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三十七朵玫瑰
三十七朵玫瑰
夜晚的霓虹燈從六十六樓的窗戶闖進景顏的辦公室內,璀璨的光将她臉色映的極為好看。低頭看手機時含笑的一雙眼睛清澈柔和,卻又在收回視線時流出短暫的失落感。
那是極其微小的情緒,從心髒處傳出。關于心動,關于喜歡。
景顏起身,站在一側玻璃處,手指輕按牆上的一個隐形按鈕,玻璃上的百葉窗應聲翻轉。雲深的辦公室于是就這樣映入眼簾,幾乎平行的座位,兩人其實每天都隔着一扇窗肩并肩工作。
她倚着辦公桌側邊,看的有些出神。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走火入魔了,景顏腦中甚至有一瞬間的念頭在勸她,如果真的喜歡就去試一下。
試一下,去追一個人。即使有懸殊,試一下,也無妨。
畢竟在漫長又孤寂的人生中,每個人又能遇到幾次這樣的感情呢?
既可以平淡,又在偶爾的平淡中時不時出現一些小小的轟轟烈烈。
但更重要的,是這個人難得。
“在睹物思人麽?”
景顏正出神時,被門口的聲音拉回思緒。她略顯驚慌的看過去,就見那人在光影裏影影綽綽,看她的表情有溫柔又有挑逗。
明明語氣帶着玩世不恭,卻又像是極認真的在問她。
就這樣,準确無誤的擊中她心中所想。
“是呀,在想雲總怎麽這麽晚還沒有來接我。是不是在和哪個美女吃飯,把我給忘了。”景顏雙手抱胸站在原地,看向雲深說道。
不到三米的距離,兩人對視着,臉上的表情都有些相似。用最玩味的語氣,說出自己心中最想告知對方的話。
雲深先嗤笑一聲,将背在身後的手拿出,“是呀,為了和某個美女吃飯,所以飛車過來了。但看來還是晚了,讓這位美女有點誤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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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顏看着雲深手中提着的紙袋子,有些驚訝道:“于和齋的酒味酥!”
景顏酒精過敏,但偶爾看着其他人喝也會犯饞。今天下午她和徐随之正聊酒味酥時,雲深便闖進了進來,想來是那個時候聽到了。
“你聽到了?”景顏輕聲問道。
雲深将盒子從紙袋中拿出,整齊擺放到茶幾上。多餘的兩盒放進冰箱裏,“可能是看到你的口水了吧,所以想着撫慰一下員工的加班的心。”
景顏洗了把手,坐到雲深對面的矮凳上,翹起小指去捏圓圓的酥餅。
酒味酥是今年才火起來的,因為餡帶着酒味,但一滴酒精成分都不含,于是成了高檔餐廳桌上的一道餐後甜品。
既然是高檔餐廳的專供甜品,那價格自然也是專供的高檔。一小盒,不到十塊,動辄上千。
“雲總,你這個安撫費,給的有點貴。”景顏邊吃邊含糊不清的說,眼睛笑成了月牙。
雲深笑着往沙發靠背上一倚,疊着腿,格外慵懶道:“我怕不夠。”
愛你的人生怕給你不夠。
室內安靜,兩人都沒有再說話,一切卻那麽淡淡的舒服。
吃完酒味酥,景顏将最後的文件處理完,兩人才一起回家。
夜晚的京港大道燈火通明,京海港的郵輪嗚嗚發出低吼。景顏看着窗外街景飛快的從自己眼前流逝而過。
“我有點緊張。”她輕聲說道。
正在開車的雲深,伸出一只手似是安撫的拍了拍景顏,“如果緊張,晚上我陪你一起整理。實在不想面對媒體,我替你上。”
雲深聲音淡淡,雖是沒有什麽起伏,卻像是在說:所有對她力所能及的保護,他都可以去做。
那晚兩人整理完東西已經是淩晨兩點鐘,景顏趴在茶幾上昏昏欲睡,是雲深再次将底稿改了兩遍。
他叫了兩聲景顏後,見人沒有反應,想着是這兩天沒有怎麽好好睡。昏黃燈光下他眉眼含笑,将人打橫抱起送回房間。
第二天一早,景顏睜開眼睛,呆呆盯着天花板。對于一個小時後的澄清會,既是緊張又是期待。她想過有些事過去就過去,但又想真真實實給自己一個結局。
良久,她從床上坐起,舒一口氣,“這不是為了向大衆解釋,而是在向我自己解釋。”
一瞬間的思緒,景顏覺得自己活過來了。與其想着是向大衆公布事情的真相,不如将事情定義為愛自己。
這個世界,真正能感同身受的少之又少。只要她開心,那麽愛她的人自己就放心了。
今日本安排的是司機過來接景顏,因為雲深上午有一個跨國會議要開。
但當景顏梳妝好,走出客廳,缺剛好與從外面回來的雲深撞到。
“你這麽快?”景顏看着穿戴整齊的雲深有些驚訝,平時這個時候,他才剛剛起床。
雲深為了能陪景顏,深夜臨時将跨國會議的世界提前到國內的六點鐘,這倒是配合紐約分部的時間。
“開一個早會,來吃早餐。”這時景顏才看到雲深手裏提着買回來的早餐。
景顏看着雲深穿着高級定制、剪裁精良的西裝,然後手上提着還冒着熱氣的豆漿包子,只覺得神仙下凡不過如此。
“你怎麽想起買豆漿和油條?”景顏問道,因為這實在不像是雲深的風格。平日,他基本都是一杯牛奶,吐司蘸果醬。
雲深從櫥櫃裏拿出碗盛豆漿,又端給景顏。
“嗯?”見雲深只笑不答,景顏湊近笑着看他。
“吃你的早餐,一會兒我陪你去澄清會。”雲深岔開話題,将景顏推到餐桌前。
就像景顏所想,他确實是一時興起買的豆漿油條。看着早餐攤的一對白發蒼蒼的老夫婦,雖然忙碌,兩人卻帶着幸福的笑容。
他本來只是路過,但聽到客人想要最後一杯綠豆茶,老先生笑着搖頭拒絕,說這杯是要留給太太的。
已經走過攤位的他,又退了回去。
老先生還正笑着将最後一杯綠豆茶收起來,便看到雲深過來。還格外熱情與他打招呼,“小夥子看起來可不像早上愛吃豆漿油條的。”
雲深也同老先生逗趣,“我看你與奶奶感情很好,想着吃了你家的早餐,我和我家姑娘感情也會一直好。”
老先生笑的眼睛眯成一條縫,“這你就吃對了,我和我太太一輩子沒有紅過臉,雖沒讓她享什麽福,但也沒讓她掉過淚。”
景顏看着始終在笑的雲深,只覺得這人早上是談了一個價值三千億的大項目。
“你今天不是還有一個跨國會議麽?”景顏問道。
雲深擡手松了松自己的領結,“如你所見,你老板六點起床回公司開的會。”
景顏拿着油條啃,不敢去直視雲深的眼睛,也怕極了他會看出自己的小心動。
但現在的雲深有些困,所以只想着吃了老夫婦的早餐,感情能好一輩子的迷信言論。
兩人到達澄清會現場的時候,翟秋言和姚靈正在布置現場。
幾家主流媒體已經早早的到達,從後臺也能看到陸陸續續有媒體往會場內進。
十點整,澄清會正式開始。
雲深和景顏齊齊從後臺走出,并肩坐在臺上。
翟秋言說了開場語後,便是記者開始提問。
絲絨桌布下,景顏緊張的雙手顫抖。雲深默默無聲的伸出自己的手握住她柔軟的小手,輕聲道:“我在。”
沒有媒體發現兩人桌子下偷偷牽住的手,只是相機內,景顏自信大方,對于記者提問的問題,一一澄清。
微博幾乎是同時更新。
景顏長卷發披肩,笑容清淺。
“網絡上關于我家是否是暴發戶,是否憑着某事件得到的賠償金發家。我要澄清,不是,我家清白門第,父親哥哥都很努力,有的所有成就,都是他們一點一滴付出換來的。”
記者們的鎂光燈不住的閃爍,景顏忍着刺眼的光聽完第二個記者的提問,而後回答道:“我的成績真的不需要為學校捐樓,畢竟也是每年拿一等獎學金的人。”似開玩笑的,景顏将自己在哥大這些年所得的榮譽證書一一拿出,然後展示在鏡頭前。
能提問的記者也基本都是提前和公司溝通過的,所以敏感問題都被隔過。
最後,一位記者起身,“景小姐,我這裏有一份你爸爸的錄音,我可以播放給你聽麽?”
景顏一時驚愕,這是之前發言稿上沒有的項目,“我爸爸?”
“對,景城原醫生的錄音。”記者笑着點頭,“是很不容易拿到的獨家錄音,所以很想給景小姐聽聽。”
景顏有些緊張的看向雲深,雲深沖着翟秋言勾了勾手,“怎麽回事?”
翟秋言也有些驚訝,他并不記得有這一環節。但此刻多家媒體看着,甚至有現場直播,他們稍微的緊張,都會被質疑為作秀。
“我去切斷網絡,如果這段有不妥,我保證不會對外流出。”這是翟秋言想到最快的解決方法。
景顏咬咬嘴唇,思索片刻,搖頭道:“不,我相信爸爸,也相信正義總是在的。”
這世界很壞,但愛你的人永不會離去。
決定讓記者播放,景顏起身先是鞠了一躬,“那就聽聽爸爸想要對我說什麽吧。”
記者将錄音查到音響上,而後電流聲陸續傳出。是略帶滄桑的聲音,有些沙啞,有些顫抖,“我是景城原。壹京市景氏中醫院的院長,也是景顏的爸爸。”
景顏的眼眶在這一瞬間開始泛紅,對于爸爸她是了解的,一輩子都是一個有風骨的人。不喜歡炒作,不喜歡說大話,醫生治病救人是本職工作,不該活在鏡頭裏。
“景顏是我很驕傲的孩子,乖巧懂事,知書大度。我和我太太不曾對女兒有過半點品性上的質疑。她雖然是被教養長大,但絕不是矯情做作的女孩。”
全場寂靜,景城原像是越說越激動,“如果問我現在有什麽後悔的事,那大概就是沒有将女兒留在自己身邊。作為父親,我認為沒有哪個男人對我女兒來說是絕配,就算我女兒一輩子不戀愛,不結婚,我也是可以将她嬌養在身邊的。”
所以,他從來不信那套為了釣金龜婿,不停地摔倒博關注、扮柔弱。
“我還有很多話想對卿卿說,只是這些都是父女倆的悄悄話,我不能讓你們聽。”
最後一句話說完,景顏心中一酸,分外不舍。
她想念爸爸了,就連聲音聽了都格外親切。
澄清會結束,網上又是一片熱議。
@嘟嘟茶:卧槽,景顏也是富二代好不好!!!父母恩愛,哥嫂和善,根本就不用靠着嫁入豪門,人家本來就出身自豪門。
@守護恩恩的:為各位科普一下景氏中醫院,私立醫院,規模卻和公立醫院差不多的經營模式。而且多是有錢人選擇,普通病房的價格都是普通人難以承受的。
@uiihuhu:去過景氏看皮膚科,雖然他們收費貴,但是針對學生、老人、他們有自家的優惠政策,絕對比普通醫院還要公道。
@988乎乎:疑難雜症請認準@壹京市景氏中醫院
@uguiuug:所以比起來,某些人才是真正想上位的,只不過沒有資格,便去抹黑人。
景顏翻看着熱評,此時已經有網友開始扒溫雅的個人。
姚靈送走媒體後回到後臺找景顏,瞧着她依舊沒什麽喜悅的表情,問道:“顏顏,你是不是想家人了。”
景顏擡頭看了看姚靈,搖頭:“在看網上的發帖。”
姚靈拿出手機去看的時候,溫雅的名字已經上了熱搜條,“這也太猛了吧,但也沒什麽不好的,你當初可比她慘多了。”
景顏并不是覺得這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她也曾被萬衆人唾棄,只是她身邊所有人都選擇相信她。可這種洩憤的方式本身就是一種錯誤的,以網絡作為保護傘,肆意去辱罵他人。
徐随之來的時候,景顏正和姚靈聊着天,絲毫沒有注意到背後站着一個人。
直到最後徐随之忍不下去,咳了幾聲,才引兩人回頭。
“學長,你什麽時候來的,我真的沒有看到你。”
徐随之也不惱,将懷裏的向日葵遞過去,“祝賀學妹,守得雲開見月明。”
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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