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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石月珍今年二十六,年紀輕輕的,咋就下崗了呢。

就算是現在紡織廠裏不景氣,下崗也應該是廠子裏上了年紀的女工啊,哪裏輪到蔣舅媽石月珍了嘛。

這事兒說起來,只能說是蔣舅媽時運不濟。

蔣舅媽從小身子骨就不大好,在縣裏紡織廠當臨時工,這個工作雖說不用下力氣幹活兒,可是整天在流水線上一刻不停的埋頭工作,一天下來也是累的不行。

就是這樣的工作,蔣舅媽也挺知足的,她沒讀過多少書,只讀完小學就不讀了,這年頭,一個沒文化的女人,能有一個賺錢的工作多難得啊。

蔣舅媽也沒啥大野心,就是想着她能好好當女工,早日轉正端上鐵飯碗,跟蔣大舅一起努力工作領工資,一塊兒把倆兒子拉扯大。

可是,就是這個簡單的奢望,老天爺也不同意。

偏偏趕上了改革開放,以前吃香的國營企業都受到了沖擊,別的不說,大城市的工廠資金雄厚,還好一些,像蔣舅媽他們所在的小縣城工廠,每個月或多或少,都得裁幾個工人。

這不,上個月身子骨不好的蔣舅媽在流水線上幹活兒時候,或許是站的時間太長了,一個沒熬住,暈暈乎乎就倒在地上了。

這一暈過去不要緊,蔣舅媽只在家裏休息了一個下午,第二天再去廠裏上班的時候,就接到通知,以後不用來上班了。

紡織廠廠領導還算是仁道,多給了蔣舅媽兩個月的工資,算是補償了。

事到如今,蔣舅媽也知道說啥也沒用了,就這麽拿着錢兒回到了老蔣家。

金魚胡同,老蔣家。

蔣姥爺一家人讓這個消息炸的,好長時間都沒轉過神來。

一家人就在屋子裏坐着,不知道該說啥好,就連平日裏調皮鬧騰的大毛二毛兄弟倆,也不搗蛋了,肅着小臉兒坐在奶奶身邊。

蔣姥娘摟着倆小孫孫,看一家子讓雷劈了的樣子,沒好氣道:

“幹啥啊,不就是沒了個工作嘛,咱們一家子好好的好手好腳的,咋地不能掙一碗飯來啊,瞅瞅你們這樣子,是日子不能活了咋地?一個個跟蔫蔫雞一樣,蹦噠不起來了,老頭子你也別憋着了,趕緊出來蹦噠蹦噠。”

蔣姥娘一開口,家裏的氣氛活躍了一些,蔣姥爺咳嗽了一聲,就出來蹦噠了:

“你媽說的對,牛旺,月珍啊,你倆也別愁了,現在外頭經濟好了,上頭也放開政策了,月珍這個工作沒了也沒啥,月珍身子不好,這陣子就在家裏好好養養,老婆子,明個兒你到街上去,買上半只雞,炖了雞湯給月珍好好補補。”

“那雞早就買下了,就在廚房裏擱着呢,月珍嫁到咱們老蔣家光吃苦了,可得好好補補。”

蔣姥娘摟着倆孫孫,憐惜的摸摸蔣舅媽瘦小的臉,心裏滿是愧意。

月珍這輩子嫁到他們老蔣家,那是吃了老多的苦了。

蔣舅媽倒是沒功夫想自個兒吃了多少苦,她心裏想的就是婆婆買的那半只雞,一想到婆婆為了自個兒花錢兒,她心裏就疼的嗖嗖的:

“媽,我身子好的很呢,不用補,那半只雞就留着您跟爸吃吧。”

蔣姥娘還沒答話呢,坐在下頭的大毛二毛小哥倆一聽家裏有雞,嘴角的哈喇子就掉下來了。

雞湯啊,噴香噴香的雞湯啊。

老蔣家上次吃肉,還是陶爸陶媽帶着倆團子來走姥娘家,吃的豬肉白菜大餃子,賊拉香啦。

可是那都是半個月之前的事啦,老蔣家一日三餐吃的都是清炖白菜,加玉米面窩窩頭,吃的大毛二毛倆娃嘴巴都快淡出鳥來了。

倆娃饞肉了,就吧唧着嘴兒嘟囔:

“雞肉好吃,雞湯也好喝。媽吃了身子就好了,就能生小弟弟了。”

蔣舅媽前頭還愁呢,一聽這話,臉都紅了。

原本皺着眉頭的蔣大舅看着倆兒子饞巴巴的樣子,也給逗笑了,他站起身來,拎着大背包開口:

“工作沒了就沒了吧,月珍在家裏歇歇,幫着咱媽幹點活兒,家裏的事兒不能擔心,大不了我多加點兒夜班。大毛二毛,一會兒爸到街上去,你倆去不去?”

大毛二毛小哥倆就問了:

“上街幹啥去啊?”

“給你倆臭小子買雞腿解饞,去不去啊?”

“哇!吃雞腿啦,吃雞腿啦!”

大毛二毛倆娃哪有不樂意的道理,當即蹦跳着跟蔣大舅出門去了。

“倆饞猴子。”

蔣姥娘笑罵了一聲,轉念想到家裏的處境,到四下無人處,暗暗嘆了口氣。

以後的日子光靠着大兒子的工資還有老頭子的退休金,日子更不好過了。

老蔣家這邊兒遇見難事了,老陶家這邊,陶老太帶着陶老頭在美食街上轉了一圈兒,總算是找到了一處稱心的房子。

陶老太相中的這房子,是一處帶後院的門頭房,本來是一家供銷社,改革開放後,縣裏做小生意的人越來越多,小商小販手裏的貨物齊全,零零碎碎的啥東西也賣,給錢就賣,可比端着架子賣東西,貨還不齊全的供銷社好太多了。

這不,時間長了,供銷社的生意就不好做了,生意不好做可不就倒閉了嘛。

供銷社一倒閉,縣政府就想把空出來的房子租出去,這消息一出去,縣裏來相看的人不少,可是一聽價錢,都搖搖頭拍屁股走人了。

要價太高了,租一個月要四十塊錢呢,這樣算下來,一年就是快五百塊錢了,這麽一大筆錢,誰家舍得拿出來啊。

陶老太舍得掏錢啊,話說小老太一看到這房子,就相中啦。

這房子好啊,靠近縣政府黃金地帶不說,前頭是門頭房,南北通透,開闊、敞亮地方還大,後廚也不小,幹幹淨淨的,後頭還帶着一處小院子,以前是供銷社的倉庫,地方不大,但是也夠他們一家子住了。

最讓陶老太滿意的是,這院子裏有自個兒的廁所,還通了自來水,巷子後頭就是縣小學,離縣中學也近,以後家裏倆團子上學也方便了。

陶老太滿意了,陶老頭看了一圈兒,也覺得行,老饕餮兩口子跟縣政府的工作人員唇槍舌劍,讨價還價了一番,最後以一年四百塊錢的價格租下了房子。

老兩口租完房子,又在街上轉了一圈兒,買了一只鴨子還有兩條大肥魚拎着回家去了。

疼孫孫的陶老頭給倆團子買了兩斤橘子糖回了家,窗外寒風瑟瑟的,小陶桃光着小腳丫,坐在炕上小嘴裏吃着爺爺給買的橘子糖,咂巴小嘴兒:

“橘子糖,酸酸甜甜的,好次。”

“嗯,好次。”

陶瓜瓜嘴裏撅着屁股蛋子,手裏攥着一把橘子糖稀罕的跟什麽似得。

陶爸陶媽在邊上看的眼睛直發酸,說起來,倆娃最喜歡吃橘子了,饕餮一家穿過來之前,每年到橘子上市的時候,家裏就買上一堆甜甜的橘子給倆娃吃。

倆娃是小饕餮啊,可能吃了,別人家的娃兒一堆橘子能吃好久,倆娃幾天就吃沒了。

老陶家晚飯吃的是陶媽蒸的大肉包子,加上熱騰騰的羊肉湯,倆團子吃了個飽飽的,小陶桃剛打了個小飽嗝兒,外頭就飄飄灑灑的下起了小雪花。

今年的第一場初雪來臨了。

“哇,下雪啦!下雪了。”

巷子裏的小娃們看見外頭下雪了,都跑到巷子裏來看稀罕。

小陶桃也裹着厚厚的小棉襖,頭上戴着個小棉帽子,站在家門口張着小嘴兒吃雪花:

“哥哥,雪是甜的呀。”

小陶桃笑眯眯。

陶瓜瓜捧着一顆大雪球,嘩啦一下抛了出去,“桃兒,你看哥給你表演個天女散花!”

雪球在半空中撒了,洋洋灑灑落了下來,小陶桃興奮的使勁兒拍小手。

隔壁老王家,剛熬完一鍋白米粥的王老太聽見巷子裏的聲音,眼氣的罵了一聲“小兔崽子”就拎着盛了白米粥的保溫桶,往醫院去了。

前頭,倒黴催的王曼琳好巧不巧,讓醫院天花板上掉下來的一塊板兒砸成腦震蕩,現在還在醫院裏躺着沒醒過來呢。

王曼琳本來是裝暈的,結果真暈過去了。

她不知道啊,她暈過去這幾天,在醫院裏照顧她的也就只有親媽王老太一個人了。

老胡家的人,知道王曼琳住院了,也就胡良翰在醫院露了個面,呆了幾分鐘,就走人了。

從那之後,老胡家的人就再也沒出過面。

王老太就是再遲鈍,她也能看出來,自家閨女在老胡家沒啥地位了,她本來就指着王曼琳想過好日子呢,一見老胡家這樣子,她心裏能不憋屈!

憋屈的王老太拎着保溫桶在路上走,人來人往的醫院裏,誰也沒注意到,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王曼琳,不知道何時,睜開了眼睛。

王老太一進門,就樂了,嘿嘿!

她閨女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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