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求子
然而剛興起這念頭,忽然想到韓起請賜婚。啞着嗓音說道:“不可。阿起有意求娶瓀姑娘。這事孤不好直接問她,煩請梓潼替孤走一趟吧。”
這倒是出乎湯皇後預料。原本瓀璃在宮中住了這些時日,皇帝對她又另眼相看,以為早已有了肌膚之親,如今看來,難道說真的視作姊妹麽?
“韓将軍有意求娶?倒也是一樁好姻緣!妾必會将話帶到,請陛下放心。”
君熤點點頭,看不出情緒,湯盅吃盡後,拿起了奏折,湯皇後便行禮退下了。
回到宮殿的湯皇後思忖了片刻,招來大宮女吩咐道:“設一席百花宴,本宮要宴請瓀璃姑娘。”大宮女領命退下,往禦膳房而去。
湯皇後又派了口舌最伶俐的女官,前往瓀璃的寝宮相請。
彼時,瓀璃正在看書。她在宮中發現了一個好去處,皇家藏書樓。裏面的書種類豐富,應有盡有。瓀璃帶着綠竹挑了許多本,兩人幾乎抱不動,後來綠竹叫來小太監,才将這些書運回。
前朝樂府,醫藥典籍,志怪小說,兵法謀略……綠竹捶了捶肩膀,說道:“姑娘,一下取回這麽多書,可能看完?”
“必是能看完的,你姑娘我過目不忘。”我回答道。
“姑娘可別廢寝忘食才好。書且一本本看,反正皇宮內苑,不像外面的書肆,過些時日不還,還有租費。”
“你怎曉得的這般多?”我笑着問綠竹:“你不是年少就入宮了麽?”
綠竹有些黯然,說道:“婢子被賣之前,家中哥哥也是讀書的。”
我放下手中的書,問道:“可還記得家人姓甚名誰,居于何處否?”
綠竹搖了搖頭:“當時年歲小,只記得有兄有姊,父在母亡,其他都不記得了。”
與此相符的人家太多了,想找綠竹的家人無異于大海撈針,我牽過綠竹的手,說道:“以後我便是你家人。待我出宮時,可願随我離開?”
綠竹瞪大了眼睛,問道:“姑娘要離開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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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宮外而來,時日到了自是要離宮而去。”我不屬于這皇宮,日日看這被宮牆圍起來的一方天地,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願。我願陪着姑娘!”綠竹激動地說道。
我摸了摸她的發髻,微笑道:“還是個小童的脾性。快至晌午,該去取午膳了。這些書且堆在此處,不去管它,宮殿無人拜訪,合該自在一些。”
綠竹掩口直笑,說道:“既如此,姑娘稍待,我去去就回。”
還未出門,就見湯皇後身邊的得力女官妙霜進了宮門。妙霜年二十,雪白皮膚杏仁眼,說話做事周到又爽利,深得湯皇後器重。
妙霜進了門,對我行禮道:“瓀璃姑娘。”我無階無品,不屬這皇宮任何一個角色,于是拉起她,讓她坐下。綠竹卻是要對她行禮的:“妙大人。”妙霜點頭示意,我讓綠竹去奉了茶來,殿內就剩我和妙霜。
“瓀璃姑娘,皇後特備下百花宴,請姑娘一同用膳。”妙霜笑盈盈地說道。
我與皇後素無交集,入這宮廷以來,見面次數屈指可數,沒有交情卻要請客,可見宴請是假,有事是真。于是回道:“皇後盛情,卻之不恭。妙大人且等我一等,稍作梳洗。”
之前在藏書樓裏無可避免蹭到積灰,在自己殿內無甚要緊,去見皇後卻是失禮至極。綠竹奉上茶後又幫我梳洗挽發,換了幹淨白衣,随着妙霜去了皇後的宮殿。
百花宴,是真的花宴。或用米面做成花的形狀,花蕊根根分明;或用花瓣煎炸烹煮,色香俱全。這花宴吃的就是一個新穎奇巧。
菜過五味,茶過三巡,湯皇後終于切入正題:“我這兒有樁喜事兒,不知瓀璃姑娘可願意?”
“不知什麽喜事兒?”我問道。
皇後一雙美目十分溫柔,看我好似看自家女兒,輕啓紅唇說道:“韓起大将軍想求娶你,向陛下讨旨意,陛下未直接答應,遣本宮問問你的意思。”
“宮務繁忙,你進宮這些時日,未能多與你相交。但我同陛下之心相仿,俱是将你看作自家姊妹的。憑心而論,韓将軍可是不可多得好兒郎。”
“他統領着陛下的大軍,位極人臣,深受陛下愛重,前途不可限量,說不得裂疆封侯都是有的。父母早亡,你嫁了就是當家主母,一品诰命。我冷眼旁觀這些年,韓将軍不嗜酒,不暴戾,不賭、嫖成性。為人君子,舉止端方。本宮若是有女兒,早嫁與他了。”
韓起或許有萬般好處,可是我不愛他,便嫁不得。
我回皇後:“謝謝陛下與娘娘厚愛,我不願嫁韓将軍。”
皇後笑容有瞬間不自然,随後又問道:“瓀璃姑娘不願嫁韓将軍……莫不是鐘情于陛下?”
我有些驚訝地看着她,否認道:“皇帝?不,我對皇帝陛下無絲毫男女之情。”
皇後對我的說辭将信将疑,沉聲說道:“瓀璃姑娘,如今又是采選之年,姑娘如不嫁韓将軍,便要入宮采選,這是國事,由不得姑娘不要。”
我認真看了看皇後的臉色,而後拿過她的手為她診脈。皇後一臉莫名,卻也沒有收回手。
“皇後殿下多年無子,因體虛宮寒導致。我有良方,能讓殿下有孕。不知殿下能否幫我躲過這一劫?”我看着皇後的眼睛,直視着她的內心。
聽我這般承諾,湯皇後才信我真不願入宮伴駕。說道:“若是你能助我得一兒半女,我必會護你。無論是韓将軍的求娶,還是皇宮的采選,要脫困,都不是難事。只是……須得犧牲你一些名聲。”
我本就是這人世間陡然出現之人,無牽無挂,無因無果。要名聲有何用處?不如換一身自在。
“皇後娘娘盡管施為,我所求不過逍遙無拘,其他都是過眼煙雲罷了。”
“以往是我眼拙,不知妹妹竟是這樣神仙似的人物。未與妹妹多親近。”也許是有望得子,皇後顯得十分高興,以往索然寡淡的臉此刻看起來竟有幾分鮮活。
“娘娘貴人事多,我又一介白衣,自是難往一處去的。”我此時對皇後毫無威脅,且願助她得子,她才對我這般和顏悅色。否則仍舊是幾日前的不聞不問罷了。
百花宴後,皇後日日召我去她的宮殿,甚至在園子裏游玩也須我作陪,宮內的風聲傳的很快,我成了皇後身邊的“紅人”。
閑言碎語不少,各種猜測喧嚣塵上,卻無人敢當面問我。這些人無非是看着原本不尴不尬的人突然得了皇後的青眼,嫉妒不甘罷了。我不去理他們,只專心為皇後調養。
“娘娘,再吃兩副藥,就不必服藥了。只是平日飲食不可貪涼食生,忌苦寒之物,适量進些牛羊肉等暖食。敦倫之禮規律,應當能如願以償。”
皇後激動難以言表,半晌後說道:“不知該怎麽感激瓀璃姑娘。你所求之事,這幾日便有消息。若有不妥當之處,屆時還請瓀璃姑娘海涵。”
幾日後,我便明白皇後的意思了。大國師閉關三年,出關後第一件事便是向皇帝進谏,言我命格特殊,請封我為聖姑,常年清修,為國朝祈福。暗示無論誰娶了我,都是禍非福。
大國師歷經三朝,曾多次幫助君氏王朝化險為夷,他大國師的封號是君熤太、祖親封。不同于其他道僧,或醉心名利,或謀求門派學說發揚光大,大國師很少參與朝政,更少向皇帝進言。但每有進谏,歷代皇帝無有不從。因為他所說之事,都會應驗。
我霎時從帝後眼前的紅人,變成了一個災星。以往懾于皇後威勢的嫔妃,此時像得了尚方寶劍,紛紛來找我麻煩。
像往日一樣,膳後逛逛園子,原本午間從不出現的嫔妃們,約好了似的堵在我散步的小徑上。
“姐妹們,看看這是哪位美人?”一位我只見過幾面的小嫔妃陰陽怪氣地說道。雖然我認得她的臉,但是真不知她姓甚名誰,是何位次。
“這不是大名鼎鼎的災星麽。”另一位小嫔妃把話茬接了過去。一群女子掩住口,吃吃笑了起來。
難看。
我連多睇一眼都嫌傷眼。帶着綠竹徑直走了過去。
或許是我無視她們的态度太明顯,帶頭的兩個惱羞成怒。其中一人說道:“大膽!你一毫無品級之人在內宮行走,見了本宮不跪下行禮,還想走?!”最先挑事的那個發怒道。
“姐姐,你和這野丫頭廢什麽話。司琴,替我教訓教訓這不懂規矩的土包子!”一個看着像高品級的宮女走了過來,我不明所以。綠竹卻要急哭了,連忙對這兩個女子跪下,說道:“陳婕妤、常容華,瓀璃姑娘客居宮內,不懂宮規,不知者不罪,請兩位娘娘高擡貴手!”邊說着邊磕頭,磕下去兩次,額頭就見了血,而這群女人只有一臉得意,絲毫沒有讓停下的意思。
我一把将綠竹拉了起來:“站直了。否則我走的時候,不要你了。”吓的綠竹不敢跪了。
陳,常兩人氣的臉都紅了,常容華對司琴說道:“給我狠狠掌嘴!”
司琴一掌扇來——被我抓住了。
我雖沒了法力,但是自幼習武不是假的。這群女子捏在一處也不是我的對手。我抓住司琴的手,腳下橫掃,司琴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我帶着綠竹,踩着司琴的肚子走了過去。
她們似是被我的殘暴吓住,明明比我們人多,卻個個不敢上前。生生在狹窄的小徑上給我讓出了一條路來。
我攜着綠竹翩然離去。
在我離開後,常容華為洩憤甩了司琴幾耳光,而後帶着她,和一衆“作證”的嫔妃前往皇後宮中哭訴。
而三十三重天之上的仙宮之中,白發的焚天從乾坤鏡中目睹了這一切。
“呵,瓀璃。”空曠寂靜的大殿裏,一把低沉的聲音輕喃。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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