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謊言

謊言

車子駛離宋清渠家的路上，唐燦燦就從前排的後視鏡頻繁地瞄向後排的闫律。

闫律睡得晚起得早，去公司的一路上都在車上補眠。

到了星河娛樂所在的大廈，唐燦燦到底是沒忍住自己的好奇心，她在上電梯的時候試探闫律：“表姐，你跟那個妖豔賤貨的關系好像越發不一般了。”

這就是單純地在對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關系進行探究。

闫律聽得出唐燦燦的意思，她語氣很自然地回應：“當然不一般了，他是我的情人。”

她今天心情非常好，所以她還瞄了一眼唐燦燦，開口打趣：“我們兩個關系也不一般啊，你是我的表妹。”

說到這裏，電梯門叮地一聲在闫律辦公室所在樓層打開了。

闫律瞬間與一直恭候在電梯門口的秘書汪洋對視。

于是她順嘴把汪洋也給調戲了，“我跟汪秘書關系更不一般。”

她上前一步輕佻地捏住汪洋的下巴，作勢要吻。

汪洋并不知道闫律說出這話的前因後果，她整張臉瞬間紅透了。

在闫律親過來的時候她只是身體後仰遠離她，可是她的雙腿卻像焊在地面上半步都動不了。

闫律越是看她的慫樣越是想笑，她們兩人一位是氣質清冷的黑長直大美人，另一位是氣質溫婉的長卷發小仙女，兩人同框的畫面對圍觀者的眼睛十分友好。

在闫律與汪洋越靠越近的時候，整層辦公樓都仿佛被人按下了暫停鍵，看到這一幕的所有人呼吸都凝滞了，唯恐破壞這一刻的美好。

在兩人雙唇距離只剩一厘米的時候，闫律開口說話了，她說：“我跟汪秘書的關系确實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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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她誘人的紅唇吐出剩下的半句話，“她是我最喜歡的工作夥伴。”

說完這話，闫律再也忍不住露出搗蛋成功的得逞笑容。

她如同一陣風一樣吹進了這層樓，又如同一陣風一樣遠去。

只是風中殘存的雪松香味與銀鈴一般的漸行漸遠的笑聲提醒大家，闫律這個人确實出現過。

電梯門都要合上了，唐燦燦才驟然回過神來。

她連忙把電梯門打開，然後風風火火地就朝闫律的方向追了過去，那高跟鞋敲擊大理石地面的聲音瞬間将還處于呆愣狀态的員工們帶回現實。

大多數人都恢複了行動，只有汪洋還在原地怔然。

吃瓜的人總是無處不在，有人舉着一杯咖啡一邊喝一邊往這邊飄過來，“汪秘書，你要小心闫總對你職場潛規則。”

瞬間回過神來的汪洋紅着臉瞪向對方：“闫總做什麽自然有她的道理，輪不到你管。”

說完這話，她也要追着闫律離開。

這時，那人幽幽地說：“闫總旁邊已經有唐燦燦了，你跟過去做什麽？你是多餘的啊。”

汪洋的腳步停住了。

闫律心情愉悅地回到辦公室，哼着小曲開電腦的時候，唐燦燦推開辦公室大門就進來了，“表姐，你不能随便亂撩。”

唐燦燦義正言辭地要糾正闫律的錯誤行徑，“汪洋她是一個嚴肅的小姐姐，她要是當真了怎麽辦？”

“表姐！你不能又壓榨汪洋小姐姐的勞動力，又要從她身上榨取情感啊！”

闫律：“……”

她上下打量唐燦燦兩眼，想要透過外形看本質，探索唐燦燦是真傻子還是裝傻子。

唐燦燦被看得羞憤：“你那是什麽眼神？我說得不對嗎？”

闫律擺擺手：“行了，你出去把汪洋叫進來。”

唐燦燦入職有一個多月了，居然還不知道汪洋是個有孩子的單親媽媽這件事。

闫律百分百汪洋是直女，她才會在工作生活中與她姿态親密。

娛樂圈工作的人必須具備訊息敏感性。

以唐燦燦遲鈍的腦子，她的工作重心還是放在日常瑣碎跑腿上，工作方面的事情闫律還是要倚重汪洋。

唐燦燦就像霓虹漫畫裏的熱血笨蛋，熱血是真的，笨蛋也是真的。

唐燦燦還要跟闫律再争辯一下的時候，闫律從電腦屏幕上擡眸冷冷地掃了她一眼。

她瞬間閉上了嘴，乖乖轉身聽話地去找汪秘書了。

闫律是總裁，她的幾個秘書有一個獨立的小房間辦公。

唐燦燦進去的時候，汪洋正在那裏打印文件。

現場人很多，所以唐燦燦将闫律的傳喚告訴汪洋之後，又湊在她耳邊提醒：“汪洋，你跟闫總相處的時候要萬分小心！”

“她要是想對你做什麽，你就來找我告狀！我會幫你撐腰的！”

很顯然，唐燦燦這個人笨是笨的，但是她的心思确實不壞。

汪洋一邊将剛打印出來的資料裝訂成冊，一邊頭也不擡地回應：“你多慮了。”

說完，她捧着自己準備的一摞資料往闫律的辦公室去了。

她跟闫律合作多年，進了闫律的辦公室之後就是例行彙報公事。

闫律在她的講解中，一頁頁地翻看她遞交上來的資料。

其中有一份是人事部傳過來的藝人工作資料表，裏面有按照他們上個季度的業績做了分級。

闫律的秘書們在這表上做了進一步的細化，并且将業務內容用不同顏色的字體進行了标注，後面還寫着她們針對每個藝人給出的評價。

上個季度幫公司賺到盆滿缽滿的藝人隊列裏，徐文澤跟周博不出意外依舊名列前茅。

這倆人演技跟實力都沒有，就是炒作炒得好，在業內也混得風生水起。

闫律仔細看他們兩人下個季度的工作資源，食指指腹在薄薄的A4紙上點了點：“我記得往日他們兩個的綜合評定都是A，怎麽這次換成了S+？”

汪洋早就知道闫律會問這個問題，她說出早就準備好的答案：“秘書處之前對兩位藝人的人品不看好，考慮到暴雷的風險，所以評級給得很謹慎。”

“可是闫總在上次考核評定中訓斥過我們，告訴我們能賺錢的藝人就是好藝人，不要在這方面束手束腳。并且授意我們聯系對應部門給他們兩位搖錢樹更多的資源。”

“所以這次我們針對闫總的指導意見做出了對應調整。”

闫律盯着資料欄裏徐文澤跟周博的彩色照片沉默了兩分鐘。

她開口說道：“把這兩個人身上的合作陸續推掉。”

汪洋傻了：“闫總，您這樣做不僅會增加他們跳槽解約的可能性，我們公司也會被兩位藝人的粉絲瘋狂辱罵。”

跟成為億萬富婆比起來，被粉絲網暴這件事簡直不痛不癢。

闫律以手支颌，語氣平淡地回應：“沒關系，挨罵這事對我不痛不癢。”

哪個娛樂公司沒收到過諸如“xx公司倒閉了”、“xx你爹死了”這種“吉祥”話呢？

汪洋還是不理解闫律的操作，她沒忍住跟闫律勸谏：“闫總，這可是大事，希望您能仔細考慮一下。”

“按我說的做。”闫律擡手揉揉自己隐隐作痛的太陽穴，昨天她喝了酒，早上吃了血壓藥也還是頭疼。

見闫律身體不舒服，汪洋做出了她在闫律手下十餘年也沒做過的行為，她繞到了闫律身後幫她做頭部按摩。

闫律有些意外地看向汪洋，汪洋撇開頭不與她對視。

闫律唇邊漾起笑意，她忽然開口問道：“汪洋，假設有一天我從星河娛樂卸任，你會跟我一起離開嗎？”

汪洋也顧不上害羞了，她意外極了，她問道：“闫總，你怎麽突然問這個問題？”

闫律知道自己注定要破産，所以她這幾天苦思冥想破局之法，還真讓她摸到了一點門路來鑽命運的bug。

她如果把星河娛樂賣了，把手裏的股票也全部變現。

她沒有産業，自然也就逃離了破産的命運。

她心裏是這樣想的，可是她不能對汪洋說實情。

闫律胡編亂造出的理由是：“我愛上了宋清渠，我不想做老板了，我只想做他家養的鹹魚。”

說完她立刻因為汪洋突然增大的手勁發出一聲慘叫。

平時一直對闫律溫柔平和的汪洋，此時眼睛裏閃爍着駭人的光芒。

闫律看得出她這是想刀了自己，但是汪洋又覺得該被刀的另有其人。

汪洋氣得臉頰漲紅：“闫總，我看你真是被狐貍精勾得失了智！”

“闫總，讓人越變越好的關系才是一段健康的關系。你現在這幅模樣，分明就是被那只狐貍精單方面吸了精氣。我看你真是豬油蒙心、頭昏腦漲了。”

汪洋罵她的詞是引經據典，弄得闫律慫兮兮。

闫律一邊在心裏給宋清渠道歉，辛苦他背禍國殃民的黑鍋。

一方面她跟汪洋道歉：“這個想法目前只停留在萌芽的階段，你不要這麽激動。”

是種子就早晚都會發芽。

汪洋寧可闫律狡辯說這只是她開的一場玩笑，結果闫律變相承認這是真的。

她很崩潰：“闫總，你怎麽能為了一個男人就不要我們一起苦心經營的公司了呢？”

闫律也很絕望啊。

要是原著作者沒有給她安排一個破産的結局，她哪裏會願意賣掉自己一把血一把淚打拼出來的企業？

心裏想着的是一回事，闫律說出來的則是另一回事。

她說：“汪洋，卸任星河娛樂ceo這件事我只跟你說了。”

“你是我在星河娛樂唯一信任的人，今天的事情我不希望有第三個人知道。”

汪洋臉上的憤怒消失不見，她不敢置信地重複道：“你說我是你唯一信任的人？那唐燦燦呢？”

闫律把汪洋的手放進了自己的手掌心裏拍了拍，“唐燦燦怎麽能跟你比呢？她根本沒有資格贏得我的信任。”

她深沉地看着汪洋：“汪洋，我只有你了，我可以相信你，對嗎？”

汪洋的瞳孔劇烈地顫動起來，顯然她的內心受到了闫律話語帶來的強烈沖擊。

闫律也沒有催促她立刻做出保證，她只是靜靜地等待着汪洋的答案。

十幾秒之後，汪洋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再睜開時她眼裏滿是堅定的神色。

汪洋回握住闫律的手，信誓旦旦地說：“闫總，我會永遠站在你這邊。”

闫律欣慰地點點頭：“汪洋，我就知道你是公司裏最靠譜的同志。我卸任ceo可不是一件小事，需要你從中協助我。”

“你離開之後幫我把唐燦燦叫進來，我有事要讓她跑腿。”

闫律在汪洋的手上拍了拍，“汪洋，重要工作我都依賴你，只有跑腿的事情才讓唐燦燦來做。你可不千萬不要因為這個就聽了別人的讒言與我心生間隙。”

汪洋的神色裏出現了一瞬間的慌亂，但很快她就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闫總您放心，我對您忠心耿耿。”

她走後沒過幾分鐘，唐燦燦進來了。

闫律給了唐燦燦一個眼神，示意她将辦公室的門反鎖。

唐燦燦鎖好門走到闫律的身邊時，她小心翼翼地問：“表姐，你這次要安排我什麽工作呀？怎麽搞得這樣神秘？”

闫律招招手，示意她繞過辦公桌來到自己的身邊。

唐燦燦不明所以地過來之後，闫律牽起她的手緊緊握在掌心裏。

闫律語氣憂愁地說道：“燦燦，我在這個公司裏唯一能信任的人只有你了。”

唐燦燦懵了：“表姐唯一信任的人是我？那汪洋呢？”

闫律冷笑一聲：“人心隔肚皮，你才是我的血親，汪洋有什麽資格跟你相提并論？”

唐燦燦聽了這話，整個人愣住。

她一方面鄙夷自己的表姐疑心病居然嚴重到了這種地步，另一方面她的腦海裏又控制不住歡快地刷起彈幕。

彈幕的內容就是剛才闫律說汪洋不能跟她相提并論的話。

唐燦燦小臉紅撲撲的，她簡直要幸福地眩暈過去。

系統：【……】

它在闫律腦子裏弱弱地吐槽：【接連欺騙兩個小仙女的宿主是屑。她們這樣相信你，你的良心就不會痛嗎？】

闫律：【有良心還做什麽老板？】

闫律一套組合拳下來，唐燦燦已經被她忽悠得迷迷糊糊的，整個人如同在雲端漂浮。

她看情況差不多了，開始說出自己叫她過來的真正目的：“你聯系私家偵探去調查周博跟徐文澤這兩個人。”

這兩個名字成功讓唐燦燦從幸福感中清醒過來：“你調查他們倆做什麽？”

闫律沒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繼續說：“汪洋這個人你也重點關注一下。”

“表姐！你居然還要調查汪洋？”唐燦燦有了汪洋就忘了那兩個當紅藝人了。

闫律擡眸看她：“如果她沒有問題，宋清渠昨晚就不會突然出現在飯局上。”

“燦燦，難道你就沒想過妖豔賤貨他是怎麽得到消息的嗎？”

唐燦燦小聲說：“有可能是妖豔賤貨經紀人王姐得到了小道消息，是她讓妖豔賤貨趕緊來救場的。”

闫律笑了：“從匠心傳媒将王芬跟宋清渠打包賣給我的那天起，這兩位就是匠心傳媒的外人了，公司內部消息對他們兩個絕對保密。”

“而且你仔細回想一下當天到場的人，他們都盯着我恨不得讓我當場多帶幾個新的小鮮肉開房，他們怎麽會把這種機密告訴宋清渠，讓他過來礙事呢？”

很顯然，闫律這就是在懷疑汪洋洩密。

唐燦燦聽完她的分析之後，整個人的心跳越來越快，“表、表姐，我們這是遭遇了間諜？”

闫律一臉嚴肅地點點頭，她語重心長地問道：“燦燦，你現在知道自己身上的擔子有多重了嗎？”

繼汪洋一臉堅決地從闫律辦公室走出來之後，沒過多久唐燦燦從裏面走出來的時候，臉上也挂着同款表情。

唐燦燦回到辦公室，拿起自己的公文包準備跑到車上偷偷聯系私家偵探的時候，汪洋居然主動開口跟她搭話了。

她不冷不熱地鼓勵唐燦燦：“跑腿的時候要加油哦。”

要知道除了闫律發布了需要兩人合作的硬性任務，汪洋對唐燦燦都是敬而遠之盡量避免與她基礎。

這話落入唐燦燦的耳朵裏，她瞬間就想起了闫律跟她說汪洋可能是星河娛樂情報販子的事。

唐燦燦瞬間汗毛倒立，她不動聲色地打量汪洋的表情，可是汪洋臉上挂着淺淡的笑容，根本看不出什麽。

于是自知自己不聰明，怕露餡辜負表姐信任的唐燦燦胡亂點點頭，然後就腳底抹油地離開了。

看着唐燦燦慌張的背影，汪洋心裏想起了闫律說唐燦燦只适合跑腿，公司關鍵事務還是要交給自己的點評。

汪洋的耳朵瞬間就紅了。

果然闫律在這公司裏能依靠的只有她，這個家沒了自己就得散。

此時此刻，辦公室內的闫律悠閑地躺在老板椅上擺弄手機。

系統：【宿主把工作都交接出去，自己倒是在這裏美滋滋地躺平休息。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闫律笑了：【她們對此樂在其中，我是在做好事。】

系統看着充滿幹勁的汪洋，還有亢奮工作的唐燦燦。

系統：【……】

行吧，闫律說得好像也沒有什麽毛病。

闫律跟系統說笑了一陣，她也就休息夠了。

她擡手拿起之前汪洋拿進來的資料繼續翻看。

她現在感覺這不是什麽藝人工作表，而是星河娛樂自己的牛鬼蛇神圖鑒。

她仔細翻翻裏面的藝人資料，總覺得她看誰都不像是好人。

她看見徐文澤跟周博那一長串代言時尤為頭疼，假設他們兩個狗男人真的塌房，經紀公司跟藝人本人都會面臨天價賠款。

而且闫律不能保證偌大一個星河娛樂裏面，有雷的只有這兩位祖宗。

她正頭疼的事後，她擺在桌面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寶貝：【闫律，你在幹嘛呀？】

寶貝：【貓咪wink表情包.gif.】

闫律：“……”

哦，她差點忘了她剛剛把全書最大的雷引進了自己的公司。

要說毒，誰能有必被主角打敗的反派宋清渠更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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