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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親你好不好？”

最吃驚地莫過于任齊天，嘴張成“O”形又閉上，用看禽獸似的目光瞅着張循。

心想你還是人嗎，竟然對妹妹說這種話！

忽地，他全身猛地一激，宋詞妹妹的失戀對象，就是循哥啊？

張循半俯身，遮擋住頭頂燈光。

巨大陰影籠罩住宋詞，她擡眼，逆光下的張循輪廓鍍上一層金邊，面容模糊。

唯有漆黑深邃的雙眼銳亮如星。

宋詞不知道張循在唱哪處，幾十雙眼睛齊刷刷地看着她。

她沒什麽情緒變化，只是随心搖頭：“不可以。”

衆人倒吸一口涼氣。

真有人會拒絕張循？

還是當衆、毫不顧及他臉面的拒絕？

驚詫過後，都等好戲似的，看張循什麽反應。

料想中的答案，張循眼中有一瞬的刺痛，但是很快平複。

他也只是笑了笑，捋一把她肩膀的碎發，攏到耳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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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齊天在一側眼觀鼻鼻觀心，大氣都不敢喘下。

等确定張循雙腿交疊落座在圍棋盤的沙發上，緊繃的肩膀松懈下來，朝宋詞比了一個大拇指。

“以後不叫你妹妹，我叫你姐。”

“那你可把我叫老了，我才剛過二十生日。”

任齊天想到上次她的小姐妹講述前男友不記得她生日時，他還義憤填膺罵渣男來着……

背後好像挨上一箭，硬着頭皮：“二十就大四了啊……”

“我上學早。”

周圍人表面打牌的打牌，聽曲兒的聽曲兒，實際上都在有意無意地多瞥宋詞一眼。

看她的目光愈加複雜。

“她臉怪大的，張循當着那麽多人面想親她，還拒絕了，裝什麽清高啊！”

說話的人是張家老太太閨中密友的小孫女，也是圈裏的常客，比張循小一屆，多年愛慕，單向箭頭從來不敢表白。

“你是不是傻啊？你也知道張循是當着那麽多人面問能不能親她，動動你腦子，想想他到底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

“敲打我們，給這個女人找場子啊！張循多驕傲的人，很明顯，明知道會被拒絕，還在大家面前提這樣的要求，剛剛低三下四的樣子你也看到了，說明是真的在意她！”

任齊天旗下有個網紅孵化公司，有很多成功IP運營經驗。

宋詞把制作漫畫的事跟他講了講，希望得到大佬的建議。

“宋小姐，你能把作品給我們欣賞下嗎？”

本來就她和任齊天閑聊，不知不覺圍了一圈人。

大家對漫畫這麽感興趣的嗎？

她打開微博，給大家看已經發過的成品。

“哇，線條好流暢啊，這個配色，我愛了！”

“我不懂你也別懵我，确定這不是大師畫的嗎？”

“關鍵是小故事很有趣啊，我一定要關注你！”

啊這……

突如其來的彩虹屁是怎麽回事？

她也覺得自己畫得挺不錯，但也至于……

被人一頓連環誇，還真有點不好意思呢！

宋詞臉紅紅的，謙虛說：“剛開始畫，還有很多不足的地方需要完善。”

“宋小姐這麽漂亮，還這麽努力，真是不讓人活了。”

衆人紛紛附和說是啊。

很明顯的恭維，宋詞笑笑不說話。

“我看行，感覺還挺有靈氣的，你在企業為甲方服務是屈才了。”

任齊天從始至終對她态度都一樣，說的話也最有信服力。

宋詞更加堅定自己的想法。

另一邊，肖家別墅。

張軍當年算是倒插門，兒子肖淮出生也是随母姓，後來在老丈人的資助下，成立了ME，并把它發展為去全國最優秀的設計公司。

肖淮是ME太子的事，沒幾人知道。

他以實習生的身份進入ME，和宋詞同部門同小組，部門領導是顧明山。

肖淮早就看顧明山不順眼，曾給張軍反應過此人欺壓同事、人品敗壞。

張軍向來不以為意，覺得兒子的想法太幼稚——顧明山人品如何他不關心，重要的是能為公司帶來多少利益。

但這次，張循一句話，張軍立馬讓人資部門發了辭退通知。

并且讓肖淮去做Z市的項目。

誰讓凱銳是ME最大的甲方最大的金主爸爸呢。

肖淮并不想去Z市，他在家鬧情緒很久了，一周都沒去上班。

“我最後問你一次，去不去？”張軍重重扣下筷子，不客氣問。

肖淮油鹽不進，态度很堅決：“不去。”

“好，很好。”張軍也沒心思吃飯，霍然起身，暴躁吼道，“不去，可以，以後都不許做設計！你愛做什麽做什麽，我就當沒生過你這個兒子，你有能耐，願意去哪高就去哪高就，滾出ME！”

宋詞收到肖淮消息時，正在張循車上。

肖淮沒說自己是老板張軍的兒子這一茬，只是說，凱銳Z市的項目讓他過去，他不想去，ME容不下他。

除了隐瞞父子關系，其餘按照他所知道的一面講述。

雖說沒有刻意醜化凱銳，但是聽者會悟出一層新的意思來——

凱銳強勢，讓ME開除顧明山就一句話的事，收拾實習生肖淮不更是吹吹手指？

宋詞為肖淮感到不值，而始作俑者，強勢的凱銳老板，就在她左手邊駕駛上坐着。

“凱銳一貫風格就是這樣嗎？對項目決策有異議的員工，直接就讓乙方開除？”

張循一愣，悄悄拿餘光掃一眼，小心翼翼說：“沒聽懂你在說什麽。”

已經到宋詞小區門口了，他靠邊停下，戀戀不舍。

站在宋詞的角度，凱銳如何對乙方公司，那是管理者們思量考慮的，她無權決策。

只是，站在肖淮朋友的角度，他和自己一樣，也是經歷過層層篩選才來到ME，就這樣被辭退，實在太可惜了。

“肖淮被ME除名不是你們凱銳幹的？”

宋詞扯掉安全帶，冷冷丢下一句，跳下車。

換做以前，張循可能把人扣在車上，要麽強吻讓人閉嘴，要麽審出到底怎麽回事。

但是現在，他不敢。

什麽肖淮什麽開除？

張循一頭霧水，但他大概能猜出來，宋詞誤會自己了。

焦灼的燥意在體內亂竄，又憋屈又莫名的情緒排山倒海襲來。

被質疑被誤解的滋味真難受。

張循眉宇肅冷，煩躁點燃一根煙，撥通張軍電話。

不多時，張軍的電話打過來，中年男人聲音恭謹：

“張總啊，我已經讓犬子給宋小姐解釋清楚了，把他從ME除名，是我一時的氣話，和您沒關系……”

張軍剛剛接到張循電話冷汗就冒出來，弄清原委後，直接搶來肖淮的手機，從微信上找到宋詞的名字，慌不擇言的解釋。

解釋清楚就趕緊給張循回電話彙報。

張循徑直挂斷電話，指尖的煙早就燃盡了，也渾然不覺。

誤會解開，他心裏卻一點都沒輕松。

思緒回到過生日那晚，李思思摔倒，說是宋詞推的。

他呢，他做了什麽？

當着衆人的面，讓宋詞跟李思思道歉！

她被誤解時，是不是也和剛才的自己一樣憋屈又莫名？

不，她應該更難受吧。

畢竟宋詞是個女孩子。

畢竟，當時的她對自己抱以滿心的愛戀和依賴。

而他呢，不僅沒有回報同等的愛意，還給她帶來委屈，讓她在衆人面前道歉……

張循啊張循，你都做了什麽？

回憶是把利劍，在他心髒的位置，狠狠刺去。

疼痛與悔疚從心髒蔓延至四肢百骸，胸口被重石堵住，憋悶得喘不過氣。

宋詞從浴室出來，微信上好幾條未讀消息。

肖淮：我和我爸吵架，他一氣之下才說把我開除，和凱銳，和張總，沒有任何關系[微笑]

肖淮：現在事情已經解決，我不會被開除的，你不要冤枉無辜的人[咖啡]

肖淮：凱銳張總真的是很好的人[大拇指][大拇指][大拇指]

宋詞的表情由“哦，這事和張循沒關系啊”轉變成“地鐵老爺爺看手機”。

肖淮說話怎麽變成這個風格了？

這邊還在疑惑，許園把手機杵到她跟前：“吶，張循發給你的。”

宋詞垂眸瞄了眼，光禿禿的短信上只有三個字一個标點：

對不起。

許·地鐵老爺爺看手機·園：“你倆咋了？突然道歉？有錢人聊天都這麽意識流的嗎？”

下一秒，發信人的電話打進來，許園直接點擊接聽。

張循已經接受了宋詞不會主動跟他打招呼的事實，自覺地先開口：

“之前想去沒去成的那個餐廳，下周六，晚六點，我等你。”

就是上次，宋詞滿懷期待，在網上排隊好久才拿到號的那家情侶餐廳。

“我等你。”

“哦。”

默了默，張循似乎喟嘆一聲，嗓音喑啞低沉：

“先把我微信拉出來，嗯？”

那邊宋詞已經挂了電話。

肖淮到底還是拗不過他老子，被逼無奈，買了周天的航班，飛往Z市。

周六，在ME的部門同事聚餐為他踐行。

“肖淮，你可別到了Z市，認識新的小姐姐，把我們詞詞給忘了啊！”

離別宴，佳慧也沒忘記撮合兩人。

肖淮喝了點酒，膽子變大，熱切又直白的目光凝着宋詞：“我不會，我心裏都是……”

“你們就別瞎說了！”宋詞舉杯，果汁代酒，“希望大家都能擁有夢想的前程！”

“幹杯！”

“大家好好加油！”

相較于聚餐的熱鬧，張循所在的餐廳，就冷清很多。

這個地方，在今天之前，還是全B市最具人氣的高檔餐廳。

但今天，整個餐廳內，只有他一個客人。

原因無他，張循讓安妮斥巨資，把這個餐廳都包下來了。

甚至，在網上還引起了一陣小小的風波，網友們絞盡腦汁地想為什麽今天不營業。

張循和宋詞說好的是晚六點，他五點半就到了。

方桌上擺滿玫瑰和香槟，馥郁清香纏繞在鼻尖。

內心是期待和激動的，手心不知怎地滲出一層薄汗。

上次通電話時，她沒有拒絕，所以一定是會來的吧？

張循這幾天忍得十分辛苦，都沒有撥打她小姐妹的電話，就怕她中途反悔。

翹首期盼，終于等到周六。

而現在，他瞄一眼腕表，已經是六點二十。

目光不自覺投向大門的位置，每時每刻都期待着，有人推開那扇門。

每多等一秒，張循心就向上提一分，臉色更冷一分。

以至于，時間的流逝是如此緩慢和煎熬。

張循之所以今天約宋詞來這家餐廳，除了彌補上次沒帶她來的遺憾外，還有個原因是，幾天前，他特意查看天氣，今天将迎來B市的初雪。

之前某次情|事後，她依偎在他懷裏，媚眼潋滟，軟綿綿地說第一場雪時要一起去看雪。

說這有美好的寓意，代表戀人白頭偕老，永遠都不分開。

以前他聽到這些說法會覺得幼稚，而現在，他只期望宋詞早點來。

她說的，以後他都認真記下來，陪她完成。

而此刻，是晚七點十五分，距離他們約好的時間已經過去一小時十五分鐘。

窗外初雪飄落，而那扇門，始終沒人推開。

張循的心終于降至谷底。

再過幾章，就開啓認真追妻了，女鵝的事業也要搞起來了，自己做自己老板不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