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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溫馨的卧室內，只有床頭一盞小燈，暖暖的燈光充盈在房間，寬大的床上染上暧昧的黃色。

宋詞膚白，纖細的手臂像藤枝一樣，纏上張循脖頸。小手緩緩滑動，撫|摸他堅硬的發根，滾燙的耳。

她突然用力一拉，男人溫香軟玉滿懷，發狠得堵住她的唇。

張循霍然睜開眼。

“叩叩叩——”有人敲門。

安妮恭謹推開總裁辦公室的門，适時彙報：“宋小姐今早也沒吃早飯，我說自己早餐買多了，她也沒要。”

說完，小心翼翼打量老板的神色。

昨晚的夢境還在腦中回放，張循壓下體內的邪火，舌尖無意識地抵向後槽牙。

老是不吃早飯，怎麽能行？

張循眉眼狹長，思考問題時習慣垂眸。即使是不言不語的，也是壓迫感極強，讓人心緊張得怦怦跳。

安妮把老板的每一個細微表情都盡收眼底，心想這套路王，不是，這策略家又要耍什麽心眼？

确定好和凱銳合作開工作室，宋詞已經向ME提交了辭職信。

她是實習生，本來三天內就可以順利離職的，但是因為凱銳駐點設計工作繁雜，ME人事拜托她，等到新的駐點設計熟悉項目後再辦理離職手續。

她答應了。

宋詞從微波爐裏拿出熱好的面包，正要就着白開水吃，聽到隔壁小組王組長問：“有住在沿林方向的嗎，順路的跟我一起呀，我賺個早餐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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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真沒看出來啊，你這麽會過日子。”有同事打趣。

宋詞心頭一動，她所住的小區就是這個沿林方向的。每天之所以沒時間買早飯，就是因為早上起不來，每天擠地鐵要等好久才能上車，如果有順風車，能省下很多時間。

“金姐，我記得你也是住沿林方向？”宋詞從工作交接表上擡起頭，詢問ME派遣來，接替她工作的新駐點設計，“要不要一起搭王組長的車？”

新來的駐點設計叫陳金，國外知名大學畢業，已經工作兩年了。宋詞一個小小的實習生，卻能和她做同樣的工作，想想心裏都不舒服。

陳金目光鎖在數位板上，頭都沒擡一下：“不需要，我男朋友開車送我來公司。”

宋詞禮貌地笑了笑：“那算了。”

原以為通話已經結束，陳金又冷不丁地笑說：“我才不會花錢搭順風車呢，要麽自己買車開，要麽老公有豪車專門接送，搭順風車算什麽呀，真跌份，我才不願意呢。”

宋詞一怔，不甚在意地勾了勾唇。

第二日。

天氣寒冷，宋詞披上一個寬厚的圍巾，急急忙忙趕往和王組長昨天約好的位置，呼吸間，空氣中都是白色的煙霧。

“B88……”她瞧着手機屏幕，在小區門口一排汽車中，尋找王組長的車牌號。

昨天接收消息時沒注意，這才發現車牌號太嚣張。

是千金難求的靓號，大富大貴才用得起的那種。

“找到了！”

宋詞只找車牌號，沒去留意車标，為了禮貌，她敲敲車窗，拉開副駕駛的門，坐上去。

邊摘圍巾邊說：“早，今天真是太冷了，我剛剛把車費轉給你了，不要忘記收紅包呀。”

正說着，已經把摘下的圍巾折疊整理完畢，她端坐好，旁邊的王組長沒說話。

咦？

怎麽不說話？

宋詞疑惑擡頭，瞬間愣住。

車內開着熱融融的暖氣，空氣中仍然彌漫着冬日的涼。

張循一如既往的熨帖西裝，眉目清冷，高鼻挺拔如鑿青山。

“怎麽是你？”

答案明明清晰可見，宋詞太驚訝，疑問脫口而出。

“怎麽不能是我。”

張循微微側頭，漆黑的眼眸就像是車窗外的寒冬旭陽。

宋詞想逃走，但那樣太矯情了，索性迎上他的眼睛，直接道：“張總這是唱的哪一出？”

大家不都說最近很忙，好多領導都加班到深夜嗎。

老板這麽清閑？

“凱銳預計明年上線一款線上打車系統，親身體驗，感受一下。”他說着，銳利的目光懶懶地落在她臉上，“怎麽，我做什麽，還需要向宋小姐報備？”

“倒也不用，張總也太客氣了。”宋詞身體緊繃，目視正前方，“張總應該出一本時間管理的書，也教教我們，怎麽一邊當總裁，一邊還能做好司機和産品經理。

年輕女孩的聲音細軟甜糯，譏诮意味明顯，陰陽怪氣裏反倒添了幾分可愛。

“不用出書也能教你。”張循突然湊近，聲音像是清晨的迷霧，帶着讓人摸不透的誘惑，“打算怎麽學？”

兩人離得太近了，宋詞能看到他密長分明的睫毛，似乎在靠近一點點，就能刷到自己臉上。

呼吸交錯，氣溫驟然上升，心在跳。

握着手機的手不斷收緊。

“張，張總……”

絕非她對張循有什麽舊情難忘，而是他那樣一張臉和冷冽的氣場，實在讓人難以平靜。

“嗯？”

張循的聲音很輕，如羽毛緩緩一撓，啞啞的。

宋詞都不會呼吸了，小臉爆紅，煮熟的蝦一樣。

下一秒。

張循漫不經心擡手。

宋詞面色複雜，身體明明抖了下，強裝淡定，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

“安全帶，忘了。”

張循撤開身體，拉開副駕駛的安全帶，幫她扣在位置上。

“謝謝。”

“總讓我幫忙扣，一句謝謝就抵消了？”

什麽叫“總讓我幫忙扣”，這話明面上沒特別含義，宋詞卻能聽出別的意思。

在不久前，他也幫她扣過一次，那是在張家老宅所處的半山腰上。

他整理好她的衣物後，幫一點力氣都沒有的她扣上安全帶。

好像……就是這倆車？

旖旎的畫面在腦海中閃過，宋詞耳紅的能滴出血來。

“那我說兩句謝謝……”

打開微信，對王組長就是一頓炮轟：

【王組長不是說要我搭順風車嗎，人跑哪兒去了呢？！！！】

王組長收到信息，哆哆嗦嗦回複：

【不能怪我】

【我也是被逼迫的】

【要怪就怪萬惡的資本主義……】

是啊，宋詞餘光從張循側臉掃過，緊緊握住拳頭，默默罵了好幾聲萬惡的資本主義。

“張總體驗好了嗎，把我放到前面路口就行。”

安妮婚後的派對上，張循為她沖下水，凱銳的員工已經熱火朝天八卦過一次。最後以宋詞是張總家人親戚才會被救的說法自我說服。

和張循一起成立工作室，在凱瑞上班的時間還長，她可不想讓同事們傳播新的八卦。

張循霸道慣了，向來凡事都是他說了算，宋詞提完要求，本來沒報什麽希望，卻見他他找到一個方便停車的位置，下車，轉到副駕駛，為她拉開車門。

太不像他了！

太陽是從西面出來了嗎？!

生怕他反悔似的，宋詞快步過了紅綠燈，再走二百米，就是凱銳大樓了。

一樓有星巴克，還有便利店和早餐店。

凱銳和其他公司的員工都來早餐店買早餐，排隊的隊伍排到店外。

因有“順風車”，來的早，距離上班還有充足的時間。

終于可以買早餐吃了！

宋詞開心地去排隊。

“這個社會就是這麽不公平！就連工作都是看臉的，她不就是有張好看的臉，不然能做到凱銳的駐點設計？”

宋詞還在想吃點什麽，熟悉的聲音傳來，她四處張望了下，陳金隔着一個人，站在她前面人的位置。

“才華也很重要呀，寶寶就是有才華的人，咱們不和水貨一般見識，不生氣，好不好？”

有個男人輕聲哄，應該是她男朋友。

“而且你知道嗎，她還是個窮逼，竟然給人錢搭順風車，真的是太搞笑了，連車都買不起，還上什麽班啊……”

後面又說了什麽，宋詞沒再聽，轉頭走向凱銳大樓。

比起油膩男性的侮辱，有時同性之間的惡語相向更讓人難受。

宋詞失魂落魄地趴在辦公桌上，右手下意識地去拿抽屜中的藍牙耳鼠标。

手指摸索，什麽都沒摸到。

正要翻找，才看到鼠标就在桌面上。

怎麽回事，她明明每次下班都把鼠标放抽屜裏。

有人動她東西了？

宋詞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趕忙問身邊的同事：“看到誰坐我位置上了嗎？”

“陳金啊，昨天你下班後她開你電腦來着。”

雖然電腦是辦公用品，但是個人使用，也具有隐私性，陳金怎麽能不經允許就開人電腦？

陳金放下早餐，笑容可掬道：“大家早啊。宋詞，今天不是搭順風車過來嗎，怎麽又沒買早餐？”

宋詞懶得和她虛與委蛇，徑直問：“你昨天開我電腦了？”

陳金眼神躲閃，口氣硬沖：“是啊，怎麽了？本來就是工作的電腦，我們一個公司，我還是來接替你工作的，開你電腦有什麽問題？”

宋詞吸氣，耐着性子：“你至少要告訴我一聲吧？”

“有什麽好知會的啊，難不成你電腦裏有見不得人的東西？”陳金笑笑，自顧說，“不會是畫得拿不出手，怕人笑話啊？”

“你是不是覺得，水平比我好很多？”宋詞直接戳穿她的痛點，“工作兩年了卻來接我一個實習生的工作，心理不平衡？”

“我水平怎麽樣不用你說，大家都有目共睹……”

“說得對！”宋詞打斷她，“大家最有發言權，昨天我們不是各畫了一版新圖嘛，讓大家選一選誰的好，敢不敢？”

“有什麽不敢的，宋詞，你真搞笑，是不是沒聽說我的履歷？”

再說了，一個實習生而已嘛，能掀起什麽風浪？

離上班時間還早，宋詞把兩人的作品放到屏幕上，讓品宣部的各位同事投票。

陳金勝券在握，等着大家都選自己。

屏幕左邊是宋詞的，右邊是陳金的。

工作群裏就有投票鏈接，在宋詞的張羅下，已經有三十多名同事都投了票。

辦公室裏第一次有這樣的活動，大家都很好奇，催促說：“差不多得了，結束吧，看誰的票多。”

“我投給了‘右’，右面的更成熟，到底是誰畫的啊？”

“我也選的右面的。”

“宋詞，既然是靠臉吃飯，就不要再賣什麽工作人設，自取其辱開心嗎，我就說大家都選我。”

“還沒看到最終結果呢，就這麽篤定？萬一，你的票不如我多，怎麽辦？”

“不如你多？不可能！如果真的不如你多，我在所有社交軟件上發動态，給你道歉，說自己不如你，你是看不……”

“陳金，右邊是你的嗎？畫的真好啊！”

“別再賣關子了，看看到底誰贏了。”

宋詞點擊“統計”，系統自動查算票數，電腦屏幕上，左右命名的兩根柱狀圖緩緩上升，顯示出最終票數。

所有人的目光都耵在電腦屏幕上，在柱狀圖停止上升的那一刻，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左：21

右：16

“左是誰，是宋詞的？”

“剛才大家都說右好，我就沒好意思說，我投了左，左邊明明更有創意啊。”

“我覺得也是，用色也很大膽……”

“是的，左邊是我的。”宋詞笑盈盈地高知投她票的同事，眉眼飛揚，甜潤的長相有了自信的明豔。

她轉過頭：“金姐的道歉詞想好了嗎？倒也不用說不如我，畢竟，你我二人心裏清楚就好，你說呢？”

陳金臉色五彩紛呈，一會白一會兒紅，又轉成鐵青。

幾個和她氣味相投的同事不死心，圍在她身邊不停問：“你到底是左還是右啊？”

她頭都不敢擡起來了。

宋詞又沒吃上早餐，只能喝點熱水暖暖胃。

去往飲水機的方向，經過安全通道的門，黑黝黝的空間裏，突然伸出一只手。

“誰？！”

宋詞的手腕被人握住，一把扯進安全通道，黑暗裏，迎上張循的眼睛。

幾周前，就在這裏，他欺負過她。

所以，這一次他又想強取豪奪嗎？

宋詞揣摩不出他什麽意思，也懶得再去想，還沒來得及反抗，張循已然松開她的手腕，并且把一個紙質包裝提袋挂到她手上。

這就有點搞不懂了？？？

“你這是……”

“吃早飯，很難嗎。”

黑暗中，張循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嚴厲，像是在訓斥他的下屬。

紙袋裏，好像是早餐？

不到半秒，忽地又軟下來，語氣輕柔，近似哀求。

“以後都好好吃，記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