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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從前充斥着情侶甜蜜氛圍的餐廳，此刻冷冷清清。

值班經理和服務員在自己崗位上站着，大家低着頭，壓抑得喘不過氣。

張循始終坐在位置上，面色沉冷，側臉冷酷猶如刀削。

“太尴尬了，還是第一次聽說包下整個店，女主角沒來的呢。”

“是啊，這一晚上得花多少錢啊？到現在他一口氣飯還沒吃上吧？”

“可不是，我就好奇了，這麽帥又這麽有錢的男人，想得到什麽樣的女人得不到？得，人家壓根沒來，我真的好奇對方是什麽樣的天仙了！”

“什麽樣的天仙跟你們有關系嗎？”值班經理嚴厲瞪一眼八卦的服務員，“你還愣這兒幹嘛，還不去添水！”

被訓斥的侍者撇撇嘴，堆起職業的笑容，替換一杯新的水，把之前的杯子替換。

她擡眼，快速瞥一眼面容冷肅的男人，紅着臉退下。

手中的水杯，又是一滴未動。

已經八點半了。

值班經理也很為難，一直等下去也必是辦法。他穩了穩心神，硬着頭皮走到張循身側，緊張說：

“張總，我們主廚新上新了兩道招牌菜，您嘗嘗鮮？”

端坐的男人紋絲不動，什麽都不用說，已經是泰山壓頂的氣勢和威嚴。

值班經理收起臉上的笑，悻悻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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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到門後，一摸，額頭手心都是冷汗。

須臾，久坐的男人霍然起身，他長得這麽高，霎時間，強大的壓迫感讓值班經理無所适從。

他快步走到餐桌旁，小聲：“張總……”

張循已大步流星地走向大門，門前的服務員趕緊推開門。

低溫混着雨雪，寒風倒灌。

靠近餐廳門的服務員們都冷不丁打了個哆嗦。

反看張循，穿着白襯衫黑西裝，連眉頭都沒皺下，闖入漫天的風雪中。

邁巴赫就停在門口。

張循襲一身寒氣，車內氣壓比車窗外風雪還要更冷。

司機當然知道，張總包下整個餐廳，等了三個小時，宋小姐連人影都沒出現。

張總上車後也不說話，他覺得自己都快窒息了，小聲問：“張總，我們……”

我們去哪？

回紫悅府還是回公司？

他實在是揣測不出來老板的心思。

車內本就開着暖氣，急得他汗都出來了。

過了許久，張循開口，聲音嘶啞凜冽：“金河小區。”

司機回答好的。

金河小區是宋小姐住的地方，看來張總還不死心呢。

他這麽想着，從後視鏡偷偷打量後排的男人，只撞上一雙漆黑濃稠的眼睛，閃着狠厲破碎的光。

心猛地一顫，趕緊收回視線。

雪越來越大，車子緩緩駛向宋詞的小區。

地面滑，司機開得小心，突然，他好像看到了什麽，下意識伸長脖子，哎了一聲。

又趕緊閉嘴。

在距離不到十米的地方，宋詞從一輛出租車上下來，緊接着，一個高瘦的男孩也下車。

手裏還提着她的包。

司機如坐針氈，但是一動不敢動。

能明顯感覺到身後兩道陰鸷銳利的目光。

老板肯定也看見了。

兩人不知道在說些什麽，笑得很開心。

男孩還伸手，在宋詞頭頂輕輕拍了拍，從司機角度看，兩人親昵極了。

短短一分鐘，煎熬如年。

過了不知多久，司機聽到身後沉冷的命令：“開車！”

這是要走了？

也是，老板是什麽身份的人，宋小姐先是失約，後又在他面前和別人拉拉扯扯。

哪個男人的自尊心都接受不了。

更何況張循了。

司機調頭。

宋詞不想讓肖淮送她，又不是不知道他什麽意思，是想着保持距離的。

但是拗不過，她都坐上車租車了，佳慧把車攔下，硬是把肖淮推上車。

“走吧，一定要宋詞送回家啊！”

下了車，肖淮先是說了幾句俏皮話調節氣氛，見宋詞笑了，認真問：“真的不打算考慮一下我嗎。”

宋詞一愣，鄭重地搖頭：“只考慮和你做普通好朋友。”

肖淮原本想牽她的手，手臂尴尬懸在半空，無奈拍了拍她的頭。

“去Z市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呢，快點回家陪陪父母吧！”

宋詞覺得尴尬，只能催促他趕緊離開。

“要是有什麽不開心的，随時打給我，為你二十四小時在線。”

“路上小心啊！”宋詞擺手再見，假裝沒聽到他說什麽。

肖淮坐上車租車走了。

下雪的夜晚天空要比平常亮很多。

宋詞就着小區夜燈，一邊往小區走，一邊伸手，接住大片的雪花。

雪花落在她棉服的手背上，低頭去數，一瓣、兩瓣……

刷卡走進小區大門。

突然，感受到背後強勁的沖力，高大的身影籠罩住她，有人攥住她的手臂。

宋詞害怕極了，下意識想叫。

一切不過是眨眼間，她看清了拉她人的臉。

是張循。

剛剛，司機明明已經開走好幾百米遠。

都上主路了，身後的男人突喝一聲：

“停車。”

司機照吩咐停車。

張循徑直跳下車，氣勢洶洶往回走。

天寒地凍，他只穿着室內的服裝，司機抱起大衣就去追。

沒追上，飄落的雪花中，張循穿着高定西裝，強闖進小區。

張循攥緊手臂，不管人掙紮，把她拉到一棵桂花樹下。

宋詞被他的突然出現吓得心砰砰跳，手腕也很痛，皺眉：“放開我！”

深幽的黑眸只緊緊盯着她，冰冷的目光好似淬寒的箭。

早在他闖進小區，保安大叔就從門衛室出來，指着喊：“你哪棟的？把人給我放開！”

張循隐忍的怒氣到達爆發的臨界點。

他只用餘光掃一眼：“滾。”

那眼神太吓人，保安幾不可控地顫了下。

“你到底想幹什麽？”

宋詞是真的被她弄的很難受，秀氣的眉緊蹙，不悅地看着他。

張循有很多話想問。

想問她今天為什麽失約，想問她為什麽和肖淮在一起。

想問她可不可以，不要再折磨他，他投降認輸。

可是，觸碰到宋詞冷漠甚至帶着厭惡的目光，話被卡在喉嚨，他什麽都問不出來。

想去吻她，她似乎察覺到他的意圖，驚慌失措地往後退。

一雙眼濕漉漉的，像看賊一樣盯着他。

天翻地覆間，張循心口一陣劇烈抽痛。

手被凍得沒有知覺了，他松開她的手，喃喃說了聲抱歉。

宋詞輕揉被攥疼的手腕，不看他一眼，盯着風雪，小心翼翼地跑到單元樓前。

刷卡近樓，寒氣被隔離在樓外，身體漸漸恢複溫度。

B市的初雪，下得爛漫而徹底，一直到後半夜三點才停。

還上了第二天熱搜，全國人都在網絡上欣賞雪後美景。

宋詞的生活一下變得充實起來。

白天除了要完成工作，還要構思畢業設計。晚上回到家，打開微博，全是粉絲催漫畫更新的。

忙碌的生活總是過得飛快，不知不覺，一周又過去了。

她還是在凱銳做駐點設計，不過從來沒碰到過凱銳的老板。

直到這周她才知道，凱銳總部辦公大樓，是有總裁專用電梯的。

碰不見也正常。

這樣的生活宋詞持續了很久，直到有天中午休息時，安妮把她約到辦公樓下的咖啡廳。

兩人都點了拿鐵，剛坐下，安妮無聲嘆了口氣，為難地說：

“張總他現在很不好，你可以去看下他嗎？”

在辦公室，凱銳的員工很少有人敢八卦老板。

算起來，宋詞有很久沒聽到這個名字了，一時間，竟然有幾分恍惚。

心裏卻是非常平靜：“他怎麽了？”

包餐廳的相關事宜就是安妮安排的，她當然知道宋詞沒去。

“下雪那晚，張總好像生病了，但他第二天還是準時來上班了，我都能感覺出來他身體不舒服。提議說讓醫生過來看看，他也不同意，就一直拖着。”

“從此之後每天就是玩命的工作，雖然他之前工作也很拼命，但是和最近不一樣，詞詞，我可以這麽叫你吧，我想，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是為什麽。”

“原本要一個月完成的項目，他愣是一周完成了，你可以想象其中的工作量嗎？而且老板加班，負責項目的同事自然也要跟着加班，投資部的趙總跟我說，他已經一周沒和兒子說過話了，因為每晚回到家，兒子都睡着了。”

“張總不僅拼了命的工作，晚上還一直喝酒，是司機小王告訴我的。終于，在昨晚，胃出血，住院了。”

大企業高風吹草動都是大新聞，張循住院的事被隐瞞的很好，沒幾個人知道。

“詞詞，于公，我是張總秘書，是在工作時間和他待的最久的人；于私，我是他學姐，和我老公我們都認識很多年了。我承認，他是有些自負，畢竟，含着金湯匙出生，就算他有心，也是沒機會感受人間疾苦的，他們這種人，天生就不知道什麽叫珍惜。”

“但是他現在知道了，你想他多冷靜一個人啊，看你落水想都不想的跳下去，已經變得不是他了……他是祖母養大的，甚至為了你，和祖母都鬧翻臉了。宋詞，你當然有拒絕和不喜歡他的權利，但是，他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還不足以讓你對他有所改觀嗎？”

“我們認識快十年了，張循在很多人眼裏都是強大到刀槍不入，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這副樣子。詞詞，就當我是以私人關系請求你，去醫院看看他好嗎？”

“你可能還不知道，下雪的第二天，張總把那家餐廳買下來了，他雖然沒說，但是我知道，那是你曾經的願望，哪怕加班喝酒到胃出血，也在用他自己的方式，補償冷落你的那段時光。”

宋詞心裏很亂。

聽安妮講了很多，聽到口幹舌燥。

要去看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