幾乎看不清任何東西,可還是憑着一口氣硬撐着沒有用梁川攙扶,踉踉跄跄地下了車。
可沒想到剛走出沒有幾步,童安就被人給攔住了去路。
童安恍惚地擡起頭看過去,費了好大的功夫才辨認出眼前的人,忍了一路的眼淚終于決堤,張了張嘴一個字都還沒有說出來,就突然脫了力,直挺挺地栽倒了,耳邊最後響起的是裴泓驚慌失措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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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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