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永生聖女

永生聖女

距離林高逸等人帶隊進入醒天寺，已經過了四天了。

特別調查處據理力争，卻沒權限關閉寺廟，只能派出好幾個小隊在寺廟內部日夜巡邏。

幾個人消失的那個內院，如今已經封閉，有人日夜值守，其他地方處處有人盯梢保護，但依舊什麽線索都沒查到。

憂心忡忡之中，時間來到第五天中午，正是游客最多、香火最旺盛的時候。

許多人排着隊聚集在各處殿堂內，對着佛像跪拜，虔誠祈禱，香火缭繞之間，佛祖的眼眸半閉半睜，聆聽着芸芸衆生。

就在這時，一個穿着白色西裝、戴着一頂白色高禮帽的男人，走進寺廟之中。

正值暮夏，大家都穿短袖，這樣戲劇化裝扮的男人實在很少，走到哪裏都要被人多看幾眼，調查處成員們也不例外，幾乎立刻就盯上了他，悄悄跟在他身後。

男人走到寺廟最中央的院子裏，左右看看，站在大香爐跟前，雙手合十，對着那些巨型香火虔誠念誦着什麽。

有路人路過，聽到他念誦的聲音，根本聽不清楚內容，卻感覺到頭昏腦脹。路人快走幾步離開，只以為是香火讓自己發暈。

但調查處成員們卻立即警惕起來，他們的san值都在波動，越靠近男人波動越快。

幾個調查處成員四面包抄，隊長一聲令下，幾個成員立刻從人群中飛奔而出，離弦之箭般射向西裝男人！

下一秒，西裝男人的笑聲卻如此清晰，傳入所有成員耳中，所有人san值猛掉。

“呵呵……你們來晚了……聖靈終将降臨……”

有san值還沒掉到臨界值的人看到，那西裝男人虛空一抓，抓出來一個手掌大小的玻璃瓶。

他把玻璃瓶輕巧地扔進香爐之中。

那大型香爐裏，幾乎是瞬間，就逸散出了黑色的煙氣，火助煙升，灰黑色煙氣迅速四散開來！

那種邪異、扭曲的感覺，讓在場所有人類全部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大家同時變得眼神茫然。

而調查處成員們拼力去抓人，卻發現西裝男原地消失，連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就在這時，調查處成員通訊器裏，有人驚聲尖叫：

“林組長他們出來了！他們……全都瘋了！”

成員們頂着狂掉的san值，掏出防毒面具帶上，一路奔到偏遠的內院，果然看到了林組長他們。

林高逸渾身鮮血，血水不斷流淌，整個人幾乎成了一個血人，搖搖晃晃地還想站起來。

徐子平頭皮被自己拽得斑斑駁駁，滿地瘋癫亂跑亂叫，仿佛原始時代的猴子，将一棵樹原地拔起，直接丢向旁邊所有人。

白蔓蔓昏迷着躺在地上，身上開出許多白色百合花。周朗略有清醒，七竅流血，臉部五官極度扭曲，身體跟面條一樣，扭曲成常人做不到的角度。

“是污染！快，鎮定劑！”

“是不是少了一個人？”

“來不及了！”

直面過邪神的人，同樣攜帶着巨量的污染，圍觀成員們腕表瘋狂報警，但他們無暇他顧，趕緊給幾個人打各種藥劑，有輔助能力的立刻開始淨化和治療。

一片忙亂之中，一個幼童的聲音，帶着笑意，從所有人身後響起：

“叔叔阿姨們，你們……在幹什麽呀？”

調查處成員們回過頭，前方大院之中的場景，頓時讓他們毛骨悚然！

那是怎樣一幅地獄般的場景啊！

大概有上百個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都擁擠着站在院子裏，每個臉上都帶着相同的、神秘的微笑，嘴角彎曲的弧度一模一樣，露出标準的八顆牙齒，仿佛被程序設定好的機器人！

不同的人，不同的衣着、長相、胖瘦、身高，表情卻都完全相同，這是讓人類從基因深處顫抖的恐怖噩夢！

所有人面部萦繞着黑氣，對着後院這些人微笑着，随後，他們同時開口，上百道不同人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卻絲毫不亂：

“我聽到了，聖靈的，召喚……”

他們用同樣的語速，平板如機器人的語氣，說着同樣的話，說完，全部集體擡起頭來，看向天空。

随後，他們又說：

“要，為聖靈，獻祭自己。”

平板的聲音之後，許多人同時擡起雙手，做出朝天祈禱的姿勢，似乎在對着什麽東西祈求。

而接下來，他們又同時把右手手腕露出，伸到自己嘴邊，臉上帶着邪惡詭異的笑容，對着自己的手腕，狠狠咬下！

調查處成員們目眦欲裂：

“不！不要啊！”

他們沖上去阻止人們，卻怎麽拽也拽不動那些人，人們仿佛同時變成銅鐵打造的雕像，手臂跟鐵鑄一般堅硬！

一個幼童一揮手，就把一個調查處身負異能的成員給砸了出去，這根本不是人類的正常力量！

幼童維持着笑容，小手放在嘴邊，小小的牙齒狠狠咬住手腕，鮮血一絲一絲流淌下來。

其他普通人、甚至和尚們的鮮血也同樣流淌下來，大家卻仿佛感覺不到痛一般，繼續咬着手腕，試圖咬出更多鮮血。

血腥味彌漫整座寺廟，風不再吹，陽光不再有實感，世界變得昏黃。

這裏，正在逐漸形成一個領域。

但沒有人有辦法逃離，還清醒的調查處成員們，全都面露絕望。

就在這時……一道黑色身影，從虛空之中緩緩走出，黑色粘稠霧氣包裹着TA，将TA送上半空，俯瞰衆生。

成員們回頭，動蕩的世界裏，他們看着那黑衣人，恍惚地開口：

“黑衣……聖者？”

十分鐘之前，永生聖女畫卷之上。

“終于見到您了……母親大人。”

永生聖女這樣說着，雙手如柔軟的蛇一般纏繞上來，似乎試圖給商絨一個擁抱。

商絨指向地上幾個不成樣子的人：

“既然你叫我一聲母親，那能不能先幫我把他們送出去？”

永生聖女啞然，頓了頓，她一揮手，幾個人原地消失，畫卷之上終于只剩下她和商絨兩人。

周圍的星球們趨于平靜，代表着領域主人的心情平和下來。

商絨後退一步，看着眼前愉悅微笑的美女，腦海中的熟悉感更重。

她飛速思考着，不一會兒恍然大悟：

“你是……靈煙？”

永生聖女擡起頭來，眼中閃爍着點點淚光，欣喜地點頭：

“是我呀，母親，您果然不會忘記我！”

商絨不着痕跡地咽了口口水。她當然記得這個靈煙，這是她用鈎針按照教程勾出來的一個古風娃娃，非常難做，大概做了一個多月才完工，黑色衣服也是她自己親手鈎的，衣服下擺都是流蘇，特別複雜。

而這個靈煙，在她自己的故事設定裏，是一個捉摸不透的……樂子人邪神。她樂于觀察人類的生活，樂于給人類制造各種吸引，看人類為了自己制造的寶物而欲望放大的樣子，她再去吞噬那些人旺盛的欲望。人類的欲望，是她最喜歡的食物。

商絨不由得開始後悔，當初中二的時候，為什麽要把人物背景設定得這麽不正确？現在好了，直接應驗在自己身上了！這樂子人美女邪神，或許也把她這個母親當樂子，根本不會臣服呢！

靈煙觀察着商絨的表情，臉上笑容更深：

“母親，您是不是在擔心我？擔心我……欺騙您？”

她說着，伸出一雙白皙柔嫩的手，抓住商絨的手腕，放在自己手掌中輕輕拍了拍。

邪神的聲音柔軟輕甜，帶着蠱惑人心的美：

“母親，你放心，你是我最樂于觀察的寶貝。”

商絨毛骨悚然，還是裝着平靜：

“很好，我也很高興這裏是你，不是別人。”

靈煙笑着說道：

“母親啊，我已經找你很久了，從一個月前，我就感受到了你的氣息，沒想到如今在我自己的領域能碰到你，不愧是我最喜歡的，母親大人呢……以後你和我，我們永遠在一起，永遠不分開，好嗎？”

她聲音甜膩柔軟，但商絨卻冷靜地說：

“這恐怕不光是我決定，還得聽聽你兄弟們的意見。”

她說着，身後書包裏同時蹿出兩個巨型邪神！

一團混沌的藍色刺球狀物體，揮舞着無數跟粗壯的藍色觸手，邪神“宇宙混沌者”烏拉諾斯出現的瞬間，就用觸手緊緊纏住了靈煙的脖頸！

黑色膿包血水的身軀站在空中，“森林之黑魔主”阿斯蒙蒂斯，将它的黑色泉水送出去，在靈煙身周環繞成一條黑色護城河。

兩只邪神同時展露真身，第一次是在黑魔主領域對峙時，第二次就是現在。

這明顯是要幹架的節奏，商絨目光直視靈煙，不畏不懼，聲音平靜：

“要知道，你不是我唯一的孩子。”

靈煙的笑容消失了。她身上黑紗不斷翻滾、纏繞，很是心緒不寧。

她伸手輕輕一抓，脖頸上的藍色觸手被她抓下來，那條觸手即刻斷裂，化成一股黑紗飄散出去。

她擡起頭，對着前方兩個邪神，輕聲說着：

“原來是我的哥哥和弟弟啊。母親，我恨你，恨你為什麽有這麽多孩子，但我也愛你，我想做你唯一的孩子……母親，這裏是我的領域，讓我殺死它們，成為你唯一的孩子，好不好？”

她蠱惑着，黑紗在商絨身側不斷纏綿環繞，輕撫過商絨的耳朵和脖頸，緩慢溫柔。

然而商絨只是冷冷看着她：

“你要是殺了他們，我只會讨厭你到極點，絕不承認你是我的孩子。反正我只是一個普通人，你可以得到我的身體，但你，得不到我真正的喜愛。”

靈煙臉上終于露出一點兒正經的神色，她看了看商絨，發現對方十分認真，頓時眉頭皺起，自己思考了許久，終于規規矩矩地放開商絨的手，聲音也不再那麽蠱惑：

“那，母親，你要我怎麽做呢？”

商絨暗地裏舒出一口氣，她以自己為籌碼，剛才心裏怕的要死，生怕對方真把自己随便殺了，沒想到這個看似樂子人的美女神，還真很在意自己，這倒是讓商絨心裏……有點忐忑，但更多是有點開心。

她的玩偶們，果然也是愛她的啊。

于是她面色稍微和緩，只說：

“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傷害人類了，還有，把你這個畫卷收起來，不要讓人類拿到。”

靈煙美女不解：

“我的畫卷很好啊，可以給人類很多他們想要的東西，為什麽不讓我送給人類？”

商絨輕嘆一聲：

“你這麽聰明，應該知道我說的意思。人性經不起考驗，人類世界有自己的秩序，你的道具只會攪亂世界，勾出人類最邪惡的欲望，最後讓人自取滅亡。這不是我想看到的，我希望人類能正常普通地生活，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再插手了。你喜歡觀察人類，也可以觀察人類們最自然的狀态啊。”

靈煙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手腕一翻，那幅畫卷就被收進手中，徹底消失：

“母親還真是無趣呢。不過我答應母親。”

黑色泉水和藍色觸手再度将她牽制住，烏拉諾斯轟鳴般的聲音響起：

“小妹，說話注意點！”

阿斯蒙蒂斯：

“不許說媽媽壞話。”

靈煙臉色更沉：

“以後，我一定會，比你們這兩個家夥做得更好更出色，我還會讓媽媽更快樂！”

烏拉諾斯轟隆隆地放出更多觸手：

“想打架嗎？”

阿斯蒙蒂斯山羊冷笑：

“大話誰不會說，看你表現吧。”

商絨趕緊打圓場：

“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不許吵架！現在咱們一塊出去……”

這個時候，靈煙擡起頭來，露出厭惡的神色：

“外面……有難聞的氣息……是敵人！”

商絨眉頭一皺，給自己披上黑袍，抓起黑霧放在面前，先僞裝起來。

一切就緒，她深吸一口氣：

“好，我們出去，打架！”

靈煙立即化身一道黑紗，将商絨纏繞起來，打開領域。

黑衣聖者，就在所有人最絕望的時候，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現在小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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