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七四根金毛

七四根金毛

所以我不能怪我對他起壞心，這家夥就是找虐啊！

越是相處，我越覺得和我談戀愛這件事就像是他拿到手的新奇玩具。喜歡有，但多喜歡不至于，屬于喜愛不足棄之可惜的程度，所以他願意花些時間來玩耍。

正是因為他給我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我才越來越謹慎。

總而言之，我要先讓他對我的喜歡多一點再多一點，直到就算“玩過這個玩具沒有了足夠的新奇感但相處多了還是有特別的感情”的程度，再以“可我對涼太膩已經沒興趣了欸”的理由甩掉他！

有道德的我還想着合理找借口去分手，此刻黑化的我只想用這種聽起來賊爽賊渣的話來甩人。

我試圖咽下上湧的怒氣，讓自己暫時無視掉他熊孩子一樣的發言，但還是忍不住陰陽怪氣道：“涼太覺得我特別我很高興，可是這樣說不太好吧。因為和人相處不是游戲體驗啊，怎麽可以這樣來比較呢？情侶之間不是必須要吵架的，也不是必須要經歷苦難的。涼太說這樣的話，就感覺之所以現在還和我談戀愛只是因為體驗到了情侶特別套餐一樣。”

“欸？我不是這個意思啊！”

“真的嗎？”

“真的是真的。”黃濑涼太轉向我，雙手抓住我的肩膀，微微俯身，目光直視我道，“我是真的很喜歡小希，所以才想和你在一起的。”

“那你喜歡我什麽？”我問出了不論怎麽回答絕對能找茬的萬能句。

黃濑涼太愣住，沉吟道：“喜歡什麽……emmm……一時間好像也不知道诶。”

雖然他的回答讓我有些意外，聽起來可以說是比較真誠的回答，我以為他肯定會張嘴就吐出一連串的形容詞的，但就算這樣我也不相信。

我偷換概念依舊找茬道：“連我有什麽優點都說不出來還說喜歡我？”

“不不不是的。”黃濑涼太急出一腦門的汗，說道，“小希優點很多啊，長得可愛學習又好人聰明性格也很好……”

他叭叭叭說出來一大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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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哼道：“可你剛剛說不知道，說明這些只是你後面想的，第一印象根本不是這樣！”

黃濑涼太已經被我忽悠瘸了，完全沒覺得這兩個問題有什麽不一樣，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總之是我嘴笨。你看，如果我不是真的喜歡小希信任小希，我根本不會那樣随便把心裏話說出來。”

剛開始交往的時候雖然這家夥嘴快會不小心說前任，但很快就噤聲了。但我不是說過沒關系不介意的話麽，所以他這話在我這裏根本沒有信用度。

不過他有話說話這點還是值得鼓勵的，因此我很快偃旗息鼓，并且裝作驚喜的樣子，說道：“那我原諒你了。知道涼太信任我有什麽話都不會避開我，我反而覺得很高興。”

“你不生氣啦？”

“恩。”我打補丁道，“涼太說的真心話有時候會讓人生氣，不過想到至少不是欺騙隐瞞我，我就覺得好多了。所以涼太以後不能因為害怕我生氣就說謊話騙我哦？”

“恩恩。我肯定不會騙你的。”

情感方面有了裏程碑式的進步，我見好就收，關心了一下他今天遭罪的腸胃，又殷殷囑咐關懷了幾句，這才揮手道別。

我感覺現在我做這事兒已經越來越熟練了，享受帥哥的關懷和明面的喜愛是一回事，保持本心不忘初衷又是另一回事，只要平衡做得好，我就能兩者兼得。

萬萬沒想到如此年輕的我已經有了這樣成熟的社會考驗，猝不及防邁入哲學期的我免不了一番自我感慨。

人啊，總是沒辦法真正地做自己~

我感覺以後我一定會是一個成功的哲學家。

哲學家最近喜歡起觀察人類來，首當其沖的當然就是最近讓桃井五月焦急上火的青峰大輝。

大哲學家覺得非常有義務讓這位影響社團風雲的人物思考下人生，所以在哲學氣息逐漸濃厚的時機忍不住找了個午休的機會，忽悠走黃濑涼太，找青峰大輝談人生談理想。

談這種話題，當然得找個沒人的天臺，藍天白雲，有你有我，聊過去聊未來啦。

打開天臺門，看着瘋狂的暴雨，哲學家的心碎了一地。但還是堅強地去拿了雨傘和室外鞋，用袋裝着爬到了天臺，孤獨而又堅定地撐傘等待。

“……薄你有病吧，下雨天約什麽天臺。居然還真的在！”

我一臉佛系地沖他招手：“換鞋了沒，來，說說話。”

青峰大輝無語臉，但到底還是換了鞋子狼狽地從暴雨下跑了過來，然後黑線地接過我手裏的傘，頂着半身的雨，和我擠擠挨挨在傘下，不自在道：“你找我到底有什麽事情？神神秘秘的。”

“就是想和你聊聊。我聽說最近青峰你訓練挺懈怠的。”

“哈，那又怎麽了。真意外，你居然關心這種事情。”青峰大輝懶洋洋道，“我都這麽強了，再訓練不是更強了。那就更沒意思了。”

“登頂的景色總是與衆不同的。”我頂着青峰大輝一臉莫名的表情，說着我認為哲學家特有的莫名其妙的開頭，以及可能根本沒關聯的話，“居高臨下，視野一下子就清晰廣闊起來。但站得越高看的就越遠嗎？誠然我站在這個天臺，可以環顧半個學校，我站上山巅，可以衆覽一座城鎮。但等我站在天際，一切都變得細如蚊蟻，再也看不真切了。”

青峰大輝：“……你到底在說什麽鬼話？”

“這你都不懂。”我瞪了眼不開竅的人，說道，“聽不懂就閉嘴聽。”

青峰大輝聳肩：“好吧，你說。”

哲學家總是有辦法把說的話串到一起，我當然也是這樣，我說道：“人有七情六欲，有繁雜思緒，一下子登高望遠，感慨之餘總會升起蔑視之心。只有一步步，努力地一點點爬高，才會真正享受那樣的景色。青峰啊，你就像是那爬山的人，沒有經歷過漫長的登階，卻一下子飛躍到達了頂峰。所以再看那些埋頭努力的人，就會覺得他們是如此的弱小。”

青峰大輝黑人問號，說道：“雖然你說的彎彎繞繞的，但大致就是說我不該瞧不起其他人的意思吧？瞧不起不至于，我只是對他們的弱小，對他們的決心失望而已。”

“你是真的登臨頂峰了嗎？你所在的就真的是最高峰了嗎？就算是，可你的頭頂，還有藍天白雲，還有宇宙洪荒，與他們而言，你也太渺小了。”

青峰大輝不愧是和我一樣的中二少年，再次get到了我的意思，說道：“我知道，哲也也說還有比我更強的人，所以我不該懈怠。但我總忍不住想，真的有嗎？誠然nba距離我還遙遠，但那根本就不是我這個年齡可以觸碰到的。我周圍的選手，我能真正對戰的選手，真的有人能戰勝我嗎？”

我高深莫測道：“傷仲永雖然讓人引以為戒，但誰都能夠也有權享受幕間的休息，你也是。但團隊之所以是團隊，正因為大家可以信賴交托彼此的後背，所以你暫時的離開才更需要和他們真誠的交流。”

“……傷仲永是什麽東西？”

我翻了個白眼，言簡意赅道：“種花的一個古代故事，說的是一個神童從名揚四方到泯然于衆。簡單來說就是有天賦的人不該因為天資就放棄學習。”

青峰大輝無語道：“你早這麽說話不就好了，之前聽得怪累的。”

“不懂欣賞！”我恨他是塊木頭！

“反正你的意思就是我既然不想訓練的話就和赤司他們好好說對吧？”青峰大輝的語氣裏隐藏着淡淡的失望，“這話要怎麽好好說。不管怎麽說結果不都是一樣。”

哲學敏感的我當然一下子就發現了他的異常，含恨略去我精彩絕倫的哲學話術說道：“我還以為你是真的想停下來休息，這不是挺舍不得的。唔，實際上訓練雖然也有偷懶但也都有在做。口嫌體正直？那幹嘛總說這種傷人的話，反正都要做，閉嘴乖乖做不就好了，表現得不情不願的，扭捏個什麽勁。”

“你懂什麽？”青峰大輝跳腳，“你懂那種你付出了全力，結果對方念着你是怪物放棄掙紮的樣子嗎？那有多傷人心！正因為我喜歡籃球，所以才更氣憤更無奈！我能做什麽？打敗我的只有我自己！”

我翻白眼：“如果你真是怪物，他們會因為恐懼而有動作。你沒看恐怖片裏那些角色面對怪物時又驚又叫狼狽逃竄求生的樣子嗎？就算吓傻了，也絕對不會是放棄治療的樣子。”

青峰大輝氣道：“這只是形容詞！我怎麽可能真的是怪物啊！這根本就不能放在一處比較好吧！”

“但你可以這麽安慰自己啊！”我說，“自己安慰自己不會嗎？你應該告訴自己正因為你還沒強到變态，所以對方只會選擇放棄，而不是掙紮着瘋狂避開你。人之所以為人就是因為人有理智，也更應該愛自己啊！”

“打球要怎麽瘋狂避開我啊！而且你怎麽又扯那些有的沒的！中二病犯了嗎？”

“犯了中二病的人是誰啊？‘能打敗我的只有我自己’……”我學着他的口吻說話，“你以為你是什麽漫畫裏的熱血少年嗎？漫畫裏說出這種話，立下‘無敵’flag的最後都敗得一塌塗地！”

青峰大輝大聲道：“這就是事實啊，生活又不是漫畫！你今天找我來就是為了說這些嗎？沒別的事我走了！不懂籃球的家夥在這裏指手畫腳些什麽啊！”

要不是現在雨下的大，整棟樓都能聽到他的聲音。

“現在說的又不單是籃球的事情。”我不讓他走，說道，“最近籃球部的氣氛很奇怪啊。既然你內心并不是真的想和他們劃開界限，那就不要再說一些傷人讓大家都不開心的話了。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打遍國中無敵手，我只知道你的對手因為你太強大而放棄是他們的決定。有的人會嘗試蚍蜉撼樹，有的人就是會知難而退啊！你喜歡籃球難道是因為對手的勢均力敵嗎？難道不是因為單純喜歡籃球這項運動？比賽什麽的，某種意義上只是這項運動的表現方式而已。打個比方，你喜歡讀書難道是為了考試嗎？”

青峰大輝噎住，扭頭看我，表情扭曲而又無語。

“誰·喜·歡·讀·書·了，你這比喻……讓人透心涼。”

“咳，一個道理嘛，你說對不對。”

青峰大輝試圖掙紮：“但籃球本來就是集體運動……”

我反問：“你和赤司他們打籃球不開心？”

青峰大輝：“……好吧，某種意義上你說服我了。但情緒真的控制不住，我只能說我盡量調整心态吧。”

大哲學家滿意了，因為帶回了一個迷途羔羊。

我伸手拿過他手裏的傘，他下意識松手，我一個人撐着傘就往回走，體貼道：“你一個人好好思考冷靜一下吧。”

“……下大雨我一個人淋雨思考冷靜什麽啊！”青峰大輝慢半拍地跑過來，擠進我傘下，衣服幾乎全濕了，“雖然但是，你今天腦子真的不太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