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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宋詞走進頂層總裁辦公室，這裏的氣溫要比樓下低些，讓人一掃懶散，不覺就挺直腰背。

寬大的辦公桌後，張循正俯首查閱資料，深色襯衫與冷清家具交相輝映，聽到她進來連頭都沒擡一下。

好像又回到從前高高在上冷漠疏離的樣子。

早上沒吃飯，現在臨近飯點，宋詞肚子不争氣地叫了聲，幸好聲音小，沒人聽到。

到底什麽事啊？

想着，埋怨地瞥一眼伏案的男人。

張循剛好擡頭，目光從她臉上掠過：“坐。”

聲音亦是冷冷清清的。

宋詞也不客氣，坐在旁邊的沙發上：“張總找我談什麽工作？”

安妮把一份文件攤在她面前：“宋小姐，你先看下。”

宋詞疑惑，逐字逐句一頁頁地翻看。

她看懂了，這是一份合作協議。協議上說，凱銳和她共同成立漫畫工作室，她只負責産出，一切運營和宣傳工作由凱銳負責……

“看完了？”張循身體緩緩後仰，臂肘随意搭在辦公桌沿，“感覺怎麽樣？”

“你要和我一起開工作室？”宋詞不确定，“按照協議，凱銳為工作室注入原始資本，負責運營和宣傳，決策勸在我，将來如果有盈利，我七凱銳三？你圖什麽？”

這個條款太好了，好到傻子也覺得是天上掉餡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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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詞不傻，她更不相信天上有掉餡餅的好事，很難不懷疑，張循別有居心。

張循道：“公司下一步有意往娛樂領域擴張，孵化你這個IP是必經的打樣，我認可你的能力，所以，你也沒必要胡思亂想有心理負擔。”

宋詞想了想，全民娛樂化，凱銳想分一杯羹，找個不錯的項目先試試水倒也說得通。

“好的，我要考慮一下，先去吃飯……”

她正要起身，安妮不動聲色傭住她的肩，把人按下去，柔聲說：“宋小姐再看看，你看哪裏有不懂的地方，我講給你聽。”

開玩笑，張循為她都做想到合夥開工作室了，沒說兩句就去吃飯，老板要是不開心，倒黴的不還是他們。

宋詞顯然不知道安妮複雜的心理活動，清澈的眼眸中劃過一絲赧然：“回頭再看吧，我真的要去吃飯了。”擔心安妮難堪，補充說，“早上沒吃飯，現在有些餓了。”

她聲音很小，張循耳力極佳，還是聽到了。

張循聲音好像比之前更冷了幾分，硬邦邦的：“你先去吃飯吧。”

伴随着雀躍的關門聲，安妮略微緊張地望向張循。

男人側臉俊朗剛毅，沉思着什麽，像一把英氣逼人的劍。

“大家都經常不吃早餐？”

這個“大家”是指辦公室的職員們，當然，更指宋詞。

安妮解釋說：“同事們一般都住的比較遠，早上匆匆忙忙來上班，很多人是沒有時間吃早飯的。”

你以為都像你一樣就住市中心高級公寓，還有保姆做飯刷碗啊？

“好，我知道了。工作室你繼續跟進，她有什麽要求都滿足。”

張循擡腕看了眼時間，一會兒還有個飯局。

“張總對宋小姐那麽好，她知道肯定會很感動吧。”

別人不知道，她安妮還能不知，什麽領域擴張、孵化打樣，全是假的。

就是知道宋詞有做漫畫的心思，全方位用最好的資源幫扶她的事業。

張循目光不自覺落在一邊的手繪畫像上，那句“你給的喜歡，我都認真當成了愛”每每看到，就像是一巴掌打在臉上，反複提醒他混賬的過去。

愧疚之後，是難掩的悸動。

“你不說，她不會知道。”

宋詞回去後，認真地想了很多。

從小學習畫畫，經常被帶過的老師誇贊有天賦，一直學到高中，為了确保能考上B大，便選了美術藝考。

在之前的幾年裏，進ME都是她的目标，并不斷為之奮鬥。

可真正進入ME，踏進職場之後才發現，現實往往和想象有很大出入——并不是埋頭好好工作，就是一個優秀的員工；你所認可的作品，服務的甲方可能不屑一顧。

她熱愛自己的工作，但是，也和普羅大衆一樣，漸漸不喜歡上班。

張循提出的合作形式，無疑是誘人的——她可以随心所欲畫一切喜歡的作品，無人管束，還有人幫忙運營。

就是因為太誘人了，才覺得不真實。

宋詞輾轉反側一夜，終于拿定主意，睡得晚起得晚，她又沒時間買早飯。

八點五十五分，同事都到齊了，在準備開早會的空襲裏，她在想要不要去便利櫃掃一瓶牛奶。

“猜猜我拿的是什麽？”聶萱走後，新任總監朱丹的助理小葉，帶了兩個同事過來，每人手裏抱着一個白色泡沫保溫箱，“今天大家有福利了。”

“葉姐，這是什麽啊？”一同事好奇問。

“又沒吃早飯對吧？朱總請大家吃早餐，每個人都有份！”小葉打開保溫箱，開始分發早餐。

宋詞雖然是乙方公司的駐點設計，并不是凱銳員工，但也有她的一份。

打開包裝袋，有包子、雞蛋、燒賣和豆漿。

很傳統的中式早餐，健康衛生又營養。

比起便利櫃裏冷冰冰的牛奶面包，當然是更喜歡熱騰騰的營養早飯。

吃飽喝足，整個人充滿力量。

另一邊，頂層總裁辦公室。

安妮正在彙報每日行程：“上午十點，商務部領導來視差，我安排朱總跟您一同陪同，下午兩點研發部高層會議，六點……”

張循正在翻閱市場部最新一季報表，一目十行，冷不丁打斷：“早餐吃了嗎？”

當然不是在關心她有沒有吃早餐，老板所問，另有他人。

“已經借朱總的名義分發下去，宋小姐也是吃了的。”

“繼續。”

安妮收斂心神，又回到工作當中。

接下來的三天，宋詞每天早上都能吃到溫暖營養的早餐。

忙碌的工作中，寒冷的天氣，按時吃早餐，生活質量和幸福感立馬飙升。

人的狀态和精神都好很多。

可是，員工們開心的享受公司和領導的福利，而她，畢竟是個編外人員，吃到第五天的時候，宋詞終于忍不住，在小葉遞給她早餐時，婉拒道：“謝謝啊，我在家吃過早飯啦，吃不下啦。”

小葉作罷。

“連續兩天，宋小姐都是這麽說的，可能她養成了吃早飯的習慣，就自己解決了。”安妮及時彙報。

張循只盯着手裏的文件，沒多說什麽，話題自然又回到工作上。

等她回到辦公室外的工位，小葉打來電話，興奮地問：“安妮姐，明天給大家買什麽呀？”

“歇着吧，明天不用再發了。”

領導請客關懷員工是假，讓宋詞不餓肚子是真，既然她已經好好吃早飯，福利也就結束了。

第二天，品宣部的同事左等右等，早會都開完了，也沒看到小葉來發早餐。

“怎麽回事？”有人在茶水間攔住小葉，“今天的早餐呢？”

“今天沒有早餐。”小葉回答。

“不是，今天為什麽沒有？前幾天都有的啊，今天怎麽不發了？”

“你問我，我怎麽知道？”

“發幾天就不發了，什麽鬼，也太扣了。”

“本來就是發的額外福利，你怎麽還道德綁架上了？你不扣，那你去給大家買呀！”小葉白他一眼，氣沖沖離開了。

宋詞掃碼付款，從便利櫃買了一瓶牛奶，便利櫃就是加了密的冰箱，牛奶坑冰冰的，習慣了吃熱騰騰的早餐，牛奶冰涼的觸感讓人難以下咽。

她抿了一小口，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一瓶牛奶沒喝完，被安妮叫到樓上。

宋詞走進頂層辦公室，安妮退出去，随手帶上房門。

她的心小小跳了下。

又是幾天沒見了，張循依舊穿着萬年不變的襯衫西裝，熨燙妥帖，沒有一絲褶皺。

探究的目光投射過來，很快恢複平靜：“考慮的怎麽樣了。”

指的是工作室的事。

宋詞斟酌道：“如果我同意的話，也要等到辭掉ME 的工作，并且我還要花時間準備畢業設計，你們可以等嗎？”

“這個簡單，按你的節奏來就好。”張循眉骨幾不可察地挑了下，似乎意識到自己太好說話了，食指扣在辦公桌，有節奏的敲動，“別讓我等太久。”

他眉峰鋒利，眼尾狹長。內雙的眼皮掀起帶着股壓迫的嚴厲，眉眼低垂時，又讓人覺得慵懶寡冷。

總之是一副不好相處的樣子。

過去的事情，他好像真的放下了，宋詞松下一口氣的同時，轉換成路人甲的身份，又和其他同事一樣，對他強大氣場有天然的緊張。

“好，我盡量快點。”

宋詞點頭，這算是談完了吧？

正在想怎麽結束談話，敲門聲響，安妮推門進來，手裏提着好幾個食袋。

這是出去買早餐了？

張循家裏有阿姨，怎麽來辦公室吃早飯了？

“張總要吃飯，我就不打擾……”

“坐下。”

不容拒絕。

張循做坐到她旁邊的沙發上，明明是偌大寬亮的辦公室，因為他的湊近，突然變得緊湊逼仄起來。

“宋小姐沒吃早飯吧？我看你只喝了牛奶。”安妮笑眯眯的，堵住她沒來得及說出口的拒絕。

胃裏依稀感受到牛奶冰涼的觸感，而眼前是小籠包、油條、豆漿、雞蛋、三明治、熱咖啡等等，琳琅滿目地擺滿茶幾。

這幾天所發生的事，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緊緊把她纏住，總覺得哪裏怪怪的，但是擡頭，張循還是從前的冷肅模樣。

找不到一絲破綻。

“我也沒吃，”茶幾另一邊的男人霍然撩眼，宋詞的視線來不及閃躲，撞進他漆黑深邃的眼眸中，他擡手，遞過來剛剝殼的雞蛋，“一起吃點？”

今天是捕獵高手張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