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調查處

調查處

一覺睡醒已經是上午九點，商絨趕緊看手機，果然早上六點多，有一條邢佳慧的信息：

“今天下午兩點來面試吧。”

早上六點多？這麽奇怪的時間，邢姐不愧是邢姐，上班這麽早啊。

商絨趕緊起來收拾打扮自己，找出來之前為了找工作給自己定制的西裝襯衫加職業套裙穿上，站在鏡子前面看自己。

原身和她上一世的長相一模一樣，都是一米六的瘦弱身材、精致巴掌臉和黑長直。如今穿這身西裝套裙，怎麽看怎麽奇怪不和諧。

商絨給自己化了化妝，感覺把自己化老了十歲，又洗掉了妝容。

她想了想，打開原身的衣櫃，裏頭全是黑白灰，都很不貼合原身氣質和長相，看起來顯得很壓抑。

怎麽說呢，商絨想起邢姐的溫柔裝扮，又想起在調查處偶遇的那個抹茶冰淇淋男生，猜測這個單位可能不是那種必須穿正裝的，應該只要幹淨整潔就可以。

她又想到黑霧。要是自己穿黑的，被他們發現和黑霧體型近似，懷疑到自己身上就完了，她現在可要努力扮演好一個無害普通大學女生的形象，以免出現意外。

于是她幹脆拎着刺球，上街買衣服！一定要買和黑霧形象反差最大的服裝類別，既然僞裝，就要未雨綢缪！

下午一點五十分，商絨準時到達市政府大樓，卻發現自己按不動頂層按鈕，只能打電話求助邢佳慧。

邢佳慧很快下來，看到她瞬間笑了：

“你今天這身……好可愛。”

眼前的少女上身是粉色印花T恤，下面穿着一條粉色JK裙，配白色小腿襪和粉白制服鞋，背着粉嫩的卡通書包，紮着高馬尾的頭發上，還別着一枚粉色蝴蝶結發卡。

整個人粉粉嫩嫩，可可愛愛，襯得那張本就精致的小臉更加招人喜歡。

商絨腼腆羞怯地回道：

“還……還好了，為了面試新買的一身衣服，應該不會影響面試吧？”

邢佳慧點頭：

“不會，這衣服很适合你，好看。”

她帶着商絨上電梯，先在旁邊按自己指紋，再按下頂樓的按鈕，電梯快速上升。

越接近調查處，商絨越能感覺到，烏拉諾斯的身體會有衰弱感。她當然不可能把它放在宿舍，如今它就在書包裏，被自己背在身上，似乎話也少了一些。

【嗚嗚媽媽為什麽要回到這裏來，真的不喜歡這裏……好困，好困哦……】

商絨露出微笑：

【困了你就睡，這裏很安全，我不會有事的，放心。】

烏拉諾斯沒再回答，紅木邊框大門打開，商絨一腳邁入，烏拉諾斯睡着的感覺同時傳來。

呼，輕松太多了。商絨轉身，對着邢佳慧露出甜美的微笑：

“那麽，我們去哪裏面試呢？”

*

面試過程非常順利，唯一出乎商絨意料的是，面試她的居然不是邢佳慧，而是一名看起來四十多歲、儒雅沉穩的卷發女領導，邢佳慧叫她傅處。

女領導說話直接簡單，上來就問：

“你知道我們這裏是做什麽的嗎？”

商絨點頭：

“大概知道，是對抗邪神和詭異的政府機關，邢姐之前跟我說過。”

傅處接着問：

“那你知不知道，在這裏工作的每一個人，都要做好犧牲自己、拯救普通人的準備，你做好這個準備了嗎？”

商絨頓了頓，點頭：

“做好了。”

傅處嗯一聲，眼神銳利地掃過商絨全身上下：

“你的情況我已經了解了，作為一個以自身為容器召喚過邪神的人，作為一個完全沒有發展出異能的人，你有什麽理由，能讓我邀請你加入調查處？”

她說話聲音慢且輕，但每個字都擲地有聲，氣場十分強大。

商絨也不怕，她說：

“第一，我經歷過邪神降臨的場面還沒死，說明我天賦異禀，雖然沒有異能，但說不定有好的運勢，可以讓調查處變得運勢更好呢？第二，我完全知道邪神和詭異的危害，很讨厭這些東西，會為了幫助大家對抗這些而拼盡全力。第三……你們食堂要是有剩的飯菜，我都能解決，別看我瘦，我很能吃的。”

她一本正經說第三條，反而把傅處逗笑了，對方一邊笑一邊往後靠，座椅被她靠得嘎吱作響，看起來真的很開心。

商絨不理解對方笑什麽，她可是很努力才想出來第三條的，這不是事實嗎？很增加競争力的事實啊！

總之，傅處爽朗的笑聲持續兩分鐘以後，她終于擦擦眼角笑出來的眼淚，對商絨說：

“挺好，這三點都挺好，我喜歡你的第三點。不錯，歡迎你加入特別調查處！”

她伸出手來，要和商絨握手，反而是商絨自己愣在原地，不可置信：

“這……這就加入了？”

傅處點頭：

“對啊。其實我看到你的時候，就決定讓你加入了，面試問題如何回答影響不大，但謝謝你的回答，讓我很開心。”

商絨迷茫，但開心：

“那我這就算……加入了？成了特別調查處的人了？有編制嗎？”

傅處正色：

“沒有編制，編制你得自己考，你這屬于……編外人員，但你放心，待遇和大家都一樣的。”

聽到前一句，商絨還有點失落，但最後一句又開心了。

少女臉上藏不住喜怒哀樂，表情變化特別明顯，看得傅處忍不住感嘆：

“還是小姑娘好啊……年輕，有活力，有朝氣。希望你能給調查處帶來新的改變，好了，我讓佳佳給你找個崗位吧。”

商絨沒上過班，這會兒迷茫的很，聽到崗位下意識問道：

“請問處裏都有什麽崗位啊？”

傅處往外走的腳步停頓一下，回頭笑了：

“這個，我不是很清楚。大概是前線組、後勤組兩個大類，底下分了無數個崗位，大家各自想叫什麽叫什麽。比如我記得還有冰淇淋管理員、澆花員這種崗位……你想叫什麽崗位呢？”

商絨愣住：

“政府機關……也這麽随意的嗎？”

傅處爽朗一笑：

“沒辦法，大家工作壓力已經很大了，這種小事就随意吧，能放松心情是最好了。”

商絨總覺得她的笑容裏藏着一些故事感，是上了年紀、經歷過生離死別的女性，那種獨特又雲淡風輕的故事感，讓人好奇，又讓人唏噓。

總之，現在的商絨就坐在某個偏僻角落的辦公桌前，擁有了一個三面高高圍起來的工位，配備着最新配置的電腦和高級人體工學椅，桌上放着一堆零食，都是邢佳慧剛才給她拿來的。

邢佳慧倒是沒有傅處說的那樣，讓商絨自己想崗位名字，她說後勤組正缺資料員，就讓商絨當了資料員，正中商絨下懷。

邢佳慧安頓好她，很是抱歉地說：

“本來應該給你安排迎新會的，但是抱歉，大家都太忙了，你自己在這裏熟悉下環境，五點下班就趕緊回家，迎新會以後會給你補上的。”

商絨看着她眼底的黑眼圈，屬實有些心疼：

“邢姐，你到底是什麽崗位啊，怎麽這麽忙啊？今天早上六點給我發信息，你醒的好早，咱們不是九點才上班嗎？”

邢佳慧憔悴道：

“我不是醒的早，是沒睡……我的崗位大概是，有什麽事都能找我搭把手的人吧。”

她笑了笑，轉身離開，整個辦公大廳就此空無一人，只有商絨……和她背在書包裏的恐怖邪神。

商絨回身拉開書包拉鏈，看到刺球玩偶在裏面安安靜靜盤着觸手睡着，忍不住露出笑容，又看了一會兒才拉上拉鏈。

真棒，一切都按照她的設想進行了，甚至連工作內容也是她想要的，資料員，一聽就有很多異種可以吃呢。

她打開電腦，開始查看電腦上的資料，随便點開浏覽器，書簽第一個就是一個網站，名叫：異能異種信息交流中心。

就……很直接。

她點了進去，瞬間眼花缭亂。裏面全都是各種各樣的異能者在發帖子，有組隊的，有交易的，有講述異種信息的，有發視頻的，光怪陸離五花八門，什麽都有，回帖秒秒鐘不斷刷新，熱鬧極了。

這裏……是和普通人生活徹底隔離開的，另一個平行世界。

裏面有許多人，正在用微弱的力量對抗那些詭異，這就是人類的可貴之處吧……人類永遠不會因為弱小就放棄對抗。

商絨看着看着突然感動了，對着屏幕上說自己隊友犧牲，準備找人組新隊伍的帖子，哭得滿臉花。

這個時候，旁邊遞過來一張紙巾，一道溫柔卻熟悉的男聲說道：

“你是今天新來的員工？”

商絨聽到這聲音，瞬間頭皮發麻，不是被電的，是被吓的。

她緩緩轉過頭，果然看到，在公交車事件裏和她合作，救下小女孩的男人，正在自己身邊站着！

他面上帶笑，眼底卻沒有笑意，而是帶着某種審視的意味，很有壓迫感地看着眼前哭花臉的少女，一點不為所動。

這個表情……難道他知道什麽了？

商絨垂下眼睛，接過紙巾，柔柔說道：

“是的……我叫商絨，以後請您多多關照……”

那道溫和磁性的聲音響起：

“我叫林高逸，是前線組二組組長，你也可以叫我林組長。”

商絨悄悄擡眼看他：

“林組長好。”

林高逸答應一聲，又硬邦邦地說：

“我在別墅裏見過你變異的樣子。沒想到你會來這裏，但既然來了，我就希望你能好好工作，我們也合作愉快。”

商絨這才知道，原來他認出來的是別墅裏的她，而不是那個……她及時打斷思緒，可不知道這裏有沒有讀心術的異能者，必須謹慎小心。

于是她虛假地勾起唇角，露出誇張的笑容：

“好的，我會努力工作的，原來當時是你救了我，謝謝你！”

看着少女燦爛的笑容，林高逸有一瞬間的恍神，但他立刻拉回思緒，點點頭，轉身大步離開。

這少女居然會來到調查處……她身上那些秘密，以後可以好好調查了，也算一件好事。林高逸心裏想着，但腦海中揮之不去的，是那枚粉色發卡。

粉色……調查處裏好久都沒出現過這樣鮮亮的顏色了。還挺可愛的。

*

商絨這天五點下班還有點心虛，但第二天她早上九點來上班，發現辦公室依舊空蕩蕩，一個人也沒有時，忽然就不心虛了。

反正同事們下班不準時，上班也不準時啊，有什麽關系！商絨打了卡，先去樓下食堂大吃特吃一頓早餐，吃飽喝足才上樓，扶着小腹打開電腦，點開電腦內部文件夾看資料。

結果她沒想到，适合喂烏拉諾斯的飼料……啊不，異種，居然這麽快就讓她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