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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外頭大門砰砰砰的砸,王老太帶着一家子在家裏裝聾作啞,打死不開門。
帶頭砸門的吳阿婆,在外頭砸了半天的門,一雙老手都給砸痛了,老王家的大門還關的死死的,吳阿婆氣的直跳腳:
“王秋花,你別躲在家裏裝縮頭烏龜!”
“嗨!老吳家的你就不要白費力氣了,這王老太心虛的很,她哪裏會開門呢!”
“就是王老太平時摳的不行,這賠錢的事兒,她能開門才怪。”
南華巷的老太太老頭頭們抱着手在邊上勸說。
平日裏極品的陶老頭和陶老太也是善解人意的對盧阿婆道:
“吳家大嫂子,算了,這事兒我們老陶家不計較了,王老頭都走了幾十年了,我們再提起這事兒來也沒意思了。
今個兒,謝謝吳家大嫂子了,大嫂子和老哥哥老姐姐們為我們老陶家的事兒,這麽上心,老婆子啊。”
陶老頭給了陶老太一個眼神兒,小老太心有靈犀一點通,立馬領悟了自家老頭子眼裏的意思,一雙老手在兜裏掏啊掏,跟變戲法一樣從大兜兜裏掏出一大把奶糖,一群老頭頭老太太分過去,嘴裏說着感謝的話:
“家裏沒啥好東西,家裏就這點兒奶糖能拿出來了,各位老哥哥老姐姐別嫌少,拿回去給家裏孩子當點兒零嘴。”
巷子裏的一群老太太老頭頭看着手裏花花綠綠的大奶糖,趕緊擺手:
“這哪行啊,牛奶糖多貴啊,這我們可不能要,陶家妹子,你就留着給你家小孫孫小孫女吃吧。”
“嗯,這小陶家的小陶桃才剛好,多吃點兒奶糖好。”
“可不,可不。”
一群老頭頭老太太嘴上這麽說,那一雙雙眼睛卻跟着陶老太手裏的奶糖不肯挪開。
啧,這可是大白兔奶糖啊。
好幾塊錢一斤啊,在南華巷孩子裏那可是奢侈品一樣的存在,雖說巷子裏的街坊們家裏都有在廠子上班,吃國家飯的家屬,可是各家也不是家裏人都在廠子裏上班拿工資的,一家子只有一兩個上班的,一個月就幾十塊錢工資,一大家子花錢,這一個兩個的工資哪裏夠花的呢。
南華巷的大人苦,孩子也跟着苦,人家巷子裏的小孩兒平日裏吃鈣奶餅幹,喝豆漿吃奶糖,南華巷的孩子們只有眼巴巴看着的份兒。
家裏的大人看在眼裏,心裏難免苦澀,誰家孩子誰心疼,可是家裏沒錢兒,又能有啥辦法呢。
這不,老頭頭老太太們看着陶老太給的奶糖,心裏也想着拿回家給自家孩子吃,可是這話他們也不好說出口。
人家陶老頭的腿還瘸着呢,他們咋好意思呢。
陶老太這小老太精着呢,早就把一群老頭頭老太太的深情看在眼裏,她紅着一雙老眼,感激涕零的看着一群人:
“老姐姐你們說的這是啥話,這點兒奶糖就是感謝大家夥兒的,前些年,我們老陶家一家子不懂事兒,給大家夥兒添了不少麻煩,要不是老姐姐老哥哥大氣,不跟我們老陶家計較,以後啊,我們老陶家還得多靠老姐姐老哥哥們照顧呢。”
小老太說這話兒的時候,陶老頭使勁兒點頭。
巷子裏的老太太老頭頭們聽見這話,也知陶老頭老兩口是真心實意的,也就不多推辭了,跟他倆道了謝,各自揣着一小把奶糖樂颠颠兒回家去了。
裹了一雙小腳的吳阿婆走在最後頭,陶老太上前趕了幾步,左右看了一眼,又塞了一把糖給她:
“今個兒多謝吳家嫂子了,這奶糖老姐姐拿回去給春春吃。”
春春是吳阿婆家的小孫子,吳阿婆這輩子生了三個閨女一個兒子,老吳家三代單傳,春春可是吳阿婆的心肝肝,摸着口袋裏數量不少的奶糖,吳阿皮笑得見牙不見眼:“陶家大妹子,看看你這,跟我老婆子還客氣啥,咱老姐妹在巷子裏一塊兒住了幾十年了,就跟親姐妹一樣,以後有啥事兒,你就跟老姐姐說,老姐姐一準兒幫忙!”
陶老太趕緊點頭,又跟吳阿婆說了幾句軟和話,說的吳阿婆美滋滋家去了。
經過今天這事兒,老陶家在南華巷的名聲好了不少,這人啊天生就是容易同情弱者的,以前老陶家還是一家子坑貨的時候,在巷子裏人厭狗煩的,大家夥兒見了他們一家子都沒有好臉色。
這幾天,老陶家一家子又是讓老王家欺負,又是陶老頭整天瘸着個腿兒在巷子裏一瘸一拐的走,老陶家一家人也都臉色憔悴,看的巷子裏的街坊心裏都不大好受。
這老陶家快洗白了,老王家的名聲就臭了,本來老王家一家人就不是啥好玩意兒,以前有老陶家在前頭擋着,大家夥兒都沒看把老王家看在眼裏,老陶家學好了,老王家一下子就掉到臭坑裏了。
這幾天,南華巷熱鬧的很,吳阿婆就跟以前好嚼舌根的王老太一樣,整天拿着小馬紮坐在巷子裏,大着嗓門兒聲情并茂的跟大家夥兒普及老王家的極品事兒。
這吳阿婆不愧是南華巷的包打聽,差點兒把老王家的十八輩祖宗的事兒都給翻出來,什麽老王頭年輕的時候,在鋼鐵廠開大吊車,有天晚上喝多了酒,醉醺醺的就到廠子裏上班去了,紅着臉的王老頭眯着眼兒開着吊車,一個沒看清就把在廠子裏當裝卸工的陶老頭給撞出去了。
幸好,陶老頭命大啊,只讓吊車撞了腿,在炕上躺了兩個多月,那時候,王老頭王老太整天大包小包的到老陶家對着陶老頭噓寒問暖,那個體貼啊,為的就是不讓陸老頭去工廠裏找領導,就想把這事兒瞞下去。
要知道那時候,喝醉酒的王老頭開吊車失誤撞上傷了人,按照鋼鐵廠的規定,是要開除的,可是人王老頭會來事啊,再加上他工作的鋼鐵廠只是一個分廠,鋼鐵廠總廠在省城呢,王老頭花了大價錢兒,先是拿着禮品去找了分廠的領導,那領導收了禮,對這事兒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老陶家一家子那會兒還沒那麽極品,也好說話,加上原書裏的女主,王曼琳親自出馬,對着陶大樹一口一個“大樹哥哥,大樹哥哥”的,哄的陶大樹暈頭轉向的,在爹媽跟前一個勁兒的替老王家一家子說好話。
王老頭也在陶家一家三口跟前,拍着胸脯保證,說以後要是陶老頭的腿有啥毛病,他們老王家全權負責。
這才讓陶老頭一家三口放了心,把這事兒給放下了。
誰知道,王老頭一家子光會說漂亮話,幾年後,陶老頭的腿兒又犯了毛病,等到老陶家一家三口找上門的時候,老王家一家子居然翻臉不認人了。
老陶家一家人無可奈何,這事兒發生之後,陶家一家人就慢慢變得極品了。
~
本來這事情都已經過去好多年了,王老頭都蹬腿兒好幾年了,老王家一家人以為這事兒都過去了,沒想到,陶老頭的腿居然又瘸了!
吳阿婆這個老虔婆還在巷子裏把這事兒傳了個遍兒,說的大家夥兒神情激動,見了王老太一個兩個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王老太見狀,怒火中燒,恨不能沖到巷子裏去舌戰一番,順便撕爛那幫子愛嚼舌根的老婆子。
可是,她不能啊,她要是忍不住沖出去了,外頭的唾沫星子就得把她淹了。
王老太氣不順,也不能對着外頭人撒火,只能對着家裏人撒氣,她家倆兒子王家強王家福,白天都在廠子裏上班見不着人,她就見天兒對着兩個兒媳婦發火。
這不,老婆子今天又對着兩個兒媳婦挑刺了。
話說,今個兒的事兒還是王曼琳送回娘家的那袋子帶肉的羊骨頭惹起來的,王曼琳嫁的縣裏服裝廠廠長的大兒子胡良翰,閨女成了廠長家的兒媳婦,這幾年王老太也跟着享福。
老胡家日子過的好,王曼琳自個兒也有工作,有啥好吃的也都給王老太送一份兒,不過這好東西都是老胡家一家子吃剩下的。
像是前頭送家來的這袋子羊骨頭,雖說上頭帶着肉,也是老胡家把羊肉都給刮下來吃了,才丢給王曼琳讓她拿回娘家掙面子的。
王老太不知道裏頭的彎彎繞繞,還道是閨女在婆家有臉面,自個兒也能跟着有面子,喜的不行,放在院子裏凍了好今天。
這幾天心情不好了,才把羊骨頭拿出來,讓倆兒媳婦洗幹淨了熬羊肉湯喝。
說起王老太家的兩個兒媳婦,一個叫劉禾苗,是老大王家強的媳婦兒,生了老王家的大孫子王天寶,一個叫牛三妮,是老二王家福的媳婦兒,生了老王家的二孫子王天賜。
雖說兩個兒媳婦都給老王家生了孫子,可在王老太心裏,她還是中意大兒媳劉禾苗多一些,一是劉禾苗娘家是縣裏的,又是初中畢業的文化人,說出去也好聽,二來老二家的牛三妮不大會來事兒,多少也讓王老太不喜。
王老太是老王家的掌門人,家裏的事兒都是她說了算,家裏的活兒大多是牛三妮幹。
今個兒老婆婆讓倆兒媳婦熬羊肉湯,平日偷懶慣了的劉禾苗為了多分點肉湯,好不容易勤快了一次,結果她大大咧咧,把羊骨頭洗幹淨了放在鍋裏炖上了,放了好些柴火,就回屋躺着去了。
她這一趟就稀裏糊塗的睡過去了,等到聞着滿院子的糊味熏醒,着急忙慌跑到廚房一看,大鍋裏的羊肉早就糊了。
到外頭散心的王老太和出門買菜的牛三妮一回家,就傻眼了。
王老太看着黑糊糊的羊骨頭,氣的差點兒上天,當下就把劉禾苗罵了個狗血淋頭,就連出門買菜的牛三妮都讓她給罵了。
晚上,上夜班的王家強王家福兄弟倆回了家,王老太還中氣十足的對着倆兒媳婦罵,沒心眼兒的王家福上去勸他媽,結果又讓親媽噴了一臉的唾沫星子。
王家強有腦子,等着王老太罵完了,才“咳”了一聲,對王老太道不是啥大事兒,就別氣了。
王老太罵順了也就借坡下驢,哼了一聲,回屋去了。
老王家一家人這才松了一口氣,原以為這事兒就這麽過去了。
他們沒想到的是,老王家一家子的鬧劇,都讓隔壁的爬牆頭聽了的老饕餮,一字不落的聽在了耳朵裏。
隔壁老陶家院子裏,陶老頭趴在牆邊兒聽的真真的,他邁着老腿兒飛奔回屋裏,對着陶老太擠眉弄眼兒:
“老婆子,隔壁王老婆子家的羊肉湯熬糊了!快點兒給我拿點錢兒!
我這就讓大樹那臭小子,到外頭買上一大袋羊骨頭回來,咱們一家子也熬羊肉湯喝,饞死老王家那群癟犢子!”
陶老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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