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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
“怎麽是你?”
宋詞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覺握緊手機,呆愣幾十秒後就要撥打電話,嘴上還念着:“搞錯了吧……”
和中介公司簽合同時,明明看了房産證,房東姓王,還說基本不過來。
怎麽入住第一晚就來人了?
來的人還是張循!
宋詞正要點動呼叫鍵,手機被人抽走,錯愕擡頭,就是張循棱角分明的臉。
距離這麽近。
“這麽晚了,人家都睡了。”
資本家也這麽貼心了?
“你不覺得應該跟我解釋一下嗎?”
“紫悅府樓上裝修,太吵,就在公司附近新買了一套房子。”
紫悅府能聽到樓上裝修聲?
唬誰呢。
況且,就在CBD附近,張家又不是只有紫悅府一處房産,說是哪哪高級公寓,就是凱銳旗下的。
“新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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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詞咂摸這個用詞。
“嗯,下午剛辦的手續。”
張循一臉平靜,“坦坦蕩蕩”地說。
下午,也就是她搬家那會。
時間卡得可真準啊……
“好得很,我知道了。”宋詞“惡狠狠”地點點頭,“我明天再問中介,把手機給我。”
說着,伸手去張循手裏拿自己的手機。
誰知,他突然把手舉高,兩人身高相差懸殊,宋詞只能踮起腳尖去夠。
“還我手機!”
“這是你對房東說話的态度?”
張循垂眼眯她,笑得不懷好意。
“我什麽态度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才知道?”
她才不怕他,比比誰更橫!
有寒光從銳利的眼眸中一閃而過,張循舌尖無意識地
頂向後槽牙。
就在一晃神的工夫裏,宋詞從他手裏一把奪走手機,她正得意,誰知轉身時不小心踩兒拖鞋……
“哎!”
自己被自己絆倒可還行,身體失去重心,跌向餐桌。
火光電石之間,宋詞大腦飛速旋轉,心想完了完了,餐桌那麽硬,而且眼前是餐桌的棱角啊。
這要是磕下去,就算是不瞎,也得毀容……
驚吓之下,條件反射地閉上眼,預想中的疼痛并沒有喊傳來,太陽穴下墊着的,是什麽又硬又軟的東西?
宋詞疑惑地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只白襯衫包裹下的精瘦手臂,鉑金紐扣在燈光下閃爍耀眼的光。
所以,剛剛是他眼疾手快,把手捂在餐桌棱角上。
而她的太陽穴枕在他手背上。
求生本鞥驅使下,為了不讓自己摔倒,她還抓扯住了什麽東西。
是……宋詞悄悄瞄了一眼。
是張循的襯衫。
有個紐扣還被扯崩掉了,露出男人精壯的胸膛,和線條流暢的人魚線。
宋詞手熱,眼更熱。
忽然,男人低下頭,溫熱的氣息絲絲縷縷地噴灑在宋詞耳邊。
心還沒來得及跳動,低沉嘶啞的嗓音先到心髒:
“正規租房,租客不要投懷送抱。”
什麽鬼???
“你倒是想得挺美,不要惡人先告狀!”
宋詞氣勢洶洶地留下一句狠話,倉皇逃回自己房間。
張循怎麽就成房東了呢?
陰謀,絕對是陰謀!
砰一聲,張循凝着緊閉的房門,許久許久,緩緩勾了勾唇角。
掏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
對方秒接:“喂。張總,張總您好,您都安排妥當了吧?”
是宋詞剛才想打電話,被張循攔下說人家已經休息的中介公司工作人員。
“嗯。”
“要是宋小姐知道您提前聯系我,找好房子後讓她安心簽約,然後立刻把房子買下來,宋小姐肯定感動死了!要知道現在找房子可難了,價格又貴……”
張循疲憊地捏住太陽穴,沒忘記打電話的目的:“只要你不說,她永遠不會知道。”
以退為進,才能誘敵深入。
逼得太緊,獵物就會逃掉。
“張總您放心,從明天開始,我就從公司‘消失’。”
張循摁滅通話,回到自己的“新房間”,望着對面的那堵牆,徹底失眠了。
第二天清晨,宋詞是被一陣尖銳的女音吵醒的。
“勸千歲殺字休出口,老臣與主說從頭……”
大清早的,睡在唱京劇。
宋詞迷迷糊糊睜開眼,京劇頓挫的唱腔和吹吹打打的伴奏聲一股腦塞進耳朵裏。
看了眼時間,才7點,張循大早上聽京劇?
本來就睡得晚,又是失眠又是多夢的,根本沒睡好。
宋詞把頭蒙在被子裏,嘟囔:“可不可小點聲啊……”
很顯然,播放的人毫無自覺,沒有一點調小音量的意思。
實在是睡不下去,宋詞索性起床,剛推開卧室門,朦胧睡眼中,就看到熟悉的身影在走廊拖地。
鄭阿姨的手機就放在圍裙口袋裏,正播放京劇名曲《甘露寺》。
聲音應該是放到了最大,屋檐都快被掀起來了。
原來是她播放的。
沒有張循的影子。
他變換成房東的事還沒解決,宋詞想起撥打中介電話。
“當陽橋前一聲吼,喝斷了橋梁水倒流……”
“鄭阿姨,音量可不可以調小些?”
“宋小姐管得還真寬,這裏又不是你家。”
說完,還跟着腔調哼起來。
宋詞不知是被氣得還是怎麽,一陣頭暈目眩,趕緊回到自己房間,而撥出去的電話,回應她的全都是: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找不到人了。
張循應該是一大早就出門了,現在根本不在家。
宋詞渾渾噩噩洗漱完畢,護膚時,腳一軟,癱在床上。
她終于意識到,自己生病了。
團建時穿的單薄,再加上搬家颠簸,病得毫無征兆。
工作交接的事情基本處理完畢,索性請了假。
早上時還沒那麽難受,宋詞也沒閑着,查閱資料構思畢業設計。
中午随意吃了點東西,不知不覺睡着了。
等再醒來,窗外早已暮色四合。
頭好痛。
身上沒一點力氣,渾身酸疼,胳膊都擡不起來了。
好難受……
宋詞艱難地爬起來,扶牆走到廚房,鄭阿姨正在做飯。
很渴,要喝熱白開。
人在走衰運的時候,想喝口白開水都很難。
而鄭阿姨身後,有直飲機。
宋詞難受得都快說不出話了,虛弱道:“我接杯水。”
她沒看錯,此刻正在切菜的鄭阿姨輕蔑地冷笑一聲。
從早到晚,就算宋詞再好的修養,此刻臉色也冷下來。
“鄭阿姨,你年齡大是長輩,我叫你一聲阿姨,笑什麽呢?”
“我笑現在的女生真是越來越不行了,連一杯水都要讨。希望跨越階級,我懂,至少撈點金銀珠寶吧,真的太好笑了。”
宋詞一陣猛烈地咳嗽,咳的眼淚都出來了,手扣在廚房牆壁上:“我今天不舒服,懶得和你對峙……”
“年紀不大,口氣不小,你和我對峙什麽呀?張總換個房子你都能不要臉地跟過來,屬狗皮膏藥的啊?想嫁入豪門,我告訴你巧宗,去勾引六七十歲死了老婆的幹爹,說不定能賞你個好女兒做做,張家,就別癡心妄想了,你夠不着……”
“是麽,那什麽樣的能夠着?”
“什麽樣的能夠着?至少要是……”
鄭阿姨正要洋洋得意地回答,猝然發現不對勁,她驚恐轉身,一下撞入張循冷冽的瞳孔裏。
張循是清貴冷傲,但是對家裏幫傭,尤其是年紀大的工作人員,一直算是溫和有禮的。
從未見過他此刻的神色,冷厲、酷寒,巨大壓迫力下,讓人只看一眼就忍不住腿軟。
“張總、先生,您回來了……”鄭阿姨茫然地放下菜刀,緊張地搓手,索性破罐子破摔,“照顧先生幾年了,我是把您當自己人,才敢說的……”
“你是什麽東西?”張循徑直打斷她,又向前走了一步,停到廚房正中央,“狗仗人勢的東西,也敢說是自己人,看你是女人我不動手,立馬給我滾!”
大家心知肚明,滾的意思是以後也不用來了。
那怎麽能行?
在張家工作這些年,得到過不少好處,被辭退,老臉該往哪兒擱?
“忠言逆耳啊先生!就她?接近您的目的不用想都知道啊!”
“誰接近我,和你有什麽關系?還有,被開除是因為你對女主人不尊敬,要是讓我聽到有人亂說,看我割不割她的舌頭,滾。”
鄭阿姨擦幹臉上的淚,蹒跚地朝大門走去。
她走得很慢很辛苦,好像這樣就能增大被挽留的機會。
“等一下。”
張循叫住她。
鄭阿姨驚喜地轉過身,只看一個東西朝自己飛來,落在她懷裏。
是她的買菜包。
做張循家政員這些年,光是買菜,不知道撈到多少油水。
好日子,終于結束了。
伴随鄭阿姨離開,宋詞再也堅持不住,癱倒之前,張循一把攬住她的腰。
“宋詞!”
“別叫那麽大聲,我就是普通的感冒。”
她輕易不生病,一病就看上去很嚴重。
“我帶你去醫院。”
“不要,不去醫院,我不去醫院!”宋詞艱難地掙紮,“就是正常感冒,不要大驚小怪,醫院那麽多病毒……”
“閉嘴。”
“是你閉嘴吧張循,你兇什麽兇呀,我說了不去醫院,我、我害怕去醫院,我不要去醫院……”
大概是病痛中的人比較脆弱,宋詞說着說着真的哭了起來。
張循天不怕地不怕,堅持的心在看到她晶瑩剔透的眼淚那一刻,瞬間瓦解。
“好,乖,不去醫院,你別哭。”
轉身,張循把人抱回房間,輕輕放在床上,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好燙。”
不去醫院,但是可以讓醫院裏的專家都來家裏。
“張循,你剛才是不是給醫生打電話了?”
“嗯,你堅持下,他們馬上就過來。”
“堅持什麽啊,我真的只是小感冒,你太誇張了。”
“小感冒都快暈倒了?”張循突然想到什麽,“宋詞,你是不是很怕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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